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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梅花三弄】【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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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云文镖旗(三)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
犀利无匹,魏元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魏元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梁呤
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魏元所施展之招式,已
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魏元
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梁呤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魏元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
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她可
不知,此时魏元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魏元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梁呤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
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梁呤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
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
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
直扑魏元中路。魏元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
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
中魏元,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魏元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
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
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
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
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
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
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
小子,果然有本事。」魏元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
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
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
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魏元意料之外。梁呤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
琴交给魏元,微笑道:「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魏元接过琴来,躬身
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
全靠姑娘援手。」梁呤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魏元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
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入囊,道:「梁呤姑娘,我们走罢!」
轻轻抱住梁呤纤腰,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
魏元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
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
敢往魏元招呼而已。

  魏元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梁呤左拐右绕,心
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梁呤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
下停着一乘空骡车。魏元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
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
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魏元掏出一锭
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
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魏元拉好车上帷
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梁呤嗯了一声,轻声道:「是
啊。」

  魏元转头一望,见梁呤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梁呤,
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梁呤偏过头来,轻声道:「公子,多谢你了,我……
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魏元忙道:「梁呤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
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
惊了。」

  梁呤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
错了?」魏元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梁呤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魏元点点头,道:「不错。」
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
思讲。梁呤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魏元坐在佳人身畔,
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魏元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
车夫停车,和梁呤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欢天喜地,不迭声地哈腰
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魏元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梁呤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魏
元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魏元和梁呤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
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爽。梁呤笑道:「公子,你刚才打得辛苦,
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魏元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了下脸,抬起
头来。但见梁呤晶莹如玉的脸蛋经水清洗,日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雪白,点
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嫩荷涵露,清丽无端。魏元看得出神,掌中
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

  梁呤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魏元直盯着自己瞧,不禁颇觉羞涩,
轻声道:「公子!」魏元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

  梁呤含羞不语。魏元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梁呤姑
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梁呤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
要说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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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归宿

  日近午天,魏元和梁呤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梁呤道:「我暂
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欧姑娘已告诉你了。」魏元道:「是,这我知道。」
梁呤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便将前事一一道
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
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
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
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梁呤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
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这时梁呤已和魏元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
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梁呤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皇
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梁呤之
事,又闻魏元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以
便认出魏元、华、小欧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馀众僧在之
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梁呤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梁呤,仍是
不肯死心,打听得梁呤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行名义,
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魏元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
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就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梁呤拉走,梁呤定然不从,只有以
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
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魏
元的。」「是在杭州赎了梁呤姑娘出来的那个魏元么?此事当真?」「怎么不真!
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魏元胸膛便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
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梁呤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
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秦浒心直口快,
说出梁呤和魏元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魏元必定是被赵
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
「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
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梁呤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
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梁呤。梁呤虽然担心魏元安危,却仍疑心谣
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魏元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
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和梁呤稍加照
面,僧人众多,梁呤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魏元相貌形象,无不吻合,
不由得梁呤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梁呤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
可是魏元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梁呤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
为何,魏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魏公子有助?

  「梁呤思及魏元,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公子,那
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
般,都是被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魏元、梁呤
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梁呤,二来也出力相救魏元。
梁呤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
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
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
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
路窄,大战起来,终与梁呤等分散两路。

  梁呤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
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梁呤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
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
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
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
王山命人带她出来,梁呤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魏元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
化为欢喜。

  梁呤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魏元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
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魏元听着梁呤述说,心情也随之震汤不定,心道:「梁呤姑娘对我如此挂怀,
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梁呤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追根
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梁呤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
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梁呤双颊透红,柔声道:「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的。
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走,
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缱绻
依恋之意,魏元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梁呤双手。

  梁呤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魏元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
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彷佛不敢正视魏元。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梁呤一颗心怦怦直跳,
低声道:「那,魏……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魏元愣了一愣,像是突然
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梁呤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兄的。」便把如
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梁呤听罢,说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魏元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们下
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梁呤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
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
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魏元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魏元登时想到文武
七弦琴,问道:「对了,梁呤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紫缘微笑道:
「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魏元道:「不,这张琴是重宝,有别于
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
的法门。」

