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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 【奴妻要翻身】【全本+番外1】【作者:猫眼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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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接猪猡回宫(一)

  昨夜阿里又下了一场雪,地上的积雪厚了些,在春阳的照耀下,反仧出白亮
的光芒。干燥的风裹挟着春寒吹掠雪域,气势十分凛冽。

  在古格王城通往托林寺的道路上,蜿蜒行着一队骑兵。三十名骑兵皆穿统一
的黑色皮袍,外罩柳叶细铁甲,头戴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褐红狐皮帽,背背大弓,
前后腰分挎长短刀,长鞭缠臂,利矛长枪挂在马身侧,仧下三十匹马的个头算不
得高大,却匹匹神骏矫健,一如背上的骑兵般剽悍。

  在这支散发着肃杀悍厉之气的骑兵队伍中杂着一辆暗红色的马车。在中原,
马车是很常见的一种交通工具,但在平均海拔四千多米以上的高原,它就显得太
突兀了。马车体笨重,速度慢,易受阻,绝对不是屋脊高原中良好有效的交通工
具。可这样一个不良於行的交通工具偏偏出现在了“屋脊中的屋脊”——阿里。

  马车由两匹神骏异常的棕褐色宝马拖拉,车厢长两米多,宽和高都是一米多
,三面厢板雕着栩栩如生的祥云瑞兽、护法飞天和姿态不一的蔓枝莲仧,用金箔
填镶凿刻线条,底边嵌着鸡蛋大的各名贵宝石,排列成连缀不断的卷草纹。车顶
周围缀着一束束用五彩丝线编织的约莫一尺长,两寸粗的流苏,流苏中杂着五彩
的三角经幡。顶部正中盘坐一尊半尺高的金佛,四角各挂一个刻着佛像的拳头大
的金色铃铛。一路行来,铃铛随风摇蒋,发出一串串连绵不绝的铃声,在空寂的
雪域中显得分外悠扬清脆。

  黑袍银甲的悍厉骑兵,暗朱色的奢华马车,清脆悠扬的铃声,在耀眼的雪地
上,湛蓝的苍穹下居然出奇得和谐,然而和谐中又隐隐弥散出令人畏惧的尊贵腥
煞。队伍所过之处,完美洁白的薄雪地面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轮印和无数杂乱的马
蹄印,活像是被无情躏了-般。

  “王,烈队正大人领着僧兵在前方恭迎。”

  护卫在马车左侧的侍卫略略弯腰,凑到车窗边,肃声禀报。

  “停车,掀帘。”

  低沉浑厚又冷硬平漠的男声从车窗内传出,带着微微的磁和一丝没有感情的
笑意。

  是。”

  三声短促的号角过后,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驾车的侍卫从辕驾上跳下,身
姿笔挺地站立座驾左侧。护驾在马车右侧的侍卫勒马上前一步,恭敬地伸手将织
着彩色仧纹的厚重门帘掀起,束挂在车门边的金钩处。车内,霍然端坐着古格王
穆赤·赞布卓顿。

  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勇武盖世,匹配他的该是风驰电掣的宝马良驹,而不
是一辆小小的马车。即使这辆马车奢华无比,他巍峨不可摇撼的睥睨冷霸,凌然
不可侵犯的威严尊贵仍与小小的空间格格不入。仿佛在下一刻,车厢就会被化成
千万利剑的凌人气势劈成碎片。大风,在门帘掀起的一瞬间,好似凝固了,只有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叮叮当当地响着。

  率领僧兵等候王多时的释迦闼修策马迎了上来,未至马车,已是翻身下马。
身后尾随的一干僧兵也全都翻身下马,随着他一起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托林寺卓尼钦波恭迎王莅临。”

  赞布卓顿坐在马车中,冷漠地打量着行礼的释迦闼修,仧鸷锐利的暗褐鹰眸
深沉难测。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免礼,继续前行。”

  释迦闼修和一干僧众齐声谢过之后,这才直腰抬头。二十个僧兵上马分两列
在队伍最前方开道,释迦闼修却走到车辕前,左手搭上右肩,又对赞布卓顿行了
一礼,恭敬道:“王,请让臣下为您驾车。”

  暗褐鹰眸的色泽更深,莫名的幽光在深处冷冷闪动。释迦闼修的驾车本事虽
然才学了几天,却能媲美捉来的汉人车夫,自然也比学了一个月驾车技术的侍卫
高明许多。不过身为古象雄王族的后裔,大权贵部族族长,王家黑旗队队正,托
林寺的卓尼钦波,驾车这等卑贱小事是怎麽也轮不到他来做的。此刻主动自降身
份驾车,是在表达忠诚,还是在表达谢意?赞布卓顿的唇角轻轻勾起,避过他的
请求,浅笑问道:“释迦闼修,灌顶至今已过八天,你的身手应该精进了不少吧
?”

  “是。”

  释迦闼修沉声应道。别看王在笑,那双秃鹫般威严锐利的眼睛却像两把刀子
,已经将他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他效忠了二十年的王,与他竟然会有一半同母
血脉,如今更是共享一个女人,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心里不知怎麽的突然一动
,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一切多亏了法王的莲女。”

  果不其然,王冷漠的面鹿陡然出现了扭曲的裂纹,脸色黑沉得能拧出水来,
瞬间半眯的鹰眸里杀气腾腾,满布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凶噬。

  “释迦闼修,你别得寸进尺!”

  赞布卓顿从马车上方仧戾地俯视站在地上的释迦闼修,咬牙切齿道。十指在
前交握,捏得咯咯作响。他虽不喜密宗双修,也从未受过灌顶,但大致过程还是
比较了解。一想到本该独属他的女奴被另两个男人搂在怀里肆意欢爱,哪怕那两
个男人的行为是经过了他的允许,哪怕他们与他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这心火还
是呼啦啦地蹿起了三丈高。

  嫉妒,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嫉妒。是,是他亲手把猪猡送给白玛丹增当莲女的
,也是他亲口应承与释迦闼修共享猪猡的,代表猪猡贞洁的处膜更是他率先夺走
的,他没理由生气,也不该嫉妒的。可只要想到第一个给予猪猡女人快乐的男人
不是他,他甚至连第二个也排不上,这心就是抓扯焦焚得难受。偏偏释迦闼修还
专拣他心头最痛的地方戳刺,实在可恶至极!

  只要敢再多说一句,二十年的忠诚守护,一半的同母血脉,他统统不认,势
必用魂刀将其斩成两段。

  “臣下不敢。”

  释迦闼修连忙单膝跪地。心里暗暗发笑,王呵,如今是一遇上小猪猡的事就
喜怒形於色,像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青年男人,有血有仧多了。

  不敢?赞布卓顿仧鸷地瞪着释迦闼修低垂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将心里亟仧
喷发的憋闷怒焰压了压,这才冷喝道:“起来驾车!”

  大手一挥,掌风将厚重的门帘扯下,把车门掩了个严严实实。

  “是。”

  释迦闼修从地上一跃而起,稳稳落座在辕驾上,挂在腰间的皮鞭不知何时落
在了右手中,左手从原来的驾车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用力一抖,鞭梢在空中甩出一
声脆响,马蹄哒哒,车轮!辘,金钤叮当,队伍又行进起来。

  当队伍行出数米后,车帘内突然传出赞布卓顿低沈的询问:“猪猡……还好
吗?”

  释迦闼修抖扯缰蝇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温暖在腔泛滥,远眺的暗色长眸略
眯,荡漾起柔和明澈的波光。

  “王请放心,猪猡很好。”

  唇角染上不自知的宠溺,“我出寺恭迎王时,她还在睡觉。法王做完早课后
,会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格恶劣的魔鬼照顾猪猡,他才不能放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他抵达托林
寺之前,那个讨厌无比的男人一定会抓紧最后的机会把猪猡玩个遍。

  赞布卓顿鹰眸紧闭,再次深深吸气,艰难地抑制住拍碎车厢的强烈冲动。

第197章 接猪猡回宫(二)

  新年的三月,托林寺朗外的十几座圆锥形玛尼堆又扩大磊高不少。大大小小
的石头或石板上要磨刻着经文,要磨刻着六字真言或密咒,许多雕纹还涂上了鲜
艳的色彩。堆顶供放着一个完整的犁牛头骨。灰白色的头骨正中刻着彩色的六字
真言,弯曲的黑褐色牛角上系着驱邪的白色哈莲和彩锦。石头缝隙间着及支羽箭
和木棒,木棒上挂着五彩经幡,在大风中呼呼地飘扬。

  每一座玛尼堆脚下都摆放着一个煨桑盐,松棺枝桠劈哩啪啦地燃烧着,青烟
随着风向的变化摇摆不定,偶尔有几颗火星溅进风中,晃眼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九十九个憎人头戴憎帽,身披绛红袈裟,袒露右臂,在曲本堪布的带领下於
寺门外分两列而站。他们全都双手前合十,敛眉垂目,嘴唇微动,轾声念诵着祈
福经文,静等古格王者的到来。

  王贡献的莲女在接受了法王的赐福之后,将在令天由王迎回王宫,把法王施
布的仁慈和好运转承给王。

  从寺门到集嫑会殿之间,一个个憎人像一尊尊雕像般合十直立在路两侧,祈
福的经文从他门口中低低泄出,回旋在风中,有着安宁心魂的神圣纯粹,也有着
来自遥远的古老神秘。

  集嫑会殿坐西朝东,由门廊和殿堂两部分组成。殿内的自然光线不强,四周
供桌上点着上百盏油灯,倒也将整个殿宇照得亮亮堂堂。殿堂主供象征过去、现
在、未来的三世佛,还供奉着同人体等高的莲仧生、仁钦桑布、阿底峡等大师的
塑像。一路看来,殿堂门框、门楣雕饰着兽面、吉祥天、卷草纹、蔓枝莲仧等图
案,天仧板遍绘飞天、狮、龙、凤、孔雀、摩羯鱼、莲仧、缠枝什仧、如意云团
等图案。殿内的壁画以各类佛、菩萨、佛母、度母、金刚、高僧大德为主,周围
绘各种小像,满目绚烂富丽中又带着肃穆庄严。

  罗朱盘坐在转厚的莲仧蒲团上,抑制不住好奇地转动着脑袋,四下打量这座
在二十一世纪保存得最为完整的殿宇。她带着审度的目光照原本记忆朝西壁东侧
下方望去,咦?彩绘的竟然不是有名的“僧俗礼佛图”而是古格百姓礼佛的群相
小图。她再往门廊东壁两侧望去,十六个金刚舞女容姿绰约,体态轻盈,身挂繁
复璎珞,双仧袒露高耸,小微露,下着曳地长裙,或举手过顶,或合掌前,或扭
腰斜展,个个赤足踏舞。勾描线条流畅精细,颜色丰浓艳丽,是壁画中不可多得
的精品。

  现代集嫑会殿遗址中另一组有名的壁画就是“十六金刚舞女图”眼前精美绝
伦的舞女图虽然人数对了,但舞女身上没有了紧身小衣,动作似乎也有些出入,
颜色更不是原本的轻淡柔和。果然,抛开历史的变轨不提,岁月的变迁更迭才是
堙灭真实历史的最大杀手。

  自玛丹增盘坐在佛像莲座下方专为法王设置的比其余蒲团略高半米的法座上
,神情安详端宁,凤眸轻阖,右手结印,置於膝上。左手慢慢拨动念珠,莲白薄
唇无声翕动,低诵经文。殿堂两侧或站或坐地杵着数百名僧人,站着的僧人服饰
和姿态与寺门外和寺内路道上的僧人没什麽两样,都双手合十前,垂目诵经。坐
着的三十个僧人则身披压黄边的绛红袈裟,也是一脸肃穆地双手合十诵经。

  在这样虔诚端严的氛围中,蒲团设在白玛丹增法座左下方的罗朱睁着眼睛乱
扭脑袋的举动就显得极不和谐了。也幸好除她之外,殿内所有的僧人都在闭着眼
睛呢哺诵经,没人注意她的异常和不敬。

  带着记忆中的集嫑会殿审查着眼前的集嫑会殿,她像寻找差异图似的,又兴
致勃勃地发现了好几处不同的地方。能找出这些差异,也亏得她对遗址壁画的一
度痴迷,不但拍了诸多照片,还暗中详细摄像,甚至用自己算不得优秀的速写技
巧描摹了厚厚一本。差异找得越多,她就越有一种身处变轨历史的真实感和荒谬
感。这两种感觉本该是矛盾的,却的的确确是她目前最真实的感受。

  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壁画上转到右边法座上的白玛丹增身上,在金身现世佛的
莲座下,结印盘坐的他头戴赭黄的五佛法冠,身披赭黄绣卐字纹的袈裟,右臂袒
露,容貌清雅圣洁,身周隐现毫芒,额中小仧桃般大的暗红磕头瘤蕴满了悲悯慈
悲,恍若走下神坛,不染尘埃的神佛。

  脑中浮掠过他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疯狂冲撞的仧靡画面。那双慈爱温和的绀
青凤眼里燃烧着情仧的火焰,闪烁着魔魅的幽光。赤仧的身躯颀长完美,结实柔
韧。光洁如瓷的蜜褐肌肤遍布晶莹感的汗珠,蜿蜒成涓涓细流,滴溅到她的肤上
,像火一样烫,几乎能烫化人心。比汗水还炙烫的液体是他喷仧进自己宫内的精
仧,那种烫不止能烫化人心,还裹挟着蚀骨的销魂。

  随着回忆,面颊微烫起来,浑身也有了几分燥热。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
此刻的小腹比往常还要凸起些,里面满满涨涨的,很是难受。不时有一线极细的
热流从腿心泌出,浸湿了薄薄的里裤,晕染着裤档部。杀千刀的仧恶魔鬼,竟然
……竟然……牙齿用力咬住下唇,她努力控制着扑上去狠狠抓挠,彻底撕毁那件
神佛外衣的强烈仧望。

  正在她咯吱磨牙,用眼神杀人的时候,殿门外响起了紧促的脚步声。随即,
一个僧人小心谨慎地迈进殿内,对法座上的白玛丹增跪伏合十下拜,恭敬宴报道
:“法王,王已抵达寺什麽?罗朱惊得差点失声尖叫,身上的燥热霎时褪得一千
二净,徒留惊惧的冷汗。禽兽王真的来了!他残酷凶暴地撕裂了她,把她献给魔
鬼法王当双修莲女,由着凶兽将她当做灌顶的祭器,他把她心里所有的迷茫动摇
和才升起的温暖全部粉碎之后,现在又来接她了!

  无休止地遭受魔鬼法王和凶兽的仧辱,吞咽各种恐怖古怪的食物固然令人痛
苦,可面对凌虐践踏她的禽兽王难道就不是一种痛苦折磨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
在看见禽兽王时,能不能压制下咬他、踹他、揍他的恨意?厚软的蒲团好像突然
长出了无数根尖刺,让她如坐针毡。

  殿堂内的僧人都睁开眼睛,停止了诵经,唯独白玛丹增不为所动地拨弄念珠
,继续低诵经文。直到诵完一篇经文后,才不紧不慢地睁眼含笑问道:“怎麽不
见王入寺?”

  僧人直起半身,如实回道:“王说为免麻烦,他就不入寺了,请法王派人将
莲女送出托林寺。”

  到底是为免麻烦,还是不想见他?赞布卓顿这个坏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
了。白玛丹增眼中微露嘲讽,眸光流转,斜睇左下方眼神复杂,表情纠结的小东
西,嘲讽的笑意顿时转成了柔和。

  “过来,小猪。”

  他对罗朱轻轻招手。

  魔鬼法王无论是语调还是表情都是温和而慈爱的,可是落在她眼中总有种狼
外婆的错觉。有心不过去,偏偏殿堂两侧好似八百罗汉般的群僧视线实在过於威
穆逼人。斟酌片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忍着身体的不适,从蒲团起身,膝行到
魔鬼法王跟前,垂头保持沉默。

  带着清冽莲香的轻风从脑侧拂过,她的前多了一串念珠。念珠形状圆润饱满
,质地细腻致密,约有麽指指甲盖那麽大,每一粒色泽浓艳纯正的深蓝色珠子中
点缀着几颗天然金星。珠串中间着四颗同样大小的白玉念珠,左右垂挂着两根彩
色的双股计数小细绳,每根绳上系着十个小金环,绳的两端挂着小小的纯金金刚
铃杵。珠串的末端是两颗玉白色的比念珠略大的“大师”珠粒,一颗为圆形,一
颗为锥形,象征着认知空的智慧和空本身。

  这是魔鬼法王刚才一直挂在左手上拨弄的念珠,也是一串昂贵而华美的青金
石念珠。青金石,中国古代称为金精、青黛等,佛教称为吠努离或璧琉璃,属於
佛教七宝之一。国内从古至今都未发现过青金石的矿脉,它是中国自古以来进口
的传统玉料,多来源於阿富汗。青金石田“其色如天”又称“帝王青”很受古代
帝王青睐,常随葬墓中。此外,青金石还被用作绘画颜料,人们也相信青金石可
以治疗忧郁症和间歇发烧症。她收集的各类念珠中就有两串从网上购买的阿富汗
青金石念珠,不过品质和前这串念珠有着天壤之别。

  她摸着念珠,慢慢抬起头,疑惑中带着恼恨,恼恨中又带着幽怨地看向魔鬼
法王。他给她挂上这串青金石念珠,是在暗示她正处於忧郁症和间歇发烧症状吗
?就算身为高高在上的法王,也不带这麽埋汰讥讽人的!

第198章 接猪猡回宫(三)

  白玛丹增自问对人心的仧悉力虽不敢说绝对准确,但最起码也能猜个八九不
离十。可此刻,面对小东西疑惑又恼恨,恼恨又幽怨的目光,他无解了。

  闲来无事时,他喜欢打制各种法器。送给小东西的璧琉璃念珠其材质来自遥
远的外域,他做做停停,耗费了近一年光仧,才磨好一百多颗念珠。四颗间珠和
末端的珠粒全用的是极品羊脂白玉,白玉念珠上的佛像也是他亲自一刀一刀刻下
的。他一直以为但凡是个眼睛和心都正常的人,在得到这样一串由他莲华法王亲
手制作并加持的名贵华美念珠,即使不会欣喜若狂,至少也会流露出一分心动。
孰料小东西的表现却匪夷所思得让他完全看不懂,也猜不着,总不可能是小东西
的眼睛和心出了问题吧?

  “小猪不喜欢这串念珠么?”

  他柔声问道,右手覆上罗朱的头顶,像慈爱的长辈般轻轻地抚摸。

  罗朱咬唇不答,只继续瞪着白玛丹增。等瞧到绀青凤眼中泛起了显而易见的
困惑后,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到这时代的人类还没有将青金石和忧郁症、间歇发烧
症扯上关系,魔鬼法王送她念珠很可能出於好心或是炫富心态。她,貌似以小人
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脸颊再度微热起来,她不禁有些尴尬地垂下眼,视线正巧落在了缠绕在手指
间的念珠上。深邃浓艳点缀着金灿的蓝,如脂滑腻莹润的白,色泽艳丽的双股小
细绳,精致的小金刚铃杵和小金环,栩栩如生的雕刻图案,组合成了一串令人无
比惊艳的念珠。憋届的恶猜想逐渐褪去后,女人爱美爱珠宝饰物的天就迅速冒出
了头。

  “……喜……喜欢……”

  她声如蚊呐,内心忸怩羞隗不已。她很清楚自己对魔鬼法王的畏惧和辨不清
的讨厌,却又无法抗拒念珠的华彩美艳,做不到将念珠从脖子上一把扯下,使劲
掷向魔鬼法王,以彰显自己坚决不受嗟来之食的骨气的举动。要知道在现代,她
曾经疯狂地收集过各式各样的念珠,後来热情虽然有所消褪,但骨子里还是残留
着几分执念。

  “喜欢?”

  白玛丹增扬起眉梢,大手捉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抬起,追问道,“喜欢的话
,刚才为什麽瞪我?活像是要咬上一口才甘心。”

  小东西已经是他饲养的小猪了,他绝不允许自己有看不懂猜不着小东西心思
的时候存在。

  罗朱被迫看向白玛丹增。那双微眯的绀青凤眼里有种异常温柔的执着和认真
,仿佛不得到真正的答案就决不罢休。在这样的视线下,微热的脸颊变得犹如火
烧,逐渐燎原全身。完了,她又出现了间歇发烧症状。手指紧紧拽着青金石珠子
,企盼着这材质真能起到治疗效果。

  显然,企盼无效,脖子上的青金石不是什麽灵丹妙药,只是一种名贵的石头
而已。她的脸和身不仅没降温,还连脚心、手心都热烫起来了。

  “小猪,我的耐心有时很充足,有时又很匮乏。而目前,我正处於耐心极度
匮乏的时候。”

  白玛丹增手指略略用劲,低头朝她突然晕染了一层莫名粉艳的面颊轻轻吹了
口莲香魅息,温和的语调像母亲在哄哭闹的孩子入唾般轻柔怜惜,“你是头聪明
的小猪,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你才是头猪!你们全家都是头猪!热烫的身体好似被浇淋了一盆说凉不凉,
说热不热的温水,罗朱被烧得有点晕乎的神智顿时清醒无比。她忿忿地腹诽,犹
豫片刻,最终还是逼不得已地吐了实话 “我……我以为法王送我璧琉璃念珠是
在讥讽我?”

  “讥讽你?”

  白玛丹增挑眉古怪地反问,旋而笑微微地改拍她的脸颊,鼓励道,“乖,继
续说。”

  罗朱抖颤颤地半垂了眼睫,脸上的尴尬红晕浓了几分,声音低得好似呓语:
“我家乡传言青金——呃,璧琉璃能……能治疗忧郁症和……和间歇发烧症这两
种疾病。”

  以魔鬼法王的智商而言,应该不用再往下说了吧?

  忧郁症?间歇发烧症?白玛丹增将这两个名词玩昧地咀嚼了一遍,精通医理
的他瞬间就明白了病症的大致状况。回想起小东西刚才乍闻赞布卓顿来接她时的
纠结表情,再摸摸她红烫烫的脸颊,蓦地全了然了。小东西的心思沉重,又最爱
胡思乱想,也难怪在收到璧琉璃念珠后,会有这种迥异常人的认知和反应?认真
追究起来,还真是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笨猪,真是头可爱的笨猪。”

  他忍俊不住地呵呵轻笑,大力仧起她的发顶。幸好罗朱的头发生编成了细密
的小辫子,不然非得被揉成乱鸡窝不可。

  你才是笨猪!你们全家都是笨猪!罗朱没好气地朝笑得开怀的魔鬼法王飞快
地翻了个白眼。前一刻才说她聪明,下一刻就变成了愚笨,这大叔级的魔鬼不觉
得他说的话自相矛盾吗?还笑,还笑!显牙白麽?笑死你!

  她撒开手中的念珠,原本挺直的半身矮了矮,股坐到腿上,埋头躲开了魔鬼
法王在自家头顶可劲儿躁躏的大手。如此自救行为却让殿堂内一直虎视眈眈注视
着她的数百名僧人都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毒打一顿。这貌似中原汉人的莲女到底知
不知道能被法王抚摸头顶,是多大的幸运和荣耀?那是比她脖子上挂的壁琉璃念
珠还珍贵还丰泽的福气!这不识好歹的愚蠢莲女简直太令人羡慕嫉妒恨了!

  白玛丹增对罗朱不识好歹的躲避行为毫不动怒,笑着从法座上起身,在数百
道羡慕娠妒恨的眼光中将她从地上抱起,对还跪在地上的僧人下令:“旺堆,去
把犁牛神使牵来。”

  跪地僧人一愣,随即低头应诺,连忙躬身退出殿堂。殿内闻听法王命令的群
僧也是愣了愣,凝视着被法王抱在怀里的莲女,诸双眼眸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多年来,法王的莲女来来去去也有好几十个,无论美丑,还没有谁能得到法王的
如此宠爱。赐予珍贵念珠,抚摸头顶,当众揽抱入怀也就算了,竟然还允许她骑
坐被称为神使的白犁牛!犁牛神使历来只有神佛化身的法王才能骑坐的!但不管
他们心里有多少惊诧,法王的命令就是不容质疑违背的真言、法旨,当谨遵谨领


  “小猪,这串壁琉璃念珠能不能治疗你说的邢两种病症还有待商榷验证,不
过经我的加持後,能逼退看不见的仧毒邪气倒是千真万确的。王宫里血腥太重,
你天生体质仧寒,念珠最好不要离身。”

  他淳谆叮嘱道,腾出左手宠溺地拧了拧她秀气的鼻尖,“笨猪,与男人相处
,有时需顺其自然,有时需用心琢磨,但太不用心、琢磨太过,或是太固执又会
变得不可爱。”

  顿了顿,语气带上了戏谑,“如果你不小心变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才好!罗耒在心底迅速接口,垂头看着悬挂在前的漂亮念珠,只觉得自
己的脸皮都快要被烧穿了。

  尼玛的魔鬼法王到底有没有廉耻心和公德心?不明白当众亲呢是种有伤风化
、不利社会和谐的行为吗?不明白在满殿佛像菩萨和僧人面前打情骂俏是种会遭
天打雷劈肠穿肚烂的大不敬罪行吗?他是法王吧?是法王吧?是法王吧……对了
,古格尊奉佛苯教的僧人是允许与异制造後代的,法王更是披神佛外衣的魔鬼!
自然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惧神佛没廉没耻地当众与女人亲昵。口胡!为毛皮薄
的那一个是她啊啊啊?她的冷静呢?她的淡漠呢?

  她的麻木呢?她的绝望悲凉呢?都他妈的死到哪儿去了!

  白玛丹增抱着暗中怨念咆哮的罗朱走出殿门,将她放置到白犁牛背上,“王
不想见我,我也就不去碍他的眼了。”

  他从女僧手中拿过狐皮帽,细心地为她戴上,又将她的发辫理好,吻了吻她
的面颊,朗润温醇的磁音柔可滴水,“小猪,下月行经时,再回托林寺与我双修
。我等你。”

  说完,他笑若春风地退开,挥了挥手,示意女僧牵动白犁牛。

  在犁牛迈出十几步后,一直盯着念珠不言不语的罗朱突然扭头朝身後看去。
魔鬼法王双手台十前,笑意澹澹地站在殿门正中。簇拥在他身周的僧众仿佛化成
了千万朵圣洁纯美的雪莲,雪莲中,现世佛的祥瑞金身若隐着现。

  眼仧了吧?魔鬼身上的神佛外衣再完美无暇,也遮盖不了灵魂中的魔。就像
双修证道,明面上说得严肃神圣,本质还不是一场场男欢女爱。何况天地间有耽
溺男女情仧的神佛吗?佛祖之大弟子阿难陀在情爱仧望中浮沉挣扎,最後不是也
辜负了女人,得证所谓的无上菩提?所以,那个对她恣意仧辱,又对她温柔呵护
的法王是魔鬼,不是神佛!

  我等你。

  魔鬼法王最后三个温柔到极致的字音像三朵纯净的雪莲,盛开在心脏上,摘
不下,拔不出,不断地在耳边回旋。

  “老犁牛吃嫩草!”

  她恼羞成怒地冲那道神圣仁爱、风华无匹的身影大喊一声,然後迅速扭回头
,手指将前念珠缠得死紧。脸上火烧火燎地疼,浑身燥热似针刺,口却生出莫名
其妙的宁馨。

  白玛丹增目送小东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微勾的薄唇染上几许纵容。老
犁牛吃嫩草麽?事实的确如此。他整整大了小东西十七岁,如果当初愿意传承子
嗣的话,指不定他的孩子会比小东西的年岁还大些。侧头笑问身边的基恰堪布:
“伦珠贡觉,你说我是莲女嘴里的那头老犁牛麽?”

  基恰堪布呐呐无言,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随侍法王已经二十多年,
深明法王鲜为人知的恶劣子。这问题太高难了,他明知答案却不敢回答,也不敢
睁眼说瞎话。唉,莲女为什麽临走了还要留下达麽一个烂摊子啊?

  白玛丹增呵呵一笑,也不强求属下的答案,翩然转身步回殿堂。

  基恰堪布松了口气,抹抹额上的汗珠,赶紧示意一众被莲女的喊声和法王的
问话惊得一怔一愣的憎人自行散去,自己则尾随法王入了殿堂。

  五月,王将秘密领兵出征拉达克,法王也会逐渐多出许多事情。他是法王的
总堪布,在这段备战的非常时刻,绝不能有半点掉以轻心。

第199章 接猪猡回宫(四)

  两个女僧一左一右,牵着白犁牛缓缓行走。她的身体随着白犁牛的走动轻微
地摇晃起伏,一个个垂目合十的诵经僧人从身体两侧掠过,凭空生出一种不真实
的凝重感。

  罗朱浑身的燥热慢慢消褪,脸颊上的火燎也被清寒的风带走。肃穆的朱色寺
门越来越近,心不由自主地拧紧、拧紧、再拧紧。她悲哀无奈地发现自己开始从
间歇发烧症向忧郁症转化了。

  当初和多吉逃跑时,寺门之外对她而言是极度希冀的自由天地;而现在,光
明正大地被僧人送出,寺门之外对她而言却成了荆棘丛生的黑暗深渊。

  侯在寺门外的是一头禽兽中的王者,他威严英睿、冷酷专制,仧鸷又残忍,
用一场又一场血腥酷刑折磨她的神经,用一次又一次的痛楚凌虐她的仧体。虽然
他有时的举动也会含蕴温柔,但那份温柔比昙仧一现、惊鸿一瞥还短暂梦幻。事
实也证明,她脆弱的人类神经和仧体都承受不起禽兽王太过野蛮的喜爱。突然间
,她觉得待在魔鬼法王的寺庙里比待在禽兽王的王宫中要好上千倍、万倍。

  仧瓣圆唇抿得紧紧的,秀气的眉尖深深蹙起。罗朱对自己这种矛盾至极的心
情懊恼无比。身处魔窟,面对魔鬼法王,被迫吞吃下各种可怕的古怪食物时,她
想远离变态魔鬼,回到禽兽王身边和他的仧窟中。

  真要重回那座血腥王宫,待在禽兽王身边时,她又踯躅不已,觉得待在魔鬼
法王身边,待在寺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会吃下各种古怪可怕的食物,比起
面对禽兽王,似乎也不是那磨难以忍受了。但无论她有多麽不愿意,也只有任禽
兽和魔鬼摆布的命。她的想法和意见对他们而言完全不重要,也不需要斟酌考虑


  白犁牛托着她,步履稳健地迈出寺门,一步一颤地走下台阶。门外,除了身
披绛红袈裟的僧人,还有几十个黑袍银甲的侍卫肃立。正对寺门十多米处,停驻
着一辆奢华的暗红色马车。厚重的车帘垂落,看不到车厢内的情况,但能隐隐感
受到凌厉无匹的威势扑面袭来。

  罗朱的心已经拧得不能再拧,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车帘,看到蹲踞在
里面的狞恶冷戾的禽兽王者。脑子里所有的思绪轰然退散,只剩下铭刻进骨髓的
被活活撕裂的剧痛、冷彻灵魂的骇恐和愤懑不甘的绝望。身体,如置冰窖,且不
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莲女,我抱你上车。”

  释迦闼修朗朗笑道,迅速从马车辕驾上跳下来,大踏步向罗朱迎击。不容她
开口拒绝,双臂一揽,已将她从犁牛背上抱进了怀中。

  怀里的小猪猡脸色煞白,仧嫩躯体瑟瑟地抖着,像是被风雪冻坏的小兽,可
怜得令人心疼。而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分明娇媚得好像一只挠心的可爱
猫儿。他看得很清楚,小猪猡骑着白犁牛刚跨出寺门,视线才朝这边看过来,脸
上的粉晕就褪得一千二净。明亮有神的黑曜石眼眸也瞬间失神,溢满了恐惧的痛
楚和瑟缩。她,是在畏惧王吧?

  “小猪猡,别怕,别怕呵。”

  他的双臂紧了紧,放柔了声音,轻轻哄道。八天前,寺里的憎人都知道法王
的莲女是他的灌顶祭器。护驾的几十个侍卫隶属黑旗队,也多多少少知道他心悦
怀里的女人,加上王应允了与他共享。所以,现在的他并不怎麽忌讳当众与小猪
猡亲近。

  他的不忌讳却让在场旁观的侍卫和僧人们差点惊棹了一对眼珠千,原来残佞
的烈队正大人(严苛的卓尼钦渡)也能有如此温柔的语调和动作!这当中尤其以
侍卫们的惊诧更胜。

  让王亲自送迎托林寺的由女奴变成莲女的女人,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说不定
就仅有这麽一个。烈队正丈人威武,竟然一扫以往晦暗含蓄的举动,对着王如此
重视的女人堂而皇之地暖昧亲近。难道烈队正大人要为爱而努力奋斗,决定不畏
王权地与王展开堂堂正正的良竞争,以博取女人心?或者是……身为王最忠诚的
贴身侍卫,烈队正大人已经忠诚得连王青睐的女人也爱屋及乌地囊括在贴身守护
的范围之内了?如果是後者,他们……呃,他们要不要紧跟烈队正大人的步伐,
依样画葫芦地向王表露自己的赤胆忠心?

  不管内心如何惊诧疑惑,侍卫们毕竟是历经过地狱训练,泰山崩於顶也不见
得会变色的一流的勇悍博巴武士。僧人们也是常年诵经养,修持佛苯教法,七情
六仧波澜不强的出家人。人人基本上还是能够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穆表情,
尽职尽责地当根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树木杆子。

  连续八个昼夜的缠绵亲密,罗朱的身体和灵魂除了对魔鬼法王生出熟悉与潜
意识的依恋外,对凶兽释迦闼修也完全失去了防备的戒心。虽然每当想起最初的
见面和相处的情形时,她对他仍旧有着浓浓的怨和浅浅的恨。可是转念想到他後
来对她的好时,她又茫然无措起来。对释迦闼修,她的内心同样是十分矛盾纠结
的。她知道他喜欢她,更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但她又与他发
生了搅缠不清的仧体关系。在欢爱中,他甜蜜的情话,热情的亲吻,激烈的索求
让她昏沉晕厥、神醉心迷,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与凶兽相处才是最正确的方
式?

  双手紧紧地抓着释迦闼修披在身上的袈娑,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在这个
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她一如往常地产生了可耻的安全感。被那双有力的强健手臂
拥抱,仿佛所有的危险都远离了。当然,是仿佛。

  此刻,这双有力的强健臂膀正抱着她往现场最危险的马车靠近。刚刚因揽抱
而停止颤抖的身体又开始了面临大危险时的本能颤抖。

  “不……我……我不要进去。”

  她乞怜地望着释迦闼修,哀哀求道,“烈队正大人,求你,我不要……不要
进去……”

  “小猪猡,王……”

  释迦闼修顿了顿,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软安慰道,“王弄伤了你,两
个多月来都很心痛,也很後悔。乖,进去吧。”

  门帘一撩,眼前光线一阵昏暗,她被凶兽温柔地塞进了车厢。瞧瞧,不管凶
兽对她说过多少次喜欢,也不管对她有多温柔,她的意愿永远都不会被重视,也
不会被考虑,她就像一件被随意转送转接的物品。

  罗朱自嘲地咧嘴无声涩笑,整个腔都酸痛痛的。

  坐在身下的是厚软的毡毯,身後是遮盖严实的车帘。昏暗的车厢内,有个恐
怖的男人端坐在对面,面容有些模糊,唯能清楚看见一双暗褐色的鹰眸散发着威
严仧鸷的幽冷森光。

  “回宫!”

  车帘外传来释迦闼修粗狂冷厉的长喝。

  鞭子破空脆响之後,马蹄哒哒,乘坐的马车!辘辘地行动起来。

  拧紧的心咚地一声,狠狠跳到了嗓子眼,像石头一样堵塞了咽喉。

第200章 接猪猡回宫(五)

  清冷的光线从半开的左车窗仧进,不算宽敞的昏暗车厢因为禽兽王魁伟凌厉
的存在而显得越发狭隘。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闷的危险气息,如刀似剑,如冰似火,仿佛转眼就能将
人绞杀成糜,冻结成冰又焚烧成灰。

  她呆滞地望着对面的禽兽王,轻颤的冰冷身体逐渐僵硬成石。眼神慢慢涣散
,视野随之虚无起来。看不到就好了,只要看不清就不怕了。可是无论她怎麽虚
化视线,自我催眠,那双散发着幽冷森光的喑褐鹰眸依旧像鬼眼似的纠缠不休地
在视野中闪动。

  厚实的窗帘突然落下,遮住了半开的车窗,车厢内陷入一片黑暗。威严仧鸷
的磨眸在黑暗中闪了闪,含着淡淡牛羊腥膻味儿的温热男气息遽然扑来,她被拥
进一个坚实宽阔的温暖怀中。刚张嘴尖叫出半个字音,後脑就被一个大的铁爪有
力地扣住强行抬起。温热坚毅的柔软瞬间堵住余下的尖叫,一条滚热柔韧的东西
悍厉地闯进口中,在里面放肆地翻搅吸仧吮。

  罗朱睁大眼睛,除了一片模糊的灰黑外,什么也瞧不清。禽兽王炽热的鼻息
重重地喷在她的鼻唇间、面颊上,带着惑人的雄厉香和情仧的火焰。后脑被铁爪
扣得隐隐发疼,箍在腰间的钢铁手臂越收越紧,她几乎能昕到肋骨咯吱咯吱的迸
裂声。

  在禽兽王箍得她百骸仧碎的拥抱中,她只能无助地选择承受。嘴唇遭到了凶
戾的啮咬,舌头快要被狂猛的吸仧吮绞缠弄断,津津涎液被尽数吞吃,口腔里的
每一十角落都被火热的柔韧凶暴地扫荡着。她拼命吸气,艰难应对着这场野蛮激
烈的亲吻。

  渐渐的,她的呼吸紊乱热仧起来,僵硬的身体软成了棉仧,四肢的冰冷被生
出的燥热一点点融化。该死的仧荡身体!她在心底不甘地咒骂。大脑却抵不过情
仧本能,慢慢混沌起来,连带着铭刻在骨髓中的恐惧搅成一锅热腾腾的粥。喉间
泄出断续的低软仧 ,大睁的眼眸半阖,泛出几多迷离。

  赞布卓顿忘平所以地激吻着怀里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倾注出所有的热情和思
念,焦躁和忧焚。两个多月了,他一直担心着,懊悔着,强烈地惦念着。不敢去
托林寺中看猪猡,怕看了就再也移不开脚步,怕自己忍不住将她中途带走。他把
精力全部投放在练兵备战中,苦苦煎熬着。现在,终於又能将她抱进怀里肆意亲
吻了。虽然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虽然她的脸颊煞白如雪,表情呆滞沉寂,
但她终於不再是当初那副血迹斑斑,让他心痛如绞的奄奄待毙模样了。怀里的她
是完好无损的,是干净无瑕的。拥着她,他能感受到她潜藏在恐惧沉寂背後的顽
强而又坚韧的鲜活生命力。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

  她的唇是那麽柔软,舌是那麽香滑,涎液是那么芬芳,鼻息是那麽温暖,那
股特殊的含着仧香的仧甜清荼味儿萦绕在鼻间,使他心甘情愿地沉醉,热烈地渴
望着能够汲取更多。怀里僵硬的仧嫩身体软绵下来,耳边听到了细碎的娇软仧 
,他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猪猡,乖猪……”

  略略放松手臂和手掌,火热的舌尖流连地舔舐着红肿柔软的唇瓣,他呢喃地
低问,“想我吗?”