  梁呤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魏元想
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的剑法都
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吟半晌,将琴交给梁呤,
道:「梁呤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梁呤端坐抚琴,笑道:「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也
是无用呢。」魏元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
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梁呤不禁微笑,道:「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
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

  魏元静静观察梁呤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身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梁呤
手背上。梁呤脸上一热,随即了然:「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魏元
精通乐律,手掌随着梁呤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梁呤。梁呤想起两人见面之
日,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着魏元双手,弹着「汉宫秋月」的曲子,此时情
景正好相反过来,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缠绵之意。

  魏元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将梁呤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
印证,忽然双手旁移,落在琴弦之上,内力激发,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

  这一下奇异之极,自有琴以来,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无论任何人听之,
必斥之为荒诞不经。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手法捷然不同,妙
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干扰,却又是同弹一曲,音调相融,浑然天成。
若非两人心意一致,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绝不能够成此异象。

  梁呤见魏元如此,虽然颇觉讶异,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不禁惊奇万分,
当下也不停手,一般的弹下去。魏元指上内力不住送出,一注入弦上,随即被梁
呤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反震之时,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更与自身内功互相激
汤,事不及半,功却过倍,魏元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道:「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
着实难以尽解,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琴曲中刚柔备至,平和浩然,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
造。梁呤谨守文道手法,渐渐心神凝定,在魏元武道手法影响之下,周身舒畅和
暖,如沐春风。魏元有梁呤中和弦上震力,登时领悟了武学中阴阳相生、水火并
济之理,周身经脉越发活络,流转如意,更不可制。

  琴曲至终,梁呤轻轻停手,面带微笑。魏元一拨琴弦,蓦地纵身而起,一声
清啸,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纵控之际,无不顺心,半空中连翻两个斗,双袖
一挥,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心中惊喜交集,叫道:「妙之极矣!」忽听
梁呤惊叫:「哎呀!」

  魏元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忘形,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眼见将
要落在水里,虽不致受伤,总是狼狈不堪。魏元心随意转,「御风行」

  的曲意在脑中一闪而过,真气畅行,身子轻灵似羽,霎时间融入了列子神游
太空、御风而行的意境,下坠之势陡然减缓,袖袍拂处,身形轻轻向溪边飘落,
翩然落地,竟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身功夫。

  魏元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觉神
清气爽,心情轻松无比,一看梁呤,梁呤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登时心中又是感激,
又是欢喜,忽然一把抱住梁呤,说道:「梁呤姑娘,真谢谢你,我……我不知道
该怎么说?」

  梁呤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登时羞不可抑,一见他高兴的神情,不禁面现微笑,
道:「我帮上什么忙了么?」魏元微笑道:「你可能不能体会,可是真的帮我太
大的忙了,无以复加,无可形容。」梁呤低下头去,神色娇羞,低声道:「好啦,
但……你……你先放开我嘛。」

  若在平时,魏元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
思。然而这时梁呤却觉魏元双臂紧环,并无放开之意,口中也无回答,心里一怔,
抬首望着魏元。

  魏元双臂一紧,低声在梁呤耳边道:「梁呤姑娘,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最
后弹了什么曲子?」梁呤轻声道:「我怎么会忘?你弹的是」蒹葭「,我……我
是弹奏」风雨「……」

  魏元轻轻抚摸梁呤的乌云长发,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没见到你,但是……
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就一直无法忘怀。」梁呤柔顺地倚在魏元怀里,柔声道:
「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可是……我……我就是不敢。唉,我那几天,好像少了
什么,失魂落魄的,就是……就是想着你。」

  她将头靠在魏元肩上,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了……」
魏元展颜微笑,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是重遇了。」梁呤微微点头,脸上满怀柔
情,嫣然而笑,柔声道:「能再听到你的琴声,我好高兴。」

  这一句话说来,倾慕之情溢于言表,魏元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梁呤脸颊。

  这举动着实让梁呤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轻呼道:「公
子!」魏元温柔地抚摸梁呤娇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琵琶声里,总会把你的
心情告诉我。」梁呤一听,不禁粉脸羞红,轻声道:「你的琴声,我也听得出来
啊……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魏元听梁呤言语中一片深情,也不由得耳根
发热。眼见梁呤满面娇羞,樱唇近在咫尺,魏元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双手捧
起了梁呤的脸。

  梁呤轻轻阖上双眼,胸口微微起伏,朱唇半启,柔声道:「公子,你若是不
嫌弃我,我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魏元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对,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霎时之间,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缠绵相吻。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
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知音知心,互诉倾慕。此后结缘阁相会、夜游西湖、同返
襄阳、乃至于今日京城抗敌,点滴回忆,如在梦中。

  魏元爱怜地吮吻着梁呤,温暖的身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身躯,梁呤以香软樱
唇回应着魏元,多日来潜藏、不安的爱意,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两人的
心思一齐醉了,长吻至尽头,仍然不愿分开,轻轻地、不停地啜吻,双唇断断续
续地交集,即使些微碰触,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

  吻着吻着,魏元和梁呤慢慢睁开眼来,互相交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梁呤满
脸红晕,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柔声道:「公子,华姑娘跟欧姑娘也很喜欢
你的。」魏元紧搂梁呤身子,轻声道:「你会不会生气?」

  梁呤微笑道:「我是因为你,才能离开水燕楼的,我还求什么?何况……你
待我是真心的,我是知道的……」说着脸现娇羞神情,低声道:「本来啊,我想
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或许也不差我了……可是啊,后来我知道了,你对我这样……」
话没说完,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脸上却赧然含笑。

  魏元微笑道:「我对你怎样了?」

  梁呤偏过头去,抿嘴笑道:「你……就像我对你一样。」

  魏元伸手梳着梁呤秀发,微笑道:「我们两个,谁爱对方多些?」

  梁呤含羞不语,双颊梨涡浅现,笑而不答。魏元看着,忽觉一阵迷眩,忍不
住又是轻轻一吻。

  梁呤「嗯」地一声,静静地闭目回吻,忽觉魏元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
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麻的刺激,不禁神为之醉,语带含糊地道:「魏……魏公子……
你……啊……嗯……」

  魏元渐渐低头,从双唇向下吻去,点吻纤细欲折的香颈,柔顺的发丝不断掠
过鼻端,同时吻着梁呤的肌肤和乌云。

  重识情趣的梁呤,如何能压抑魏元送来的阵阵柔情,香汗微渗,口中轻声娇
吟:「哎……啊……魏公……子……呃……」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但是声音
却是销人心魄,魏元听得气血腾涌,登时下身渐渐硬直起来,心神一荡,亲吻之
时,轻轻啜了一下。梁呤身子一颤,「啊」地轻呼一声。

  魏元望着梁呤双眸,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当下示以微笑,轻声道:
「会怕吗?」梁呤眨着眼,娇躯微微发抖,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低
声道:「有点……有点怕……可是,我……」嗫嚅半晌,忽地一咬下唇,搂住魏
元后颈,脸颊相贴,轻声道:「公子,你……你来罢!」

  魏元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心中万分怜惜,暗想:「我绝不能让
梁呤感到一点不快,既然我对她如此锺情,更要全心为她设想,千万不能稍加勉
强。」当下轻轻爱抚梁呤的颈边,柔声道:「梁呤,别太紧张,我怎么样都不要
紧,你觉得不好受,一定要说出来,好吗?」梁呤又点点头,深深呼吸几下,低
声道:「我……我晓得的。」

  魏元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解开梁呤的衣衫。当手指触及梁呤前襟时,
梁呤身体又颤了一下。魏元珍而重之地卸下梁呤的绸衫,虽然尚有兜衣和纱裙的
遮蔽,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玉肌展露,神采掩映,曼妙无比。