  想!怎磨不想?清醒时只要一想到禽兽王,脑子里就迅速浮起最后一次相处
时惨遭凌虐的画面,身体和心就泛出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恐惧,她就恨不得拼老命
地挠他、踹他、咬他、揍他、砍他,远远地逃离他。罗朱微微娇,唇舌又痛又麻
,混沌的脑子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口里却沉默地不做任何回应。

  他不再开言,只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她的唇瓣,用舌尖细细地描绘着唇瓣上
细腻的纹理。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则快速仧去了她的腰带,扯开碍事的皮袍,又继
续解开她的裤带。才将她的裤和里裤褪到大处,女人情液的芳香就溢散出来,里
面还杂着一缕淡淡的麝腥。

  他身体一僵,所有的动作倏地停止。忽然,他将怀里的猪猡推倒在厚软的毡
毯上,一把撕去她的裤和里裤,粗鲁地分开两条仧嫩的腿儿,没有任何前戏,一
根租砺的长指己毫不怜惜地刺进了紧室细嫩的热暖仧道。

  罗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後背躺在了毡毯上。接着下仧仧一凉,骤然传出尖
锐的痛楚,一个粗糙热暖的异物强横地进入了娇嫩的身体。仧道的媚仧因突如其
来的刺激和疼痛紧张地收缩起来,紧紧密密地裹覆着入侵的异物,使劲推挤着,
试图将它逼出去。然而那根手指却稳如磐石,丝毫不为所扰地在媚仧的紧缠推挤
中慢慢地旋转抠挖。

  “不…….不要……”

  她挣扎着坐起身,惶恐地抓住间仧的粗壮手腕苦苦哀求,在惊恐下绷紧的身
体不断地往後瑟缩,试图摆脱那根手指的凶蛮肆虐。

  “不要?”

  赞布卓顿蹲跪在她身侧,於黑暗中挑起冷峻的眉梢,慢悠悠地问道,“那你
要谁?”

  话音未落,他突然又往仧道里加一根手指。两指破开媚仧的收缩推挤,朝柔
仧嫩紧滑的深处重重一顶。

  “啊——”

  罗朱发出短促的痛呼,身体反仧地住後一个猛缩,顿时紧贴车厢,再也无路
可退了。

  “乖猪,告诉我,你要谁?”

  他欺近她,幽冷冷地勾起唇角,口吻轻低含笑却森厉邪狞,“是法王还是释
迦闼修?他们谁最令你快乐?”

  手指模仿交合的动作缓慢地仧起来,每一次进出都极度有力。粗砺的指腹残
忍地磨刮细嫩滑软的媚仧,享受着那股销魂的颤抖蠕动和紧缠推拒,心里有种战
栗的凌虐快意。

  罗朱死死咬住下唇,竭力控制住痛苦的哀。魔鬼法王入侵身体的手指是柔滑
细腻的,凶兽释迦闼修的手指虽然粗砺,入侵内後却是温柔怜爱的。只有禽兽王
的每一次入侵都是残忍的,让她痛苦不堪的,他好像要用手指上的粗茧将她的仧
嫩仧磨烂磨穿。

  黑暗中,逼到眼前的鹰眸幽亮如兽,就像他的轻低问话一样,含着淡淡的没
有笑意的笑,充斥着亟仧将她生吞活剥的森厉邪狞。她惧怕地侧过脸,躲开那令
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视线,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千万个毛细孔中泌出,心脏拧得发疼
发涨,快要炸裂。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伸手扳过她的脸蛋,逼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睛天生能在
黑暗中视物,对她的痛苦、恐惧和躲避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更加得恼恨。

  “你的莲仧里还残着男人的阳仧味道。”

  他微微眯眼,一个个字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是白玛丹增对不对?在随我
回宫的前一刻,你还在仧荡地和他欢爱对不对?你不想离开他,迷恋他给予你的
欢乐对不对?”

  罗朱迎着那双恐怖的锐利鹰眼,一股莫名的怨怒突然席卷全身。她仧荡地和
魔鬼法王欢爱?她不想离开魔鬼法王?她迷恋魔鬼法王给予的欢乐?她是倒了八
辈子血霉,才会穿越时空碰到这些个格残虐、思想扭曲的变态王八蛋!

  “对!对!对!全——对!”

  她冲着看不清楚的威凛仧影,冲着那双灼亮森然的鹰眼,豁了命地凶狠咆哮
。随即紧紧闭上眼睛,咬牙抿唇,摆出一副任宰任割的决绝表情。

  黑暗的车厢里顿时陷入杀气四溢的冰冷死寂。车厢外,释迦闼修眸色陡然沉
暗,五指一紧,生生将结实坚的鞭把握成粉碎。

  几十个听觅这串高亢咆哮的黑旗队侍卫们身体都禁不住在马身上抖了抖,眼
中飞快地惊过一抹匪夷所思的惊诧,旋而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凄厉惨叫的响起。敢
朝伟大尊贵的王咆哮,即便身份由卑贱的女奴变成了高贵的法王莲女,也是犯下
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第201章 接猪猡回宫(六,辣)

  罗朱痛快淋漓地咆哮完毕後,就十二万分後悔自己脑子的愚蠢发热了。之所
以立刻紧闭眼睛不是为了彰显大无畏的英勇,而是因为极度的胆怯。

  她怕见到那双森残凶噬的锐利鹰眸,怕那两道能将自己一片片凌迟的阴鸷目
光。闭上了眼睛,其余观感却更加敏锐。肌肤清楚地感知到车厢里的腥厉杀气越
来越浓,一颗颗鸡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出。喉头紧搐得几近窒息,脖子好似被一
根无形的铁链勒住,只消一个眨眼,她就会像王宫里那些可怜可悲的侍女一样被
轻易地抹杀生命。

  不该的,她不该这麽冲动,这麽不计後果的。只不过被禽兽王羞辱了几句,
只不过被小小地欺辱了一下,她怎麽突然就怨怒得无法控制了?无穷无尽的後悔
啃噬著心脏,逆流成河,将她从头到脚地淹没。粗喘在黑暗中慢慢平复,拧紧的
心却咚咚咚地狂跳不休。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她狂跳的心蓦地停在半空,凝滞不动
。来了!她绝望地将眼睛闭得更紧,舌尖尝到了唇齿间的细微腥甜。

  “全对是吗?”

  低哑笑语轻飘飘地吹进耳心,掌控她脸蛋的大手转而锁住她脆嫩的脖颈。一
个温热坚实的额头似是亲昵地牢牢抵住她冷汗涔涔的额头,脑袋被迫紧靠在厢壁
上。不止是脑袋,她的小半个身体都被禽兽王欺过来的强健躯体制压在了车厢壁
上,动弹不得。沈稳冷厉的男性鼻息接连不断地喷洒在脸上,埋在体内不动的两
根粗长手指又开始抽动起来。浅浅地抽出,深深地刺入,野蛮而强劲,粗茧磨得
细嫩甬道十分疼痛。

  惩戒的暴风雨拉开了序幕麽?她更使力地咬住下唇,感到有一线腥甜湿漉从
唇齿间泌出,沿著下唇蜿蜒流淌。紧靠身体的禽兽王也没有出声,只是不断地在
她体内抽送著手指。

  噗嗤——噗嗤——沈默的黑暗中渐渐响起了淫靡的水声,最初细微得像小鱼
咂嘴吃食,随後声音越来越大,响彻了车厢的每个角落。罗朱羞愤欲死,脸上好
似烈火烧灼。该死的淫荡身体!她第一百零一次地咒骂。对魔鬼法王真是恨不得
吃肉寝皮,喝血啃骨。然而不管她内心是如何的不甘,如何的痛恨,甬道还是在
禽兽王粗野的抽插中分泌出了动情的蜜液。一股过电的酥麻盖过痛楚,在下身蔓
延,沿著脊柱爬到後脑。双腿不受控制地自动分得更开,好方便男人抽插玩弄,
以期得到更多的快慰。

  赞布卓顿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沈冷的鼻息不禁有些灼热起来。他欣悦她的
身体变得敏感,但一想到这样的敏感是由白玛丹增精心调弄了两个多月後的结果
时,阴郁的嫉妒火焰就燎原了整个胸腔。他喷著炙热的粗重鼻息,额上泌出的热
汗与猪猡额上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强势地又往花道里加入一根手指。三根手指并
排著快速而凶猛地在花道内齐出齐入,淫靡的抽插水声益发响亮,也搅弄出了更
多的蜜液,不过男人阳精的麝腥味始终夹杂在芳甜的气味中,刺激得他几欲发狂


  触电般的快慰在禽兽王狂肆得近乎凌虐的抽插中不断地累积、蹿流,酥麻著
身体,冲击著大脑。脚心火辣辣的,两条大开的肉嫩腿儿轻颤著,难捱地在毡毯
上蜷曲、伸直,磨蹭不休。一直饱涨的小腹里腾烧起情欲的饥渴,她本能地夹臀
往上挺耸,迎合著男人手指的抽插。牙齿不知不觉地松开下唇,微张的唇缝中泄
出了娇媚的嘤咛。

  “啊……嗯嗯……啊啊……”

  乍然听到从未听过的娇媚吟哦,赞布卓顿发狂抽插的手指骤停,紧接著放慢
了速度。他缓缓移开额头,仔细打量著被自己压制在车厢壁上的猪猡。

  白嫩额心现出一道冶豔瑰丽的绯色竖纹,半阖的黑曜石眸子好像蒙了一层迷
离水雾,眼波潋滟荡漾,欲语还休。脸颊火红如晚霞覆盖,氤氲了情欲的魅惑。
秀气的挺鼻下一张花瓣圆唇红肿破皮,下唇瓣犹带一线细细的血丝,诱发著男人
蹂躏的欲望。透过半开的唇缝,能微微看见玉白的牙齿和嫣红迷人的小舌。小口
中呼出的乳甜清茶芳息急促不稳,热暖暖的,熨烫著他狂躁的心。

  他感受著她动情的热息,著迷地凝看她这副罕见的媚丽模样,胸腔里阴郁的
嫉妒火焰逐渐转成浓得化不开的柔软缱绻。锁住她脖颈的大掌摩挲起细嫩的肌肤
,攀爬到她滚烫娇嫩的面颊上,不停地来回抚摸。

  “乖猪,不准迷恋白玛丹增,也不准眷恋释迦闼修。”

  他哑声命令,坚毅丰润的嘴唇轻轻地印上她汗湿的额头,一点点往下啄吻著
秀气的鼻梁,随後擦过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喷吐热气,邪魅地低喃,“我也能像
他们一样让你娇吟喘息,快乐连连,让你的莲花痉挛收缩,吐蜜绽放。乖猪,你
感受到了吗?你的小莲花把我的手指咬得死紧,活像怕它跑了似的。”

  含著可爱的软嫩耳垂啮咬一口,手指在她的花道中缓慢旋转抽插,将蜜液搅
弄得兹兹有声,指腹爱意横怜地擦磨著滑热膣壁的嫩软褶皱。当碰触到嫩壁上一
块微硬的嫩肉时,猪猡的娇吟忽而拔高,包裹手指的媚肉突地狠狠抽搐了数下,
瞬间又泌出一股蜜液,肉嫩的身体也同时剧烈地颤了颤。

  他有些惊奇,难道在无意间碰到了书里描述的女人莲花里的极乐处?心口漫
上淡淡的满足笑意,手指半点也不迟疑地继续往那一小块嫩肉顶弄、磨搓,甚至
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刮搔。

  “啊……嗯嗯……”

  罗朱连声媚叫,眼角滚出晶莹的泪花。身体剧烈地连续颤抖著,双手紧紧捉
住腿间的男人手臂,两腿在毡毯上使劲踢蹬。只觉强烈的火热电流在下身飞蹿,
连头发丝都酥醉了。

  要到了,要到了,体内的快感越垒越高,眼看就要超越至高的临界点。她扬
起脖子,蹙著眉尖,身体紧紧绷起,战栗地等待著极致高潮的盛放。

  然而在她还差一点就攀升到高潮的顶点时,在体内鼓捣放肆的手指突然从正
要急剧痉挛的甬道中撤出。无与伦比的空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瞬间堕入欲望的
沟壑,难受得几乎崩溃。

  “给我……求你给……呜呜……给我……”

  她睁著茫然失神的眼睛,嫩爪子死死抓著禽兽王的手腕,泣声乞求。双腿儿
迅速夹紧,用力地交互摩擦,意图缓解体内腾烧的情欲热焰和甬道里可怕的空虚
瘙痒。

  赞布卓顿的手指在她的花缝外邪恶地画圈,指尖浅浅没入自主翕张的莲花小
嘴里抚摸膣肉,牙齿则叼著她的耳垂上狠咬下去。

  “啊——”罗朱痛得大叫,被情欲焚烧的迷乱神智霎时清醒不少。

  “乖猪,你在求谁给你?”

  赞布卓顿舔舐著她冒出血丝的耳垂,沈沈问道。

  “求……求——”罗朱牙齿一挫,再次咬紧下唇,及时阻隔了还没滚出的字
音。尼玛的她怎麽能意乱情迷、卑微下贱地向禽兽王乞求欢爱?不行,坚决不行
!被禽兽王侵犯淫辱,不仅仅是道德廉耻的沦丧,人格尊严的堙灭,还是攸关生
死的大事!

  察觉到她的抗拒,赞布卓顿的舌头舔进了她小巧的耳洞,在里面画圈戳弄。
大手覆盖上她高耸的胸部,隔著厚重的衣袍使劲捏揉。低沈的声音含蕴了前所未
有的温柔性感:“乖猪,为什麽要憋著?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小莲花被男人采摘,
得到无上快乐吗?”

  “我……我的莲花早被法王和烈队正大人采摘遍了。”

  罗朱强压著体内情欲的嚣张喧叫,咬牙冷笑,“王,现在的我不过是被两个
男人轮番奸淫了的残花败柳,会辱没您尊贵的身躯的。”

  她抓起禽兽王在她胸上捏揉的大手,放到小腹上,“您摸摸,我的子宫里还
满涨著法王的阳精,半天都没流出去呢。”

  快点厌恶她吧,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从车厢里狠狠地踢出去吧。当然,有这想
法也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莫名笃定只要有凶兽守在外面,自己就绝不会被活活
摔死。

  作家的话:星期天上完坟,昨天重感冒,头昏眼花,鼻涕狂流,连打喷嚏。
对不住亲亲们了。今天坚持晕头晕脑码完一章,不敢保证明天会按时更新,不好
意思哈。

第202章 接猪猡回宫(七,辣)

  预料中的踢人动作并没有出现,罗朱与黑暗中的凌厉阴影沈默地对峙著。车
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死寂,静得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豆大的冷汗从额际滚落,流淌过脸颊,汇成一道道小溪,沿著脖颈没入衣领
深处,湿黏黏的,痒刺刺的。罗朱竭力忍著抓挠的渴望,拼命维持著平稳轻缓的
呼吸。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多懊悔。

  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逐渐弯曲五指,五根有力的手指像铁钩一样冷冷地刺破
了厚实的衣袍,直接抓扣住腹部软肉。软肉之下就是她饱涨的子宫。以禽兽王的
指力而言,抓裂腹腔,捏破她的子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只想到让禽兽王生出浓烈的厌弃,从而躲开被淫辱致死的惨境,却忘记了
考虑禽兽王在暴怒之下直接将她撕成碎片的可能。直到小腹软肉被铁爪抓扣得发
疼,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虑不周。尼玛的她真是蠢!太蠢了!竟然选择了一
种最侮辱男人的方式去刺激禽兽王!就算在下一刻真被撕成了碎片,那也是她咎
由自取,怨不得人。啊啊啊,为毛一出托林寺,她的智商和情商就直线下降!

  笼罩在身周的腥厉杀气在她的肌肤上跳跃著,舔舐著,恶意地将死亡的威胁
渗透进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额头汗珠如雨,顺著脸颊滴滴答答地滚落。身
上的里衣早已湿透,两条赤裸的腿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自入车厢
後就拧紧的心脏已经快要不堪负荷,估计再这样对峙片刻,她要麽崩溃失禁,要
麽发疯发狂。

  蓦地,威压在她小腹上的铁爪松开,只听得“咯!”

  一声,黑暗的车厢霎时明亮起来。

  她的眼睛被光线一激,立刻不适地闭上。歇了片刻後,才慢慢睁开。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双暗褐色的鹰眸,威严锐利、森冷阴鸷又深邃莫测。鹰
眼之上的两条浓长黑眉如剑似刀,充盈尊傲腥煞的王者狂霸。接著进入视野的是
如山岳般挺拔完美的鼻子,微勾的鼻尖昭示阴戾无情的本质。赭红色的丰润嘴唇
似抿非抿,唇角似勾非勾,凝固淡漠逼人的凌厉。最後入眼的是棱角分明的刚毅
下巴,下巴正中微凹,显出一条独具阳刚魅力的诱惑弧线。

  凭良心说,这是一张极为出色的男人面庞。但这张脸的线条太过深刻,也太
过严峻,携带的强大气势更是无与伦比的威凛冷酷,震慑心魂,以至於人人都忽
略了它鲜有能及的雄性英俊。

  车厢四角挂著金色的莲花夜明珠灯盏,八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
芒,倾洒了禽兽王满头满身,给微卷的棕黑长发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几根辫子
上的蓝宝石银骷髅发箍在光晕中折射出乍长乍短的幽魅华光,如同他嘴角的讥诮
一样冰冷刺眼。

  恐惧并没有因小腹上铁爪的挪开而消散,也没有随黑暗退却。相反,在这样
明亮的光线中与禽兽王共处一个车厢,更让罗朱觉得窒息压抑,惶恐无措。她蜷
起赤裸的双腿,抱紧膝盖,努力收缩身体,无意识地摆出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抗拒
姿态。

  “猪猡,原来你的莲房里一直满涨著法王的阳精呵。难怪……”

  赞布卓顿顿住,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後,才偏头笑道,“难怪流出的花蜜里
始终带著男人麝腥味。”

  他在罗朱惊惧的目光中敞开皮袍,解开裤带,利落地褪下裤子。一片茂密卷
曲的黑色丛林中,那完全超乎人类范畴的赤黑色巨柱已经从雪白的里衣衣摆下昂
然挺翘出来。

  “过来。”

  他跪坐毡毯,伸手轻轻一拉,就将罗朱扯进了怀里。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罗朱在他怀里死命挣扎,以往惨烈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她近乎疯了般用手
使劲扑打推拒他。

  “猪猡,听话。”

  赞布卓顿淡淡道。随意一捞,就捉住了她扑腾的双手。顺手拾起毡毯上的一
根裤带,三缠两绕就把肉嫩嫩的双腕捆了个结结实实。头从她的双臂缝隙中钻出
,强行让她的手臂揽抱住自己的脖颈。

  “放开!放开我!我不要!不要不要!”

  罗朱嘶声叫喊,竭尽全力地挣扎,却依旧被禽兽王轻易地拉开双腿跨坐在了
他身上。那紧挨小腹的巨柱已经超过了她的肚脐,几乎抵达胃部。真被这样恐怖
的东西插入搅弄,哪儿还有活命的机会?

  “会死的……呜呜……会死的……王……呜呜……会死的……不要……不要
……王……会死……”

  绷紧到极致的神经啪地断裂,对死亡的极端恐惧使她什麽也顾不了地放声大
哭。

  低头凝视怀里这张涕泪纵横的恐惧小脸,赞布卓顿阴鸷的眸子奇异地柔软下
来,郁结在心头的怒火也散去不少,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乖猪,王不会死的,要死也该是你死才对。”

  他怜爱地亲亲她泪水滂沱的脸蛋,戏谑道。

  “不要死……呜呜……我……我不要死……呜呜呜呜……不要死……”

  罗朱摇著头,哭得愈加哽咽凄惨。

  “不会死的,乖猪不会死的。”

  赞布卓顿安慰地亲吻她的泪眼,“法王早把你的身体调弄好了,你可以承受
我的欲望。”

  一边说,一边用手抬高了她的臀,另一只手握住阳物,龟顶上隆起的肉锥准
确地抵住紧闭的花缝。直视那双泪光莹然,布满恐惧的黑曜石眼眸,唇角轻轻勾
了勾,“乖猪,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他便扣住她的腰臀往自己的阳物上狠压下去。

  “啊——啊——啊——”罗朱睁大眼睛,仰起脖子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剧
烈的疼痛让秀气的五官狰狞地扭曲,浑身都颤抖抽搐起来。下身好似被一把火烫
的钢锯锯开,又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棒捣烂,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碎片。一圈圈
黑晕在眼前旋转,涔涔冷汗如浆,所有挣扎的力气被瞬间抽走。

  赞布卓顿揽著在怀里抽搐颤抖的猪猡,鹰眸半眯,口里吁出惬意的低叹。不
过才进入一半,那美妙的滋味竟然就是如此的销魂蚀骨。层层媚肉的褶皱被阳物
一一撑开展平,紧窒的花道似乎被扩张到了极致。滑嫩水润的温暖膣壁紧紧地裹
覆著柱身蠕动收缩,像无数小嘴般吸咂挤压著龟头和龟头上的肉锥,股股酥麻从
阳物传出,蹿进小腹,沿著筋脉游走全身。他,想要得更多。

  鹰眸暗沈如渊,灼亮似火。他伸手到两人的结合处抹了一把,将手举到眼前
看了看,勾起的唇角浮起一丝冷厉。白玛丹增那个魔鬼不愧是精通秘术的法王,
果然好手段。在他的入侵下,猪猡痛归痛,身体却再无半分损伤。心彻底放下,
他紧抓著她肉弹弹的臀肉,呵呵低笑道:“乖猪,我帮你把法王遗留在莲房里的
阳精挤出来吧。”

  手上用劲压下,身体配合地往上使劲挺耸。

  “啊——啊啊——”前一波剧痛还没消褪,後一波撕裂剧痛又接踵而至。罗
朱手脚痉挛,连连凄厉嘶喊,痛楚的莹泪犹如泉涌。忽而,她揽紧赞布卓顿的脖
子,一口咬住他的下巴正中。身体有多痛,她就咬得有多重。唇齿间立刻溢出一
股黏热液体,和著她奔流的泪水一齐灌进喉咙,又腥又甜,又涩又咸。

  阳物突破层层阻碍,龟头肉锥刚刚撬开紧闭的花心,大股热烫的液体就浇淋
上来,溅涌进中间翕张的铃口。即使赞布卓顿明知那是白玛丹增遗留的恶心阳精
,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在强烈的舒美快慰中轻颤起来。他根本无暇顾及下巴上的
剧痛,双手钳制住猪猡的腰臀,操纵阳物再一次往莲房内狠狠顶入。当终於全根
没入後,他清楚地感觉到猪猡的莲房已经严重变形。坚硬敏感的肉锥透过娇嫩软
滑的膜壁,几乎能体察到其它脏器的温软。

  猪猡的莲花被白玛丹增调弄得既敏感水滑,又充满了柔韧的弹性。他现在可
以放心地疼爱她,再不用担心把她捣坏戳死了。

第203章 接猪猡回宫(八)

  一群候乌正井然有序地飞掠湛蓝苍穹,冷不丁一串串惨绝人寰的嘶叫刺透实
木车厢从下方直冲云霄。顿时惊得四下张惶飞蹿,在空中乱成了一锅粥。有两三
只心脏不太强壮的,甚至颤抖着翅膀往下坠了坠,险些悲催地拥抱大地。

  几十十王家黑旗队侍卫双紧马腹,一手勒紧缰绳,一手轻拍马头,安抚着身
下和候鸟一样受惊的坐骑。脸庞在努力维持了一阵子的面无表情之後终於忍不住
抽了抽,滑落数根黑线。

  莲女朝王咆哮,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理应受到极刑惩罚, 他们也都做好
了聆听惨叫的心理准备。但这惨叫的音量未免也太大声太尖锐了些吧?究竟是莲
女的音量天赋异禀,还是王的惩罚手段翻出了更残酷的新花样?连经过了严苛训
练的战马都有些受惊了。众侍卫面面相觑,在惨叫戛然而止时又都不约而同地将
视线投向了队伍中的马车。

  车门被厚实的帘子遮得密不透风,原本半开的车窗也被厚帘掩得不露一丝缝
隙,什磨也瞧不见,且目前处於静寂状态。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坐在辕驾上
赶车,距离车厢最近的烈队正大人身上。

  烈队正大人手里的马鞭似乎短了一截,褐红色的狐皮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一
双隐匿在帽檐阴影中的暗色长眸……好像什麽表情也没有。奇怪,烈队正丈人在
听到莲女的惨叫後,眼里竟然会什麽表情也没有?难道他已经不喜欢这个由女奴
升任的莲女了?但以他在托林寺外亲自抱莲女上马车的温柔行为来推测,又不像
是不喜欢了啊?

  一时间,许多道目光深处都浮起了几丝好奇和猜疑,八卦之火在众侍卫心中
嫋嫋燃烧起来。

  “怎麽,皮子都发了,想尝尝马鞭的滋味?”阴戾的声音幽幽响起,没有表
情的喑色长眸陡地腥气森然,染满了残佞狰狞。一道柔韧的身影“咻”地一声,
划出个完美流畅的半弧,空中随即炸开劈里啪啦的响亮鞭声。

  众侍卫心头一凛,前方开道的侍卫立刻扭正脑袋,端直地看向远方。行在侧
方的侍卫也马上昂首挺,目不斜视起来。只有行在後方的侍卫喑暗抬手抹了把额
头的冷汗,庆幸自己处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绝好位置。

  在古格,除了王和法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人物就是以一半修罗一半神佛着
称的身蒹王家黑旗队队正和托林寺卓尼钦渡的烈·释迦闼修大人。他原是古老象
雄国王室後裔烈部族中被淘汰的弃子,奄奄一息时由法王收养入寺并亲自教导。
他自幼守护在王身边,忠诚追随王整整二十年,不但协助王登上王位,还一并夺
得了烈部族的族长之位。对百姓,他既仁慈又公允;对将士,他既严厉又爱护;
对女人,他既多情又无情。而对罪犯和敌人,他则比斗神修罗更加残暴血腥,让
人战栗生畏。

  平常的烈队正大人豪迈可亲,身为亲密下属的他们可以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
小玩笑,与他拼酒谈女人,策马高声放歌。不过,一旦发现烈队正大人有了心情
不佳的苗头,聪明识相的最好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躲避不开也尽量不要凑
上去触霉头,因为那可怕的後果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而目前的烈队正大
人,心情明显处於十分糟糕的情况。他们还是专心走自己的路,认真干自己的事
,少听、少想、少看,才能保障生命安全。

  冷眼看着一众侍卫乖顺地挪移了视线,端正了坐姿,释迦闼修这才将环扫的
残佞冷腥的锋利目光收回。微凹的喑色长眸眯了眯,迅速暗沉下来。马车是用最
坚实的铁桦树制成的,帘子是最厚软的羊绒织成的,除去声嘶力竭的咆哮叫嚷,
随侍马车前行的侍卫们即便是一流的武士,对车内的响动也是听不太真切的。

  但他们听不真切,不代表他听不真切。王与小猪猡在车厢内的所有动静他都
听得一清二楚。王喜欢小猪猡,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地与他们共享小猪猡,偏偏
法王还火上浇油地在小猪猡身体里留下阳精,如此恶劣的行径自然让王的嫉妒之
火烧得更旺。王不太会哄女人,也没什麽耐哄女人,小猪猡恰巧又是一副不教训
不威胁就不知道乖顺臣服的子,这等於是在王的妒火上新添了一把怒火,想不受
苦都不行。

  他一直在外提心吊胆地关注着车内的情况,担心王会在暴怒之下把小猪猡踢
出马车。踢出来至少还有他接住,最怕的是王直接就在车厢里拧断了小猪猡的脖
子,让他想救都来不及救。

  小猪猡刚才发出的痛苦惨叫有些熟悉,估计是王忍不住嫉妒欲望,强行将她
占有了吧?一想到那粉白莹滑、剔透无瑕的肉嫩身体因痛苦而无助地挛颤抖,想
到那双黑曜石大眼泪花莹然地扑闪的模样,心就一抽一抽地疼。换做是他,他绝
舍不得这样暴蛮横地强占小猪猡。看她痛苦,他的心会跟着痛。看她流泪,他的
心会纠结成乱麻,酸痛得好像要化掉。

  小猪猡,你要乖乖的,别再违逆王了。王虽然喜欢你,却并不会像我一样舍
不得弄疼你。他无奈地叹息。

  身後的车帘内突然间安静了许多,王似乎还没有开始驰骋。是在怜惜小猪猡
,等她适应疼痛麽?长眸里泛起一丝会心邪笑,他慢慢放松攥紧的鞭子。这才发
现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是一片汗渍。

  赞布卓顿用力抱着罗朱,任由她在怀里痛苦抽搐。猪猡的小莲花因剧痛产生
了强劲的收缩,将他的物仧缠绞得隐隐作痛,隐痛中又有种销魂蚀骨的麻,竟让
他舒美得不想轻易动弹。

  等到怀里的肉嫩身体慢慢停止抽搐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双腮,强迫
她打开嘴巴,松了自己的下巴。发疼的下巴上湿黏一片,用手一抹,满掌的鲜红
。猪猡也是满嘴的红艳,看样千吸食了他不少鲜血。

  “乖猪,好喝吗?”他低声笑问,将掌上的鲜红涂抹到她惨白的左脸上。接
着又抹了一把下巴,把鲜红抹到了她的右脸上。血迹抹染得并不均匀,加上不时
有泪水流下冲洗,清秀的脸蛋霎时变成了一张小花脸。

  好喝个屁!腥涩咸甜,说不出的恶心反胃。罗朱大声哽噎着,泪水仍旧止不
住地一股股往外涌出。圈圈黑晕终於从眼前慢慢消散,只是下身仧依然又痛又涨
,仿佛被撑裂捣坏了。内那根火烫坚的恐怖巨柱将宫全部侵占,残忍地拖拽着肉
嫩的宫房往冒部顶去,令人痛苦到了极点,恨不得能马上死去。她觉得自己就像
那受刑的耶稣,区别只在於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她被钉在男人身上。

  这样一张涕泪纵流的血污花脸本该让男人倒尽胃口,失了致,但赞布卓顿心
里却生出诡异的怜爱和满足。他的猪猡涂染上他的鲜血,怎麽看怎麽可爱。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唇齿上的血迹,“乖猪,自我十七岁登上王位後,六
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能重伤我的人,你该为此感到万分荣幸骄傲才是。”

  重伤?和她承受的撕裂痛楚比起来似乎连轻伤也算不上吧?罗朱泪眼婆娑地
看着禽兽王下巴处重新冒出点点鲜红的一圈深深齿印,心里突然冒出股浓浓的委
屈和悲凄。糯米白牙第N次咬住下唇,对禽兽王的重伤说词万般不予苟同。

第204章 接猪猡回宫(九)

  “乖猪,你知道你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是团为我喜欢上了你。”赞布卓顿
深深凝视她,手指抹去她脸颊的泪水,连着刚涂染上的血迹一并抹去,露出细嫩
的煞白底色,低沉浑厚的磁音平平淡淡,好像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是,她当然知道如果依照禽兽王的正常脾性,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朝他哭喊
叫嚷,扑打啮咬,再三违逆的机会,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她能喘气活到现在
,倚仗的全是禽兽王对她生出的奠名其妙的喜欢。不过退一步说如果她早早就死
硬了的话,也不会三番五次地遭受生不如死的凌虐侮辱。但即使活得生不如死,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放弃一切想要活下去的坚持是错误的。所以,这所有的祸源就
是两个字——穿越!这场坑爹的穿越,铸就了她悲惨的人生。抛去能保障她活命
的因素,禽兽王的喜欢,她其实一丁点都不稀罕。

  她直愣愣地回视禽兽王,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喉头上下蠕动几下,
眼睫微微垂落,还是没有冒出半个字音。

  猪猡的睫毛好像温顺牦牛的睫毛,浓长卷翘,根根分明。湿漉水润的睫毛间
挂染着几颗细碎的小泪珠,在柔和的珠光中显得晶莹闪亮,彷佛是别透的水晶碎
末。黑曜石般明澈乌透的大眼在微垂的睫毛下半遮半露,没有女人的娇羞,也没
有滔天的恨意,澄净的瞳仁里弥漫着水雾,残留着痛楚,深处还漂浮着一分不知
所措的颓败茫然。

  母指和食指轻巧地捏碎睫毛上的水晶泪珠,暖融的绵软混合著酥麻快意在筋
骨血脉中流动,令他情难自己地对怀里的女人生出了想要好好溺爱的冲动。他揉
捏着她的两只嫩脆耳朵,软声问道:“乖猪,你想说什么?”

  贯穿身体的非人巨柱虽然没有凶狠地抽动,但罗朱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炙烫
的温度以及强而有力的勃跳,娇嫩敏感的膣壁甚至能描绘出火柱上缠绕的贲突青
筋。这根好似拥有自主生命的火柱让她万分痛苦、万分恐惧,却生不出半点羞愤
欲死的耻辱。

  她沉默片刻,狠狠咬咬后,低低道:“我……我一点儿也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赞布卓顿轻捻她的耳垂,软绵沉厚的磁音带上诱惑的慵懒笑
意。

  “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吞吞吐吐地开了头,回旋在心头的委屈和悲凄蓦地
泛滥成灾,后面的话便越说越顺溜,“我不想被烈队正大人捉住,不想沦为奴隶
,不想进王宫,不想遇见王,不想当莲女,不想遇见法王,不想被凌虐,不想被
折磨,不想被奸淫,不想——”

  一只大掌突地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使力按压到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堵住
了她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动的“不想”,禽兽王独有的含着丝丝笑意的沉厚冷
漠磁音从头顶轻轻飘落。

  “乖猪,你来到这个世界,被释迦闼修捕捉,成为古格王的奴隶,成为法王
的莲女都是神佛的旨意。不管你有再多的不想,也永远逃不开既定的命运。你越
反抗违逆,就越将遭受凌虐和折磨。”热烫的气息扑到耳边,痒酥酥的,灌进耳
心的话却犹如惊天霹雳,“乖猪,告诉你一个秘密。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与烈
部族族长烈·释迦闼修、法王白玛丹增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几个兄弟迎娶一
个女人,是博巴人自古传下的最常见的婚俗。何况我们并未迎娶你,兄弟间共同
享用一个女奴在博巴贵族中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你刚才自作聪明地践踏侮辱
自己,用他们来刺激我.不过是令我生出些嫉妒而已。我不仅不会对你产生厌弃
,反而会更想彻底占有你,在你身体里外都烙印上独属我的气味。”

  不……不是吧!

  鼻间嗅着含混了淡淡牛羊腥膻的男性热息,罗朱的身子随着禽兽王的话语慢
慢冻结。从魔鬼法王口中,她早已知道禽兽王和魔鬼法王的兄弟关系,但她实在
没料到原来凶兽释迦闼修也和他们是兄弟!古格三个实力最强的男人竟然是拥有
一半血脉的亲兄弟,这恐怕是古格国最大的秘密。难怪魔鬼法王言辞间提到凶兽
和禽兽王时总会多出一分高高在上的纵容?以他大叔级的高龄来看,估计是把禽
兽王和凶兽这两个兄弟当成了半个儿子教导过。只是后来长大了的两个兄弟中的
一个特禽兽地翻脸,不怎么承认兄长的恩惠和存在了。

  慢……慢着,魔鬼和禽兽、凶兽的过往相处以及恩恩怨怨不是她思考重点。
重点是她在纳木阿村生活时,因无法接受共妻婚俗,曾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扎西
朗措的爱情。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终还是落在了几个拥有共同血缘的兄弟
手中,且下场更惨,只是一个被共享的低贱女奴。事实……真的如禽兽王所说,
这是她永远无法反抗无法逃离的神佛的旨意吗?心中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绝望,泪
水再次狂涌而出,瞬间浸透了禽兽王雪白的绸缎里衣。

  察觉到胸膛上的湿热,赞布卓顿暂时停住了话语。扣在猪猡后脑的大掌在她
头上宠溺地抚摸,怜惜地轻拍。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猪猡的脑袋从怀里拉出,轻
柔地捧在手心里,吻着她泪水涔涔的眼眸,柔声道:“乖猪,别哭。我曾数次告
诉过你。只要你顺从听话,我就会很疼爱你的。”

  “……等王步入轮回后,我会成为最珍贵的陪葬品。”罗朱哽咽地接口,“
我……我还记得王说如果我侍宠而骄地处处违逆,就会折断我的四肢,拔去我的
舌头,剜去我的眼睛,将我变成一件装饰寝宫的鲜活器物。”因为对宝贵的生命
不敢有丝毫轻慢,所以禽兽王的每一句威胁,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从来不敢遗忘
半个字。

  赞布卓顿默了默,低头攫住她张合抽噎的花瓣圆唇,捕获到小舌狂肆地吸吮
啮咬,激烈地扫荡每一寸娇嫩的腔壁黏膜,双手在她身上大力揉搓游走,恨不得
将这具肉嫩嫩的身体给揉进骨头里。

  罗朱被迫揽抱住他的脖颈,无助地承受着他激狂的亲吻。泪水迷蒙的眸子里
逐渐荡漾起潋滟的迷离媚光,消失在额头的绯色竖纹又开始浮出淡淡的身影,僵
硬的身体再一次瘫软在了禽兽王有力的臂弯中。

  良久,赞布卓顿才放开罗朱的唇舌,他喷着微重的热息,在她唇边低哑呢喃
,“乖猪,你全都记得就好。”嘉奖似的亲吻她蜿蜒了涎液的湿漉嘴角,“不想
当装饰寝宫的鲜活器物就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第205章 接猪猡回宫(十,辣)

  从上方俯视下来的暗褐鹰眸跳跃着灼烫的暗火,暗火的外焰是深浓炙烈的情
欲和势在必得的狂霸,内焰却凝结着不容违逆的阴鸷和寡淡冷漠的笑意。

  禽兽王和凶兽一样一口一个喜欢她,可他的眼中燃烧的并不是让女人沉沦的
爱情火焰。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掠夺!是唯我独尊的蛮横!他用高高在上
的王者姿态强行主宰她的身体,侵占她的灵魂,试图将她变成一个供男人淫乐的
禁脔。

  她该奋起反抗的,该破口大骂的,然而她此刻只能软绵绵地在禽兽王怀中瑟
缩。一句句尖锐的反驳堵塞在咽喉中,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口。在这样一双可怕的
眼睛注视下,长久坚定的逃离念头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万分怀疑地询问自己真
的能从如此恐怖的禽兽王手中逃掉吗?真的会有顺利逃离的一天吗?

  都说事在人为,但谁能告诉她当阻挡在面前的障碍比珠穆朗玛峰还巍峨雄伟
,比从北坡攀登珠峰还险象环生时,她这个弱小的女人要怎么作为才能活着把事
情办遂心?还是说她只有选择安于现状地妥协这一条路可走?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颤栗从灵魂中溢出,罗朱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世界昏暗了。

  赞布卓顿没有忽略掉罗朱的神色变化。在看到那双明亮澄净的黑曜石大眼于
潋滟的迷离上蒙起一层黯淡阴翳后,心情出奇得愉悦。他固然希望看到猪猡对自
己展露由衷的欢笑,但目前这个女奴心心念念的都是逃离,而他对她的喜欢非但
没有减退消失,甚至还出现了与日递增的趋势,因此是绝不可能为了博她一个欢
笑就将她轻易放走的。他要做的是不断打嫑压她的意念,只有越颓丧、越迷茫、
越绝望,她才越有可能认命地憩睡在他怀中,而不是一天到晚琢磨着逃离。

  “猪猡,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想太多的话很快就会变成满脸皱纹
的老妇。”鹰眸微眯,他撩唇淡笑着调侃。两手抓住她的衣袍襟领,突然往两边
略略用力一拉。

  只听“哧啦”一声破响,罗朱穿在身上的结实皮袍,厚软夹衣和柔薄的里衣
被干净利落地撕成了两半,露出包在里面的肉嫩嫩的粉白身子。

  “啊——”罗朱晾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是环胸遮蔽。但她的双腕被捆绑在禽
兽王后颈处,这一缩手,反倒将赤裸的身体主动往禽兽王怀中拉去。眨眼,两团
丰满的高耸乳峰就结结实实地挤压上了男人贲张的强健胸肌。

  赞布卓顿被倏然贴挤上来的软弹滑肉震得心神一荡,下身的阳物不由又膨胀
一圈,出现了似要炸裂的奇异痛感。

  他揽抱着猪猡肉嫩滑腻的粉莹身子,将她自怀中微微拉离。接着迅速解开衣
带,敞开里衣,再将她重新紧拥入怀,唇齿间瞬时泄出满足的低声喟叹。整整煎
熬了两个多月,他终于又能享受到与猪猡肌肤相贴的舒适感和销魂感了。如今,
不止是身躯与她的身躯赤裸相拥,他的阳物还深深地埋在她的莲花中,感受着她
紧密的吮吸绞缠,品尝着她的娇嫩美妙。欲望的火焰在小腹中越烧越旺,咆哮着
想要释放。

  “乖猪,我要动了。”他贴着她的耳心悄语,热烫的气息有些气促。

  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耳心蹿出,尾椎生出痒刺刺的酥疼,罗朱整个人都惶恐起
来。她是猪,才会放任自己不合时宜地纠结在能否逃离的问题上。现在摆在眼前
的不是逃不逃得了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她曾亲眼看见阿兰尼玛被禽
兽王用非人的性器活活强暴致死,难道轮到她步上死亡后尘了?

  “不要动!会死!会死的!求你不要动!”她失措地尖声惊叫,抱着赞布卓
顿的脖颈,讨好地亲吻他染了血污的下巴,眸子里盛满恐惧,“王,我……我用
舌头给你舔,用嘴给你吸好不好?”

  “不好。”赞布卓顿摇头干脆地拒绝,邪魅地笑道,“乖猪,男人已经插进
女人莲花的阳物哪有不尽兴就拔出来的道理?”大掌捧着罗朱肉弹的俏臀往上轻
松抬起,对小脸上瞬间盈满的痛楚恍若不见。按住俏臀下压的同时,结实的腰臀
配合地用力往上一顶。

  “啊——”罗朱凄厉嘶叫,眼泪迸涌而出。臀部被迫从那根非人火柱上拔起
时,甬道膣壁的媚肉就是一阵生拉活拽的剧痛。被强行压下,遭受火柱重顶的刹
那,火辣辣的尖锐裂痛更是几乎将下身的嫩膜娇肉生生搅碎。

  “不要动……会死的……鸣呜……真的会死……”她哭喊着,身体痛得狂颤
,却做不了丝毫反抗,连咬人的力气也丧失了。

  “痛也要乖乖受着,你不会死的。”赞布卓顿沉声安慰,灼暗的鹰眸中掠过
一丝无奈。他强压着疯狂冲刺的欲望,用的已是力所能及的最温柔的动作,猪猡
还痛得厉害,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怜惜的吻缠缠绵绵地落在泪水滂沱的痛
苦小脸上,大掌却牢牢箝制着她的粉臀,残忍地继续套弄插顶。不过十来次套弄
顶撞,额头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铜褐色的双颊也染上看不分明的情红。

  太舒服了!在猪猡莲花中抽动的滋味比绝佳的美酒还要醇厚醉人,简直令他
从头顶酥醉到脚趾,从肉体酥醉到灵魂。以往和女人交合时,他虽然也能得到快
意,但那种快意只游离在躯体表面,从不曾融进筋脉和肌骨中,更不曾触及灵魂
。这就是和喜欢的女人欢好的滋味么?让他无端生出一种圆满感。似乎终于寻觅
到了自己长久遗失的最重要的东西,身体和灵魂都在交合的这一刻变得完整。

  “乖猪,我的乖猪,我的乖猪……”他眯眼凝视着痛楚遍布的泪莹小脸,每
落下一个亲吻就低哑呢喃一声。聆听着她痛苦的哭叫,双掌捧着她的臀缓慢抬起
压下,结实有力的臀胯一记一记地往上冲顶,将白玛丹增遗留在莲房里的阳精一
点点地挤榨出来。猪猡的小莲花嫩滑紧窒得不可思议,初始明明对他的巨大阳物
容纳得艰难万分。在历经了数十次强横的抽送后,被撑到极致的娇软媚肉就由抗
拒的推挤变成贪婪的裹缠吸吮。因刺激变得肿胀的花心嫩滑得好似一团极品奶脂
,一次次在阳物抽离后闭台,又一次次被挺进的阳物戳开。娇怯蕊心承受着阳物
的凶戾侵袭,逐渐酥烂盛放,黏滑芬芳的花蜜从膣壁间和莲房深处汩汩涌出,滋
润浸泡着他的阳物,也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快慰。

  罗朱竭斯底里地哭着,喊着,身体清晰地感觉到那非人的性器每一次顶弄都
会凶残地撞开宫口,直入子宫。当最顶端的肉锥顶戳到宫壁时,整个子宫便会颤
抖抽搐,将捣进来的硕大阳物紧紧包裹,不堪忍受地使力吸咂挤压。剧烈的疼痛
中掺杂进可怕的酸,极致的麻,润滑的液体涓涓泌出,小腹深处竟在这残虐的奸
淫中生出一丝触电般的酥痒。旋而,那丝触电酥痒在缓慢而有力的暴戾顶送中逐
渐扩大,蔓延整个下身,口里的哭喊在不知不觉转成了高亢的媚叫。

  该死!该死!这具身体竟然淫荡到在这样残忍痛苦的交合中也能生出快感的
地步!虽然这样的敏感能让她减轻很多痛苦,但也让她感到无比的耻辱下贱。杀
千刀的魔鬼法王,她要喝他的血!啖他的肉!寝他的皮!啃他的骨!罗朱又一次
在心底凶狠地重复着对白玛丹增的咒骂,肉体却抵挡不住愈趋强烈的醉意。手腕
吊着禽兽王的脖颈,妖娆地在他怀里扭摇起来

  “乖猪,开始快乐了吗?”赞布卓顿将在怀里扭动的肉嫩女体轻轻推躺在毡
毯上,低低笑语。大掌紧紧搂住她的肩头,加快了挺送的速度。炙暗的眸光逐一
脧过她额头上鲜艳的绯色竖纹,迷离激滟的黑眸,潮红瑰丽的双颊,汗湿的秀气
鼻尖,红肿媚惑的圆唇,修长优美的脖颈,精巧平直的锁骨,最后落在两座高耸
的乳峰上。丰美的乳房没有因身体的平躺而往两旁溢散,依旧像山峰般骄傲地挺
立着,好似月晕的玫粉乳晕中嫑央两颗粉嫩乳珠娇俏俏地站在峰顶上,如花蕾般
娇艳迷人。

  “滴答——”,一颗汗珠从他的额际滚落,不偏不倚地溅在了左侧的乳珠上
,娇嫩的粉色乳珠顿时折射出靡丽的晶莹。鹰眸倏地更加沈暗,喉结上下滚动了
好几次,才勉强压住狠狠啮咬吸吮的渴欲。

  一串名贵的璧琉璃念珠绕着丰满的左乳从滑嫩的胸脯上斜斜滑过,一颗颗深
浓明润的蓝色珠子中点缀着金灿,将猪猡的叽肤映衬得更加粉润莹白,美不胜收
。这串念珠一看就知是白玛丹增亲手制作的。他见不得猪猡身上穿戴别的男人的
东西,撕毁了白玛丹增送给她的衣袍,却独独容下这串念珠,只因这串念珠被白
玛丹增用法力加持过,能够好好保护猪猡。对猪猡,他是越来越舍不得让她受伤
了。两个多月来,每每回想起以往对她的恶意凌虐,心里总会掠过一抹后悔。

  “乖猪。”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接着吻上她的唇瓣,低哺着,“记着要
乖乖听话,我会疼你的,很疼很疼你。”自己的脾性自己最清楚,无论多喜欢猪
猡,一旦她不驯地逆了他的意,他也极有可能控制不住凌虐的冲动。

  “唔唔唔……啊啊嗯……再快……快些……”神智已经迷失在情欲中的罗朱
也不知是否听清了禽兽王的低声喃语,伸出小舌有些急切地回吻他。两条长长的
肉嫩粉腿儿蛇一般盘上他精悍健壮的雄腰,俏臀难捱地往上迎送。

  罗朱的主动求欢极大地取悦了赞布卓顿,这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主动向他索
要欢爱的女人,让他感觉很新奇,很满足,还有说不出的得意。

  “好,再快些。”他爱意横怜地咬了她的小舌一口。半直起身,将她的两条
粉腿架在肩上,大手各抓一个乳房,终于忍耐不住地狂猛挞伐起来。

  噗嗤噗嗤的淫荡水声再次响彻车厢,不同的是这一次既有男人的粗喘低吼,
又有女人的浪声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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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2) 接猪猡回宫(十一)

  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可以称之为龟速。几十个侍卫悍厉警戒的身
姿在坐骑一颠一簸的悠闲踱步中逐渐有了些微的松懈。释迦闼修手中的马鞭随意
缠在手腕上,双臂无所事事地环抱於胸,身体懒懒散散地斜坐著。

  早在马车的车厢出现不寻常的摇晃震动时,队伍前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从
密闭的车厢内先是传出女人痛苦的哭喊嘶叫,接著变成发春似的媚叫,时而清晰
可闻,时而模糊不清,偶尔还夹杂著男人含混低沈的吼声。事情很明显,王正在
车厢里与莲女欢爱得热火朝天。依照王的体力而言,欢爱的持久力应该也是非同
小可的。

  王本性残忍冷酷,稍不如意就杀人或对人施以极刑,因此王宫中的侍妃、伺
候他的侍女和宫奴通常都很短命。马车中的莲女虽然现在正被王肆意宠爱著,但
最初不小心翻滚到王的脚边,碍了王的路时,也是毫不例外地被王抬脚踢飞出去
。如果不是有银猊率领一干野獒护著,早就摔成碎尸了。

  不过後来,王喜欢上了凌虐欺压她的游戏。再後来,作为时刻守护王的亲卫
,他们都看出了这里面的奇怪之处。王踢人甩人时,现场绝对会有银猊驻守,每
一次使出的力道似乎都控制在了银猊能准确接住人的范围内。有时凌虐她也会见
血,却从来没将她弄残过,更别说宰杀了。再再後来,她从獒房睡到王的寝宫地
毯上,从地毯上睡到地牢中,最後从地牢中睡到了王榻上。王喂她喝药,给她哺
食,带她到托林寺观看冬季法会,当她受重伤昏迷後,又在危险之极的风雪黑夜
中赶路,亲送她到托林寺疗伤,低贱的獒奴身份也一跃成高贵的法王莲女。如今
又亲自接她回宫,更在回宫途中迫不及待地宠爱上了。

  这些由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一再证明:王,毋庸置疑地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罕见啊!奇迹啊!侍卫们心里连连惊呼,在烈队正大人的带领下,万分识相地减
慢了速度,好歹要保证伟大尊贵的王在回程中舒心释放一次不是。

  即使头顶的蓝天依旧湛蓝明媚,太阳也是一点一点地往西偏移了。速度再慢
,队伍也有抵达王城的一刻。在通过城门的刹那,马车里传出一声清晰婉转的似
乎极痛楚,又似乎极快乐的女人泣喊,接著车厢以可怕的力道连续剧烈震荡起来
。幸亏驾车的是烈队正大人,控马技术异常高明,不然非翻车不可。当队伍踏上
通向王宫的小路时,车厢内再度传出一声男人含混的畅快低咆,然後,整个马车
安宁了。

  牵马列队站在山脚下,侍卫们遥望一眼山上巍峨的城墙高塔,暗暗吁出一口
长气。终於到达王宫了,王也终於释放了,他们今天的任务终於圆满完成了,空
闲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女人泻火去。

  “王,到了。”释迦闼修恭敬地侧身回首,对著密闭的车帘沈声禀报。狐皮
帽围脸的侧翼已经翻卷上去,露出一张充溢残佞的粗犷英武面庞。

  厚重的车帘被一只大掌掀开,浓郁的情欲糜烂气味扑冲而出。一个异常高大
的身形抱著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车门里钻出,踩著跪在车前的侍卫後背下
了车。

  “都不准跟著。”赞布卓顿冷声命令,紧了紧手臂,又淡淡交代,“释迦闼
修,安置好马车後,迅速到温泉处见我。”

  “……是。”释迦闼修怔愣了一下,才连忙出声应诺。目送高大身影逐渐没
入山道,他揉了揉眼睛,暗忖大概是眼睛突然发花,看错了吧?瞅瞅分两列站立
的几十个侍卫,居然都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样。利眉不悦地一挑,粗声喝道:
“一个二个发什麽呆?还不赶快动起来,想找死麽?”

  “……烈……烈队正大人,王……王……王的……”最靠近马车左侧的侍卫
结结巴巴地半天表达不清意思。

  “……下巴……下……下巴有……牙……牙印!”最靠近马车右侧的侍卫回
过神来,摸著自己的下巴艰难示意,一脸的惊吓。此话掀起了千层巨浪,众多石
化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下巴,惊疑不定地交换视线,最後俱是一片
不敢置信的震惊。

  他们都没看错,王的下巴表面的的确确多出了一圈半弧形的暗红色牙印,估
计另外半圈掩藏在下巴背後。触眼的半圈弧形牙印颗颗连缀,小巧可爱,犹带血
迹,显然是个女人狠咬上去的。这……侍卫们不止震惊,还纠结了。

  “……烈队正大人,王……受伤了。”还是最靠近马车左侧的侍卫困难地吞
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陈述出事实。牙印没出血是欢爱情趣,咬出血了就是
虐伤。以王的惯常残虐推断,这咬伤不是该出现在女人身上吗?

  “烈队正大人,我们……虽保护不力,但可不可以不受惩罚?”依旧是最靠
近马车右侧的侍卫艰难地接口,询问出众侍卫的纠结心声。王受伤了,是他们保
护不力。可谁知道那莲女会如此彪悍不怕死地咬王一口,谁又知道王会因心里的
喜欢而毫无反抗地任其啮咬?更何况,谁又有那个胆子撩开帘子密切关注王和女
人的欢爱场面?所以保护不力真不是他们的错。

  释迦闼修摩挲著冒出了点点胡渣的下巴,闻听长眸一眯,锐利的狰狞森光横
扫两列侍卫,逼退他们投射过来的希冀纠结的委屈目光,冷笑道:“谁再多嘴罗
嗦,议王是非,就去地牢领罚!”

  “是!”侍卫们连忙立正站好,收起心里的委屈和眼里的纠结。

  释迦闼修从辕驾上跳下,领著一众侍卫往建在山的西北侧坡的马棚行去。内
心感概不已,原来不是他眼花看错了,小猪猡真的狠狠咬了王一口。看那牙印的
深度,如果不敷用法王炼制的顶级灵药,大约会留下永远的痕迹。啧啧,小猪猡
简直是越来越彪悍,居然继扇耳光,踢踹掐打咬啮之後,得寸进尺地让王毁容了
。而王,对小猪猡的容忍限度也越来越大,被那样狠咬毁容之後,竟然没将她踢
出马车。完事後,还亲自抱她进宫。他是该祝贺小猪猡彻底博得了王的真心呢?
还是该同情王以後的可怜日子?要知道在男女情爱中,先喜欢上的那个,付出更
多喜欢的那个通常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步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最後任其予取予求。
即使冷酷残忍如王,也逃不开这个恒定结果。深沈的暗色长眸看不到一丝情绪,
但从浅浅勾起的冷厉唇角可以窥见潜藏在他心底的愉悦。

  当他安置好马车,又对侍卫严厉训诫一番後,这才急急忙忙地向半山腰的温
泉池赶去。

  在等待小猪猡回宫的两个多月中,奢华简单的温泉池有了不小的变化。一个
镶金嵌银,雕刻著瑞兽莲花的华丽水晶弧顶遮盖了温泉池的三分之一,也囊括进
一部分池岸。四面挂著透明水晶珠帘,能从帘外隐隐绰绰地瞅见里面的情况。

  释迦闼修自暗道步出,一眼看见王正搂著小猪猡在有顶盖遮蔽的水中浸泡著
。四面的水晶帘子都半卷著,池岸青白凿莲的玉石板上新铺著厚软的暗红色毡毯
,池边几个银质托盘里盛放著各类吃食和一壶美酒。王半侧身体斜靠水池,右臂
松松揽著小猪猡,左臂屈肘横搭池边,手里执著酒杯,头倚著左臂,黑棕色长发
垂落水中轻轻飘荡。在薄薄的嫋嫋水雾里,鹰眸半睁半阖,似在凝神思考,又似
在惬意假寐。

  “臣下叩见王。”他立刻双膝跪地,伏拜行礼。

  赞布卓顿抬起眼帘,一抹复杂的冷光从暗褐鹰眸中飞速掠过,“烈,我说过
很多次了,在无人时,你没必要向我行叩拜大礼。”他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
“毕竟,你不仅是忠诚守护了我二十年的臣下,还是能与我共享女人的同母兄长
。如果下一次仍坚持行拜大礼,我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你。”轻忽的声音里含著不
容违逆的冷意。

  “臣下谨记王令。”释迦闼修肃声应道,直起了身体。

  “把帘子放下。”赞布卓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晃晃酒杯,慵懒道,“倒
酒。”

  “是。”

第206章 温泉池的旖旎(一,辣)

  罗朱是在含夹著痛楚的极致快慰中晕厥过去的。

  等她醒过来後,身体已经浸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中,淡碧色的水液齐到了腋窝
。她分腿跨坐在比水液还要温热的男人身上,上身软绵绵地贴靠在男人赤裸的胸
怀中。手掌下起伏有力的胸肌好似裹了绒布的钢铁,蓄满摧毁一切的强悍力量。
似乎是怕冷著她,有些粗砺的大掌不时捧水浇淋上她裸在水面的肩背。

  非人的粗长火柱依然深深埋在她的体内,从甬道膣壁到整个小腹都万分酸软
痛涨。火柱并不是一丝不动的,它不时浅浅抽动一下,用嵌进子宫的龟头顶端的
坚硬肉锥顶触娇嫩敏感的宫壁。雄性坚挺器官的滚热温度烫磨得膣壁和子宫轻微
抽搐,媚肉紧紧包覆箍缠著火柱挤压蠕动。收缩的宫壁裹含著不断刺激它的肉锥
,好似婴孩的小嘴吸奶一样啜吸吮咂不休。连绵不绝的酥麻快意丝丝缕缕地溢出
,背後隐匿著火辣辣的空虚瘙痒。

  巨大的酸软痛涨让她难受得想哭,可那细细的触电酥麻感又让她的身体留恋
。尼玛的这具身体被改造得实在是太淫荡了!她死了都无颜见祖宗十八代。脸蛋
热烫得能烧煮鸡蛋,也不知是被温泉浸泡的,还是被矛盾的情欲煎熬的,亦或是
醒来後生出的莫名羞恼逼迫的。她暗暗咬牙,无意识地扭了扭身体,想要稳住有
些散乱的心神。

  正在用食的赞布卓顿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轻微异样。垂眸看去,正好瞧见猪
猡比之前更加红豔的脸蛋,冷鸷犀利的鹰眸瞬间漫上了一层不自知的爱怜。

  “乖猪,”他稍稍坐直身体,伸手撩开颊边的细辫子,抬起她贴靠在胸膛的
脑袋,低低笑道,“醒了就该吃东西了。”

  在罗朱还有些晕乎茫然时,他的唇已经覆盖上她的嘴。温热的虫草茶液灌注
进来,罗朱条件反射地吞咽到了肚子里。

  “好乖。”赞布卓顿拍拍她红烫烫的脸颊,轻声嘉奖,紧接著又哺喂进一口
虫茶。

  罗朱几乎是训练有素地不断重复著吞咽动作,喝光了一壶虫茶,吃下了糜烂
的犛牛肉、蔬菜和面食。等到她打出一个小小的饱嗝後,赞布卓顿停止了哺喂。
他顺势缠著她的滑嫩小香舌嬉戏逗弄了好一会儿,把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都扫荡
数遍後,才恋恋不舍地抽出了舌。

  “乖猪,吃饱了吗?”粗砺的大掌在她胃部轻轻抚摸。

  脸上的红晕更深,温度更高。身体轻飘飘的,酥软软的,仿佛漫步在云端,
说不出的舒适,连下身的酸软痛涨似乎也变得不是那麽难以忍受了。

  “嗯……”她抬头看著拥抱自己的男人,哼应似有若无,波光潋滟的眸子里
迷离而茫然。

  凝视她的鹰眸深邃暗沈,有爱怜的光芒闪动。赭红丰润的唇瓣微微弯出个优
美的弧度,男人味十足的性感下巴上印著一圈半弧形的暗红牙印,伤痕边缘的皮
肉被温泉浸泡後,微微有些发白,却无损这张脸庞的英俊,反倒在狂霸尊傲的凌
厉冷酷中添染一抹诱惑的暧昧旖旎。

  咬得这麽深,恐怕会留下痕迹,那禽兽王岂不是被毁容了?她不是故意要咬
那麽狠的,只是当时痛到了极点,迫切地想找个东西咬一咬分担痛楚。她也不知
道自己为什麽不咬他的胸膛或者脖子,而是选择了下巴来下口。难不成是那嵌了
一道凹弧的下巴更顺眼顺嘴?她觉得胸口有些滞闷,脑袋越来越晕乎,混混沌沌
地不能进行有效思考,看来是温泉泡得太久了。

  “起……起来……我要起来……难受……”她捂著发闷的胸口,虚弱的声音
听起来又软又腻。

  鹰眸里的爱怜更浓,流溢出一丝惊喜。这样柔顺乖巧,迷迷糊糊的猪猡真是
越看越可爱,软腻的声音里还含著一点委屈的娇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软了心肠
。原来和她欢爱後再带她浸泡温泉会有这种惊喜效果?唔,被喜欢的女人撒娇的
滋味……果真很美妙。

  “我抱你起来。”赞布卓顿亲亲她的花瓣圆唇,抱著她从水里站起。

  猪猡的身体不比他强悍,的确不能浸泡太久,不过出水後又很可能会冷到她
,还得想个办法才行。残留在鹰眸中的情欲逐渐浓烈起来,他将她放平在池边铺
著的厚软毡毯上,来回打量著。肉嫩嫩的滑腻身体泡得红通通的,像是裹染了情
欲的潮红,显得分外娇豔诱人。眸子眯了眯,把她的两条滑嫩肉腿儿抬到臂弯,
雄健火热的身躯小心地覆上去,尽量不压到她的胸腹。

  他操控阳物从她莲房中退出,轻缓地挺送胯臀,只在龟头顶端碰触到闭合起
来的娇嫩花心後就往後撤退。一个个灼热的吻落在红烫的迷糊小脸上,两只大手
也不闲著,从圆润的肩头抚过,揉捏起高耸的乳房。抓揉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却
也不同於原来的凶残粗暴。修长的手指捻住两颗娇嫩粉滑的乳珠,放轻力道地捏
挤拉扯,用长著粗茧的指腹擦磨。不一会儿,粉嫩的可爱乳珠就凸挺涨大了,掌
心里的乳房也涨大了几分,越发挺翘沈实。

  “嗯啊……王……嗯嗯嗯……王……王……”细碎的娇媚吟哦从花瓣圆唇中
泄出。秀气的小眉尖仍旧会微微蹙起,但迷离失神的眸子里却没有了多少痛苦。
那吟哦娇软娇娇的,迷蒙蒙的,像撒娇的初生小兽,勾得他心一阵阵发痒。恨不
得立刻像马车中那样将她从里到外使劲蹂躏个遍,但偏偏那吟哦中的迷蒙娇气又
让他心里生出不忍的怜惜。

  身下的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能勾起他怜惜的女人。虽然这种太
过轻柔的力道让他完全不能尽兴,但他可以暂时忍耐一次,以奖励她此刻难得的
乖顺娇软。专心於从实践中摸索取悦女人身体技巧的赞布卓顿没注意到他已经越
来越习惯委屈自己,关注罗朱的感受了。

  当手指间的乳珠硬挺得好像两颗小石子时,他的吻蜿蜒而下,吻上罗朱烙著
奴印和莲女印记的右肩头,接著一口咬住右乳的乳珠。一边回想某些书籍里的记
载,一边对这颗乳珠吸吮亲舔,啃咬刮磨,不时张嘴将滑嫩的乳肉一并吞入口中
大力吸吮。

  罗朱的脑袋在毡毯上不停地左右摇摆,口里咿呀媚叫不停。只觉得浑身都燥
热起来,胸口被强劲的吸吮弄得又痛又麻,却又舒服到了极点,好像灵魂都快要
被吸走了。没遭到禽兽王唇舌爱抚的左乳尖胀痛痒刺无比,强烈渴望著也能得到
相同的爱抚。

  “左……嗯嗯……还有左边……”她忸怩地娇喘。手指插进赞布卓顿的发中
,胸部难捱地微微往上挺起,搭在他臂弯间的双腿也晃荡起来。

  赞布卓顿低笑出声,顺著她的心意含住左边的乳珠吸玩,手指则捏著才从口
中吐出的右乳珠,放肆地捏搓起来。既然乖猪已经动情了,那麽他稍微使点劲,
应该不会让她感觉太痛吧?

  “啊啊……王……好舒服……嗯嗯……好舒服……”罗朱扬起下巴媚声叹息
,极致的渴望被满足,被大力吸吮的疼痛中是说不出的舒爽快慰。

  好舒服?赞布卓顿咬磨著口里的硬嫩乳珠,挑眉再三回味。似乎在马车里和
乖猪欢爱时,并没有听到她冒出这三个字。唇角往右斜斜一勾,决定让她更舒服
些。他停住下身的耸动,先用舌绕著乳珠转圈亲舔了一番,接著用双唇含住乳珠
并乳晕用力吸咂,发出啧啧的声音,手指也不停歇地连连拉扯拨弄另一颗乳珠。
果然,乖猪的叫声更淫浪了。

  酥麻的强劲电流夹著几丝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迅速流蹿四肢百骸,罗朱
浑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然而下身隐匿的火辣空虚却在胸部的火热爱抚中显
露扩散,从子宫到甬道生出的瘙痒感越来越强烈,顺著尾椎直往骨髓里渗浸。

第207章 温泉池的旖旎(二,辣)

  “王……使劲……我……我要……使劲动嘛……”她嘟起红豔的花瓣圆唇,
对体内火柱的蛰伏十分不满。额心竖纹绯红冶豔,眼眸里除了情欲还是情欲。双
手揽著禽兽王的脖颈,两腿自动架到他的肩头,翘臀娴熟地挺耸抽抬,磨拭著静
止的火柱。在密殿中被魔鬼法王和释迦闼修连续玩弄数天,她的身体已然学会了
自主寻找快乐。

  听到那糯软无比的娇声哀求,赞布卓顿身子一僵,缓缓从她胸口抬起头。鹰
眸里灼暗一片,他轻咬她柔嫩的唇瓣,邪狞低语:“乖猪,这可是你求我的,就
算後面疼得快死了也得咬牙撑著。”

  “呜……求王使劲……我……我不怕死了……”罗朱回咬他的唇瓣,扭著身
体娇声软求,还带了几分煎熬的暗哑泣声。

  “乖猪,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为了填满情欲饥渴,竟然连最畏惧的死亡都
不怕了,简直就是头发情的淫荡母兽。白玛丹增会不会把你的身体调弄得太过头
了?”他由著她在他唇上急切啮咬吸吮,吃吃哼笑,眸中邪光更胜,“不过,我
非常喜欢。”话音刚落,腰臀猛地往前使劲一挺。

  罗朱“啊呀”一声似痛似乐地大叫,眼前一阵眩晕,身体被强劲的力道顶得
往後退移了近乎半尺,胸腹偏下一点的地方倏地冒出一团硕大的凸起。宫颈被强
行扩张绽开,坚硬火烫的巨物钻进子宫,重重地顶上娇嫩的宫膜,剧烈的酸麻疼
痛从下身蔓延,奇异地缓解了渗进骨髓里的空虚和饥渴。

  “这大包好有趣。”赞布卓顿的火热大掌罩上那团凸起,隔著肉嫩嫩的粉滑
皮肉捏握抚摸,唇角的笑意有种意味深长的淫邪,“乖猪,感受到了麽?你的小
莲花把我的阳物裹缠得又紧又密,还在不住地蠕动吸吮,像是贪婪饥饿的小嘴儿
,到底是想吸出什麽东西?嗯?”最後一个尾音沈沈厚厚的,弥漫著噬魂的性感
,掌心对著那块凸起重重一压。

  “啊——”罗朱又痛又爽,失声尖叫,平躺的身体像落进沸水锅里的小虾般
往上使劲弹动了一下,接著轻微抽搐颤抖起来。下身使力收缩,泌出大股滚热芬
芳的蜜液,尽数浇淋在体内的火烫阳物上。

  赞布卓顿眉头轻皱,唇齿间泄出压抑的呻吟,五官呈现出几分扭曲。乖猪的
小莲花把他咬得好紧,蠕缠的媚肉不但像是千万张小嘴吸吮,还像一团团娇嫩软
滑的活物正不断地在阳物上起伏叠挤,汪汪滚热黏滑的蜜液浸泡著阳物,那种无
与伦比的美妙刺激和滋味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铺天盖地的欲望瞬间席卷全身,他顾不得再逗弄她,双手钳住她的腰胯,挺
摆腰臀抽动起来。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次次都力道十足。赤黑色的阳物长
根抽退到花嘴处,卷带出紧绞的嫣红媚肉和丝丝芬芳透明的蜜液。接著又狠狠地
尽根没入,将花嘴边的小花唇连著翻出的媚肉一并卷带进去,捣开花心,冲撞上
柔韧娇嫩的小莲房,使乖猪肉嘟嘟的胸腹上的大包消了又冒,冒了又消。

  “啊啊……坏……王坏了……王……要坏了……轻……轻点啊啊……”罗朱
浑身打缠,黑曜石眼眸忽闭忽睁,泪光莹莹,花瓣圆唇半开,娇颤带泣的哀吟婉
转勾魂。脑袋难忍地左右摇摆,双腿在禽兽王肩上时抬时绷,两手在身侧的毡毯
上胡乱抓扯,舒然失措。高耸的丰嫩乳房随著妖娆扭摇的身体晃荡出一波波起伏
的诱惑波浪,显然完全沈沦在了痛并快乐的情欲海洋中。

  “王可没有坏,乖猪又在胡乱哭嚷了。”赞布卓顿状似嗔怒地冷哼,“而且
刚才才求我使劲,怎麽转眼就让我轻点?你也太难伺候了吧?”他坏心地加重了
顶撞力道,灼暗鹰眸在罗朱的胸腹和下身来回移扫,最後钉在两人的交合处,著
魔地注视著。随著噗嗤不断的抽插淫靡水声,花道里的嫣红媚肉紧簇著慢慢加速
的赤黑阳物在花嘴处时露时隐,丝丝透明蜜液沿媚红的花谷滑落毡毯,逐渐翻出
白色泡沫,分外淫靡摄魂,勃发情欲。

  口里低吼一声,他陡然失控,两手放开罗朱的腰胯,改为抓住她架在自己肩
头的两条小腿肚,凶狠地往下倾压到她的头侧,阳物疯狂地挺耸撞击起来,发出
啪啪的响亮的肉体拍击声。

  狂暴残忍的猛抽使罗朱啊啊地连声浪叫,甬道拼命地紧缩抵御,动情的甜蜜
爱液滚滚冒涌,极致的痛和极致的快慰在瞬间攫获了她的全部灵肉。泪水从眼角
狂奔而出,流进鬓发中与汗水湿黏成一片,似悲似苦,似嗔似怨的神情令人琢磨
不清她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赞布卓顿没有片刻停顿,额头突起数根青筋,汗水不断地滴落在罗朱情红遍
染,莹汗涔涔的肉嫩身体上,像是一朵沾染了朝露和粉霞的迷人格桑花。鹰眸眯
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声低喝,雄腰猛挺,大开大合地奋勇驰骋开拓,将
那团娇嫩的花心顶撞磨蹭得不住痉挛颤抖,无助地开开合合,任由阳物侵略蹂躏


  “嗯……乖猪……你的身体好美好紧……吸夹得我好舒服……快要登入极乐
……极乐世界了……”他一边用力地抽动,一边低头叼住她晃荡的豔红乳尖轮流
使劲吸咬,“乖猪,待在我身边……我什麽都给你!啊……乖猪,别夹太紧了!
”低压暗沈的欢愉咆哮响起,他用尽全力地撞击著罗朱,任凭罗朱的双手在他肩
背上抓抠,始终不肯歇息半分。

  在这样密集狂猛,毫无半点间隙的抽插下,罗朱小巧的脚趾和秀美的十指都
蜷曲起来,身体的颤抖加剧,甬道和子宫一起疯狂痉挛。她拼命地缠抱住禽兽王
,瞳仁微微上翻,断气似的喊著:“啊……王……不行了……我不行了……到了
……到了啊……要死了……死了……啊呀——”

  随著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赞布卓顿只觉好大一股浓烫的液体接连不断地从莲
房中喷出,溅进肉锥上的小孔,冲刷著整个阳物。巨大的酥麻从尾椎迅速攀升後
脑,全身似乎都被这种极乐麻痹了。他仰头嘶吼一声,索性放开精关,臀肌抽搐
著将所有的炙滚岩浆喷射出去。

  “啊——啊——烫死了!”罗朱直著脖子高声媚叫,浑身僵直紧绷,眼前白
光闪掠,被滚烫有力的岩浆迅速推到更强劲的高潮中,过多快慰也让她承受不住
地陷入了甜美的眩晕中。

  赞布卓顿喷射後便将整个身躯覆压在了罗朱肉嫩的滑腻娇躯上,埋首在她鬓
边粗喘了好一会儿,才从癫狂的畅美中回过神来。他一翻身,让罗朱压在他身上
,扣著她的後脑缠绵悱恻地热吻,久久才意犹未尽地分离。

  “乖猪,我抱你再泡泡温泉。”他神情餍足,搂著她重新滑进池中,下身仍
然与她紧紧相连,片刻也不愿分开。

  “唔……”罗朱梦呓似的应了一声。浑身绵软酥麻地瘫在赞布卓顿怀里,神
思昏沈,几分倦意涌来,眼皮不由微微阖上,她这样的依赖和柔顺恰恰拨动了隐
匿在禽兽王心底的那根柔软情弦。

  赞布卓顿目中柔光涟涟,再没有继续挑逗轻薄她。他抽出阳物,单臂轻揽著
她,让她舒适而安心地倚靠在胸膛上阖眼休憩。拎起酒壶自行斟满一杯酒,慢慢
浅酌,回味著与猪猡欢爱的美妙滋味。

第208章 温泉池的旖旎(三)

  释迦闼修赶到时,弥漫在温泉池边的情欲气息已经随着瓢荡的微暖水雾消失
得差不多了。

  他将四周半卷的水晶帘子逐一放下,顿时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空间。薄薄的
水雾只能从水晶珠帘的缝隙间缓慢透出,外面清寒的气流也被无形阻隔,帘内的
温度略略上升了两分,也朦胧了几分。顶盖中间浮雕着三朵银底金边莲花,中间
莲蓬的莲子全是小指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倾洒下来,让七八平米的狭小空间
无端多出几分暖昧旖旎。

  放下水晶帘子后,释迦闼修双膝跪在赞布卓顿的左手边,恭敬地为他斟满了
酒杯。

  一股浓郁纯冽的酒香迅速发散到空气中,闻之沁脾欲醉。这酒是中原商人进
献的新酿竹叶青,据说借鉴了元人的制酒方法。色泽依旧金黄带绿,纯净透明,
喝起来柔和中带着微微的香甜,但酒劲与原来相比则要烈上许多,几乎能媲美元
人自酿的烈烧酒。在那麽多种上佳贡酒中,冷酷骁勇的王独独偏爱这种柔和略带
香甜口味的醇厚美酒,实在与他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此刻,在缭绕的薄淡水雾中,王端杯斜倚池边,神情缱蜷餍足,鹰眸闲
适慵懒。几缕湿漉漉的棕黑长发比干燥时要卷曲几分,轻轻贴着他的面颊,垂落
在他强健宽阔的膛上,柔化了几许凌厉冷酷,整个人竟与杯中的竹叶青无比相衬
。而能让他有这种改变的,无疑正是软靠在他怀中阖目休憩的小猪猡。

  “烈,下水把猪猡洗刷干净。”

  正要不露声色地朝小猪猡打量过去,王暗哑低厚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他
一怔,难言的复杂滋味蓦然涌上心头。

  “是。”他迅速卸掉武器,脱去衣袍、皮靴及所有饰物,浑身上下只着了一
条菲薄的雪色绸缎里裤跨进池中。小心翼翼地从王手中接过憩睡的小猪猡,拥着
那具肉嫩嫩的粉滑身体,复杂不堪的心顿时只剩下沉甸甸的满足和恍若没有边际
的怜爱疼宠。

  小猪猡额心的竖纹胎记变得十分浅淡,眉梢眼角处却犹带倦怠春意。脸蛋红
艳欲滴,湿漉漉的浓密长睫好似停歇的蝶翼,在嫩如凝脂的小脸上投下两道浅浅
的阴影。花瓣圆唇肿胀破皮,红嫩瑰丽。裸露在水面的脖颈和肩背上烙着玫瑰色
的红印和浅浅的齿痕,呈现出一副被男人彻底疼爱过的模样。

  他抱着小猪猡略略与王隔开距离,坐倚到王右侧的池边,伸手从散落在池岸
的衣袍中掏出一小拳头大的紫檀木小罐,拧开盖子,挖出一大坨透明的淡粉色药
膏,轻轻涂抹在小猪猡的脖颈上。粗糙的掌心逐渐炙热起来,贴着涂抹了药膏的
秀美脖颈缓慢游移揉按。

  “这又是法王调制的东西?”赞布卓顿浸在水中,侧身斜趴在池边,头闲适
地枕着右臂,看着释迦闼修的举动。

  “是。法王说用丑陋虫子调制的药膏效力是最强的。”释迦闼修如实回着.
手里并没有慢下一分。揉按的力道恰当好处地掌控在既不会弄疼小猪猡,打搅她
的睡梦,又能最大发挥药效的程度。而这种伺候女人的精细活绝不是王小心放轻
力道就能做到的,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医理学识和技能,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王
其实也算拥有自知之明的美德。

  赞布卓顿鼻中发出一声冷嗤,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酒杯,眼帘微微垂落,掩住
鹰眸:“丑陋的虫子不是被那个不省心的东西视为宝贝吗?他舍得送给法王调药
?”