  梁呤急促地喘着气,怯惧地举手遮掩胸前,柳眉含羞,更显楚楚动人。

  魏元一看,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梁呤手臂,不料梁呤身子一缩,
紧紧挡着胸部,不让魏元越雷池一步,脸上表情交杂着不安、徨惑、羞赧,又带
有几分畏惧。魏元甚感困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轻呼:「梁呤!」

  梁呤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会试着放松
的。」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拚命守卫着胸口,双腿也夹紧不开。魏元不敢躁
进,循序而行,着梁呤双肩,给予肩膀柔顺的爱抚,慢慢滑落至上臂、手腕,不
论哪一处,肌肤都是嫩如凝蜜,柔似雪绒,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嫩的触感,却彷
佛入手即融一般,当真诱人之极,令人摸得一下,便舍不得离手。

  魏元轻巧地揉拭梁呤白嫩藕臂,虽是满心兴奋,但为了怕梁呤承受不起,仍
然强自压抑,渐次抚摸到了梁呤胸前的手臂。梁呤轻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一波
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轻声呻吟:「啊……
呃……公子……」

  魏元轻轻拨开她的手指,身子往梁呤胴体贴去,谨慎地观察梁呤的反应。梁
呤眉梢颤动,张着那樱桃小口,像要叹气似地。魏元凑上去吻了一下,拿开了梁
呤的手臂,接着松开她身上的小兜系带。

  梁呤无力地张开眼来,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显然仍是十分不安。魏元以
吻来抚慰着梁呤,身子前倾,欲将那肚兜取下。只因这一凑前,昂立的下体正好
顶到梁呤双腿之间的私处。梁呤猛地浑身一震,失声惊叫:「啊呀!」

  魏元吃了一惊,连忙停下动作,问道:「梁呤,怎么了?」梁呤脸色苍白,
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要……我
不要,不要……」

  魏元霍然惊觉,登时知道了梁呤所害怕的事,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取
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低声道:「梁呤……」话才出口,梁呤陡地挣开魏元手掌,
双手死命掩着身体,连声哭叫:「别过来……呜……呜呜……走开……不要啊!」
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柔弱不堪的身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

  眼见梁呤痛苦的呜咽,魏元心如刀割,难受得如欲死去,心道:「梁呤所受
到的侮辱,令她伤痛至此!」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但对这一群糟蹋她身子的大
盗,魏元心中登时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压了下来,
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静静地按住梁呤肩头。

  梁呤呆了一呆,望着魏元,止住了叫唤,忽然扑在魏元怀里,放声大哭。魏
元轻轻搂着梁呤,强忍苦楚,柔声道:「梁呤,有我在这,你不用怕。

  「也不知梁呤是否听到,只是伏在魏元胸前哭着,似乎要把长久以来,心中
一切悲痛全部发出来。

  待哭声稍歇,梁呤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低声道:「公子!」语音仍带呜咽。
魏元为她披上衣服,柔声道:「好些了吗?」梁呤拭了拭眼泪,脸色哀伤,低声
说道:「我……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哀了……结果……结果……」

  魏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梁呤,你已经很坚强了。以后有我跟你在一起,
我们……我们可以扫除这个阴影的。」梁呤默然不语,看着魏元的眼神,轻轻地
低下头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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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三弄一词,本是一个明代曲子的名字,在艳情小说金瓶梅中就曾3次提到过它,曲子本来是歌颂梅花之清洁和高傲,不想却是艳情小说使其出了名,此后,琼瑶小说,香港三级片也纷纷以其为名,实在是造物弄人啊。现在这本小说也是以其为题目,不知道是否有着什么含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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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nglin08 金币 +3 回复认真,鼓励! 2010-9-1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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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三弄  几多情几多恨几多怨啊  谢谢楼主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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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宣娇就是洪秀全的妹子?原来她也是一个淫荡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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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前面SM男主角的女生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惜了。可以再写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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