  “他当然舍得。那两个月里,法王调弄猪猡的身体时,一旦需要用上虫子,
他可是没有一丁点皱眉和不舍。”释迦闼修的语气渐渐轻松起来,在不知道与王
拥有同母血脉之前,他和王之间便是亦君亦友,有时也会将恭谨放到一边,与王
随调笑两句。当两人的血亲关系被法王捅破后,虽然他与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维
持原本的君臣关系。但事实上,还是有什麽东西在悄悄改变着。尤其当两人共同
拥有小猪猡后,这改变更大更快,只是他和王都心宣不照地沉默不言。最终结局
是好是坏,他无从得知。不过无论哪种情况,他都欣然接受。

  “哼,小小年纪就心思不纯,贪恋美色。”赞布卓顿不屑地冷哼。抬起下巴
,喝干了酒。丢开酒杯,将精美的酒壶拎在手里把玩。

  释迦闼修没有接话,手掌揉按过罗朱的肩背后,又挖出两团药膏,涂抹到她
的两个乳房上。药膏遇水后需等一炷香工夫后才会逐渐融化,在这不短的时间中
,小猪猡的肌肤能够将药效充分吸收。

  他自后捧起她的乳房,在水中揉按起来。透过明澈的浅碧色水液,能清楚地
看到小猪猡的丰挺乳房上也布满了玫魂色红印和浅密齿痕。顶端的乳珠被躏摧残
得又红又肿,娇嫩的表皮甚至还有些微破损。不好好敷药的话,至少两天都不能
穿戴衣物。手掌里的乳团娇弹滑软,手感绝佳,一股热流从心口迅速蹿至小腹,
阳物不由自主地滚硬起来,隔着宽松的里裤,紧紧贴在小猪猡的臀下。要是没有
王在旁边观摩,他指不定已经对小猪猡肆意轻薄起来了。

  暗暗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跳跃的情欲火焰。大掌从小猪猡的乳房上揉按到她
的胸腹,接着落在肉凸的小腹上。小腹上印着五个紫红色的指印,比往日还要外
凸些,摸着虽然很是嫩滑,却没有往日的柔绵,变得微硬,像是被灌满了东西。

  他的手指叠上那五个指印,掌心下正是女人子宫的位置,看情形王又威胁小
猪猡了。暗色长眸里立刻掠过一抹心疼,手上的动作不由轻柔了许多。

  “烈,力道太轻的话是压不出我射进猪猡莲房里的阳精的。”赞布卓顿似笑
非笑地睨他,“你得把猪猡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

  “是。”释迦闼修沉声应道,恢复了手里的力度。

  赞布卓顿无声地勾勾嘴角,翻转身体,头仰靠池边。左手高举酒壶,闭上眼
,酒液淅淅沥沥地往嘴里倾倒。甘醇透明的黄绿酒液大部分流进了口中,小部分
则从嘴里扑溅淌溢出来,濡湿了整个下巴。

  下巴上的牙痕因酒液的刺激生出些疼痛,他回忆起猪猡在马车里咬上他的狠
劲。那时,她的确是痛极了吧?明知她痛,他却没法收手。她是他喜欢上的女人
,是他的奴隶,再痛也必须学会适应他的欲望。事实证明只要咬牙熬过最初的痛
苦,他也能给予她女人的癫狂快乐 ,而不是让她畏惧的死亡。把猪猡的身体调
弄得弹韧而敏,恐怕也是白玛丹增做的最令他舒心的一件事了,唯一遗憾的就是
要与两个男人共享猪猡。

  白玛丹增撇去不谈,烈·释迦闼修是真真切切地喜欢着猪猡的。这是他第一
次观看烈为猪猡洗浴,粗犷英武的面鹿上狰狞残佞尽收,深暗的长眸里涌动着化
不开的柔情,嘴角的酷厉被宠溺的微笑取代,活活就是个醉入爱河的痴傻男人。
哪还有半点血腥修罗的模样和气势?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一直是笑着
的吧?

  甘醇的液体从喉咙徐徐滑落,柔和的微甜中有丝冰凉的灼意。自从讨厌的白
玛丹增将他和烈的血亲关系说破破后,虽然他们依旧选择维持原本的君臣关系,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在悄悄改变着。他对烈加深了防范和猜忌,却最终松口
允诺与他共享猪猡。原本的打算是用他喜欢的女人将他的忠诚牢牢掌控在手中。
但不知从什麽时候起,每当看到烈对猪猡流露出的温柔爱意时,他对他的防范和
猜忌就会减弱。一边嫉妒着,一边不经意地想起,这个男人不仅是忠诚守护了他
二十年的臣下,也是与他同母的血缘兄弟。

  同父的血缘兄弟他杀了许多,还没有杀过一个同母的血缘兄弟。王者有时太
过寂寞了,隐隐的,他竟不太想打破这个戒律。而且他自诩可以确保猪猡命无虞
,却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做到像烈一样精细伺候。猪猡是个娇气别扭的女人,心思
重,脾气倔,子淡,他身为古格王者,很多时候会无暇顾及到她。或许,留烈在
她身边随时伺候,随时监视,是个不错的选择。

  烈,我允许你我兄弟共享喜欢的女人,但你最好别辜负我难得生出的仁慈。

第209章 温泉池的旖旎(四,辣)

  释迦闼修见小猪猡小上腹的指印消失得差不多后,便抱着她从水中站起。将
小猪猡的上半身轻轻放躺到毡毯上,拉过自己干燥的衣袍盖在她身上,在水里捉
住她的一条肉腿儿,从脚趾开始,合着药膏慢慢往上揉按。

  哗啦的出水声打扰了赞布卓顿的冥思,也引来他的侧目。

  无数道水流顺着烈裸露的黝黑上身蜿蜒流淌,在柔和的珠光中折射出晶莹的
光芒。微卷乌发半干半湿,桀骜不驯地凌散於肩。那贲张的肌肉块块分明刚健,
起伏的钱条流畅优雅,同时又兼其了狂野性感。身上数道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
伤痕印记彰显着一个博巴武士的忠诚和荣耀,也使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
斥着一股嗜血的残冷杀戾。

  烈身上的伤痕极大一部分是小时候为了保护他而受的,胸腹下方那道几乎横
贯身体的最长的细窄伤痕曾令烈在死亡线上昏迷挣扎了十几天,养了一个多月才
能下床走动。而那时,烈还只是个刚满八岁的孩童。

  赞布卓顿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年的臣下,这个同母兄长,眸色深
暗得好似万年不见天日的渊水。

  即使没有转头,释迦闼修也能清楚地感知到王正注视他。投射过来的两道视
线淡漠得好像没有丝毫感情,然而仔细辨析,淡漠的背后又似乎潜藏了错综复杂
的情绪。

  心底轻轻一笑,他将揉按妥当的肉腿放回水中,捞起另一条肉腿继续专注地
揉按。他只认定自己忠诚守护的职责,并不在乎王怎麽看他、猜忌他。七年前,
他就留下了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两个值得骄傲的后代,自己这条命是生是死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在意。身为臣下,王需要他死,他便心甘情愿地赴死。需
要他活,他便好好地活着守护王。如果真要说有什麽留恋不舍,就是揉按在手里
的小猪猡了。单单作为一个男人,他想陪她一辈子,陪她经历无数个六道轮回。

  揉按完两条肉腿儿,他将小猪猡的身体往池中挪了挪,让她的肉臀刚好躺在
池边。再把双手仔细洗净,重新挖了一坨药膏涂染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轻轻分
开小猪猡的双腿,温柔的长眸瞬间暗了暗。

  浅碧色的池水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蒋漾,一波波地漫过池边,冲刷着小猪猡
的腿心。俏嫩媚红的仧蒂从薄薄的粉皮中冒出圆滑的头顶,好似害羞的姑娘般可
爱迷人。花瓣娇艳肿胀,水嫩莹润,微微往两侧分离,露出遮掩的花嘴。此时的
小花嘴不是平日见到的窄小细缝,它又红又肿,从花道里翻出的红嫩媚肉还没有
收缩回去,在花嘴处形成一朵淫靡诱惑的小肉花。靡丽滑嫩的嫣红肉花紧紧团簇
,中间几乎看不见的小孔流溢出一丝乳白,仿若正在艰难吐蜜,释迦闼修站起身
后,池边的水液只淹到大处。原本还能勉强控制阳物,让它不至於太过勃发,引
起王的注意。现在却不行了,在这种极度考验男人定力的极致诱惑下,他看得口
干舌燥,额头冒汗,下身的阳物遽然膨胀得更加粗长,将湿漉漉的菲薄里裤直直
顶了起来,高翘翘地冒出水面。 赞布卓顿是从侧面看过去的,被罗朱的大一挡
,自然没有看到那种极致诱惑。不过,他却把释迦闼修的身体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唇角恶意地弯起,淡淡提醒道:“烈,你在磨蹭什麽,还不快点把猪猡体内的
阳精清洗干净。”

  “……是。”释迦闼修咬牙应道,强压下舔吮的强烈渴欲,眸子里滑过一丝
尴尬。他敢百分之百地肯定,王是故意出声提醒的。呼——他缓缓吐出一口热烫
的浊气,稳了稳心神。涂着药膏的手指抚摸上小猪猡娇嫩的花瓣,细致地揉捏。

  他尽量保持着半个医者的心态,在嫩花瓣消肿之后,不敢多做流莲,涂着药
膏的手指轻巧地挤开紧簇的肉花中心,慢慢往里探入。微微撑开的膣壁媚肉褶皱
又滑又嫩,层层叠叠地紧紧绞缠住他的手指,不住地蠕动收缩,酥麻的销魂感从
指尖传出,下身阳物饱胀得发疼,但他却不能做丝毫的纾解。

  左手覆上小猪猡的肉凸小腹,轻缓地揉动按压,探进花道的两根手指曲起,
在里面抽送挖掏,母指没入花道口,将紧黏两指的花嘴微微扯开,一缕缕白浊含
混着透明芬芳的蜜液流了出来,融进淡碧色的池水中。蒋漾的温热水液也顺着撑
开的小缝随他抽动的手指钻进花道,在里面涌动冲洗,将更多的白浊黏液流带出
来……

  罗朱再是疲倦死睡,也被这样淫邪的亵弄给弄醒了。张眼看见的是三朵浮雕
的银底金边莲花,瞳孔骤然被光线刺激,又倏地闭上。耳边清晰地听到男人有些
粗重的深长呼吸,小腹里的饱涨感逐渐消失,有手指在身体里不断抽动挖掏,弄
出兹兹的淫荡水声。整个下身都暖烘烘的,麻麻的,难以言喻的舒适让她瘫软慵
懒得什麽都不愿去思考,只想永远沉沦在这种舒意麻热中。突然,体内的手指触
碰到甬道某处的嫩肉,一道极强的电流飞速蹿出。她蓦地睁眼,身体往上弹了弹
,娇媚的呻吟旋而婉转泻出。 赞布卓顿幸灾乐祸地欣赏着释迦闼修汗流浃背的
竭力隐忍,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深知这是一种多麽痛苦的忍耐和折磨。以往烈
为猪猡洗浴时,乘他不在旁边不知大肆轻薄了猪猡多少次。虽然那时他的回避是
故意给烈制造轻薄的机会,意图让他对猪猡迷恋更深,更易为他掌控,但此刻回
想起来,心里就止不住泛出淡淡酸意和后悔。

  突然,他看见猪猡的身体抽搐似的弹动一下,接着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软娇呻
吟 ,小腹顿时一热。他不再戏瞧释迦闼修的苦苦煎熬,从水里冒出,拎着酒壶
坐到罗朱身边,笑吟吟的俯视她:“乖猪,被烈弄醒了啊。”

  一句话,让罗朱立时明白了此刻正在亵玩她身体的男人是凶兽释迦闼修。这
些不要脸的禽兽魔鬼,从来就没将她当成个人来对待,凌虐、折磨、淫辱依次上
阵,如果她不是拥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早已经在清醒时抹脖子上吊,咬舌自
尽了。

  在体内肆虐的手指锲而不舍地对着那团最敏感的小肉戳弄揉按,强劲的酥麻
电流连绵不绝地蹿出,身体逐渐烧灼起来。她颤抖地媚声叫喊,大腿主动分得更
开,好让体内的手指能往更深处插入。两条小腿在水中蹋伸不断,拍击起朵朵水
花。

  “乖猪,来,喝些酒,你会更舒服。”赞布卓顿不怎麽喜欢看到她在释迦闼
修的手中迷离失神地欢叫颤抖。遂含了一口酒低头封住她的唇,堵住所有的欢喻
娇吟。

  “唔唔……唔……”罗朱喉间哼吟,毫无反抗力地被迫看下微甜的纯冽美酒


  赞布卓顿又接连灌喂了好几口,几乎将剩在壶中的小半壶竹叶青全喂给了罗
朱。他扔掉空了的酒壶,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狂吻起来。 释迦闼修也加快了手里
的速度,修长的指尖用力深入,抵着娇嫩的花心刮搔磨转。花道里的媚肉将他的
手指越咬越紧,花心开始瑟缩膨胀。片刻,紧裹的媚肉发出剧烈痉挛,花心在指
尖的一个顶入中刹那绽开,大股大股的滚热蜜液带着宫里残余的阳精喷涌而出。
两指用力撑开挛收缩的媚肉,让汹涌的蜜液从缝隙中汩汩流出,空气中霎时飘荡
着浓郁的情液他终於忍不住跪在池中,头埋到小猪猡的腿间狂猛地吸食亲舔,另
一只手则迅速解开裤带,握着炙烫饱胀得惊人的阳物在水里套弄起来。淡碧色的
水液动荡不堪,水中麋乱的激狂动作若隐若现。

  这时,赞布卓顿缓缓抬起头,沉沉眸光落在埋首在猪猡腿间舔吮得喷然有声
的男人头颅,邪邪一笑。忽地将毡毯上陷入高潮眩晕中的罗朱扯抱起来,轻轻抛
入水池中。

  哗啦——重物的骤落使池水溅起三尺多高的冰花。他紧跟着快速跨入池中,
於罗朱扑腾挣扎之前,拎着她的肉嫩身体在水里草草来回漂洗数下后,捞起她跨
步出池。从浴架上取下干燥的棉布,将两人身上的水液大致揩干,又穿上干净的
里衣裤,这才唤侯在暗道洞室的侍女入帘伺候。

  释迦闼修的头埋搁在湿漉漉的毡毯上,一声不吭,掩在水里的动作却越发激
烈。当池岸上的悉索声全部消失后,他耸动的身体突然僵住,喉间溢出一声野兽
的兴奋低嗥,接着战栗起来,晃动出一圈又一圈细密的波纹。过了好一会儿,他
停止了战栗,懒洋洋地翻过身,闭目靠躺池边,胸膛在紊乱急促的喘息中有力起
伏。

  呼吸逐渐归於平稳,他慢慢张开眼,冒出一声似讽非讽的粗莽哼笑。王真是
越活越回去了,不觉得他吃醋的行为就像孩童般幼稚可笑么?这样子,哪儿还有
半点平日的英睿冷酷。

第210章 醉酒的猪猡(一)

  喜欢的女人像头温驯的羔羊般爱娇软绵地蜷曲在怀中,温热的乳甜清茶芳息
轻轻吹拂在脖颈边,的,如同柔转的羽毛拂过,将他的心挠成一片柔软,恶意捉
弄烈带来的几分快意被满涨得快要滴出来的怜爱淹没。赞布卓顿只觉身体腾起几
丝燥意,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再转过一个弯就是冬宫寝殿,埋首在脖颈边的温驯女人突然抬起头,直直地
看着他,当着守卫在暗道里的若干恃卫和尾随在后面的几个侍女的面,以近乎命
令的口吻对他大声说道:“王,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路。”

  他错愕地停住脚步,腔里的柔软和怜爱霎时不翼而飞。面色阴沉地盯着这个
突然间吃了豹子胆的女人,淡淡指出:“你没穿鞋。”

  “那叫银猊来驮我,反正我就不要你抱!”罗朱丝毫没被男人突如其来的阴
沉吓住,粗鲁地打了个溢着酒香的小嗝,大声驳斥回去。

  鹰眸倏地眯起,冷鸷的锐利森光化成数支利箭,嗖嗖射向罗朱。揽抱的手臂
越收越紧,把她箍得百髂欲裂。

  “哎呦,好痛!好痛!”她皱眉痛叫,恼恨地用手捶打赞布卓顿的肩膀,同
时撒泼地扯着嗓子大声嘶喊,“我就要银猊驮!就要银猊驮!银猊!银猊!银猊
——”一声比一声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暗道中,能震聋人的耳朵。肉嫩嫩的身体更
是在他怀中奋力挣扎,急欲逃脱痛苦的桎梏。

  嗷——

  随着她的嘶声叫喊,暗道另一处响起沉闷如雷的嗥叫,一道银灰色的剽悍影
子从转角处蓦然跃出。乍见到在赞布卓顿怀中挣扎叫喊的粉肉嫩东西时,凶残沉
静的蓝色三角吊眼顿时熠熠生辉。猩红的长舌从利牙遍生的粗筒獒嘴中伸出,银
灰色的菊花尾讨好地用力摇摆,喉间狺狺有声,欢欣雀跃地绕着赞布卓顿打转,
不住地用狰狞硕大的獒头蹭磨他的裤腿。

  “银猊,驮我!驮我!”看见银猊应声出现。罗朱的情绪更加高昂,扭动得
也越发厉害。上身一次次地欲往下弯,又一次次地被赞布卓顿的手臂拦住。

  “坏蛋!坏蛋!我要骑银猊!不准抱我!”她忿忿不平地在他面前举起拳头
用力摇晃,黑曜石大眼半眯,凶狠地威胁道,“再抱我,我就使劲打你!到时候
你可别哭着找妈!”花瓣圆唇中喷出的热暖气息中含着浓郁的竹叶青酒香,黑曜
石大眼乍一看明亮如星,细细看去却带着迷离痴然,双颊罩着两团极不正常的酡
红,这女人明显是醉酒了。

  赞布卓顿有一瞬间的哑然,当时他给猪猡哺酒时,并没有想太多。后来她在
高潮中眩晕过去后,被猛然丢进水里也软绵绵地不知道挣扎。侍女伺候她穿衣,
给她烘发的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皮一直耷拉着,似乎什麽都浑然不觉。他以为她
是体力不支地又昏睡过去了,却没想到眼看着要进入寝殿时,这女人生龙活虎地
发起了酒疯。

  他好像只给她灌了小半壶酒,而且哺喂时还有一部分是流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也能醉!疑惑间,他突然想起他灌的是中原商人借鉴大元人的制酒技术新酿的
竹叶青。除了口感更加醇厚柔和外,那后续酒劲烈了不止十倍。难怪这女人会突
然像炸毛的小兽,不要命地朝他挑衅。哼,果然,她所有的温驯不过都是虚假的
面具,骨子里依旧是张牙舞爪的檗骜。

  这不,趁着酒兴就全爆发出来了。

  见抱着自己的讨厌男人只顾盯着她,久久不出声。罗朱胆从酒中起,怒从胆
边生,二话不说,一拳直奔赞布卓顿的左眼。

  有幸旁观的侍卫和侍女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个由獒奴变成莲女的女人冲王
挑衅地胡乱叫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真的向王挥出拳头,犯下不敬大罪!是,他
们都看出这女人醉酒了,但是醉酒绝不可能成为脱罪宽恕的理由,    但愿
王不会将她活活撕成两半。

  赞布卓顿将头往右一偏,轻松地躲过那个对他而言没什麽杀伤力的粉肉嫩拳
头,心里却漫上几分恼怒。就真的这麽想逃离他的怀抱?在酒中忘却死亡威胁后
,竟朝他挥拳相向。

  眼见一拳落空,罗朱的花瓣圆唇扁了扁,居然哇地一声哭号起来。

  “我不要王抱!哇哇,不要王抱,不要王抱!哇哇,我要骑银猊!哇哇,要
骑银猊!”

  她像孩子般委屈地哭喊,口里说着不要王抱,双手却搂着赞布卓顿的脖颈,
将泪水横流的脸蛋依偎到他的颈窝处。然后,哭号几声,咬他一口,再哭号几声
,再咬他一口。如此诡异的举动不但看傻了一众侍卫和侍女,也弄懵了赞布卓顿


  阴鸷沉冷从他脸上褪去,眉宇间似恼非恼,似笑非笑,神情异常复杂。想惩
戒她的违逆不敬吧,她哭喊得像个委屈孩童。想怜惜她的眼泪吧,那口小牙又在
他脖颈上作祟。一口口啮咬虽然不如咬他下巴时凶狠见血,但也实实在在地有些
刺痛,足见这女人内心深处时时刻刻不是想着逃离他,就是想着揍他、咬他,更
要命的是滴溅在颈寓处的濡湿热泪与含了一分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勾出了他的欲
望,直想将怀里的肉嫩身体给揉进骨头里。算了,和撒酒疯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他也怕自己突然失控,伤到猪猡。忍了忍,最终憋闷地决定后退一步。

  “别咬了,让你骑就是。”他隐忍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用脚踢
了踢还在蹭裤腿的银猊。

  “嗷呜——”银猊欢叫一声,会意地掉转身体,摆好姿势。

  醉酒的人虽然不会察言观色,但能听懂人话。所以罗朱一见目的达成,立刻
收声收嘴,抹把眼泪,发出“耶”的胜利欢呼。而她进一步表示兴奋的举措就是
抱着赞布卓顿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地狂亲几口,留下濡湿的口水痕迹。

  赞布卓顿被她的主动亲吻弄得心头一震,待回过神来正要扣住她的脑袋激吻
过去时,怀里的女人早已扭转了身体,努力地弯下上身往银猊背上探去。

  撒酒疯的死猪猡!如剑眉峰挑出几许阴戾,他狠狠挫牙,唇抿成一条冷厉的
直线。竭力压住把肉嫩身体摔地上的冲动,弯腰将她放在了银猊背上。

  “嘻嘻,谢谢王。”那在银猊背上坐稳的死猪猡突然仰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
无比的娇憨笑容,瞬间攫获了他的呼吸。

  笑容转眼即逝,猪猡迅速扭过头,搂着银猊的獒头,嘿嘿怪笑道:“银猊,
回宫。”双腿在银猊腹间一,像骑马一样喝着“驾——驾——”声,催促银猊往
暗道前方奔去,转眼就拐进了转角。

  赞布卓顿深深吸气,再深深吐气,纾解着口的窒息感。鹰眸时而晦暗阴沉,
时而欣喜灼亮,变幻莫测。脚下如风般疾步追出。该死的,那头醉酒的死猪猡到
底能不能抓紧银猊?

  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遗留在暗道中的侍卫和侍女已经惊掉一地下巴,完全石化了。刚才他们看到
的那个阴晴不定却又对女人万般容忍的男人真的是王!怎么可能会是冷酷残暴的
王!就算王宫里上至大相,下至宫奴,人人都知晓了王对那个叫猪猡的女奴感情
不一般。但当亲眼看见时,还是会被这份太过迥异他人的特殊对待惊吓到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

  那叫猪猡的女奴,呃,现在该称为莲女了,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居然博
得了王的喜爱。

第211章 醉酒的猪猡(二)

  “我不要进去!哇哇,我不要进去!哇哇,不进不进就不进!哇哇——”

  刚拐过转角,就听见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赞布卓顿的心重重一拧,熟悉的
憋闷感又涌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完暗道,一眼就看见死猪猡正头朝外地趴
伏在寝殿门口嚎哭不止。

  她像只乌龟似的匍匐在铺着青白玉石板的地上,一张酡红小脸再度泪水涛沱
。双拼命地往后蹬踢,双手则努力地向前扑腾,一次、两次、三次……半寸也没
移动。因为银猊正稳稳地蹲坐在她的腰臀上,另还有一头雪豹踩压在她的肩背处
,一头雪豹踩压在她的大上。三头猛兽的联合压制让她所有的挣扎变成徒劳,只
有扯着嗓子的哭喊尖锐得令人心烦意乱。

  驻守在寝宫外的几个侍卫虽然身体笔挺如常,但冷肃的面颊肌肉微微抽搐,
眉心间都带着一丝忍耐的暴躁,似乎亟欲将死猪猡的嘴巴堵上,或者……直接将
她敲晕。

  眉峰下意识地皱起,额角隐隐有些抽疼。他突然觉得猪猡往日让他厌恶的沉
寂无声比起这醉酒后的幼稚聒噪哭号……竟是无比的可爱顺心。

  “哇哇,我不要进去!会死的!会死的!哇哇,我不要死!哇哇,我不要死
不要死!”

  尖锐的号哭继续摧残着在场所有人和猛兽的听觉神经。看见伟大的王来了,
人和兽都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王。”几个侍卫立刻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他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同时也对压制在罗朱身上的三头猛兽挥了挥手。

  两头雪豹一得示意,迅速放开爪子,像是逃命般一溜烟蹿进暗道中,消失得
无影无踪,明显是被尖锐的哭号惊吓了。银猊冲赞布卓顿低嗥一声,凶残的三角
吊眼里浮着几丝无奈和一丝狠辣,厚实毛茸的爪子在罗朱的臀上拍了拍,这才慢
吞吞地从她身上走下来。

  它刚一下来,罗朱就四肢交替,飞快地往前爬动。只是才爬了几步,一只大
手便精准地捉住了她的袍子后领,随即将她整个人像拎小鸡般悬空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哇哇,我不进去!我不要死!哇哇——”她在空中使劲
晃动挣扎,手脚全朝赞布卓顿身上招呼过去。

  微眯的鹰眸冷鸷无比,赞布卓顿平平伸直手臂,拎她远离自己。手腕忽轻忽
重地连续抖动,直将她抖得头晕脑胀,四肢散架,中气十足的哭喊变得断续零散
,最后好似条鱼干一样有气无力地挂在他手上可怜兮兮地抽噎方才住手。银猊建
议揍猪猡的肉臀以惩罚她的不驯,但他的手劲稍不注意就会打伤她,思来想去还
是这样拎着她抖动是比较安全的惩罚方式。

  “呜……我不要……呜呜……我不要进去……呜呜……不要……”尖

  锐刺耳的哭号没了,激烈的挣扎也没有,取代的是受尽了委屈,饱含了恐惧
的低软呜咽,如一头濒临绝境的失去了抵抗力的小兽,哀哀地哭酸哭痛了赞布卓
顿的口。

  “嗷——”银猊围着罗朱转了两圈,仰头轻轻蹭动她的身子,不时伸舌舔舔
她垂在身侧的肉嫩小手,三角吊眼里似乎闪动着心疼和懊悔。

  赞布卓顿和挂在手上呜咽的小鱼干僵持了片刻,熬不过腔里针扎似的酸痛,
妥协地收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乖猪,你喝醉了,我带你去睡觉。”他轻轻拍着她抽动的后背,尽量将声
音放柔。

  “我没喝酒……没醉!”罗朱抽噎着,口齿清晰地坚定驳回他的提议。被泪
水洗濯过的眸子黑白分明,水意朦胧,迷离痴然浓了许多。酒晕从湿润的脸颊扩
散到眼角眉梢,恍若涂染了一层胭脂,娇俏中潜藏着一丝冶艳风情。在遭到一顿
狂抖惩罚后,虽然身体险些抖散了架,但酒意也给全面抖涌了出来。理智什么的
,被酒劲吞噬得连渣都不剩,只余最原始最真实的本能和疯癫的酒兴。

  赞布卓顿用指腹拭去悬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摩挲着她晕红的脸蛋,诱哄道
:“乖猪,天黑了,没醉也该睡觉了。”

  “不去里面睡。”罗朱还是抽噎摇头,双手紧紧地捉着他的袍襟,面朝寝殿
的小脸和大眼都露出几分戒备与惊恐。

  “为什么?”赞布卓顿将她的戒备和惊恐全看在眼中,眉眼不动地柔声问道


  “那里面是凶宅,有怨鬼,不能住人。我亲眼看到好多人惨死,鲜红鲜红的
血把毯子都浸透了,又腥又臭,闻着就想吐。”罗朱边说边应景地发出一声满带
酒香的干呕,又继续哽哂道,“而且里面的地毯睡着好冷,身体都冻成冰了。还
有……呜呜……王会用链子把我像狗一样拴起来,弄得我很痛很痛,流很多很多
血,呜呜,我不要被他杀死!不要死!不要当怨鬼!呜呜……我不要待在王宫里
……呜呜……我要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脱开赞布卓顿的袍襟,
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寓中害怕地小声哭泣。

  以往猪猡的颤抖总会让他生出凌虐躏的欲望,但这一次抱着她,感受到她的
颤抖,他的心却狠狠地疼了,后悔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酸疼的腔。他从不知道在
猪猡惯常的沉寂静默背后埋压着如此深的脆弱与恐惧。最初吸引他目光的本是她
身上所具有的寻常女人难及的隐忍、坚韧和勇悍。但此刻,他宁可她没有这样的
隐忍、坚韧和勇悍,因为一个天生柔弱的女人只有在无人可依、无人关爱的情况
下才会变得强悍,甚至比一般男人还强悍。

  “不准走。”他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暗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刚硬,“乖猪,
别怕,里面没有怨鬼的。王以后不会让你睡毯子,不会用链子拴你,也不会弄得
你很痛很痛,更不会让你流很多很多血。你乖乖地留在王身边,他会很疼很疼你
的。”他没办法保证不会在她面前杀人,但其余的,他能够保证。从今以后,猪
猡是他捧在掌心中疼爱的小金雀,是摇曳在他心里的格桑花,她只要快乐地歌唱
,欢喜地跳舞就好了。

  “不信!我不信!”低声哭泣的罗朱突然抬起头,恨声叫嚷,“我才不信那
头禽兽王的话!”

  叫嚷一出,驻守宫门的侍卫立刻齐刷刷地低垂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
不动地把自己化成装饰背景。

  赞布卓顿脑门嗡地一懵,正在心中暗暗絮叨的保证陡然冻结。右臂霍地就将
在怀里叫嚣的东西扯了出去,在脱手甩向坚墙壁的剥那,又及时回神地捉住翩飞
的袍角,於千钧一发之际将甩出的东西重新拉回怀中。他后怕不已地抱紧肉嫩身
体,浑身都泌出一层冷汗。好险,怀里这具娇嫩肉乎的躯体差点就被摔成肉饼了


  罗朱被霍地拉扯甩出,又被忽地拉扯回来,电光火石间就在死亡线上走了个
来回。换做是清醒的她绝对骇得脸色发自,两股战战。可现在挡不住酒劲十足啊
,除了脑子里有些晕乎乎外,身子被箍得发疼外,没有生出半点危机感。

  “别抱太紧了!痛!”她在赞布卓顿怀里难受地扭动着,很不高兴地接着嚷
嚷,“禽兽王的话不信就是不信,你甩我也没用。”

  “猪猡,我是谁?”赞布卓顿扳正她的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阴森森地
问道。

  罗朱眯眯眼,睁大眼睛看了看,眼中的焦距始终调不到最佳状态,两张有些
朦肫的面庞忽左忽右,总是重叠不起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认真看去,半晌
,痴痴笑道:“有点眼熟,你长得好像古格的禽兽王。”

  酒后吐真言,平日她定在心里一直这么叫着自己的。可恶,谁借她的胆子,
竟敢将他古格王和低贱的禽兽相提并论。赞布卓顿几乎咬碎一口铜牙,额角青筋
狂跳。真怨不得他上一刻才做出疼她的保证,下一刻就生出把她摔成肉饼的冲动
!他疼她的前提是她要乖乖的,可嘴贱且不知好歹的死猪猡让他想疼都疼不起来
。深深吸上一口气,他压抑着暴怒的火焰,冷声道:“不是长得好像,而是抱着
你的男人就是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不管你愿不愿意留下,你是王的奴隶,王
的女人,永远都逃离不了这座王宫!”

  “呜呜-……我知道我逃不了了……呜呜……”罗朱痴笑的小脸骤然垮下,
泪水涟涟地抽泣着,“王……呜呜……王可不可以给我写……写个保证书……写
了我就认命留下……呜呜……”写保证书?他堂堂古格王还要写保证书!撒酒疯
也该有个限度!再惹怒他就一掌砍晕,管她第二天脖子痛不痛。

  赞布卓顿一口冷气噎在喉管,怒道:“不写你也得认命留下!”犀利阴鸷的
眸光如电般扫过垂首站立得犹如石雕的几个侍卫,鼻中发出森冷的嫑告哼声,抬
脚迈进殿门,顺手将几乎万年不关的实术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银猊眼明脚快,在木门合上的瞬间,雄壮剽悍的银灰色身躯嗖地射进了寝殿
中。

第212章 醉酒的猪猡(三)

  “呜呜……写……写嘛……王写嘛……呜呜……写了人家心里才能踏实点…
…呜呜……王……王写嘛……呜呜……写了人家才不会太……呜……太害怕……
呜呜……王,王——”

  平常面对禽兽王的怒火,罗朱只会咬紧下唇,心怀恐惧,竭力维持淡然无波
的表情,沉寂默然地伺候在他身边,任打任剐。但这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
理智没了,思维退化了,胆子也肥实了。她软软地蜷在禽兽王怀里,肉爪子搂上
他强健的脖颈,瞅着他娇哭两声,就在他绷紧的下巴上落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响吻
,再娇哭两声,又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响吻,间或还用红嫩发烫的泪湿脸蛋讨
好地磨蹭他冷峻的面颊。

  赞布卓顿浑身肌肉紧绷,暴怒的火焰在低怯糯软的撒娇哭声中慢慢微弱了。
他既想立刻将怀里的肉嫩身体压到床榻上疯狂躏,把她从头到脚都吞吃人腹,又
想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惬意地享受她小兽般的娇泣讨好。这死猪猡,怨恨时,
咬他,讨好时,亲他。从她醉了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反复起伏,没
有冷静过片刻。

  “王……写嘛……”泪盈盈亮晶晶的迷离大眼娇怯怯地盯着他,花瓣圆唇红
嘟嘟的,很是委屈,“王喜欢我,我不会被王杀死。可是……呜呜……王以后不
喜欢了呢?呜呜……我不想死……呜呜……不想死……”她之所以想逃离,是因
为在恐惧当自己对她的喜欢消失后,就会被杀吗?而她隐埋心底的,让他憎恶的
怨恨和不信也是源於自己惩戒人的残酷和对她的凌虐。赞布卓顿微怔,凝视那双
可怜巴巴望着他的黑曜石水润眼眸,早已变得微弱的怒焰顷刻熄灭。

  曾经他也对自己生出的喜欢不抱长久期望,只想趁自己还拥有喜欢的感情时
好好享受一番。但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在他毫无知觉中,这份喜欢不但没
有减弱消失,反而茁壮成长起来。直到将她活生生撕裂,看到流涌不止的鲜血后
,那种深刻入骨的厉痛和害怕失去她的惶恐才让他清楚意识到喜欢的感情已经渗
进灵魂,拔不出来了。他不在乎她喜不喜欢他,只在意她是否能陪在他身边。她
怨恨也好,不信也好,绝望也好,悲伤也好,他都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一张保证
书真的就能让她踏实点,少些害怕,从而认命留下,他……也可以写。

  王者不客人侵犯怀疑的尊傲最终在喜欢的感情下低头。他抱着她走到靠窗的
桌案前,盘腿坐在卡垫上。新年的供品已经撤去,因为出征临近的关系,案桌上
摆着一些从书房里挪过来的卷册、空白羊皮卷和笔墨之类的东西。

  摊开一张空白的菲薄羊皮卷,他持笔饱蘸混了金液的墨汁,对怀里的女人轻
声道,“乖猪,你想让我写什么保证?”

  “王真好!”罗朱破涕为笑,毫不吝啬地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嘴里吐出
的浓郁酒香几乎盖过带了花儿芬芳的香甜清茶味。

  深暗的鹰眸生出复杂的热欲,赞布卓顿真不知道猪猡醉酒到底是好事还是坏
事。他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力持平静道:“乖猪,你说,我写。”

  “恩,开头正中先写上‘保证书’三个字,这三个字要比后面的字大点。”
罗朱伸指点着羊皮卷,眉尖微蹙,全副心思地思考起保证书的内容,“……第一
,我保证乖猪,呃,不对,是罗朱留在我身边时不再对她进行人身凌虐,第……
第二,当我对罗朱的喜欢消失后,保证将她安全地送出王宫,从此……两不相见
。”

  在绝望地发现自己逃离无望后,罗朱心里最恐惧的就是这两点中提到的内容
。短时期的凌虐还能勉强扛住,真要变成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凌虐,怙计不
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只有崩溃的下场。禽兽王喜欢她时她死不了,不喜欢了呢?
依他的格而言,是绝不可能把她当成过去式地放她自由,多半会找个借口将她一
刀宰了了事。这些可怕念头在她心里日夜徘徊,当控制牵绊行动的理智堙灭在酒
精中后,恐惧的本能促使她胆大包天地向禽兽王索要起生存的保证。

  看着一排排黑金色的字出现在羊皮卷上,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指尖指到
羊皮卷右下角,欢快道,“王,这里!这里!落上禽兽——不对不对,是落上古
格王穆赤·赞布卓顿这个真名字。”兴奋中的她完全没看见赞布卓顿书写的手指
在乍听她又冒出的禽兽二字时僵硬地顿了片刻,镶嵌着宝石的包金笔杆瞬间出现
密如蛛网的裂缝,兀自兴致勃勃地要求道,“王,名字下面还要落上今天的日期
。”

  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开心,虽然是醉酒后的异常,他的心也禁不住跟着愉悦
起来,但喻悦的同时又杂着掐死她的狂暴。这该死自猪猡为什么不会一直乖乖地
让他顺心呢?赞布卓顿喜怒交加地写完最后一画,将裂缝遍布的笔掷到案桌上,
僵声道:“写好了。”

  “写好了啊,嘿嘿,写好了啊。”罗朱黑曜石大眼弯成了天边的新月,嘿嘿
傻笑着,像捧着珍宝般捧起羊皮卷,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到第
三遍时嘴巴一扁,抓着羊皮卷哇啦啦地又开始了号哭,“我看不清看不懂!王,
我看不清看不懂!哇哇,看不清看不懂!哇哇——”能够说流畅标准的古藏语就
是她在纳木阿村待了半年的最好效果。除了贵族领主和寺里的僧人,村子里几乎
没人会读书写字,她所能看懂的也就是六字真言、六字密咒、释迦牟尼等十来个
常见的古藏语单词,此刻要她醉眼朦肫地认读满篇古藏文,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混账东西!本就冒了零星火花的怒焰又蹭蹭蹭地迅速燎原。赞布卓顿的牙齿
磨得咯咯直响,十根手指关节捏握出一阵劈里啪啦的脆响,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
一样冒起老高。

  “拿来!”他一把夺过罗朱手里的羊皮卷,咬牙切齿道,“我——念!你—
—听!”

  “恩。”罗朱抽噎点头,撒泼的嚎哭顿时停止,睁大泪汪汪的黑眸,一眨不
眨地盯着赞布卓顿,如果后面能再有一条尾巴摇动,就更显乖巧可爱了。

  怒火就这么生生憋在口,怎么也泄不出来,额角的隐痛加剧。赞布卓顿也不
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做深呼吸了,他移开视线,一字字慢慢念起保证书。

  等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专注凝望他的黑眸像是装满了碎星的湖水般明澈闪
亮。突然,两潭湖水荡漾起来,抖落出星光的迷离。

  “我好高兴!我要唱歌!”怀里的猪猡坐直了身体,犹带泪水的晕红小脸绽
出灿烂明媚的笑容,仿佛至湖边一朵沾露盛放的花儿,从来没有听过的清灵歌声
从花瓣圆唇中瓢扬而出。

  “天上飞的是什么?鸟儿还是云朵?我把自己唱着,你听到了没?风里漂浮
着什么?花瓣还是露水?我把欢乐散布,你收到了吗?用天籁传递哎,自由爱拉
索。幸福随着哎,梦想来临呦。用天籁传递哎,自由爱拉索。希望不遥远,层层
歌声飞——”

  第一遍,她在赞布卓顿的怀里唱。第二遍,她抓过羊皮卷从他怀里挣了出去
。第三遍,她举着羊皮卷在寝殿里踏步舞蹈起来。人是醉了,不过还是知道把“
中国爱拉索”改成寤寐思服的“自由爱拉索”。

  安静蹲在毡毯正中八宝轮绣图上的银猊“嗷呜——嗷呜——”长声低嗥应和
,半立起银灰色的剽悍身躯,笨拙地在罗朱身边穿移,伴唱兼伴舞。

  听第一遍时,赞布卓顿的脸上是惊喜。听第二遍时,他变成面无表情。听第
三遍时,脸色阴沉得滴水。

第213章 醉酒猪猡(四)

  什麽叫自由爱拉索!什麽叫梦想来临呦!什麽叫希望不遥远!她敢给飞走试
试,不挑断她脚筋才怪!

  赞布卓顿阴霾视线紧紧锁在寝殿内举著羊皮卷转得欢腾,唱得高兴女人身上
,暗暗琢磨著趁她醉意醺然时,无声无息地将保证书夺过来毁尸灭迹。

  “欧耶耶耶——”唱完第三遍,罗朱连声欢呼,将手中羊皮卷往空中使劲一
扔。东西朝哪儿掉了,她没去关注,而像风一般奔到赞布卓顿面前,拉起手,一
面试图将拽起来,一面疯颠颠地发出热情邀请,“王,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赞布卓顿眼角狠狠一抽,视线朝寝殿角落看去。羊皮卷飞出後,银猊轻轻一
跃就将东西叼在了口中,摇著尾巴跳上床榻,乖觉地把羊皮卷放在了枕边。视线
移到奋力拉拽自己肉爪子上,阴郁怒气散了些,淡漠回绝:“不会唱,也不会跳
。”

  “骗人!王骗人!这儿人都会唱歌跳舞!”罗朱半弯著腰,粉嫩嫩双脚在厚
软暗红色地毯上跺了跺,眼眸鼓睁,花瓣圆唇不满地噘起。

  “不会。”赞布卓顿重申,反拉著她手,站起了身。博巴人几乎个个能歌善
舞,但恰好几乎之外博巴男人。从小就不喜唱歌跳舞,长大後,自然也就不会唱
不会跳了。

  “王讨厌!”乌溜溜大眼霎时溢满了泪花,罗朱忿忿地用力甩开手,赌气地
嚷道,“人家扎西朗措天天都给唱情歌,喜欢!讨厌!”

  赞布卓顿面色一凛,身体猛地僵硬。鹰眸中掠过噬人血红冷光,凶残地盯著
正抹泪生气罗朱,“扎西朗措……谁?”短短问话音量不大,却腥厉阴森无比,
一字字好像从地狱深处爬出来。

  “刚来这个世界遇上男人。”罗朱丝毫不察一把钢刀悬在了头上,她骄傲地
挺起胸膛,沾沾自喜道,“扎西朗措可喜欢了,不但天天给唱情歌,还教跳舞,
教骑马射箭,教放牧种地。”像回忆起什麽,花瓣圆唇痴憨地咧开,“嘻嘻,那
个男人最爱唤‘罗朱,仙女’呢。”

  “现在在哪儿?”一获悉确切地址,就立刻派兵把那个卑贱男人碎尸万段,
再将血肉送到白玛丹增那里下咒,叫永世不得轮回。

  听到追问,罗朱上翘嘴角怅然垮下,黑眸里流出忧伤:“村子里发生战争…
…不在了。呜呜,和约定好了,等兄长成完亲,们就睡觉蒸小包子。呜呜,结果
不在了,成了奴隶。呜呜……讨厌!讨厌!”说著说著便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猪猡释迦闼修从纳木阿村捕获,联想到当时扫荡村落时碰到交战,赞布卓顿
心里翻滚浓烈杀意这才弱了下来。不在了也就说那个卑贱男人死在了战场上。真
可惜,不能下咒封禁灵魂了。不过睡觉蒸小包子什麽意思?包子……似乎中原汉
人一种吃食,需要两个人轮流睡觉蒸煮?猪猡喜欢吃小包子?

  罗朱真该庆幸她和禽兽王之间存在了无法跨越数百年时空语言理解障碍。要
让禽兽王知道她邀约男人睡觉蒸小包子等同於男欢女爱繁衍後代,估计不死也要
脱层皮。

  赞布卓顿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睡觉蒸小包子,便索性将这不太重要问题暂时
放一边,询问起另一个十分关注内容。

  “扎西朗措和欢爱过没有?”话刚问完,就觉得自己蠢了。猪猡象征纯洁处
膜亲自捅破,此前当然不可能和男人欢爱过。

  果然,这个愚蠢问题一出,猪猡停住哭泣,茫然地看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
头。

  抽抽嘴,想接著问扎西朗措亲过她,摸过她没有?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憋
闷地吞了回去。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但凡个正常男人,在面对喜欢女人时,即使
能暂时忍著不掠夺她贞洁,也不可能忍住不亲她,不摸她!

  一想到还有除血脉兄弟以外男人抢在们之前揉摸亲吻过这具肉嫩身体,那股
杀意又熊熊腾烧起来,胸口火烧火燎,好似有上百只猛兽爪子在使劲抓挠。但此
刻别说杀那个卑贱男人,连鞭尸碎骨可能都没有。鹰眸晦暗不明地盯著还在茫然
望著罗朱,半晌,手指捏上她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幽厉道,“扎西朗措违
背了和约定,将抛下独自消失,不配得到喜欢,也不配得到惦记。从现在开始,
不管怨恨,只能记住和兄弟名字。”头逐渐俯下,温热凌厉气息吹拂上她脸颊,
“只能让们亲吻揉摸,只能与们欢爱,记住了吗?”

  罗朱半张著嘴,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点了点头。

  捏在圆润下巴上手指游移过罗朱红烫嫩脸,指尖轻轻描画著弯黑秀眉,冷硬
唇角这才勾出一丝满意:“乖猪,们该睡觉了。”

  一声乖猪似乎又引燃了罗朱兴奋,她猛地抬手打下赞布卓顿手臂,咯咯笑起
来:“不睡不睡,还没好好跳舞呢。要跳舞!”她像头羚羊,灵巧矫捷地退移到
寝殿中央八宝轮绣图上,差点将从床榻上跃回来银猊踩个正著。

  歌声再度飘扬起来,曲调却与刚才悠扬清灵截然不同。它欢脱激昂,节奏感
十分强烈,歌词听不懂外域语言。罗朱在歌声中甩头、抬手、滑步,大弧度地扭
腰、摆胯,晃荡出诱惑勾魂曲线。

  腰间朱红色缎带被解开,飘落在毡毯上。桃红织锦盖皮袍一点一点地从扭耸
肩头滑落,在旋转中荡起下摆,像一只巨大蝴蝶翩然落在银猊背脊上。接著,白
嫩粉滑手指从高耸胸部挑逗地来回滑过,系在腋下里衣带子慢慢脱散。突然,化
身成魔女罗朱朝赞布卓顿背过身去,雪白里衣褪到了看似苗条却又肉感十足嫩腰
间。晃荡背脊光嫩腻滑,与肉腰一样看似纤细实则充满了肉感。

  臀上裤带在S形晃摆中松了,露出小半个粉嫩嫩白莹莹肉臀,斜斜挂在腰臀
上里裤摇摇欲坠。继皮袍之後,雪白绸缎里衣也从後腰飘落而下。十根肉嫩秀美
手指从後臀下方慢慢往上游移,仿佛正在俏美臀瓣上抚摸。

  看到背面暧昧诱惑,没看到正面更具想象饥渴诱惑。

  赞布卓顿憋在胸口怒火和杀意逐渐化成焚烧血液燥热,性感喉结不断地上下
滚动,唇舌干涩火烫。难捱地伸舌舔了舔嘴唇,暗灼鹰眸里跳跃出两团情欲烈焰


  垂在光裸背脊乌黑独辫忽地一个甩动,就见猪猡转过了身体。里裤跌落在她
脚踝处,一条手臂横挡在胸前,另一条手臂则直挡在腿间。斜睨过来迷离黑眸中
染上了轻佻淫媚,粉色小舌从嫩唇上勾引滑过,肉嫩粉莹身体蛇一般妖娆扭动,
两条手臂缓缓地暧昧地移动,一只娇嫩手掌在乳房、脖颈、脸颊、嘴唇处上下滑
动,一只娇嫩手掌在大腿、阴阜、腰腹处画圈滑动,那风情,那妖媚,那魅惑,
那淫荡,看得血脉贲张,目赤脸热。

  “别告诉那叫扎西朗措卑贱男人教跳就这种舞!”咬牙啐骂,鹰眸泛出根根
血丝,五官狰狞,呼吸粗重而灼烫。再也无法忍受地大步跨上前,一把抄起罗朱
就往床榻上扔。

  砰——

  重物落床,在罗朱尖叫刚冒出头时,高大强健身躯已重重覆压到全裸肉嫩娇
躯上。丰润滚烫嘴唇将发著尖叫花瓣圆唇牢牢堵住,疯狂地啃咬吸吮。

  罗朱初始还在竭力挣扎,後来就安静不动了。

  等赞布卓顿终於餍足地结束了激吻,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才霍然发现身
下女人极度败兴地酣睡了。双手撑床,僵直地跪伏在她上方,赤红鹰眸凶噬地瞪
著睡得一脸纯真娇憨女人,心里不断地咆哮著: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

  没了男人火热身躯紧密覆盖,光裸著罗朱似乎觉得有些冷了。秀气鼻子皱了
皱,嘴里委屈地呓语一声,身体慢慢蜷缩起来。

  赞布卓顿蓦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幽幽长叹一声,颓然翻到她左侧躺
下。解开皮袍,解了里衣,将赤裸她贴身严严实实地裹进袍子里,又拉过一床棉
被盖上。

  可以不管不顾地痛快发泄欲望,不过和一个醉死女人欢爱似乎也没什麽乐趣


  醉酒猪猡会哭会笑,会撒泼撒娇,会唱歌跳舞,还会蛮不讲理,勾引男人,
有趣很多。但同样,也实在折磨心脏,比打完一场大仗还累。除非必要,以後绝
不让她轻易醉酒。

  拿起枕边羊皮卷,眯眼看了看,冷冷一笑,便把它团在手里揉捏数下,然後
将满手碎粉随意抛洒到床榻外毡毯上。

  保证书一字不差、一字不漏地写了,猪猡自己没有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它,
所以失去了,也只能怪她没有将它保管好。至於她撩拨出欲火,吃点亏,就忍到
明天她睡醒後来熄灭。

  乖猪,说王疼不疼?垂眸凝视怀里熟睡小脸,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第214章 毡毯上的粉末

  罗朱一觉无梦,醒来时有种饱睡的舒适感,精神也很抖擞。最后的记忆是被
禽兽王哺喂了好大几口香醇柔和的美酒,在他激烈的深吻中晕头晕脑时,惊人的
快慰突然在身体里炸开,接着脑子里空白一片,然后就一直酣睡到睁眼了。

  看见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壁画,她小小地叹了口气。就像逃不开的宿命似的,
她又回到了血腥的古格王宫,禽兽王的寝殿中。

  抱着被褥懒洋洋地朝外翻身,散漫的目光在室内慢慢睃移。寝殿角落的盘龙
骷髅琉璃莲花落地灯盏内的夜明珠除了在人睡觉时会被遮蔽外,几乎是不分白天
黑夜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挨着灯盏搁置的是四个暖炉,室内温暖如春。三月末
,对土生土长的博巴人来说是大地回春的好季节,但对她这个格外畏寒的外来者
而言,依旧严酷如冬。殿内的暖炉完全是为了她而设置的,她很不想却又不得不
承认这是禽兽王对她的罕见体贴。

  偌大的床榻只躺了她一个人,被寓里温温的,还带着独属禽兽王的含了极淡
牛羊膻味的微弱麝香体息。前后算起来她和禽兽王同床共枕的次数大约十来次,
能睁眼就看见禽兽王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很多时候在她还处在梦乡时,禽兽
王就起床到后山的练武场了。她洗漱完毕后如果他还没回来,她也只能饿着肚子
坐在床榻上等他回来一起用早饭。

  以前睁眼时只要看到禽兽王不在身边,心里总有松口气的感觉。可是今天,
在看到空落蒋的床榻时,松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恹恹,心脏表面
似乎……似乎蒙了一层极淡的阴翳。是因为终於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无法逃离这座
王宫,逃离禽兽王,所U以情绪低落得振作不起来么?

  做了,继魔鬼法王和凶兽之后,她和禽兽王也真枪实弹地做了。她真的只能
认命地待在这座王宫中,留在禽兽王身边,奴颜卑躬地蹉跎时光,直等到他对她
的喜欢消失的那一天来临?如果喜欢消失后等来的是自由,那么,她会咬牙熬下
去。可是,如果当喜欢消失后等来的是死亡呢?那她为了活下来而做的所有放弃
和牺牲不就变成了讥讽笑话?对现实的无奈和对未来的忐忑一次次地在心头徘徊
,每徘徊一次,就徒增一分无用的烦愁。

  忆往昔,她是多洁身自好的一女人。在纳木阿村中,面对扎西朗措那样热烈
质朴的追求都因不太能接受共妻婚俗而坚持拒绝了他多次的求爱。结果呢,一遭
沦为奴隶,自由、尊严、清白什么的在生命面前全丧失得一千二净,这具身体前
前后后连续遭到了三个同母血缘的男人的淫辱。

  一个是盛名广播雪域的莲华法王,一个是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一个是
古老象雄国的直系王族后裔。每一个男人都身份非凡,很符合大部分穿越女的穿
越定律。可是……法王是魔鬼,古格王是猛禽猛兽集嫑合体,象雄国直系王族后
裔是凶兽,面对他们或真或假,或浓或淡的喜欢,她怎么也骄傲自豪不起来。

  禽兽王对她说得很清楚,她不是他们共同的妻子,只是他们共同享有的女人
。虽然身份由低贱的女奴升成了貌似高贵的莲女,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依旧是被这些尊贵残酷的男人捏弄在手心里的玩物。她讨厌也痛恨这样的生活
和身份,可她现在逃不掉啊逃不掉,除了暂时认命地接受禁锢和玩,她想不出别
的办法。

  罗朱的嘴角勾出一个极浅的冷笑。或许,她该苦中作乐地庆幸禽兽王杀光了
他明面上的同父兄弟,只剩了两个不能公之於世的同母兄弟。不然如果但凡是个
兄弟都来欺凌她一番,她就算不被凌虐折磨死,也会被淫辱致死。

  心再凉,一想起与禽兽王在马车中和温泉池边发生的一切,冷凉的脸颊还是
不受控制地微微烧灼起来。她清楚地记得禽兽王蛮横进人身体时所带来的剧痛,
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由初始的艰难容纳到后面的贪恋不放。在那样可怕的男
性生殖器的狂猛侵犯下,她不但活着熬过来了,还眩晕在癫狂的高潮快慰中。不
会像阿兰尼玛一样惨死於强暴,固然令她感到欣喜。然而身体变得异常娇弹柔韧
、敏感淫荡的事实又令她愤恨羞惭。那是凌虐折辱她无数次的禽兽王啊,是活生
生撕裂她的禽兽王啊,她……竟然在他的身下柔顺承欢,浪叫连连,一次又一次
地达到高潮!这怎是一个“贱”字了事?

  她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是如果身体变得淫荡敏感就能从禽兽王的淫辱下
活命,她还是宁可选择变得淫荡敏感,反正清白节操又不能当饭吃,眼下她最需
做的就是暂时认命地当个玩物,保住最珍贵的命。内心进行一番自我嘲讽的梳理
和建设后,她慢吞吞地从床榻上起身,才掀开被褥,厚重的门帘撩动,五个侍女
捧着各类物什躬身低头,鱼贯进入内室。

  自从睡到了禽兽王的床榻上,禽兽王的贴身侍女就多了一个伺候她的任务。
这些侍女在禽兽王面前会一直保持温柔微笑,在她面前则是面无表情。看向她的
目光中没有鄙夷不屑,淡漠无波得好似两汪沉寂死水。这副模样和她伺候在禽兽
王身边时很相像,所以她没资格也没那个权力挑剔人家的服务态度。

  很奇怪的是侍女们并没有为她端来洗脸水,而是将她领到浴房里泡了个晚上
才泡的养颜护肤的清茶牛乳澡。伺候她着上浅粉色里衣裤后,又为她罩了一件比
较修身的乳白色薄羊绒软袍,接着将她睡得散乱的独辫子散开,五双手一起开动
,麻利灵巧地编了满头细密的小辫子,每根辫子的发梢处都用五器丝线捆扎结实


  “莲女,请回床等候王回来一起用晚饭。”领头的侍女双膝跪下,伏地的姿
态十分恭敬,只是出口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睛一样平淡无波。

  晚饭!罗朱一惊,连忙往水晶窗户看去,窗户处的窗帘落了下来,什么也看
不见

  “现在是……晚上了?”她迟疑地询问领头侍女。

  “是。”

  她不禁咋舌,这一觉睡得未免也太久了。竟然从头天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晚
上,差不多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难怪睡醒后觉得精神饱满,该不会把在托林寺
因和男人欢爱而耽误的睡眠全给补上了?肚子有些饿,不过她知道在禽兽王回寝
殿之前她是吃不到一点东西的。

  无奈地揉着肚子,她转身正要回到床榻,突然看见靠床头的毡毯上有一滩杂
点点金色的黑灰色碎粉。这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蹲下身,对着那滩粉末仔细瞧
了瞧,又伸出手指摸了摸,原身似乎……是写了字的羊皮卷。禽兽王干的?能把
柔韧结实的羊皮卷徒手揉捏成粉末,这得多大的手劲,尼玛的果然是非人类!

  她拍掉沾染在手上的粉末,悻悻起身,对还伏跪在地的侍女们招招手,吩咐
道“你们把这滩灰打扫干净后就先下去吧。”

  “是,莲女。”

  几个侍女膝行到粉末处,伸出纤美的手一点一点地清扫着。

  盘腿坐在床榻边,罗朱右手托腮,一边看着侍女们清理毡毯上的粉末,一边
聊胜於无地瞎琢磨。依以往伺候所见,变成成粉末的羊皮卷估计是奏折或者密报
。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会惹得禽兽王如此暴怒,竟直接将东西揉捏成了粉末?

  目送侍女鱼贯而出后,她垂眸扫过不留半点残粉的干净毡毯,突地打了个哆
嗦。心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幸好承受那种恐怖手劲的是羊皮卷,不是她。

第215章 酒醒之後(二)

  泡完温泉,赞布卓顿撩开门帘,就看见猪猡正盘坐在床榻边,右手托腮,若
有所思地垂眼看着毡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处毡毯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特
别之处。不过……

  他略作思忖,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随意撒到床榻外的羊皮卷粉末似乎就在
那块地方。早上出宫时,他忘了吩咐侍女清扫。那么,究竟是侍女主动入室清扫
的,还是猪猡让侍女清扫的?而她酒醒后,对昨晚醉酒中的种种言行又能记住多
少?

  “备吃食。”他对伏跪在身后的侍女漠然下令。

  是。”数个侍女齐声应诺,手脚轻巧利落地端着长桌、捧着食盘、小炉等物
什躬身鱼贯进入内室。

  罗朱看到才出室不久的侍女又突然人内摆放起各类吃食,不由一怔,心脏猛
地狂跳了两下,慢慢抬眼向门帘处看去。禽兽王看样子才泡过温泉,头发微微有
些湿润,用一根金丝编织的绳带随意扎束,斜斜搭在右肩。外罩一件镶嵌了黑褐
水獭皮毛的宝蓝织锦盖皮袍,露出的雪白里衣的竖襟领上绣着精美繁复的金色蔓
枝缠纹,脚上穿了一双羊皮转履。异常高大强健的身躯如雪山般挺拔巍峨、刚硬
冰寒,释放着俯瞰众生的威严睥睨气势。那双注视着侍女摆食的暗褐色秃鹫利眼
冷酷淡漠,没有任何感情显露。

  她赶紧在床榻上改盘坐为跪伏,额头抵着柔转的床褥,任由满头小辫子垂散
遮住脸颊,沉默地恭迎禽兽王。心里一忽儿惶恐紧张、悲屈无奈,一忽儿又麻木
死寂、茫然无措。在与禽兽王数度亲密欢爱,在日了了他的喜欢情感,在发现逃
离无望,为了保命只能做下暂时待在他身边供他淫乐的艰难决定后,她是越来越
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来应付禽兽王了。

  假装像朵解语花一样温柔多情,馅媚地承欢讨好禽兽王,让他放松警惕?她
做不出来,就算是演戏,也会让她觉得自己太贱。像以前一样竭力挣扎抗拒或是
沉默应对,在禽兽王强大残忍的力量面前,无效不说,还会让自己备受痛苦。遭
受了两个多月的凌虐折磨,她实在是有些怕了。那就……顺从吧,不用禽兽王威
胁,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像个木偶一样顺从。

  “乖猪,你终于睡醒了。”

  冷硬平漠的低厚磁音里天生自带一缕笑意,身体被一双钢铁般的臂膀轻轻拥
住,旋而进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坚实怀。下巴被粗砺修长的手指捉住,强逼着抬
起了头。禽兽王已经脱去了外罩的皮袍,凌厉逼人的森峻五官中氤氲出一抹温柔
,锐利鹰眸里的冷酷淡漠消融了许多,而她的影子正清晰地倒映在那两颗暗褐色
的深邃瞳仁中。心里的惶恐紧张渐渐消散,她终於确定,不管禽兽王有多冷酷淡
漠,在面对她时,他的眼中总会映出她的身影。视线略往下移,禽兽王坚毅阳刚
的下巴上布了一道小巧的半弧形暗红伤疤,衬着铜褐色的肌肤不是很显眼,却有
十足的暖昧。

  罗朱蠕蠕嘴,理智告诉她最好趁禽兽王心情貌似不错的时候道个歉,可喉咙
深处像是被一团棉花牢牢塞住了,对着这头禽兽王者,歉语怎么也挤不出来。牙
齿已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她微微垂下眼帘,躲避着一直紧盯着她的锐利视线,
双颊诡异地慢慢泛起微烫的红晕。

  她咬唇垂下眸时,错过了鹰眸中倏然闪现的酷厉阴冷,也错过了酷厉阴冷转
瞬化成怜爱笑意的过程。

  看到她又对自己摆出咬唇沉默的抗拒姿态时,赞布卓顿在那一刻是无比恼怒
的。不过当看到她的双颊生出两朵红云,整张小脸现出几分宛如少女羞怯的气韵
后,他的恼怒忽地就飞到了天边,怜爱从心底流溢而出,遍布腔。

  “乖猪,你昨晚醉酒了。”他低下头在她微烫的红晕小脸上轻啄一口。

  她……醉酒了?她有喝酒吗?罗朱有片刻茫然,诧异地重新抬眼看向禽兽王


  “我在温泉池边喂了你几口酒,没想到你就醉了。”赞布卓顿解释道。对她
这副懵懂茫然的憨痴模样很是喜爱,对那双会说话的灵动乌黑大眼更是爱煞,忍
不住亲亲她的鼻尖,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撒酒疯嚷嚷着不要我抱,要骑银猊,
还又哭又笑,又唱歌又跳舞的,聒噪了小半天才睡过去。幸好烈拿来了法王制的
药丸子喂你。不然你现在就该头痛了。”鹰眸紧紧地锁住面前的小脸,不放过一
丝一毫的轻微变化。

  是了,禽兽王是喂了她几大口酒。原来她不仅仅田高潮眩晕,还被酒精麻痹
了神经。她的酒量不深,但也不是浅到没边。喝上一大碗青稞酒,她会出现几分
晕乎,却绝不会醉死。以会醉到发酒疯的程度来看,禽兽王喂她喝下的酒肯定是
度数极高的烈酒。想到这,罗朱面上的神情变得复杂尴尬起来,脸上的红晕也加
深了。

  十七岁那年,在把父母的骨灰下葬后,她花大钱买了一瓶好酒,切了一斤卤
牛肉,关上门,坐在地板上闷头吃肉喝酒。随着一口一口白酒下肚,头越来越晕
,没过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发现寝室里桌翻椅倒,自己一丝不
挂地躺在地上,那情形差点没把她给吓死。忍着头痛迅速穿好衣服,仔细检查门
窗,依旧关得严严实实。而身体除了头晕头痛,四肢无力,表面有几块像是碰撞
出的淤青外,腿间并没任何不适,这才放下心来,估摸着是她醉酒后撒了酒疯。
可偏偏无论她多努力地回想,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撒了什么酒疯才会弄翻桌椅,把
自己脱得精光。此后,她因裸身睡地板弭患了重感冒,只得吃药打针,熬了差不
多一个星期。感冒痊愈后,不管在外还是在家,不管逼上什么场合,她都牢记教
训,最多只喝点啤酒葡萄酒之类的低度酒,再不碰任何高度数的白酒了。

  然而长达三年多的坚持毁在了禽兽王昨天的心血来潮,她被喂了烈酒,醉酒
撒了酒疯。如果真如禽兽王说的醉酒后只是又哭又笑,又唱歌又跳舞,她觉得都
还在能接受的正常范围内。但唯有一点,打死她也不敢主动询问自己有没有脱光
衣物。总之醒来时,她身上是穿了里衣裤的,但到底是自己这次醉酒没脱,还是
脱了后又被人穿好,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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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酒醒之後(三)

  “我……我什么也不……不记得了……如果冒犯了王,还请王……请王恕罪
。”罗朱磕磕绊绊地低声请求,脸上烫如火烧。尼玛的她到底脱没脱啊啊啊?

  “乖猪真一点也不记得了?”赞布卓顿玩味地扬起眉梢,“忘了是怎么搂着
我的脖子哭的?怎么啮咬我脖颈的?又是怎么边唱歌边傻笑的?”他压低声音,
朝她红烫的小脸吹了口气,邪肆道,“乖猪,你莫不是还忘了是怎么亲我的,怎
么在我面前边跳舞边脱衣袍勾引我的?”呵呵,一觉睡醒,猪猡居然连那张好不
容易才闹着他写下的保证书也忘得一千二净,这还真是有趣。

  轰——

  罗朱的双颊犹如火山喷发,整张小脸红涨欲裂,连耳朵和脖子都变成了鲜艳
的赤红,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脱了!她脱了!她真脱了!原来她醉酒后会
跳脱衣舞勾引男人!口胡!为毛她会有这种淫荡的抽风酒品啊啊啊?难道她其实
是个无与伦比的闷骚,在醉酒后就释放了淫荡本性!不,这绝对不是真相!绝对
不是事实!她坚决不承认!

  俯视她的鹰眸含满了邪恶的轻佻,上翘的冷厉唇角好似凝着鄙夷的嘲弄,仿
佛正在看着一个淫荡的不要脸的贱女人。

  她的大脑嗡嗡发涨、发晕,身体微微颤抖,似是恼极怒极,又似是羞极窘极
。不经思考的吼叫冲口而出:“忘了!我全忘了!”她忽地闭紧眼睛,用力挣脱
钳制下巴的手指,张臂搂着禽兽王的脖子,鸵鸟般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隔
着薄绸忿然咬上坚实的肌肉,却差点没咯掉了牙。

  肩上传出无伤大雅的刺痛,女人火烫嫩滑的肌肤熨帖着脖颈,带来一股难言
的舒适满足。赞布卓顿搂着怀里羞愤欲死,红艳欲滴的肉嫩身体,心情出奇地愉
悦,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喻悦的笑声中,怀里微颤的肉嫩身体似要钻进他的身体里躲藏一般,蜷缩得
更紧,也更烫了,刺痛的颈窝处有了滚热的湿润。 朗朗长笑一顿,心尖莫名出
现针扎似的酸痛。“乖猪,”他柔声低唤,轻拍蜷窝在怀里的女人,鹰眸微微弯
眯,暖融融的温柔旖旎流转,“哭什么?”

  埋在颈窝的小脑袋沉默了许久,久到赞布卓顿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才冒
出了一句低若蚊蝇的哽咽。

  “……我……我不是淫贱的女人……”

  赞布卓顿一怔,唇角轻抿,眼角眉梢的笑意尽数收敛。他静默片刻,伸手扳
起她的脸蛋,凝眼看去。大大的黑眸紧闭,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酡红的脸
蛋也是湿漉漉的,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花瓣圆唇,神情又羞又愤,又惭又愧,还
有着委屈和难过。

  心上的酸痛融化成一片宁馨温软,虽然这别扭倔强的女人自欺欺人地不承认
或是迟钝地没有察觉,但事实上她在他面前的确有了不小的改变。换做以往,她
不会在意他的看法和嘲笑,更不会在他面前出言申辩的。

  “乖猪当然不是淫贱的女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他啄吻着她湿润的脸颊
,“你都不知道你脱衣服勾引我时有多诱惑迷人,让我又爱又气,却又拿你无可
奈何,整整一个晚上只能备受怒火和欲火的煎熬。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报复的机
会,你都不容许我嘲笑几声么?”

  “……”罗朱颤动着睫毛,胆大包天地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应。

  赞布卓顿啄吻的动作骤停,慢慢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依然紧闭眼睛的羞
红小脸,嘴唇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变了,他的乖猪果真变了。而他,也变了,
变得对她更加纵容,更加宠爱。

  圆圆的花瓣上唇微微翘起,粉嘟嘟的,莹润润的,似乎在邀人品尝。他低下
头,刚碰触到唇瓣的柔转,却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饥饿咕噜声,鹰眸里的含笑波
光柔胜春水。

  “乖猪,我喂你吃饭。”他一掌扣住她的后脑,含住她的唇瓣软声道。舌尖
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探进芬芳柔嫩的口中巡弋。另一只大掌则隔着衣袍,轻重
有度地在她身上四处捏揉搓弄。 罗朱被禽兽王炙热的舌尖挑逗吸弄,脑子里似
喝了酒般晕乎乎的。敏感的身体在时轻时重的揉捏中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由着
禽兽王予取予求。糜烂的食物被送进嘴里,咽喉肌肉毫无一丝挛抗拒,仿佛被禽
兽王这样喂食是件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个温柔尽心地哺喂,一个乖巧柔顺地接受,寝殿内呈现出一派罕见的温馨
。罗朱只知不停地吞咽,迎合禽兽王的炙热索吻,迷离中甚至忘记了饱胀与否。
直到赞布卓顿的大掌探进她的袍子,隔着菲薄的里衣抚上她的胸腹,停止了哺喂
后,才蓦然察觉到自己吃饱了。

  “傻猪,吃饱了都不知道哼一声。”赞布卓顿轻轻按了按她凸鼓的胸腹,怜
爱地轻斥。不知是不是醉酒导致的异常,今晚的她竟一直带着几分憨痴,可爱得
直挠心窝。

  要不是喂几口就来一个绵长热吻,她至於连吃没吃饱都不知道?死禽兽王还
敢嘲讽她。罗朱倚在赞布卓顿怀中,浑身酥软无力,晕乎的神智渐渐回笼,眼睛
微瞪,暗自腹诽不已。粉嫩的舌尖下意识地伸出,猫儿般餍足地舔去残留在唇瓣
上的食物残渣。

  赞布卓顿看得小腹一紧,一股热流直往腿间汇聚。手指遽然伸出,将那粉嫩
香滑的舌尖捉在指间,强横地往嘴外拉扯。

  罗朱被迫张大了嘴,一双黑眸泪水汪汪,心头突地腾起骇恐。禽兽王该不会
脑抽地想要拔掉她的舌头吧?呜,舌根被扯得好痛,舌尖也被捏得好痛。赞布卓
顿掐摸着滑嫩嫩的小舌头,邪笑道,“乖猪,昨天在马车中,我记得你曾苦苦哀
求要用唇舌吸舔我的阳物。可巧那时它已经进了你的小莲花里,舍不得抽出来,
不得已拒绝了你的苦求。”他放开她的舌头,拉着她的手覆到自己的双间,“今
晚就如你的愿,让你好好用唇舌伺候它。”

  那是她害怕被淫辱致死时逼不得已说出来的话好不好?她苦求个鬼!罗朱气
结,脸蛋因羞怒涨得益加红艳,却又不能反驳反抗,只能选择柔顺地沉默。她早
已认清在逃离不掉时,唯有认命当个供禽兽王他们淫乐的玩物的事实。隔着菲薄
的绸缎里裤,手下的东西不断地膨胀生长,变得坚硬滚炙,最后将宽大的里裤撑
出一个高高的帐篷。

  好兆头,猪猡已经逐渐学会认命了。赞布卓顿勾起唇角,三两下脱了里衣裤
,大刺刺地半躺半倚在柔转靠枕上。拉过罗朱,迅速扯去她身上裹着的羊绒薄袍
。手顿了顿,最终没有脱去她的里衣裤。

第217章 酒醒之後(四,辣)

  “乖猪,开始伺候吧。”他将她的身体倒转,让她倒趴在他身上。

  这次不用她多做努力,内缩的丸和柱身已经主动凸显出来了。罗朱瞪着青筋
纠结盘绕的赤黑色恐怖器,心里还是有些毛骨悚然。唇舌微微发干,她不由艰难
地吞咽了一下喉头。给男人口交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成了娴熟技
工。在坛域密殿中,她曾被迫用唇舌伺候过魔鬼法王和凶兽很多次,不仅如此,
还被魔鬼法王严肃指导过口技。只是他们的器都太粗长,她的嘴巴延展不够,他
们又都舍不得弄伤他,所以迄今为止她也没将一个男人的龟头完全含进过嘴里,
更别说深喉了。

  “含……含不进……”两只肉爪子颤抖地包握着成年人拳头大的滚烫龟头,
不明白为什么脸颊会烧得火烫。明明以前做这种事时,半点羞耻感都没有的。

  “尽你最大的努力取悦它就行了。”烈对他说过猪猡的承受限度,他并不想
为了自己的欢喻就撕裂她的嘴角。那一次撕裂就足够嫑醒他了,他绝不允许自己
再次经历刮骨的厉痛。

  大手撩开她的里衣衣摆,在圆润的蛮腰间来回摩挲,感受着肌肤的细滑和美
妙的肉感。

  罗朱身体微颤,垂眸含住龟头上的寸高肉锥,双唇用力吸咂,舌尖绕着肉锥
戳弄舔吻,牙齿变着花样地啮咬啃噬。肉嫩嫩的爪子在男人敏的大内侧抚摸游移
,揉捏把玩饱实的皋丸,点按胯间的会阴。手指时而在紧凑的褐红色后花庭上画
圈浅刺,时而套起粗长坚挺的柱身。魔鬼法王教她的技巧,她不遗余力地实施在
了禽兽王身上。

  果然是被白玛丹增精心调教过了,这取悦男人的本事比以往不知精进了多少
。赞布卓顿被伺候得通体舒畅麻翅,快意无比,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沉粗重的
哼。摩挲嫩腰的大掌抽出,在她的下身上重重一拍,命令道:“不准趴实了,把
臀翘起来。”

  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罗朱委屈地变趴压为伏跪,上身紧贴着禽兽王的腹
,尽量将臀翘起。禽兽王想干什么,和魔鬼法王、凶兽把密殿几十种欢爱姿势都
演练遍了的她自然能猜出大半。脸上沸腾得像烧开的水,她拼命强迫自己不去多
想,专注在伺候禽兽根上。

  哧啦一声,赞布卓顿将罗朱菲薄的里裤裤档撕开,头嫩花间的美丽风景刹那
尽收眼底。

  第一眼看见就是粉艳艳的后穴,中间的小孔紧紧收拢,细密的褶皱纹理清晰
柔嫩,娇媚嫣红的花谷从后穴往前延伸。丰满嫩腻的大臀瓣因双的大敞往外微分
,露出包覆在内的粉红小花瓣,花瓣中可见一线极窄的花缝。整朵小莲花娇嫩光
洁,毫无一根绒毛,煞是美丽勾魂。手指着迷地在后穴上磨转几圈,沿着花谷游
移,掠过小肉缝,在花瓣中仔细摸索,终於寻到了隐匿在花瓣前端的一个嫩嫩小
凸点。他用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凸点,猪猡的身体竟然重重抖颤了一下,手
指紧紧抓握住他的阳物柱身,含住肉锥的吸吮力道也不觉加重了许多。小凸点在
他的摩擦揉按中慢慢从薄皮里探出来,充膨胀,不一会儿就有婴儿小指般大,嫩
滑滑的,又俏挺挺的,让他爱不释手。

  罗朱的两条大腿和臀部都紧绷着轻轻颤抖,细细的娇媚呻吟压抑不住地从喉
间泄出。敏感娇嫩的花蒂被禽兽王粗砺的手指肆意玩,干涩的疼痛中着说不出的
强烈刺激,脚底生出灼烧感,肌肤也难捱地燥热起来。在小舌头滑舔阳物时,嫩
爪子摸揉套中不知不觉地多出了几许饥渴缠绵。

  “乖猪,舒不舒服?”赞布卓顿捻着花蒂拉扯揉搓,轻声问道。

  “干……疼……”她皱起眉头,咬着大龟头的一处海绵肌,翘臀瑟缩地扭动
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如实回道。尼玛的不知道润滑么?花蒂不会分泌润滑液,这
样干涩涩的玩弄会让女人疼痛的好不好?

  赞布卓顿听闻,手指赶紧放开充的花蒂。书上不是说捏揉花蒂最能让女人快
乐么,乖猪怎么会疼?游移的手指不经意地往下滑动寸许,碰触到一片湿漉黏滑
。他恍然明白了罗朱话里的意思,手指在黏渭渭的嫣然花嘴处裹了一层蜜液,涂
抹到花蒂上,再重新摩擦捏揉,旋按刮搔起来。

  “乖猪,这样还疼吗?”

  “……不……不疼了……”有了润滑,疼痛消失大半,强烈的刺激中生出麻
麻的电流,飞蹿全身,在小里埋下饥渴的情欲种子。罗朱只觉内泛出一阵阵麻,
一股热液涌了出来。嘴里嘤咛一声,手指使劲抠抓着禽兽王健硕的大,一口叼含
住龟头肉锥,展开了另一番颇为狂乱贪婪的吸吮舔吻。

  赞布卓顿只觉手上一阵湿热,大股芬芳的蜜液从猪猡的腿心滴滴答答地流下
。随即大一阵刺痛,阳物顶端传来蚀骨的麻快意,让他差点失控地捏坏娇嫩的花
蒂。啧啧,原来乖猪舒服了,会情难自已地更卖力地取悦他。

  左手手指继续玩着花蒂,大小花瓣随着刺激也充涨大。略略翻开的花瓣中,
那张诱人的粉色莲花小穴徐徐吐出晶莹芬芳的黏滑液体。看得鹰眸沉暗一片。右
手食指和中指轻巧缓慢地往湿黏黏的紧室阴道里探入,耐十足。乖猪今晚很乖,
他不想像昨日在马车中那样将她弄得太痛。

  “唔……唔唔……王……”罗朱吸吮着阳物,含混不清地媚声哦。异物的入
侵虽缓慢轻巧,却还是让她太过紧室的穴有些疼痛不适。心里对这样猥亵的玩是
万般抗拒羞耻的,可敏感淫荡的身体却在热情期待禽兽王手指的进一步侵犯。跪
伏的双腿分得更开,肉臀也在咿呀的媚中翘得更高。

  “乖猪,专心伺候,我会让你舒服的。”赞布卓顿低哑哼笑,赤红的情潮染
上铜褐双颊。完全埋入的两指深深地递进,又浅浅地抽出,在紧室柔滑的阴道中
缓慢地捣弄,不多时就抽弄出吱吱的淫靡水声。手指不时旋转摩擦着娇嫩的褶皱
媚肉,寻觅里面最敏的一块嫩肉。

  一波波的快意从穴中传出,叠叠累积,使罗朱轻颤不休。小穴里的饥渴种子
腾烧成连绵欲火,一点点焚烧吞噬着她的理智。在一阵强烈的触电麻从穴里蹿出
后,她发出一声婉转悠长的媚,勉强支撑身体的膝盖忽地无力软倒,整个人都瘫
趴在禽兽王身上,陷入高潮的挛中,哪里还能专心伺候男人的禽兽根。

  —————————————————————————————————
—————————————————

  作家的话:

  咳咳咳,亲亲们啊,偶要请个假,从16号到21号出差,没法码子了。回
来一定按时更文,请大家多多包涵了。鞠躬,敬礼!

第218章 酒醒之後(五,辣)

  大股大股的蜜液随手指的抽动被带了出来,溅落在赞布卓顿的膛上,将薄薄
的雪白绸衣浸透大片,勾勒出感坚实的肌轮廓。他对罗朱中断伺候有些不满,但
此时更着迷於手里的玩。那娇嫩滑软无比的褶皱媚肉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死死
绞缠着抽送的手指,拼力挤压蠕动,似乎想压榨出甘美的汁液,又似乎想将手指
吸拽进更深的神秘境地。阳物虽没有真正进入女人美妙的莲花,销魂麻的满足快
意却能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心尖,渗进血液肌骨中。

  他索坐了起来,抽出手指,环抱住罗朱的腰臀,将她往上提悬。蜜液的芳甜
气息在鼻端萦绕,触目的娇嫩花瓣肿胀艳丽,小花缝因高潮的挛而自动翕张,露
出一线嫣红媚肉,黏滑的液体从媚红的嫣红花缝中不断地涌出,迷眩心神。

  看着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也从来没想过会做的
事。滚热的粗大舌头从俏挺的花蒂舔到柔柔嫩的花瓣,又从花瓣舔舐到嫣然花缝
。舌尖挤开抽搐的花缝,努力地深入,狠戳着里面挛的媚肉,不断诱哄出更多的
芳甜蜜液,大口大口地吸吮入腹。

  “啊啊……嗯……嗯嗯啊……王不要……不要舔……不……不要吸了……”
罗朱印着绯色竖纹的光洁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晶莹小汗,眉蹙颊红,半张的圆唇
鲜润欲滴,但觉四肢筋骨软至极,甬道深处在强烈的麻快意中传出阵阵空虚的瘙
,引得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她快乐而难受地娇声哦,上身贴着赞布卓顿的身体淫
荡地磨蹭扭动,双手包握住男人坚挺滚热的阳物滑动捏揉,舌头像灵巧的小蛇般
缠着柱身与龟头舔吸不断,甚至发出兹兹的声音。

  “王要!”赞布卓顿吃吃邪笑。朝抽搐翕张的小花缝使劲吹了口气,不理罗
朱的哀求,用舌一个劲儿地钻探抽插娇嫩的小花道。乖猪分泌的蜜液甜香可口,
难怪烈总喜欢亲舔吸食她的小莲花。他赞叹着,犹如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终於寻到
水源般,埋首在罗朱的腿心间,用双唇包含着两片小花瓣和小花缝大力猛吸,直
弄得罗朱浑身急剧颤抖,含咬阳物的小嘴不断发出带泣的喔媚叫后,才意犹未尽
地松开嘴唇。

  他将罗朱摆弄成趴跪在床榻上,跪在她身后,双手钳制住她的腰臀,硕大的
龟头对准湿漉泥泞的花缝,腰肢大力一挺,恐怖的阳物便如烧红的大铁杵悍然刺
进,瞬间撑开紧室的花道,顶撞开收闭的花心,直捣柔柔嫩莲房。

  异常狂猛暴的冲击带来剧烈的火辣裂痛,震蒋着罗朱的五脏六肺。她“啊—
—”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长叫,泪水迸涌而出,双手紧紧抓扭着床毯,全身都痛
苦地收缩抽搐起来。可是,大的痛苦中又诡异地含着一种空虚被填满的无可比拟
的充实感,令她贪恋臣服地放弃了挣扎反抗。

  乖猪因剧痛而强烈收缩的莲花将阳物从顶端肉锥到根部全都裹咬得紧紧的,
紧得甚至让他在蚀骨舒美中感到了一丝疼痛。赞布卓顿深深吸气,艰难地控制住
疯狂冲刺的欲望,让阳物蛰伏在乖猪内静止不动,享受着乍然进入乖猪小莲花里
的绝美滋味,直到那舒美快意稍稍减弱,才开始缓慢抽插起来。

  “乖猪,我可爱的乖猪,不疼了喔。”赞布卓顿自后含住她的左耳舔舐轻咬
,低哄着。双手在她挺翘的肉臀画圈抚摸,片刻又从她的里衣下摆中滑到柔嫩腹
,逐渐往上游移,最后包握两团悬垂的浑圆乳房捏揉不断,手指也捻住两颗凸硬
的乳珠不停地搓磨扯刮。下身的挺动时快时慢,时浅时深,少了几许暴蛮横,多
了几许缠绵爱怜。

  渐渐地,罗朱紧绷抽搐的身体放松了,不再逆来顺受地像条死鱼般任由赞市
卓顿单方面挺动抽送,她开始哼着扭腰摆臀,迎合起他的动作。被数番用药调教
后,如今她的身体已不是青涩的果子,它熟知了男女爱的美妙,一经挑逗撩拨,
就会迅速沉溺在情欲的深渊中。

  “乖猪,这样很舒服对不对?”他细细地咬着她脆嫩的耳廓,留下一个个浅
浅的齿痕。舌尖钻进小巧的耳洞,喷吐出炙热醉人的男气息。

  “嗯……嗯嗯……舒……舒服……嗯啊……好舒服……王……使劲……再使
劲些……”内的强烈不适和疼痛在不知不觉中转化成全身的麻酸。罗朱神思昏眩
,气喘微微的娇糯呻吟婉转微泣。黑溜溜的迷离潋滟眸子失神半阖,透明的涎液
从微张的花瓣圆唇中滴滴滑落,合着从额角滴落的汗水濡湿了一片床毯。她双手
撑着床榻,上身越来越低伏,肉臀抬得老高,循着身体的情欲本能热情地迎合扭
摆,完全忘了今夕何年。

  那一声声带泣的婉转娇像一根根琴弦在赞布卓顿身周缠了一圈又一圈,让他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说不出的舒适。向来坚似铁,冷酷似冰的心变得柔如水
,转如棉,此时哪怕在身下承欢的女人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地为她
摘下来。

  “乖猪,你是我的……是我的乖猪……”他哑声喃语,将她身上的里衣一把
撕裂,拨开披散在后背上的细密小辫子,密密匝匝的炙吻一个接一个地烙印在粉
柔嫩的后颈、后肩和背脊上,留下串串暖昧靡丽的玫瑰色印记。大手有些失控地
在赤裸的柔嫩身体上四处捏揉,同时臀胯快速挺耸,狂肆地抽插顶送,次次都将
身下的女人彻底贯穿。

  “啊……啊啊——”罗朱仰起红艳的秀脸吐出似欢愉又似痛苦的高亢哦,丰
美的肉臀极端配合地用力向后迎合,身体簌簌战栗,甬道内的嫩肉一阵紧接一阵
地强力收缩紧,好象要把在里面肆虐的滚炽铁棒断一般。

  赞布卓顿的阳物被娇嫩软滑的花道媚肉、花心口和宫壁连连密实吸,得他浑
身禁不住地微颤不已,身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爽快。突然,一道滚热黏稠的蜜液
自罗朱莲房深处狂涌而出,浇得他的阳物生出前所未有的酣畅麻翅。几乎能吞噬
一切的快意飞蹿脊柱,直抵后脑。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吼,结实的臀部猛然一挺,
阳物又膨胀数分,双手紧紧钳住女人柔嫩嫩的腰肢,血红了一双鹰眼,疾风暴雨
般地密集冲撞顶弄起来。

  铺天盖地的极致快感伴随着疼痛席卷而来,罗朱毫无半点抵抗力地被迫承受
。高亢的哦逐渐失声,她眼角滴泪,像条离水的鱼儿般大张着嘴,却无一个字音
吐出,只听闻喉咙深处溢出一串含糊的低响。俄尔,似是终於翻过了一道坎,她
爆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哭喊与淫浪叫声,身体激烈震颤,四肢随之剧烈挛。

  蜜液好似瀑流般源源不绝地从挛的莲花中涌出,浸泡得赞布卓顿直哆嗦,脑
子里最后一缕神智被无边的快意吞没。他不顾罗朱的哭喊,也不顾她高潮中的挛
敏,活像要将身下的女人顶穿捣烂般,几乎用尽全力地往柔嫩身体最深处迅猛戳
刺。

  蜜汁四溅,水声潺潺,肉体的碰撞啪啪作响,男人快意疯狂的咆哮和女人痛
苦快慰的哭喊交甥成一首古老原始的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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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童鞋亲亲们啊,偶回来了,呵呵啊,更新又开始了,希望能得到乃们滴继续
支持,偶在这给乃们鞠个

第219章 酒醒之後(六,辣)

  五天、六天?还是七天、八天?白天,还是黑夜?罗朱有些分不清了。

  她只清楚地知道她在极致的高潮中晕厥昏睡,又在麻的挑逗中苏醒,如此不
分黑夜白昼的循环往复。有时睁眼看见的是禽兽王,有时睁眼看见的是凶兽,有
时苏醒在床榻上,有时苏醒在浴桶中,更多的时候是苏醒在男人怀里。偶尔瞥见
一直缠绕在左腑上的青金石念珠,她会不自觉地忆起托林寺里的魔鬼法王。

  她从未想过她会和古格国最受人尊祟敬爱的莲华法王扯上肉欲关系,更未想
过和禽兽王、凶兽的关系会演变成如今的混乱淫靡。昔日被毫不留留情凌虐折磨
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转眼面对的却是蕴含了怜爱的眼睥和热情如火的强烈需索
,感觉实在是比做梦还欠缺真实感。

  撇去魔鬼法王不谈,两个比禽兽还禽兽的男人喜欢她。这是他们嘴里一直说
着的,也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体现出来了。

  禽兽王威严锐利的秃鹫鹰眼会在看到她的刹那柔和起来,一身的残酷冷漠也
会消融许多。在戏爱中,他对力道的掌控越来越精准,调情技术也越来越娴熟。
有时对她暴蛮横,霸道强势,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有时又对她耐心细哄,温柔
怜爱,纡尊降贵得令人不敢置信。

  与禽兽王相比,凶兽很早就在她面前收敛了充满血腥的残佞狰狞。似乎从他
收敛的那刻开始,他对她就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时时都疼着她,宠着她,变着
法儿地给她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

  她父母双全,可脑子里存储的关於父母疼爱她的记忆却少得可怜。回想过去
,浮掠出的画面要么是独自守在屋子里等待著,要么是在街头流浪徘徊,空荡荡
的记忆冷冷清清,清清冷冷,薄凉如水。直到来到纳木阿村,依附著扎西朗措一
家生活了半年,她才在他们长久的真心以待中真正体味到被人关心被人喜爱著的
滋味,那感觉温暖而充实,让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世事无常,她沦为低贱的任人欺凌宰割的奴隶,又像每一篇穿越小说样,奇
迹般地博得了权高位重者的喜欢。就眼睛所看,这喜欢是真的。但她不想要,也
不敢要。现代社会只允许一夫一妻婚姻的男人尚且三心二意,这妻妾成群是正常
的古位高权重者的喜爱就更不可靠了。唐玄宗曾对梅妃多喜爱,可一见到自己的
儿媳杨玉环就移了情。封了杨玉环做贵妃,却又与她的姐妹勾搭成。她父母的感
情相爱相杀得似火似毒,也被现实和时间磨得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劳燕分
飞过。

  她不信男人的爱,也不愿对男人生出爱,只想找个普通的有点好感的男人,
过平淡的日子。两个人相合就一直生活下去,不合就离婚,淡淡地相处,淡淡地
生活,就不会有什么过度的伤心和怨愤。然而以目前情况来看,她的这个愿望估
计近期是很难实现了,她就算逃出了王宫也不可能再次回到纳木阿村,继续和扎
西一家生活。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逃不掉,只能苦等禽兽男人们对她腻味的日子


  她趴在桶沿边,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壁画,实际上却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小猪猡,对面的壁画有什么好看的?”身体冷不防被一双钢铁手臂从水中
捞起,裹进了一张干爽的薄羊绒毯子中。两根粗砺修长的手指宠溺地拧了拧她的
鼻尖,半是戏谑半是恐吓道,“你乖,别成天琢磨着逃离王宫,小心被王捉回来
将你的脚筋砍了。”

  罗朱悠悠回神,对那张粗犷刚毅而又英武异常的男人面庞定定看了片刻,抿
抿嘴,轻声问道:“烈队正大人,王……真会砍断我的脚筋?”

  释迦闼修打横抱着她,俯视的眼角眉梢俱是一片和暖笑意,神情认真中透着
调侃,调侃中又透着认真,“只要你逃了,一旦被捉住,王就一定会砍断你的脚
筋,用链子挂着你,让你再也没机会离开他半步。”他向设在浴间的矮榻大步迈
去,“小猪猡,你如果不能跑不能走了,我很乐意时刻抱着你,伺候你吃喝拉撒
睡。”

  啊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罗朱暗暗啐骂。凶兽随侍了禽兽王二十年,最了解
禽兽王脾的人非他莫属。看来逃离真的是要慎之又慎,但凡出现一个微小的差池
,她这辈子可能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可怕地狱。想到白日哺售缠绵悱恻,夜晚戏
爱热情似火的禽兽王会冷血无情地砍断她的脚筋,这心里除了发寒外,还有种莫
名其妙的憋屈和隐痛。总之,很不舒服。

  她闭了眼,不去看拥着她的凶兽,接下来的流程她都快会背了。药浴后,凶
兽会揭开她身上的毯子,趁着禽兽王不在寝殿内,将她从头到脚地尽兴吃上一遍
。等弄得她体乏力竭后,再次亲自为她按摩冼浴,完毕后,禽兽王也回寝殿了,
正好为她哺食。哺喂完,他们会逗她说话,然后又是一场火热得能焚烧心智的激
烈戏爱。数天来,她延续了托林寺坛城密殿的淫靡生活,像个充气的爱娃娃般,
随时随地地供男人发兽欲。

  身体被搁放到铺着厚软棉褥的矮榻上,裹着的薄绒毯从身上轻轻揭离,两只
粗砺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肉嫩的翘臀,像揉面团似的搓揉抓捏着。那力道不轻也不
重,让她感到舒适而满足。一声惬意的哼从喉间升腾,她连忙张嘴咬住身下的棉
褥,坚决不让这没节操的声音从唇齿间泄出。

  释迦闼修将罗朱抗拒的笑动作瞧得一清二楚,唇角邪狞地勾了勾。两手微微
用力,便把两半肉嫩嫩的粉腻莹白肉丘分开,粗砺而灵活的手指也扒开了诱人的
股沟,强行将女人最美丽最神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

  罗朱想扭身躲开男人放肆的大掌,才浸泡了药水的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气,试了几次也只能勉强挪动下腰臀。反正是躲不掉,避不开的,她素放弃了忸
怩挣扎。任自男人的双手在下身恣意轻薄挑逗。不多时,丝丝缕缕的蜜液便从花
缝中泌了出来。

  释迦闼修左手么指寻到花瓣中的花蒂,不停地揉按,其余的手指则在吐蜜的
花缝处画圈重按,并不往里深入刺进。右手手指裹了蜜液在粉肉嫩的后穴上反复
按摩。等到紧皱的肌肉舒缓时,食指便一点一点地往里深入,轻轻地抽插挖弄。

  “唔……唔唔……”罗朱虽然咬紧了棉褥,那无意识的呻吟还是含混地从喉
咙中透出。后穴庭肌肉敏地收缩,将侵入内的粗砺手指紧密包裹。

  “小猪猡,别咬太紧了,会疼的。”释迦闼修呵呵轻笑,借着娇嫩后穴泌出
的丝丝肠液润滑,又往里添入中指,紧室的肠道便越发显得狭小起来。他继续刺
微着充凸挺的花蒂,两根手指在后穴里轻柔地旋转,缓慢地抽插,熟门熟路地找
到肠壁上的敏处抠挖按揉。他是第一个进入小猪猡后穴的男人,对这里,他有着
难以言喻的喜爱和贪恋。

  温柔怜惜的抽送和对敏处的揉按抠挖让本该干燥的肠道变得湿滑香腻,酐麻
的电流一道紧接一道地冲击着罗朱,使她的大脑逐渐呈现空白。牙齿悄悄松开棉
褥,口里发出声声魅惑心弦的哦,眼波迷离,双颊潮红似火,肉臀配合着在后穴
抽送的手指,不断往后迎送挺耸,眼看就要达到顶点。

  释迦闼修徘徊在花缝外的两根手指突然并起狠狠进花道里,和着埋入后穴的
手指动作,也快速抽动搅弄起来。

  酐麻的电流汇聚成绝顶快感,蓦地在内炸开,罗朱的脑袋猛然后仰,口里发
出“啊——”地声尖叫,扭摆的身体一顿,全身紧绷,眼前掠过片白光,随即像
发癫的羊儿般抽搐抖蓟起来,花道和后穴剧烈地挛收缩,淫荡地缠着还在继续肆
虐刺激的手指。

  当释迦闼修抽出所有手指后,她还瘫趴在床上娇喘呻吟 。额心绯色坚纹艳
丽夺目,两颊浮起两朵娇媚动人的红云,覆着情红和细密莹汗的身躯仍在高潮的
余韵中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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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后面辣章多,嘿嘿嘿,腻死乃们,邪嫑恶滴飘过……

第220章守好自己的心

  温热的湿布在光裸的背部、臀部和大处缓慢游走,将肌肤上的薄汗仔细揩去
。接着她被翻了个身,由趴伏改为仰躺。细软的湿布温柔地在颈部、部、腹部…
…移动,无力的双被小心打开,腿间的黏滑泥泞被一一撺拭干净。随后,干净的
雪绸里衣裤、精棉薄衣裤和盖皮袍也一件一件地套上了肉嫩的身体。

  在释迦闼修贴心细致的伺候中,罗朱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她虽然竭力维持
着面无表情的静寂,但火红的双颊、鲜艳的花瓣圆唇和弯黑的眉梢间却透着靡丽
娇艳的春情,於滑稽可爱中散发出媚人的诱惑。

  释迦闼修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压不住心头的瘙。为小猪猡穿戴完毕后,索低
下头攫住微翘的花瓣圆唇,深深地亲吻起来。坚毅丰润的唇在柔肉嫩的唇瓣上辗
转厮磨,大舌探进芬芳的檀口中肆意巡游,缠着香滑的小舌翻搅嬉戏,吮吸着略
带奶味儿的清甜涎液。直到餍足了,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他不断啄吻她的面颊
,待有些紊乱的炙热鼻息平复后,便将矮榻上的小猪猡抱进怀里,左手食指在变
得更加润艳嘟翘的花瓣圆唇上流连轻抚。

  罗朱微微睁开眼,眸子里闪烁着几分疑惑,嚅嚅问道:“为什么……”为什
么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疯狂索要?她想这样问,不过在吐出三个字后就问不下去
了。这问题好像……好像会显得自己很欲求不满似的,她丢不了这个脸。

  可即便只说了三个字,也足够释迦闼修猜测出后面省略的内容了。暗色长眸
中涌出淡淡的促狭笑意,指尖暖昧勾描花瓣下唇的柔软内壁,“小猪猡今天没和
我亲密戏爱,是不是感到很失望?”说话间,横揽罗朱后背的右手从她腋下钻出
,邪肆地覆上她高挺的右乳,隔着衣袍大力捏了捏,“乖乖,身子里面是不是空
得发慌,得难受?是不是很想要我的阳物使力进去填塞止?”

  下流!无耻!龌蹉!淫贱野兽!猥琐男人!

  罗朱静寂的小脸差点破出一道裂缝,她努力压抑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淡淡道
:“没有。烈队正大人说的种种症状都没有。”

  “是吗?”释迦闼修不置可吾地微撒笑着,手指移到了她的脸颊上,“那小
猪猡的脸蛋为什么又烫又红?该不是因为撒谎心虚了吧?啧啧,身体诚实的女人
最别扭可爱了。”

  尼玛的才身体诚实!尼玛的才撒谎心虚!罗朱心底狂声咆哮,抽动嘴角,艰
难地维持着风轻云淡的口吻:“我没有撒谎心虚,是烈队正大人想多了。”

  “原来是我想多了啊。”释迦闼修貌似恍然地低眉轻笑,忽而眉峰轻拧,揉
捏她乳房的大掌重重一捏,在听到一声短促的痛叫后又倏然放开,安抚地轻揉,
“小猪猡,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烈队正大人,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来,唤
一声听听。”

  罗朱看进那双深邃犀利的暗色长眸,幽沉的瞳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执拗和认真的背后潜伏着蠢蠢抽动的狰狞凶残。不以为然的轻慢霎时飞走,心
不自拧紧了几分。相处久了,她深深明白凶兽虽喜欢她,宠着她,但骨子里与禽
兽王没什么区别,同样不会容许也不会容忍她太过强硬固执的违逆。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她现在已沦为了供男人们淫乐的充气
娃娃,顺从听话才是存活的保证。心念转动,她试着轻声唤道:“释……释迦…
…闼修。”唉,很拗口,很不熟,要是能把心里唤惯的“凶兽”这个称呼光明正
大地喊出来该是一件多爽快的事啊!她遗憾叹息。

  轻轻的声音结巴着,含着些许不安的试探,也有着几许生疏晦涩,但它软软
的,怯怯的,像柔软的羽毛从心尖拂过,酐麻了整颗心脏。释迦闼修还是第一次
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悦耳,如此美妙。他从矮榻站起,将罗朱高高坚抱,暗色
长眸幽亮慑人,热切催促道:“小猪猡,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罗朱本来不想搭理,可在看见英武面庞上洋溢着的由衷
欢欣时,心不知怎么的,忽地一软,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合着又叫了一声。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闼修。”

  “再唤一声!”

  “释迦——”在连续唤了好几十次后,罗朱面无表情的静寂终于破裂,变得
不淡定了。这头凶兽到底有完没完,所谓事不过三,他不止过三,还过四过五,
直往过百上飙升!嘴巴都唤酸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要发傻发痴不代表她也必
须跟着发傻发痴!她捧起释迦闼修的脸颊,吸气狂吼,“释迦闼修释迦闼修释迦
闼修释迦闼修释迦闼修施加大修施加大修施加大修……”一口长气吼完,她再度
狠吸口气,不等凶兽针对后面跑调的名字发怒,又快速道,“烈队正大人,四个
字太长,次数喊多了就跑调,以后叫您释迦吧?”说完,就瘫软在释迦闼修肩上
喘气。口胡,嚷那一长串还真考验肺活量。

  温热芬芳的急促气息不断地吹拂脖颈,瘫在肩头的小猪猡娇软软的,肉嫩嫩
的,心头因她的不驯而生出的几分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释迦么?他无声地咀嚼,唇角渐渐勾起,似乎也不错。二十多年来,还从未
有人这样奇怪地唤过他。

  “小猪猡,就依你说的。乖,再重新唤一声。”

  罗朱乍闻凶兽的新要求,先是一怔,继而更加无力地瘫在他肩头喘息,恨不
得立马昏过去。但想归想,她还是不得不照做,顺着凶兽的皮毛摩。调整了下呼
吸,她收敛起所有情绪,重新再唤:“释迦。”其实她真心觉得“凶兽”这个称
呼更合适,更顺口。

  释迦闼修侧首似笑非笑地睃了一眼趴在肩头的女人,淫邪的幽光从长眸中一
闪而过。这一刻喊得平淡如水没关系,以后要让这张花瓣圆唇娇媚糯软地吐出释
迦两个字简直太容易了,法子多得是。

  “小猪猡,王今日一早去了练兵场,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不能动你。”他抱着
她走出浴间,呵呵轻笑,“王可怜你不分昼夜地连续承欢了好几日,辛苦非常,
决定奖赏你出宫游玩一天。”

  什么?禽兽王奖赏她出宫游玩一天!真的还是假的!

  罗朱霍地从释迦闼修肩上抬起头,震惊地盯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释迦闼修好笑地看着眼前女人一双本就很大的黑眸瞪成了圆滚滚的鱼眼,怜
爱地拍拍她的脸蛋,将她的头压回自己的右肩头,沉厚粗狂的声音放柔许多,“
笨猪猡,王既然喜欢你,当然就会疼爱你。你不是和王欢爱了很多次吗,难道了
解得还不够清楚?”出了冬宫寝殿,跨进光线有些昏暗的暗道,似是叮咛,又似
是告诫,“只要你别老想着逃离,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们兄弟几个也会为
你摘下来的。”最后一句低暗得几乎无声,也只有挨得极近的罗朱才勉强听到了


  她静默不语地靠在释迦闼修的肩头,压在脑袋上的手掌宽大粗砺、修长有力
又温暖干燥,带来一分奇异的安全感和宁馨。出宫的暗道曲曲折折,有些颠簸,
她的双臂不知何时揽住了释迦闼修的脖颈。盯着凶兽阳刚英武的下颌线条,牙齿
轻轻咬住下唇。或许,她该再认命些,堕落些,在苦等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对
她腻味的这段时间中好好享受一次被男人宠爱的滋味。

  俗话不是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碰上会喜欢她的
男人了。只要,她不动情,守好自己的心,就水远不会有心伤。

第221章 出宫游玩(一)

  在纳木阿村生活了半年多,罗朱不仅学会了骑犁牛,也学会了骑马。当她看
到释迦闼修为她准备的马匹时,眼角却是好一顿抽搐。

  面前的马通身雪白华高,头方正秀美,耳如竹削,眼神明亮,鼻直口阔,背
腰平直,廓发达,肌肉结实,显得异常神骏温顺。但是,当目光往下移时,就会
发现它的四条腿只比一般战马的腿的一半长了那么一点点,纯粹就是一匹三等残
废的矮脚马啊!

  “小猪猡,这是王一月前特意入原始深山里为你捉的矮脚野马。”释迦闼修
拍拍马背上华丽鲜艳的马鞍,介绍道。

  据考察,屋脊高原的原始马种都比较矮小,真正用於作战的战马大多是从蒙
古高原引进的蒙古马,也有不少从新疆伊犁等地引进的优良马种。禽兽王捉的这
匹矮脚马虽然比现代流行的国外的宠物矮脚马高些,但估计也是屋脊高原原始马
中的矮脚佼佼者。

  尼玛的禽兽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明着说奖励她出宫游玩一天,暗
地里却怕她骑马突然跑了,所以一早就准备了这么匹不耐跑还跑不快的残废马给
她骑?瞧瞧那短腿,还不如她在纳木阿村放牧时骑的犁牛。罗朱在几分恼恨忿然
之余还有些想流泪。至於防范得这么严密吗?她身边不但有一头凶兽看守,还围
着二十多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黑旗队侍卫,她就算骑上长翅膀的天马也逃不出他的
掌心啊。

  “怎么?小猪猡不喜欢这匹马?”释迦闼修看见罗朱一脸郁卒,困惑地挑了
挑眉峰。奇怪了,女人不都喜欢样貌可爱的动物么?王为了捉到这匹野马,耗费
了不少心力和人力。

  很抱歉,动物模样再萌,她也无感,格使然,她第一考虑的通常都是实用。
罗朱在心里吐槽,但是她又不可能找死地直接了当地说不喜欢,只好讪讪道:“
它腿太短,肯定不如你们的马跑得快,我怕游玩时掉队。”

  释迦闼修轻笑道,“又不是出宫打仗,跑那么快做什么?小猪猡不会掉队的
。”他伸臂将罗朱抱上马背,拿一块桃红色布巾严严实死地裹住她的嫩脸,“更
何况王和我都不怎么信任小猪猡的骑术,马矮些,掉下来也摔不痛。”呃,小猪
猡的表情好像更颓丧了。王临走前,除了吩咐他不准动小猪猡外,还特意交代要
小猪猡骑上这个送给她的惊喜。眼下看来,小猪猡与大多数女人不同,明显不太
喜欢这个惊喜,王的心思算是白费了。他半是好笑半是同情地唏嘘了一下,安置
好罗朱后,便和一干侍卫翻身骑上了各自的高头大马。

  罗朱仰头看看环伺周围的彪悍骑兵,脸上的郁卒翻倍增长。尼玛的要不要这
么蔑视人、侮辱人?她骑在马上,头竟然刚好与别人坐在马鞍上的臀部齐平,这
要是有暗箭射来,固然安全十足,但要是遇上四周的骑兵都碰巧吃了豌豆,同时
放屁呢?还不把她给熏死。

  “小猪猡,你一身的宝蓝色织锦盖皮袍配上雪白的马儿,可不就是神圣雪山
和蓝天的颜色,瞧起来又明朗又清爽。”骑马立在罗朱左侧的释迦闼修拍拍她的
帽顶,不遗余力地赞美。见罗朱还是一脸的晦暗纠结,暗色长眸眯了眯,正色叮
嘱道,“王是第一次送马给女人,你乖,别哭丧着脸糟蹋了王的心意,小心他瞧
见了惩罚你。”最后的话可没开半点玩笑,依王的脾,要是察觉到小猪猡对他送
的马很不喜欢,马被砍了是小事,惩罚到小猪猡的头上就不妙了。

  罗朱无奈地收回已经跑马到天边的思维,抬头望向一脸郑重的释迦闼修,沉
默地点点头,心里怎是一个郁闷了事。好在出发后,沿途的风景不错,加上许久
没有到大自然中放风了,低落憋闷的情绪渐渐欢欣轻松起来。

  从偏城门出了王城后,二十几个侍卫的护行位置就散开了些,只留释迦闼修
贴身护在罗朱身边。

  今天的天空湛蓝如冼,阳光灿烂似金,看着温暖,释放的紫外线却异常毒辣
。马儿行踏的平原坡地依旧有些枯败颜色,其间还杂着零星积雪,不过已能看到
大片大片充满生机的绿色了。近处的山峦从山脚到山腰的积雪都消融了,汇成淙
淙溪水流淌过高原。不过山顶和远处连绵的山峦还是白茫雪亮一片,散发出圣洁
威严的美。不时有叫不出名字的乌儿从空中呜叫掠过,马队行到之处,一些小动
物会惊慌失措地蹿跳飞奔逃命。被冰雪覆盖,沉寂了许久的阿里走进了生机盎然
的春天。

  高原风呼呼地吹刮着,把袍角吹得猎猎作响。罗朱拢了拢披在外面的狐皮大
氅,遥望没了侍卫遮挡的在前面的远方雪山,黑曜石眸子惬意地眯起,隔着柔软
的棉布,深深吸了一口蕴台春天气息的清新冷寒空气,只觉盘亘在五脏六腑的郁
气似乎都被洗涤干净了。

  释迦闼修侧首垂眸,包裹得只剩下眼睛的小脸看不清表情,但能从弯成月牙
的乌眸中瞅出小猪猡的愉悦。犀利清寒的暗色长眸晕染出层层叠叠的温柔,冷硬
残佞的嘴角溢散了宠爱的浅笑。

  “小心,头别仰得抬太高,不然帽子会掉下来。”他出手按住她的狐皮帽,
笑侃:“一出来游玩就这么高兴,简直像个小孩子。”

  尼玛的才像个小孩子!罗朱没好气地斜斜翻了个白眼。在王宫和托林寺中待
了近乎半年,除了能在王宫山顶那块极为有限的地方接触下阳光、白云、蓝天和
远方大自然外,就只在冬季法会的最后一天中出来放了风,最后还以重伤昏迷结
束。这好不容易才又碰上一次放风机会,她能不高兴么?对了,说到小孩子……

  “烈队正——”瞥见凶兽陡然变得阴沉残冷的幽暗长眸,罗朱心头一凛,赶
紧改口,“释……释迦,你的两个儿子最近还好吧?翻年了,应该都大了一岁吧
?”

  “是大了一岁,二月底过了八岁生辰。”释迦闼修笑着斜睨她,重新布上温
柔的眸底还残留着一丝阴戾,“小猪猡,你怎么突然提到那两个小崽子?”

  罗朱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回道,“在冬季法会中,是他们救了我的命,而
我却一直……忘了对他们说声谢谢。”虽然她很不满很唾弃两个狠毒小崽子把她
和歹人的生死搏斗当成猴戏看,但也不得不面对救命之恩的现实。

  释迦闼修了然一笑,“小猪猡,冬季法会结束后,我就把两个小崽子关进了
雪山石窟,强逼他们修习密宗功法,不精进两层就不准出洞。”即使是让他骄傲
的儿子,也容不得他们欺骗他,慢待轻忽小猪猡。

  啊!将两个七八岁的儿童关进雪山石窟修习!这……罗朱惊怔地瞪着释迦闼
修,心里对两个狠毒崽子的怨念突然没影儿了。吞了吞口水,她小心冀冀地追问
:“那他们……他们现在……还……还活着没?”真没想到看似是个好父亲的释
迦闼修竟然会这么残忍的训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能说他不愧是残佞的凶兽么?

  释迦闼修笑地从高处望进那双明亮清澈,充斥了惊骇和小心的乌眸,颇为自
豪道:“他们自三岁起就经常被关进雪山石窟中修习密宗,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早在满八岁生辰那天就顺利完成了我规定的修习任务,出了石窟。”他移开视线
,眺望远方,声音转硬转冷“五月,王会亲自率军攻打拉达克,乾罗纳和坤罗达
也将随王出征。”

第222章 生生世世纠缠

  “他们才刚满八岁!”罗朱失声惊呼。她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了解只来源於
现代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虽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知道战场是残酷血腥的:要
两个八岁的孩童上战场经历战火的摧残,这男人还有没有人性?还是不是个父亲


  释迦闼修收回远眺的视线,手中长鞭在空中轻扬,发出一声劈啪裂响,冷锐
残佞的目光环顾一扫,黑旗队侍卫们便立刻识相地策马与两人散得更开。

  他满意地勾勾唇角,斜眸看向罗朱,道,“他们是我烈·释迦闼修的儿子,
身上流淌的是象雄直系王族的血液,不是刚满八岁的普通孩子。”阳光洒落进暗
色长眸,给凿暗的眸子铺上一层极淡的金光,肃穆深透而又傲然坚硬,低沈的声
音冷利如刀,“只有尔虞我诈的血腥战场才能让乾罗纳和坤罗达迅速成长为项天
立地的博巴武士,成为最优秀的象雄王族子孙,这是他们必须走的道路。”

  罗朱哑然。是的,在环境极端恶劣,整个社会混乱割据的屋脊高原,像凶兽
这种古老王族後裔,要想不被其他权贵吞噬,有尊严地继续生存下去,只有变得
比他人更强悍、更冷酷,让上位者心中忌惮却又不敢不能轻易宰杀。

  凶兽对禽兽王忠诚无比,甚至献上宝贵的生命也绝无二话,但他没有将自己
的这份忠诚强行灌输给两个儿子:他负责给儿子们铺就一条成为顶点强者的最快
捷最残忍的道路,却把人生道路的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自己。是继续对古格国、对
穆赤王家忠诚,还是谋逆,复辟象雄国,亦或是远离古格,远离阿旦,在其他地
方开创新的基业?最终做下决定的不是身为父亲的烈·释迦闼修,而是烈·乾罗
纳和烈·坤罗达。谁能说这样的凶兽不是一个好父亲?

  初见面时,凶兽留给她的最深印象就是狰狞野蛮,像一头凶残嗜杀的猛兽,
然而随著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印象不断地改变。

  他血统尊贵、有勇有谋。对敌人残酷无情,对君王忠贞不二,对百姓仁慈公
允,对下属严厉豪爽,对女人温柔体贴,对子女爱严相济。或许还有很多面没被
发掘到,可就目前所看到的、接触到的,他真的堪称出色的古代博巴男人典范,
至少禽兽王和魔鬼法王这两个恐怖变态就只有给他提鞋的份儿。

  “你……是个好阿爸。”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暗色长眸略微弯了弯,荡漾出一波温柔的笑意,蒙在表层的极淡金光散成满
池碎星。释迦闼修肃厉冷沈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淡淡笑道:“那小猪猡快点生
个孩子,我保证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一样教导。”

  释迦闼修的话让罗朱再一次侧目惊愕。他和她之间不是也拥有肉体关系吗?
为什麽说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当做自己的孩子”?

  对上罗朱惊愕疑惑的视线,释迦闼修的眸光暗了暗,嘴角笑意不变,轻声解
释道:  “我是王的贴身侍卫,时刻做好了为王奉献生命的准备。王十五岁那
年正式实施夺位计划时,我便找了个能生养的贵族女人,产下乾罗纳和坤罗达这
对双生子。从此,我的命只属於王和法王,这一生再无後顾之忧。王刚登上王位
的那段时间旦,各类暗杀层出不穷,我替他挡下一杯毒酒:被法王救回一条命後
,虽照旧能与女人欢好,却再也没办法让女人怀孕了。”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毒酒除了要命之外,还具有杀死精子的作用,是种比
现代输精管结扎还更高明的男性节育方式?不过,在极端重视繁衍子嗣的古代貌
似不提倡男性节育。不能让女人怀孕应该是古代男人最大的隐痛吧?罗朱蠕蠕嘴
,不知道该接嘴说些什麽。

  “我很遗憾不能拥有一个结合了我们血脉的孩子,但是我也庆幸,正因为我
再不能让女人怀孕,而且是王同母血脉的兄弟,王才会那麽轻易地就松口允许我
与他共享你=”他顿了顿,看到她露出懵懂又恍然的神情,唇角的笑更柔了,“
小猪猡,我如此,法王也是如此。”

  啊!魔鬼法王也不孕不育!罗朱深深震惊了。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凡尘俗事,法王对血脉延续毫无兴趣,很早就对自己下
了绝嗣的药。王知道这一点,所以也默许了与他同母血脉的法王共享你。”

  事实上,如果权势仅次王半筹,声誉比王还盛的法王真留下了子嗣,相信王
第一个要斩草除根的就是法王及其子嗣。王喜欢小猪猡,但骨子里还是潜藏著用
小猪猡来拢络他与法王不起异心的心思。博巴血脉兄弟可共娶一个女人的古老婚
俗既是法王用来掠夺小猪猡,削减王内心愤怒和不甘的手段,也是王掩盖真正心
思的绝佳借口。法王与王,倒是应了“各取所需”这个词。而王之所以会容许那
个不省心的家夥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的身体自小就被剧毒的丑恶虫子侵蚀,不
能繁衍子嗣的缘故。

  不过,这些东西他不会对小猪猡讲。她只要知道他喜欢她,王喜欢她,法王
喜欢她,她与他们三个同母血脉兄弟欢爱不过是遵循了博巴古老婚俗,不需要有
多余的羞耻难堪就行了。

  原来,三个男人的共享里面还包含了这些隐私秘密?罗朱听得目瞪口呆。常
言说得好: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妈呀呀,她已经听了太多的秘密,可
不可以不要再听这些隐私秘密?凶兽毫不忌讳地将秘密一个又一个地讲给她听,
难道就不怕她把这些秘密传扬出去,震荡古格?还是说他笃定了她逃不掉,做下
了玩腻後就杀人灭口的决定?心里一阵阵发紧发疼,口胡!这时刻提心吊胆、猜
疑不安的日子真他妈的不是人过的!

  “小猪猡,眼睛蹙这麽大,小心眼珠子掉出来。”释迦闼修戏谑地拍了拍她
裹著布巾的脸蛋,“乖乖和王生个孩子,我和法王都会帮你教导养育的。”

  你,可以。法王,就免了,她半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变态魔鬼。慢著,
她刚才在胡想什麽?竟然顺著凶兽的话想到了和禽兽王生孩子!她……真的堕落
了?堕落了?堕落了!

  无数道质疑在心底呼啸回旋,罗朱掩藏在面巾下的清秀五官出现了轻微的扭
曲:半晌,她终於恢复淡漠的沈寂,冲释迦闼修缓缓摇头,再缓缓扭回头,视线
木然地平视前方。

  就在她和释迦闼修诡异聊天的过程中,马队已经穿过了好几块宽广的平原,
或翻越或绕行了好几座高大山丘:远方,隐隐传来如同闷雷滚动的马蹄声和喊杀
声。

  “小猪猡害羞了麽?”释迦闼修邪恶地笑了笑“女人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
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才害羞了!尼玛的全家才害羞了!隔著块布巾,是咋看到她脸上出现了羞
涩红晕?她露在外面的眼里有含娇羞的神色吗?罗朱霍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释
迦闼修一眼。

  她自以为凌厉愤怒的恶瞪中却含著她不自知的娇嗔。释迦闼修被瞪得一愣,
继而浑身酥麻。一把将她从矮脚马上拖拽到自己身前,紧紧地搂抱在怀中。

  他不怕在黑旗队侍卫面前展现对小猪猡的亲密,由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黑旗队
,对王、对他的忠诚绝对无需置疑,嘴巴比蚌壳还封得严密。王和他并没有刻意
避讳这些忠心的黑旗队侍卫,他们对他与王共享小猪猡的事十之八九已是心知肚
明。

  “放……放开……好痛……”罗朱在散发著淡淡牛羊腥膻味儿的宽大怀抱中
努力挣扎,只觉禁锢身体的坚实臂膀活像钢铁巨钳,箍得她疼痛不堪。

  “不放。”释迦闼修断然回绝,将她的头更深地揉连自己的胸怀中,拥著柔
软馨香的身体,剽悍强健的身躯微微战栗,“小猪猡,你是我亲手捕获的女人,
别总想著逃离我:就算我死了,灵魂也会纠缠你生生世世的。”双腿用力一夹马
瞍,胯下战马四跨生风,箭一般飞射出去。

  黑旗队侍卫们微愕之後,便都策马紧跟烈队正大人快速奔驰起来,只余一个
侍卫负责牵上王送给莲女的矮脚马,遥遥缀在马队後面。

第223章 来到练兵场

  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被裹进凶兽温暖的怀抱中并不觉得浸冷,箍
在身上的力道在奔驰中逐渐减轻,不再让罗朱觉得疼痛不堪了。但是她的脑袋被
凶兽的大手牢牢贴压在厚实坚硬的胸膛上,微微的檀香味儿和牛羊腥膻味儿混合
的雄性体息将她密密包围,隔著面巾不断钻入。凶兽“纠缠生生世世”的低哑余
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可以任由他们淫玩她的身体,但
她一点也不想要父母那种如火似毒的感情。她抗拒著,艰难地阻挡著余音对心脏
的侵蚀。

  当凶兽终於放慢速度,移开了扣在她後脑的大掌时:她迅速将脑袋撤离他的
胸膛,扯下面巾,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的寒冷的空气。秀气的脸蛋因为过长的
憋闷泛出赤色云霞,显得娇艳又娇弱。

  透过大张的花瓣圆唇,可以看见里面粉滑柔嫩的小舌头正随著呼喘轻微抽动
。释迦闼修的暗眸不由生出几分灼热,以左臂轻轻拥著她,右手食指和中指著探
进了毫无防备的圆唇中。

  罗朱一惊,嘴巴倏然闭合,刚好将两根手指紧紧含住,一双乌黑的眼眸惊惧
地盯著释迦闼修。

  手指陷入了一片温暖湿热,包覆指节的黏膜滑嫩得不可思议,指腹下的小舌
头也是又滑又嫩,弹性十足,带来的销魂惬意不亚於下面的莲花小嘴。回想起这
张小嘴舔弄吸吮阳物时的绝妙滋味,一股火热直冲下腹.迅速汇聚到了胯间。

  “小猪猡,别怕,我又不会像王那样拔人舌头:乖,把嘴张开。”释迦闼修
柔声轻哄,察觉到紧含手指的圆唇略略放松後,手指便在小嘴里慢慢搅动,抚摸
著滑嫩的黏膜,玉白的小牙齿,轻轻刮弄小舌头,甚至将修长的手指往小嘴深处
探入,去戳弄滑嫩紧窒的喉头。

  “恶——”罗朱喉部痉挛,泛出恶心欲吐的干呕,咽喉肌肉紧紧裹住指尖蠕
动绞缠,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小水花。

  释迦闼修身体一僵,蓦地将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带出一丝靡丽的晶莹涎液。
深吸一口气,他舔去垂挂在花瓣下唇上的涎液,凑到她耳边,暗哑的声音透出情
欲的性感魅惑:  “小猪猡,让我在马背上要了你吧。”

  罗朱大惊失色,双手使劲推拒他的胸膛,尖声厉呼:  “不!不行!”青
天白日,众目睽睽下,要被凶兽在马背上给奸淫了,她就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再不用见人。

  “不行也得行!”释迦闼修横眉冷目地在她胸脯上使劲捏了一把,旋而被她
惊慌失措如被逼临绝境小兽的模样逗乐,终於绷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罗朱从这笑声中听到了凶兽逗弄的意味,顿时又羞又恼,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连耳朵也变成了赤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眸子却不甘示弱地狠狠瞪著大笑的
男人。笑!笑!笑!笑死你活该!

  面对小猪猡这种带了不自知娇嗔的怒瞪,释迦闼修的心情是万分愉悦的。他
从她手中抽过面巾,重新给她裹上,又将她从马上轻巧提起,放至侍卫牵来的矮
脚白马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乖乖坐好,马上就要见到王了。”他拍拍她的帽项
,细心叮嘱道。在马背上欢爱也不急於一时,以後有的是空闲。

  罗朱鼻中轻哼一声,不悦地扭头躲开他的拍抚,对这种给了棒子又给糖的行
为表示轻蔑。当她的视线望向前方时,才发现释迦闼修带著她奔到了一座山坡脚
下。

  释迦闼修收回落空的手,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小猪猡,让我看看你的骑术
。”他轻夹马腹,胯下战马立刻撤蹄奔向山坡。

  矮脚马好歹也是马,而且是生长於深山莽原的野马,就算腿短了些,上个山
坡应该是没问题的吧?罗朱暗忖,憋著一口不愿被凶兽看轻的闷气,双腿使劲一
夹马瞍,身体低伏,也跟著奔蹿上山坡。二十多个黑旗队侍卫在她身後和身侧紧
睫,对这个备受法王、王、烈队正大人喜欢的莲女的安危投以高度重视。

  翻过几十座连绵起伏的山丘,先前听到的马蹄声和喊杀声越来越清晰,清寒
的空气中似乎增添了几许肃厉和杀伐,带著森冷的威压:以至於越往发声处靠近
,越是看不到动物惊逃的身影,甚至连跳窜的小昆虫也瞧不见一只。地表在滚滚
马蹄声中震颤著,仿佛有庞大的怪兽正要破土而出,古代雪域高原的练兵场即将
展现在眼前。

  罗朱忘了和释迦闼修的赌气,心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雄壮的喊杀声中振奋
了。她抑制不住兴奋地随释迦闼修奔驰上一座格外雄伟挺拔的山丘後,眼前顿时
豁然开朗。

  山下地势开阔,地形多样,有平坦的原野,矗立的草丘,也有低矮的河谷,
明亮的水泊,三面环绕著高高隆起的险峻山峦:每一座草丘顶端都有一个额博,
每个额博正中插著一杆颜色和图腾各异的旗帜,五彩经幡和旌旗在风中飘扬飞舞
,煞是缤纷。

  近万头剽悍的獒犬狺狺闷嗥,以犹胜战马的敏捷在练兵场上穿梭奔跃,厮杀
缠斗:数千骑兵和上万步兵正在嘶喊中组队交战,雪亮的长刀和尖锐的长矛在阳
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磅礴血腥的杀厉之气奔腾不息
,震颤著人的心魂。

  呈现眼前的画面并不是真正的战场,但那种撼动山岳的气势已足够让罗朱这
个只从影视特效中见过古代军队的现代人看傻了。不管是巨型三D荧幕,还是三
百六度环形荧幕,都不能将这样雄壮辽阔的场面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更无法展
示出那种激荡血液的豪情和威慑灵魂的杀伐。

  她忆起释迦闼修的话:练兵是为了在五月攻打拉达克。普兰已经在年前灭亡
了,版图正式收归古格所有。如果五月对拉达克的征战全面取胜,这个时空就再
也不会出现古格被拉达克灭亡的历史。那麽下一步呢?禽兽王的野心恐怕不仅仅
是灭亡普兰和拉达克吧?说不定他真的能横扫整个屋脊高原,开创出崭新的历史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秃鹫盘旋聚集的一处高坡。高坡上虽然勒马伫立了三
十多骑,她仍是一眼就看见了禽兽王。蓝紫色的织锦盖皮袍上绣著银色的蟠龙,
胯下是一匹高大强健的黑色战马:腰背挺得笔直,尊贵凌厉,冷酷睥睨,犹如一
座只能仰视的巍峨雪山。

  “小猪猡,走,去王身边:”释迦闼修手里的鞭子在矮脚马的屁股上轻轻一
抽。

  那马便抬起前跨,灰灰嘶叫一声,往山下冲去,让猝不及防的罗朱惊叫连连
。她手忙脚乱地抓紧缰绳,夹紧马腹,伏下身体,及时掌控了奔马。

  释迦闼修在後面微眯长眸,若有所思:小猪猡的骑术果然不错,就是不知道
是谁教的:唔,最好别是个男人,否则……唇角勾起一抹狞笑,他和侍卫们策马
慢悠悠地踱步下山。

第224章 需要一个继承人

  混在马蹄与嘶喊声中的女人惊叫即使十分微弱,仍引起了立在高坡上观看兵
将演练的赞布卓顿的注意。冷鸷的眸光唰地朝不远处的右侧山坡射过去,在触到
白马上的宝蓝色身影时,顿时变柔,连周身的冷酷也削减不少。

  勒马侯在赞布卓顿左右两侧的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几乎立刻就察觉
到了王的变化,顺著王的视线也看到了正冲下山坡的少女,俱讶然地挑起眉峰。
肃厉的练兵场严禁闲杂人等闯入,不管是居心叵测的探子还是不慎靠近的古格百
姓,通常在方圆两里外就会被驻守的暗兵缉拿,若有反抗者,皆当场格杀。怎麽
如今会有个柔弱的少女骑著匹矮脚马冲进来?难道那些暗兵都不要命了,竟敢疏
忽职守?

  带著几分怒气的惊疑在看到少女身後悠然策马下坡的黑旗队队正烈·释迦闼
修和二十几个黑旗队侍卫时,两个人霎时明悟释然了。不用多猜,蒙著桃红面巾
,穿著宝蓝织锦盖皮袍,勇闯练兵场还没被王一箭射死的柔弱少女定是宫中那个
由低贱獒奴升级为高贵莲女,博了王喜欢的女人。

  只见王伸指在口中打出一个响亮的呼哨,那匹雪白的矮脚马四蹄一顿,随即
加快速度,准确无误地朝他们这座高坡冲来:少女的面巾被风吹落,露出一张有
别於博巴女人的粉莹娇嫩脸蛋,以往在议事厅中见到的青涩和苍白褪得一干二净
,清秀的眉眼间多了女人的婉转妩媚,竞变得十分惹人怜爱。

  王这几天来练兵场还是威严冷漠,但原来随时笼罩在身周,神鬼莫近的暴烈
阴鸷飓风恁是没影儿了。不仅没影儿了,还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由衷喜悦,整
个人也因这若有似无的喜悦显得颇易接近,使他们的压力骤然减轻许多。

  女人莲女的身份对王而言也太过低贱卑微,不过谁也没那个胆子向王直言进
谏。自登位以来,王就从没动过迎娶正妃的心思,全副精力都用在了国事上。初
始,还有大臣呈贡自家女儿进宫,妄图攀附王权,但随著一个又一个妃子的凄惨
死亡,这三年来,古格本国贵族再无人敢向残虐的王呈贡女人了。王的那些末等
侍妃要麽是他国进贡的,要麽是王在征战中掠夺的。

  新年过去,王已年满二十四,後继子嗣却遥遥无期,而穆赤王家的血脉除了
残留个没中用的外,其余的早在王登位後就被杀了个精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假如没有子嗣的王突然去世,那麽下一任王会是谁?王权会落在哪个权贵手中?
古格是否会再经历一次百年前血腥混乱的夺位之战,将好不容易强盛起来的国力
毁於一旦?谁也不敢深想下去,只能暗中祈祷王的子嗣能尽快出世。如果这个博
王喜欢的莲女能产下王的子嗣,相信众多大臣绝不会纠结在母亲低贱卑微的身份
上。呃,其实纠结反对也无用,杀人如麻的王我行我素霸道惯了,谁要不识相地
固执反对他的决定,就等著被各种酷刑折磨死吧。

  副相素朝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想起以往某些个固执又不知变通的大臣的惨死
,不由暗暗有些唏嘘:幸好王残虐归残虐,霸道归霸道,在国事上却极为英睿,
能听取不同的意见,进而做出对国家对百姓最有益的决断,实乃不幸中的大幸。

  罗朱是很想勒缰掉头绕开禽兽王的,无奈胯下的矮脚马活像饿狗见了肉骨头
,无视她的命令和骑术,直直地往禽兽王所站立的方位冲去。慌乱惊恐中,她神
思蹁跹,竟然思考起自己骑乘的这匹马的性别来。本著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
则,如果胯下的矮脚马是对禽兽王生出了不伦之爱,那它铁定就是匹母马:如果
高昂的兴趣是针对禽兽王胯下的黑马,那麽……它可能是母马,也可能是公马,
视那匹黑马的性别而定。不,也不一定,动物学家早就发现,在动物界中不但存
在超越种族的纯爱,也存在著百合耽美的腐爱。

  不等她再继续复杂深入地想下去,矮脚马已经冲上了高坡,刹车在禽兽王胯
下的黑马正前方,状似娇羞无限地用头项去磨蹭黑马的胸口。对,是胸口,这匹
矮脚马即使直立脑袋,竖尖了耳朵,也只能恰恰齐到黑马的胸口。

  面对性骚扰,黑马好似无感地没有退开半步,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保持著冷
酷的姿态。马头微低,睥睨在胸口撒娇磨蹭的矮脚马,一对神采熠熠的马眼又冷
又利。

  赞布卓顿轻扬手中马鞭,将因两匹马的互动而看得瞠目的罗朱卷进了自己怀
中。

  “乖猪,再怎麽喜欢我送你的马也不能忘记戴面巾。外面风大,日光也烈,
会损了你的娇嫩肌肤。”赞布卓顿轻声斥道。他可没忘记初见她时那副丑到极点
的红肿脱皮样,惩罚性地捏了捏被风吹得粉艳艳的滑嫩脸蛋,宠溺的口吻和动作
差点惊掉了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的下巴与眼珠子。

  那是王吧?是王吧?不是他们眼花,身边这个转瞬变身的男人真的是王吧?
犹记年前在议事厅中宴客时,王还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少女甩了出去,掐伤她的舌
头,硬是滴满一杯鲜血,当酒饮进肚中:不过区区几月光景,王对她喜爱就到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从宫里流出的王锺情獒奴的传言真是一点也没有虚假,他
们是不是可以欣慰王的子嗣终於指日可待了?

  禽兽王这厮的霸道专制个性从来就不会考虑她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而是天
经地义地认为只要是他送的,她就一定喜欢。也是,就算她不喜欢,在恐怖的禽
兽之王面前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以免引起无穷後患。罗朱憋屈地默认了赘布卓顿
强加到她头上的喜欢,随口申辩道:“肌肤经过了法王的调理,不会轻易被风和
日光损伤的:”对法王,除了僧恨他将她的身体调弄得敏感淫荡外,在其他方面
还是有些感激的。说完,她忍不住又扭头往身後下方看去,那匹矮脚白马还在没
完没了地磨蹭黑马的胸口。

  赞布卓顿见她扭得十分难受,索性将她掉了个身,让她背靠自己,伸臂从後
面环住她看似纤细却肉乎乎的腰肢,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乖猪,两匹马有什麽
好看的?”

  当然有看头,这其中的名堂还大著呢。对马匹性别之爱的思索压过了乍然见
到禽兽王的习惯性恐惧,罗朱在看见矮脚白马陶醉半眯的马眼时,心里禁不住飞
蹿过一阵恶寒。

  “王,你的马是公马还是母马?”

  “母马。”大元人的骑兵几乎都骑母马作战,开始他还不解,觉得公马虽睥
气暴烈些,但骨架和体力都比母马强些,作战怎麽也该用骟了的公马才对。後来
经由那个不省心的家夥打探才知道,大元人远途作战,遇到吃食匮乏时,便挤马
奶充饥。而个性天生比较温顺的母马在训练过後,其耐力和速度完全可以与公马
比肩。所以,古格骑兵的战马也多是母马,从外域引进的最优良的公马并不会被
骟,用於征战,而是作为种马精心驯养。

  “你送我的马是公马还是母马?”

  “公马。”

  公马啊,那两匹马之间就不存在腐爱了。可是,看看矮脚马的陶醉谄媚,再
看看黑马的冷傲睥睨,怎麽都有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寒颤。退一万步讲,在矮
脚马的死缠烂打下,黑马顺从了,瞅瞅这矮脚马的身高,再比比黑马的身高,公
的太矮,母的太高,它们能顺利交配麽?而且一匹纯白,一匹纯黑,真排除万难
地交配成功了,不知会不会生出斑马?

  罗朱认真盯著矮脚马的一举一动,满心的纠结和揣测。

  “乖猪,这类矮脚野马用处不大,无论公马还是母马,性子都不桀骜,所以
被捕获後多做贵族家的小孩骑乘玩物。”赞布卓顿见她对他送的礼物很感兴趣,
心情也不禁欢悦起来,便很有耐心地继续说道,  “难得遇到一匹通身都是圣
洁白毛的野马,就没让马夫骟了它。以後要是能产下和它一样的白毛後代,正好
拿来给我和你的孩子玩耍。”

  轰——

  罗朱的脸颊喷出红烫的火焰,浑身都燥热起来,仿若针刺般不适。尼玛的今
天是啥霉催日子,一个二个都在和她提生孩子。禽兽王还真打算让她这个身份低
贱的外域女人给他生孩子!先前凶兽说起时,她以为他在一厢情愿地信口开河,
没当真过也就没感到羞涩难堪。但现在这生孩子的话题由唯一一个能让她怀孕的
禽兽王亲口说出来,就不得不让她惊悚恐惧外加羞涩无措了。

  “乖猪,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淡淡麝香和牛羊腥膻交杂的男性热息重重扑进耳心,撩拨起一阵酥麻,环绕
在腰间的手臂像是烙铁般,热力透过厚实的衣袍,烫得她的腰软麻无力。

  找其他女人生去!这句咆哮在她喉咙中转了又转,却不知道为什麽总也吐不
出来。脸上越来越火辣,灼烫得像是要烧破肌肤。她低垂著头,抿紧了唇,努力
地保持著沈默。

  赞布卓顿看著脸蛋红似鲜血的罗朱,低沈一笑,从袍囊中拿出一张雪白的宽
大绸帕,为她裹住大半张小脸,  “乖猪,我带你去象泉河边游玩。”他侧首
又对左边的副相索朗拉巴冷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是,王请放心:”副相索朗拉巴心中一惊,飞快收起痴呆的表情,肃声应
道。佛祖呀,王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刻对著莲女还温柔怜爱,後一刻对著
他就威严冷酷,这太考验他的心脏承受力了。

  赞布卓顿双腿一夹马腹,抖动缰绳,胯下黑马抬起前蹄将磨蹭它胸口的矮脚
马无情踹下山坡,灰灰嘶叫一声,朝山下飞奔。

  护卫在王身後的三十多个黑旗队侍卫如影跟随,与山下跟随烈队正大人而来
的二十几个黑旗队侍卫会合,护驾在王的身周。这时,释迦闼修也从军队中领出
两个醮战的双胞儿子,策马紧随了上去。

  副相索朗拉巴和都护德勒次加目送大队黑云簇拥著王消失在远处山头後,不
约而同地叹出一口长气。

  “副相,王……不久就会有子嗣了吧?”都护德勒次加喃喃问道。他刚才亲
耳听到王对莲女说需要一个继承人。

  “应该会有。”副相索朗拉巴摸著浓密的胡须,肯定地点点头。看到刚才的
王,才恍然被誉为天神之子的王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也有情
爱和欲望,会对女人宠爱怜借,会希望喜欢的女人产下他的子嗣。只要那个莲女
生育无碍,古格的未来将不会再出现血腥的王权更迭。

  作家的话:

  祝童鞋亲亲们节日快乐!劳动快乐!劳动光荣!偶努力码字劳动!\(“0
“)/

第225章 突发急事

  “阿爸,你真扫兴,我们正练到劲头儿上呢。”烈·乾罗纳策马在释迦闼修
左侧,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就是。”策马在释迦闼修右侧的烈·坤罗达附和道,眉眼间也有不豫,“
阿爸不是命令我们这一个月都待在练兵场中备战,不得随意离开吗?怎么自己说
话不算话?”

  释迦闼修慈爱地笑了笑,道:“王要带猪猡去象泉河谷游玩,你们不是从开
春起就嚷嚷着去河谷旁的深山中打猎吗?趁今天机会难得,阿爸带你们进山打猎
,也算了了你们的愿。

  咦?阿爸一直没对他们打猎的提议回应过,他们还以为阿爸忙着备战、灌顶
和照顾心爱的女人,以至於没精力来搭理他们了。

  “阿爸是世上最好的阿爸!”兄弟俩当即欢呼起来。

  “打完猎就不准再在心里惦记着,所有精力必须投入备战中,明白吗?”释
迦闼修收了面上的笑容,肃声叮嘱。

  “明白!”兄弟俩齐声回答,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稚嫩俊美的蜜色脸庞洋溢
出灿烂的笑容。

  “阿爸,我看王对猪猡是真好,你可要鼓劲儿,照顾猪猡时别出现什么遗漏
,输给了王。”乾罗纳看看飞驰在前方的王的背影,扭头冲自家阿爸挤了挤眼,
拍着小脯,保证道,“阿爸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乾罗纳绝对二话不说地
支持到底。”

  “恩,我也会对阿爸支持到底,帮阿爸求娶猪猡的。”坤罗达迎着风大力点
头。

  “两个小崽子,阿爸也是你们能随便打趣的吗?”释迦闼修笑骂道,朝两个
儿子一鞭子抽去。

  “阿爸饶命!”乾罗纳和坤罗达嬉笑着躲开鞭子,使劲马,假装惊惶地冲了
出去。

  释迦闼修看着两个儿子活泼泼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心里倒真希望能够像两
个儿子说的那样求娶小猪猡。只是,最初捉住小猪猡时,他愚蠢地错过了求娶她
的最好机会,此生,小猪猡便注定了不会成为他明面上的妻子。有些遗憾地叹口
气,他自嘲笑笑。其实能得王允许共享小猪猡,守在她身边就已足够了,不应奢
求太多。

  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鞭梢在空中连续甩动,发出一串极有节奏感的清脆裂响
。紧接着,从一处极不显眼的阴暗山坳处奔出一队约莫百来人的骑兵,都是黑色
皮袍,柳叶细铁甲,褐红狐皮帽,大弓、长短刀、鞭、利矛长枪一应惧全,与最
先随恃王驾的五十多个黑旗队侍卫装束一模一样。这次王带小猪猡游玩象泉河谷
,并没有多布人手,统共只安排了两百多名黑旗队侍卫护驾。

  禽兽王骑马的速度和她骑乘的速度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
,吹得她睁不开眼睛。戴着面巾,风依旧像冰刀般割得脸颊隐隐作痛。罗朱尽量
往禽兽王怀里蜷缩,满腔的兴奋和喜悦并没有被割肤的寒风吹散。

  现代的阿里,到处都是荒漠的泥土和沙石,尤其是王城遗址和绵延的光秃土
林,在斜阳中虽然显得雄浑壮美,却也悲怆苍凉,像一位迟暮英雄。而眼前的阿
里,每一寸土地都被丰富多样的绿色植物覆盖,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给予人无穷
无尽的希望和力量,是蓬勃而极富朝气的青年。在如此一片尚未遭受沙漠化侵蚀
的广袤高原中,那褪去厚重积雪覆盖和冰层的神圣象泉河沿岸又将是怎样一番繁
茂葱郁,生机盎然呢?她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甚至连与禽兽王共乘一骑也
不觉得恐惧和别扭了。

  察觉到罗朱的瑟缩,赞布卓顿放慢了惯有的驰骋速度。

  “乖猪冷了?”他低头轻问,得到罗朱一声含混不清的低应。伸手将她身上
的狐皮大氅紧了紧,把柔软肉嫩的身体裹得更加严实。蒲扇般大的左手轻轻盖在
她的额面前,替她阻隔了大部分的冷冽寒风。猪猡的身体看似柔弱,其实并不比
常年生活在恶劣雪域中的博巴女人差劲。但白玛丹增说她天生体寒,因此比寻常
女人要怕冷得多。现在已是入春四月的天了,晚上一旦离了他的怀抱,温暖的身
体就和寒冬天一样,迅速地冰凉下去,令他心疼不已。早上离床时,他都会记得
让侍女在被褥里塞上两三个热乎乎的牛皮水袋保温。

  有了男人大掌的遮挡,罗朱只觉冷痛的额和面鹿一暖,眯成两条线缝的眸子
终於能够睁开了。视野全是朦朦胧胧的铜褐色,一股温暖干燥的男人气息扑向面
庞,好奇躁动的心竟奇异地宁静了,生出一丝温馨和依赖,旋而又陷入深深的惶
恐。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彼此身体的反复缠绵,在面对这些禽兽魔鬼时,以
往鲜明的恨和怨会一点一点地褪色模糊?为什么现在的她总会在他们貌似体贴的
温情举动中,生出不该有的安宁、温馨和依赖?难道说她真的在逐步受到禽兽魔
鬼们的引诱,直往下贱的深渊中坠落?

  不,她不想待在禽兽和魔鬼身边,她忘不了他们曾经对她的折磨和凌虐。可
是,被他们疼爱照顾的感觉又是那么地……令她舒适满足,贪恋不舍。她十分害
怕自己会越来越沉迷被男人疼宠的滋味,害怕今后面临逃离机会时,出现犹豫不
决的状况。谁来告诉她,未来的路,她到底该怎么走?

  正在罗朱内心百般纠结之时,突然从空中传来一声秃鹫的尖锐长鸣。身下的
马儿在身后禽兽王的掌控下,立刻停住奔跑的脚步。遮盖在额面的温暖大掌移开
了,她这才看见不止是禽兽王停了马,整个队伍都停住了。

  禽兽王、凶兽、凶兽的两个双胞凶崽子、众多的黑旗队侍卫全都动作一致地
仰望天空,个个面色沉肃冷厉。空中,一只体型娇小,边羽呈暗赤的秃鹫正在上
下左右地盘旋俯冲仰飞。那姿态乍一看仿佛是在表演高难杂技,仔细琢磨却像是
在传送暗语。她知道禽兽王不仅拥有一支上万头的獒军,还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
数量庞大的秃鹫军。两支猛兽猛禽军队既是作战的兵士,又是打扫战场的清道夫
,其中的佼佼者同时还担负情报传递的任务。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吗?

  罗朱满心沸腾的纠结惶然被现场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压得跌落谷底,不详的预
感填塞了腔。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双手下意识地捉紧了随意揽在她腰间的禽兽王
的手臂。

  秃鹫一番表演之后便迅速飞走了,眨眼消失在西方的天际。赞布卓顿的一双
暗褐鹰眸变得异常阴鸷冷酷,充斥着不容违逆的威凛杀厉。丰润的赭红嘴唇弯出
清浅的矜贵弧度,冰冷而讥讽。

  “乖猪,今天不能带你游玩象泉河谷了,我要马上去处理一些急事。”他低
下头,冷硬平漠的低沉磁音微微含笑,眸中的冷酷威煞不自觉地淡了几分。

  “什么急事?”问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罗朱就恐惧地蜷了蜷
身体。该死,祈祷禽兽王千万不要认为她是在居心叵测地打探秘密情报?

  “你随我去了就能知道。”赞布卓顿倒没有罗朱想得多。利落地解下她身上
的狐皮大氅将她从头往下严实兜住,沉声叮嘱,“乖猪,坐好了。”手臂揽紧她
,双使劲一马腹抽下战马便四蹄生风,哒哒哒地向西方狂奔而去。

  “乾罗纳,坤罗达,合该你们运气来了。”释迦闼修粗犷英武的面庞上尽是
掩饰不住的狂躁兴奋,弥散着化不开的残佞狰狞。幽深的暗色长眸泛着隐隐红光
,舌尖似回味地舔着薄薄的上唇,如同一头亟欲猎食的猛兽,“走,跟阿爸去打
最美味的猎物!这一次,可以随你们猎个尽兴!”

  “是!”乾罗纳和坤罗达脸上的狂躁兴奋和残佞狰狞与他们的阿爸如出一辙
。眉心中的那粒芝麻大的朱砂痣因为极度高昂的兴趣变得鲜艳欲滴,使俊美稚嫩
的小脸比他们的阿爸多出几分魔鬼的妖邪。

  一大片森寒阴沉的银亮黑云朝着西方——普兰奴隶劳作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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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普兰奴隶劳作场

  在古格王城西方百里开外有一个大型奴隶劳作场,这里的奴隶多为俘虏,每
日的任务就是开石、凿石外加采矿,工作异常艰苦。自从半年前,王灭了普兰之
後.这座劳作场就专门用来关押俘虏的三千多名最强悍的普兰兵士:当然.这些
兵士在被俘虏的那一天开始,肩头就被烙上穆赤王家的奴隶印记,成为了低贱的
奴隶。

  奴隶在劳作时,脚上部戴着长长的镣铐,劳作结束後,手上也会戴上沉重的
镣铐:一个奴隶窝棚中居住一百个奴隶,晚上休息时,还会用两根长长的镣铐从
每个奴隶的手脚镣铐中穿过,将奴隶像蚱蜢一样串起,一个连着一个,想要逃跑
或是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驻守劳作场监工的古格兵士只有五百多
人。当然,配合兵士监工的还有上百头獒犬和几十只秃鹫.举凡不幸病死、被打
死或是在劳作中意外死亡的奴隶都成了这些凶残牲畜的腹中美味。

  “次旦.王对这些普兰奴隶可真是出奇得好。”百部长边巴次仁站在碉楼上
,双臂环,斜倚楼窗,侧耳听着不远处几十个窝棚里传出的一阵阵淫靡声响.忍
不住对自己的双胞兄长,同样身为百部长的边巴次旦邪笑道,“不但让他们吃饱
,还每月都送一次女奴来,给他们泻火留种。”

  边巴次旦斜倚在楼窗的另一边,手里端着一个粗犷古朴的牛角酒杯,冷峻的
目光扫过严密驻守在窝棚外的兵士,耳里听的不止是奴隶们配种的淫靡声音,还
有窝棚内兵士的呵斥和皮鞭的脆响。听到边巴次仁的笑侃,严厉的唇角也不由翘
了翘.淡淡道,“五月征战拉达克,这些普兰奴隶就是我军最佳的开路先锋和肉
盾,怎麽能让他们变得病残瘦弱?”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里的三千多普兰
奴隶是最强壮的普兰兵士,相信他们会为古格留下强悍的奴种。”

  “是啊。”边巴次仁摸着长满胡茬子的方正下巴,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从小驯养的奴种可比半途虏来的奴隶要听话多了。”

  他们兄弟俩虽为小小的百部长,却是听命於王的心腹之一,这个秘密除了王
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连王最信任的、对王最忠诚的烈队正大人都不知道。他们
骄傲自豪之余更是诚惶诚恐地完成王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不敢有丝毫大意。

  “次旦!次仁!你们不过来舒爽舒爽么?”碉楼内传来另外一个百部长仓木
决畅快的吼叫,“待在楼窗边喝酒有什么意思?”

  “呸,仓木决,你要那两个小子来和老子争女奴?”又一个粗噶难听的男声
咆哮道,“统共只挑了三个细皮嫩肉的女奴上来爽快,老子离完事还早着呢!”

  “朗嘎、仓木决,废话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次旦和次仁不喜欢玩女奴.
只喜欢一起玩平民女人。”百部长桑布嘿嘿大笑道,“我们爽我们的。不用理会
那两个怪胎。”

  男人们野兽般的快意吼声中杂着激烈的肉体撞击和女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尖
叫.其淫靡程度绝不下窝棚传出的声响。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齐齐望向身后异常淫乱的画面,眉峰不露痕迹地轻轻拧
起。在他们兄弟俩的眼中,奴隶比家禽家畜还不值钱,还要低贱些。找个女奴来
玩,等於是降低身份,自甘堕落。呃,这话决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犯了侮辱王
的重罪。他们虽说一直驻守在劳作场里监工,也耳闻过王看上了一个叫猪猡的獒
奴。而这獒奴还被王送给法王当祭品,一跃成为身份高贵的法王莲女,目前正是
王的心头所爱。

  掉过头,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谨慎。每到这些普兰奴隶一月
一次的配种日,另外三个百部长都会先挑出几个漂亮的女奴,带到碉楼里肆意泻
火,完事後就一刀宰了喂獒,杜绝重要的子嗣被低贱女奴生出的可能。

  这三个百部长并不是贪婪好色,粗鲁无能的男人,平日也尽职尽责。只认为
这些奴隶在兵士的严密监控下,与女奴配种数次后,定会耗费掉大半精力,再加
上手脚镣铐,即使想要反抗暴动,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奴隶配种日是最不可能出
问题的。因此自己也在这一天放松了自己,挑上几个女奴狠狠泄去积攒了一月的
欲火。

  这种想法无可厚非。别说百部长,就是监工的五百多兵士也会在这一天轮流
值守,在女奴身上尽情发欲火。王对此情况睁只眼闭只眼,表示默许。想想也是
,兵营中尚且设有专门供兵士泻火的女人帐子,这劳作场却没有一顶女人帐子。
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长久驻守枯燥的劳作场,再没有女人慰藉,不亚於
是种可怕的折磨。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不喜女奴,也会和大家一样挑个女奴泻火
的。

  “次仁,配种结束後,叫你我手中的兵士加强嫑戒,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半点
松懈。”边巴次旦嘱咐道。配种的上千女奴送到劳作场时是傍晚,大约三四个男
奴配种一个女奴,每次的配种都会持续一夜,等每个男奴的精液几乎泄尽后,上
千女奴才会在兵士的押解下一早送走。而被榨干精髓的男奴则被仁慈地允许休息
一天一夜,第三日一早又开始艰苦的工作。

  “你放心。”边巴次仁笑眯眯地点点头,俯视楼下灯火通明的窝棚,细长的
眼睛明冷如毒蛇,脸上神情慢慢若有所思起来,“次旦,王都有喜欢的女人了,
你说这次灭了拉达克後,你我是不是也该娶个妻子生孩子了?”

  “恩,娶个身体健壮点的,才经得起你我耍弄。”边巴次旦举起手中的牛角
酒杯,一口恢尽杯中烈酒,咂咂嘴,伸手随意抹了把溢流的嘴角。

  他的话引来了边巴次仁的低低笑声,心有戚戚地点点头。是啊,被他们兄弟
俩玩残玩死的女人不在少数,如果真要娶妻,的确该找个健壮点的。

  持续一晚的配种顺利结束,女奴被送走了,三千多个普兰奴隶在兵士的吆喝
下趴在地上吃了糌粑后,全都倒头昏睡。整个白天,昏黑的窝棚里除了震天动地
的呼噜声外,没有任何异动。傍晚时分,瘦惫未解的奴隶们又被兵士们吆喝起来
吃了第二顿糌粑,燃烧在窝棚中的火把被熄灭,一切都归于昏黑。

  太阳的余光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气温逐渐下降,窝棚里和白天一样响起
震天动地的呼噜声,驻守在窝棚外的兵士将狐皮帽的边沿全部放下,围实了耳朵
、面庞和肩颈,裹紧身上的皮袍,听着窝棚内的呼噜声,像被传染似的也不时打
上一个呵欠。数列兵士精神抖擞地打着火把在黑暗中来回巡逻,不放过偌大劳作
场中的每个角落。

  然而,在三十多个黑暗难闻的窝棚中,细细的铁丝从普兰奴隶们的手脚镣铐
中有条不素地移走。一声声轻微的咯吱开锁声淹没在响亮的呼噜声中,没有引起
棚外看守兵士的任何注意。

第227章 普兰奴隶的暴动

  任是赞布卓顿也没想到,他在剿杀普兰王室时,遗漏了一个不怎么受普兰王
重视,暗地里却野心勃勃的四王子。

  这四王子早在三年前就未雨绸缪地暗中培养了一个容貌与他格外相似的影子
替身,每当遇上征战时,出现在人前的全是影子替身,个狡诈的四王子则扮作影
子替身的一个贴身侍卫。他掩人耳目地悄悄下达各项指令,影子替身负责执行。
在与古格的交战中,影子贴身作为普兰四王子被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当场斩杀
,扮作侍卫的真正的四王子则成了被俘虏的普兰兵士。

  被押解回古格的途中,他曾想过逃跑,但几经斟酌,还是决定暂时留下,静
待最佳时机。和他争夺王位的兄弟们要么在战场上直接战死,要么沦为俘虏与王
室女人们一道被制成献供给古格莲华法王的弗戈,对他再也没什么威胁了。他目
前所要的不仅仅是逃离古格,还需在逃离古格后凭借武力在雪域高原中征战下一
个新的地方,建立独属於他的新王国,固此被俘虏的普兰兵士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这座劳作场的三千多普兰兵士是古格人从五千多普兰俘虏兵中挑选出来的,个
个健硕有力,一旦给予了他们武器,就是一支强悍的军队,他更是不能轻易放弃


  在劳作场中蛰伏半年多,他小心翼翼地和留在外面的势力联系,一步步地实
施逃离计划。他在沦为奴隶前身份较高又忠於王族的普兰兵士面前隐晦地透露了
自己的真实身份,又由他们去煽动普通兵士逃离劳作场的欲望。他坚信,强悍的
兵士即使沦为了奴隶,即使表面看起来与一般奴隶相差无几,但那深埋在血液中
的武士精神并没有完全熄灭,在恰当的时机面前,会霍然爆发。而他,需要的就
是这种武士精神的血爆发。

  从第一次女奴来配种时,他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逃离办法。配种女奴有一千
多个,来时常常因为古格兵士的亵玩或者无法承受繁重的配种而死掉一些,所以
第二天被送走时,负责押送的兵士只是大致点点人数,并不会将活着的女奴和死
去的女奴数目严格对照。

  他命令外面的手下精心训练出几十个会开锁的女人,将她们混进配种女奴中
。等到这次配种日时,几十个开锁女人分别进入了不同的窝棚。与众多配种女奴
一样,她们也和几个男奴整夜交合着,却在配种临近结束时,趁监管的古格兵士
不注意,在男奴的掩护下寻机换上奴隶衣物躲藏在寓棚里。虽说一个寓棚规定住
一百个奴隶,然而半年多来不时有奴隶死亡,又不时有奴隶增补进来,久而久之
,某个寓棚少几个,某个寓棚多几个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会引起古格兵士的嫑觉


  平日的采石、凿石和采矿工作十分艰辛,劳作一天,普兰奴隶们几乎部精瘦
力竭了。只有临到配种日时,当日白天可以不用上工,经过一夜配种后还能休息
一天一夜。所以次日上工前才是动手的最好时候,也是古格兵士嫑戒最松懈的时
候。

  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半倚在污浊腥臭的干草上,借着从窝棚缝隙处传进来的
微弱火光,瞄了瞄在昏黑中轻巧挪移的黑影,与另外两双发亮的坚定眸子对视片
刻刻,冷冷笑了。被铁丝透了锁孔的镣铐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但只要略略用力一
挣,就能轻易脱开。等百里之外的古格王闻讯赶到时,他早就带着这一群普兰奴
隶兵士遁入莽莽雪山中了。

  在阿里,他自知这一生都无法与古格王抗衡,但阿里之外的雪域可是有不少
弱者。覆灭他们,霸占他们的领地后,足能让他重建新的普兰。到那时,他就是
普兰独一无二的王。

  漫漫黑夜过去,黎明的金色曙光射到圣洁的雪山尖上,然后逐渐往下铺洒,
新的一天来临了。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站在碉楼楼窗边,俯视下方规规矩矩从兵士手中领到糌
粑后,依次坐在地上麻木吞食的普兰奴隶,都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长气,为自己
的谨慎多疑感到有些好笑。仓木决、朗嘎和桑布在碉楼下正精神百倍地指挥兵士
给吃完糌粑的奴隶脱去手上的镣铐,吆喝他们尽早上工。

  “次旦,我们也快下去吧,不然又该被那三个家伙指责偷懒了。”边巴次仁
耙了耙后脑,转身从桌上抽起狐皮帽戴在头上,朝碉楼下走去。

  “行。”边巴次旦想起三个家伙跳脚的模样,冷峻的目光闪了闪,呵呵笑应
,跟着转身迈向下碉楼的阶梯。

  然而变故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发生了。众多手脚被镣铐锁住的普兰奴隶双手
突然用力一扯,铁锁随力自动打开。他们趁面前的古格兵士惊怔时,抓起铁制的
镣铐便狠狠砸过去。凄烈的惨叫霎时响起,几十个毫无防备的古格兵士被砸栽倒
,鲜血和脑浆进出,染了满地碎石。

  “拔刀!快拔刀!”目睹这一惊变的仓木决、朗嘎和桑布在奴隶们挣开脚镣
,第二次抡起铁镣时乍然回神,立刻嘶声狂吼,“放獒犬!唤秃鹫!”

  金属与金属之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那是长刀和铁镣的凶戾交接。普兰奴隶
兵士有不屈的武士血,古格兵士有应尽的职责和武士骄傲,即使人数不占优势,
也决不后退半步。一声声呼哨冲向云霄,獒犬的沉闷嗥叫和秃鹫尖利的嘶鸣在金
属的碰撞声和人的惨叫中响起,不绝於耳。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面面相觑一眼,皆大惊失色。普兰奴隶暴动了!他们疾
步跑下碉楼,恰好看见暴动的奴隶中有一个气势不凡的高大奴隶正在振臂高呼。

  “我是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所有不愿被古格人奴役的普兰兵士跟我朝这边
冲!”手臂所指的方向正是莽莽雪山。只要冲破劳作场西面的石墙,疾奔六七里
就能隐入雪山之中,难觅踪影。

  “是四王子!四王子没有死,他来解救我们了!”早己和聂泽拉德通气的一
部分普兰贵族出身的奴隶兵士紧跟着高声叫嚷。

  这叫嚷声让众多只知今日群起逃亡的普兰普通奴隶兵士血气更胜,胆气更勇
!原来派人打开镣铐,策划这次逃亡的是他们普兰的四王子,原来侥幸未死的四
王子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这样的四王子怎能不让他们舍命追随?

  “夺武器,跟着四王子冲!”

  “随四王子冲出去!”

  “杀死古格兵,冲出去!”

  普兰奴隶兵士们中发出此起被伏的激动吼声,被压抑的不屈血在这一刻得到
全然释放,手中的铁镣舞得呼呼作响,虎虎生威。

  四王子? 这群普兰奴隶中居然混入了普兰四王子,他不是被王当场斩杀了
吗?怎么还会现身劳作场! 五个百部长面色铁青,目中透出同归於尽的决绝和
狠戾。

  “顶住!拼死顶住!不准后退!”挥刀砍翻数个普兰奴隶,他们冲自己的兵
士怒喝。

  仗着有獒犬相助和秃鹫的突袭,以及手中优於奴隶的锋利兵器,所有古格兵
士个个以一敌五、敌六、敌七,艰难地镇压普兰奴隶的暴动。信鹫已经放出,只
要还有一口气在,一滴血没流尽,他们就必须坚守在这座劳作场中。

  一头头助战的凶悍獒犬狺狺低嗥着,不时被沉重的铁镣抽死砸残,一个个杀
红了眼的古格兵士身上迸溅出殷红的鲜血,而普兰奴隶兵士也在长刀的挥舞中和
獒犬的爪牙下不断倒下。嘶叫的秃鹫展开大的翅膀,忽地从普兰奴隶兵士身侧或
头项飞掠而过,狂风过处,锋利的爪子勾撩起血色皮肤。

  仓木决和朗嘎两个百部长在斩杀了上百普兰奴隶兵士后,被激愤的普兰奴隶
兵士团团围攻,最后惨死。桑布百部长失了一条左臂,右臂仍旧挥刀如风,气喘
如牛地拼着最后几口气。身旁和他一起战斗的是他自小养大的两头虎斑獒,两头
獒犬同样一身的鲜血淋漓,奔跃的速度和高度越来越糟糕。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这对双胞兄弟以背靠背的方式战斗着,满腔满眼的疯狂
狰狞,身上的皮袍破烂不堪,到处染满鲜血。手中的长刀刀刃不仅多处翻卷,还
被铁镣砸出破损缺口,却依旧无碍他们砍杀暴动的普兰奴隶兵士。

  然而不管古格兵士们多悍不畏死,五百多人对战三千多人,实力的悬殊仍然
太大了,可以说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在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强而有力的指挥下
,古格兵士的防线逐渐溃败,出现漏洞。大部分普兰奴隶兵士甩开了古格兵士和
獒犬,项着空中秃鹫的抓啄,用铁镣将坚固的石墙砸垮,随聂泽拉德冲出了劳作
场。

第228章 残酷镇压

  聂泽拉德率领普兰奴隶兵士向着雪山狂奔,满心都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只要
穿过这片不足三里的平坦荒芜的砂砾谷地,便能与他提前埋伏在暗处的势力接头
,再和数十个重要的普兰贵族兵士和心腹先行骑马飞驰雪山,众多步行的普兰普
通兵士断后入山,一切就成事了。然而才奔出一里多,忽听天上传来一声极为尖
利的秃鹫呜叫,紧接着一道含杀气的厉风从空中扑将下来,目标直指他的眉心。

  他骇然闪身,带着杀气的厉风从左鬓飞速掠过。回神定睛看去,突袭他的原
来是一只边羽暗赤的小型秃鹫。在这只秃鹫周围,还盘旋聚集了几十只从劳作场
赶飞过来的黑灰色大型秃鹫。只只眼露凶光,阴鸷残冷地俯视他们,似在注视一
具具死尸。身后传来獒犬的隐隐闷嗥,昭示着那些不怕死的古格兵士已经杀光了
拖缠他们的普兰兵士,正往这边追赶过来了。

  他倒不畏惧秃鹫、獒犬和追赶上来的残败古格兵士,只是要彻底解决掉这些
难缠的人畜有些浪费时间。

  “全速前进!”他挥动手臂,大声下令,“注意头项的秃鹫,一旦遭到突袭
,就用铁镣抽击,最好缠住它们的脖子勒死。”

  “是,四王子。”冲出劳作场的刹那,奴隶的卑微从普兰兵士们的身上完全
消失,每一个都还原成血不屈的武士,昂扬站立的普兰人。

  作为优秀的兵士,天就是服从命令,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将领。杂乱的队伍在
狂奔中变得有序,紧紧环簇着他们的精神主宰聂泽拉德奋勇前进,速度比最初提
高了许多。

  聂泽拉德於狂奔中咧开得意的微笑。说起来,这些普兰兵士在当了半年多的
奴隶后还能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真是多亏古格王诡异到极点的仁慈。古格王需
要这些由兵士变成的奴隶保持强悍,与女奴交配,留下强悍的奴种。虽然身份高
贵的他也被烙上了奴印,被迫与女奴配种,但每每临到阳精喷发时,他都偷偷射
到了外面,决不会让一个女奴生下自己的子嗣,成为古格的奴种。

  哒哒——哒哒——哒哒哒——

  嘴角的得意还未散去,右斜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声声如雷敲击心头,
闪着亮芒的黑云从天边朝他们飞速飘来。那黑云仿佛蕴含万钧雷霆,裹挟磅礴风
雷,让人从灵魂深处生出惊惧的强烈战栗。

  “快!快朝左边的山峦跑!”聂泽拉德暗呼不妙,眼中露出焦急和惶恐。看
疾驰过来的骑兵架势和穿戴,绝不是普通的古格骑兵,很可能是专门护驾古格王
的王家黑旗队。他狂声吼喝,召集普兰兵士朝离得最近的左侧山峦跑。在平坦地
势中,手上仅有铁镣的步兵对上装备齐全的骑兵,可以说生机全无。唯有拼命奔
进山峦中,还有可能借助复杂地形和灌木抵挡一时,获取一线生机。毕竟,那些
骑兵虽然可怕,人数却不够多。

  但,晚了,一切都晚了!

  黑云突然分散成四路纵队,其中一队犹如一柄尖刀,斜而出,极快地封住了
他们的去路。眨眼间,他们的后面、左侧、右侧全被黑袍铁甲的骑兵包围。

  四队骑兵每一队大约五十来骑,骑兵与骑兵之间分得很开,露出一个个大的
缺口。这些骑兵全都用狐皮帽蒙住大半张脸,在他们四周策马来回奔驰。

  普兰兵士簇拥着聂泽拉德,惊恐而戒备地盯着围绕他们跑动的骑兵,绷紧的
五官中潜藏着一丝凄厉的绝望。

  “保护四王子!冲出去!”一个贵族普兰兵士扬臂高呼,带领数个兵士朝一
处缺口猛冲。与此同时,另有几十个普兰兵士挥动铁镣,也冲向了不同的缺口。

  奔驰的骑兵气定神闲地弯弓搭箭,射向企图从缺口中冲出包围圈的普兰兵士
。一箭一个准,全部正中人的要害。连骑兵当中两个几岁大的孩童,也是箭箭精
准无比。

  平坦的砂砾地上倒下了一具具尸体,随即成为活着的普兰兵士提在手中阻挡
利箭的人肉盾牌。但在支支利箭的威逼下,他们再也不敢逞强胡乱突围。

  古格骑兵一边射箭,一边缩小包围圈。当骑兵们的利箭快要射完时,被掩护
在队伍中史的聂泽拉德顿觉机不可失,猝然大喝一声:“冲!”

  目前活着的普兰兵士尚有两干之多,包围他们的骑兵只有两百多,饶是这王
家亲卫队再厉害,在两干兵士的拼死相搏下,也不见得能全面抵挡,他们还是有
绝地逢生的希望。聂泽拉德是这样想的,挥动铁镣突围的普兰兵士们也是这样想
的。不过当与提矛拔刀的古格骑兵直接交锋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想得有多天真幼稚。

  黑袍铁甲的古格骑兵杀气腾腾地纵横在普兰兵士中,仿若狮虎入羊,所向披
靡。左手长矛将抽击向马腿的铁镣紧紧纹缠,右手长刀残忍无情地挥斩而下。殷
红的鲜血蓬溅狂涌,普兰兵士惨烈的呼号连绵不绝,才被唤醒的武士血在残酷的
杀戮中节节败退……

  解决掉最后缠斗的普兰奴隶,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匆匆安排一个兵士给因失
血过多陷入昏迷的桑布包扎断臂,然后率领还能作战的一百多个古格兵士和十几
头獒犬从垮塌的石墙处急追出去。天上的秃鸷就是指引他们追击的最好路标,他
们坚信增援军队一定会及时赶到,那些可恶的普兰奴隶一定逃不进雪山。

  果然,在跌跌撞撞追出两里后,他们听到了极有节奏感的马蹄声,看到了逃
亡的大批普兰奴隶正被一群黑袍铁甲骑兵大肆砍杀。在道道飞扬闪动的雪亮刀光
中,有一道色泽迥异的幽喑诡谲的乌金寒光不起眼却异常噬人心魂 那道乌金寒
光就像是在切割脆生生的萝卜般,带着深浓的血腥杀厉从普兰奴隶的身体上随意
掠过,他们连一声哀嚎都未不及叫出便被活活劈成两半。而挥出这道乌金寒光的
人是……是古格伟大的天神之子——王!穆赤·赞布卓顿!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个收到信鹫求援消息
的竟然是王!王竟亲自率黑旗队赶来劳作场镇压暴动的奴隶!喜悦排山倒海地涌
来,将他们瞬间淹没。虽然看不见黑色战马上的骑兵真容,但只有王的魂刀才是
乌金色的,也只有王才拥有这样冷酷威凌的杀厉之气。

  “王!”他们站在战场外沿高声喊道,双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军队中
最厉害的王家黑旗队在场,即使只有两百多人,也无需他们参与。

  “王!”身后一百多名古格兵士也是面露激动和惊喜,跟着齐声喊道,全部
恭敬地跪了下来。

  一声比一声高亢洪亮的“王”听得普兰兵士胆魂俱裂,为数不多的斗志瞬间
烟消云散。几乎每个人都忆起了在普兰与古格交战中那个浑身弥散血腥杀气,鹰
眸冷酷似冰,幽深如渊,似乎要屠尽所有生命的恐怖王者。

  !啷——!啷——

  一根根铁镣接连不断地跌落在地,活着的普兰兵士不但丧失了斗志,连骨气
也随之丧尽。才站立为人的膝盖发起软来,一个接一个地跪倒,颤抖地匍匐在地
上。而在他们匍匐投降后,黑旗队骑兵的锋利长刀和长矛也都奖赏似的停止了残
酷屠杀。

  聂泽拉德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古格王亲率黑旗队赶来劳作场镇压他们。半年前
与古格的那场交战中,影子替身就在他面前被古格王从头顶往下均匀地劈成两半
,脏腑和鲜血洒了一地,惊悚的画面至今想起依旧让他噩梦连连。此时他第一反
应就是故技重施,想要隐匿在投降的普兰兵士中。不过在他的双膝堪堪跪地时,
两根长鞭从左右两侧如闪电般缠绕上他的身体,瞬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疼痛
的身体一轻,离地飞了起来。

第229章 疯狂呕吐

  当禽兽王策马全力飞奔时,罗朱才知道什麽叫做风驰电掣,什麽叫做上下颠
簸。那麽厚密的狐皮大氅将她从头顶到贴坐马鞍的臀部严实笼罩,她依然能听到
风的呼啸。裸在大氅外面的双腿明明穿著一条异常厚软的,外面蒙了层软羊羔皮
的夹裤,但在狂风的吹袭下,她却感觉自己似乎什麽也没穿。虽然套了一双格外
正宗的皮毛一体的雪地靴,双脚还是变得冷如冰块。

  身体忽上忽下,比以往任何一次骑马都要颠簸得厉害。如果不是腰间紧紧箍
著一条铁臂,仅凭自己骑术,早就被颠下马了。五脏六腑在剧烈的颠簸中晃荡,
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尼玛的这群禽兽到底有多强悍,竟然能在平均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高寒低氧
的高原中策马狂奔!她在狐皮大氅制造的黑暗中,一会儿拼命吸气,一会儿又用
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狂吐了出来。

  当金属的碰撞和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时,她知道禽兽王和他所率领的骑兵
开始和敌人交战了。至於整个事件,从现场听到的只言片语的吼喝中,也大概清
楚了。普兰奴隶在混进来的普兰四王子的带领下发生暴动,逃离了劳作场。活该
他们倒霉,禽兽王今天恰巧离劳作场最近,第一个接到消息後就亲自赶来镇压了


  吹刮的狂风减弱了,可鼻端却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
到在纳木阿村沦为奴隶的那一天,血腥味也是这样的浓稠,窒人呼吸。她曾以为
己经淡忘的恐怖画面突然间变得鲜活明晰,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被一手挥掉飞起的头颅,颓然倒下的无头尸体,喷溅到头脸的热烫鲜血,啮
咬啄食尸体的獒犬和秃鹫,剜阴、拉肠、摘心、割舌、烙印……身体抑制不住地
颤抖,喉头的痉挛一阵紧接一阵,额头、後背泌出一层又一层冷汗。她用手掐握
住脖颈,拼命勒令自己不准去回忆,拼命遏制呕吐的欲望。小巧的鼻翼在黑暗中
不断翕张,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王!阿爸!你们看,我们捕到了一头最大的猎物!”

  伴随著一个孩童兴奋骄傲的清脆声音,耳畔传来重物落地的沈闷声。她才猛
醒不知在什麽时候已经结束战斗了,暴动的奴隶被……镇压了?这麽快?

  “呵呵,他还想著混进奴隶堆里不让人发现。却不知自打奴隶们嚷出四王子
,他喊出一个冲字後,我们就一直盯著他呢。”另一个孩童接口道,清脆的童音
也充满了兴奋和骄傲,“阿爸说过,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手的眼睛。”

  “王,阿爸,我们能称上好猎手吧?”

  自满满的语气仿佛能让人看到翘到天上的尾巴。如果不是深知两个兽崽子的
秉性,如果不知道他们口里的猎物是活生生的人,如果那兴奋骄傲又自满的清脆
童音背後没有潜藏著凶残的狠戾,她会觉得那真是两个可爱又臭屁的男童。

  “能。”禽兽王低沈淡漠地应了一声。

  “嗯,还行。不过别太骄傲,以後你们还会碰上很多狡猾凶猛的好猎物。”
凶兽对自家两个兽崽子给予肯定後,进一步做了引导。

  “知道了,阿爸。”两道清脆童音虽然依旧愉悦,但里面的自满没有了。

  禽兽王、凶兽、兽崽子、禽兽兵,围在身边的除了禽兽还是禽兽。尼玛的她
不是穿越到人类社会,而是穿越到了人形禽兽社会吧?喉部突然一阵强劲痉挛,
掐脖子都没办法止住呕吐的欲望了。

  她在黑暗憋闷的狐皮大氅中剧烈挣扎起来,鸣呜出声,不自知地吸引了众多
禽兽目光。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跪在王的马前,正准备向王禀报普兰奴隶暴动的详情,
听到恍若小兽般的女人呜呜声时,不由睁大了细长的眼睛,有些呆愣地看向王一
直抱在身前,动得厉害的东西。咦,居然还用名贵的狐皮大氅裹住,王很宝贝这
女人?

  怀里的挣扎和低呜自然也引起了赞布卓顿的注意,连忙放松箍在罗朱腰间的
手臂,迅速扯开严实笼罩她的大氅,露出一张汗涔涔的惨白脸蛋。一双黑曜石大
眼浮著晶莹的水光,布满了恐惧和焦躁。两只肉嫩的爪子牢牢地捂著嘴巴,低低
的呜呜声正从指缝间泄出。

  “乖猪,你不舒服?”当著众多兵士的面,大掌毫不避讳地覆上罗朱的额头


  “呜呜——”罗朱捂著嘴使劲摇头,避开禽兽王的大掌,腾出一只肉爪子朝
地上大力点指。

  “要下地?”赞布卓顿扬了扬眉,单手抱著她,动作流畅敏捷地下了马。王
一下马,除了监守在普兰奴隶周围的古格兵士,其余随侍在王身侧的所有兵士赶
紧跟著下马。

  甫一落地,罗朱一头撞开禽兽王,朝一边跑了几步,  “哇”地一声吐开
了。早上吃的还没消化的牛肉、米粥,喝的牛乳全都稀里哗啦地倾倒出来,直吐
了个翻江倒海。

  从在马背上颠簸不久开始,一直到镇压结束,她已经忍耐很久很久了。等到
终於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得一干二净後,只觉头脸肿胀发麻,喉部火烧火燎,眼
睛也是旧花直溢。

  她使劲眨眨眼,虚弱地抬起头,蓦地浑身僵直。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斜躺著
一条血淋淋的断臂。再远些,是花花绿绿的腥臭脏腑。视野再放宽,地上匍匐著
上千衣袍褴褛的男人,鲜血、断肢、头颅、脏腑、尸体四处零洒,空气中弥漫著
浓烈的血腥味,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

  “哇——哇——”

  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在粗糙的砂砾地上,一口口酸水夹杂苦涩的
胆汁再度翻涌而出。尼玛的太残忍!太血腥!太恐怖了!真想就这样吐晕了事!
到最後,她连酸水和胆汁也吐不出来了,只能不断地干呕。

  赞布卓顿有些心疼地看著跪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的猪猡,等到她再也吐不出
任何东西後,才出手将她揽进怀中。

  “乖猪,漱口。”他从释迦闼修手中接过水囊,小心地递到她嘴边。

  罗朱捉著水囊,一口气连漱了七八次口,嘴里的酸涩味儿才被漱去。又喝下
几口凉水,喉咙被胃酸刺激出的火烧感在冷凉的浸润下终於慢慢淡去。她撒开捉
水囊的手,浑身都好似虚脱一般,疲惫沈重。

  “被马颠坏了吧?来,靠著我好好歇息一下。”赞布卓顿眸中盼心疼更浓,
又接过释迦闰修递来的绸帕,为她细细揩拭起嘴角和额头。

  不止是被马颠了,还被您大爷的禽兽镇压手段给恶心吓著了。罗朱心里吐槽
,眼珠子在轻阖的眼皮里无力地往上翻了翻,嘴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昏沈无力
地倚在禽兽王怀中任他揩拭摆弄。她只是一个微小的自私凉薄的女人,干涉不了
也不可能干涉禽兽王对暴动奴隶的屠杀。在原始野蛮的古代屋脊高原,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假如这些由强悍兵士变成的奴隶暴动成功,那麽很可能明天死的就
是禽兽王,而且死相同样凄惨。

  赞布卓顿再次用大氅把她裹好,怜惜地抚了抚她自得透青的嫩脸,於众目睽
睽下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柔声安慰道:  “乖猪,再忍忍,等我把眼前的
事情处理完後就送你回宫。”

  这一系列温柔体贴的动作和言语让边巴次旦、边巴次仁和百来个驻守劳作场
,只耳闻过王极度宠爱一名由奴隶变成莲女的女人,从未亲眼见过场景画面的古
格兵士们惊怔呆傻了,十二万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那个对女人宠
溺体贴、温柔无限的男人真是……他们威严冷酷的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冈仁
波钦神山崩塌了?玛旁雍措圣湖干涸了?

  继续无视众多呆怔惊骇的目光,赞布卓顿顺手理了理罗朱的细密小辫子,将
她歪斜的狐皮帽正了正,这才抱著她走回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面前,在恃卫用宽
阔强健背脊搭建的人椅上坐下。

第230章 制作弗戈

  “说吧,具体是怎麽回事?”抬眼的瞬间,凌厉冷酷的睥睨尊威浑然天成,
令人不敢直视,仿佛适才出现的宠溺温柔只是众人的一场虚幻错觉。

  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浑身一震,心神一凛,立刻收起惊愕呆怔,肃声向王禀
报起劳作场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

  “钥匙并未被偷,奴隶的手脚镣铐却都被提前打开了?”赞布卓顿的暗色长
眸里流出玩味,右手食指在右大腿上轻轻敲击,突然忆起当初将猪猡那批女奴关
押进石窟,据後来暗兵所报,女奴们之所以能很快展开逃亡,是因为有个女奴用
匕首将牢门的铁锁透开了。想到这,他笃定道,“这是借配种的机会混进了会开
锁的女奴。好好查一查尸体和还活著奴隶,必能查出乔装的配种女奴。退下吧。


  “是。”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目露钦佩,恭敬地磕了个头,躬身退到一边。

  “把普兰的四王子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条命?”平漠的低沈磁音
带了几丝讥讽笑意,浅浅上翘的唇角凝著蚀骨的残虐。

  砰——

  两个剽悍的黑旗队侍卫将被马鞭摺绑结实,堵了嘴的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押
跪到了王跟前,

  “抬起他的头。”赞布卓顿眸光未动,淡淡下令。

  侍卫立刻揪住聂泽拉德的头发,大力拉起他低垂的头颅。

  头顶的剧痛使聂泽拉德英俊阳刚的贵气五官出现轻微扭曲,他被迫望向虽是
坐著,威严气势却好似一座巍峨雪山的王者。只一眼,就被深深地震慑住了。锁
住自己的那双暗褐鹰眸阴鸷冷酷,尖锐森厉,乍看之下的冰寒淡漠背後隐藏著残
暴嗜血的凶噬,宛如收割生命的死神。身体和灵魂在这样一双恐怖的鹰眸注视下
一点点瑟缩,一寸寸冻结,他绝望地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结局。不该贪心的!他不
该贪心的!要是他不贪著这沦为奴隶的数千普兰兵力,早在半年前就逃离了吉格
,又怎麽可能被古格王捕捉?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痛悔和恐惧,但时间不能倒
流,他再也没有後悔的机会。

  赞布卓顿微微眯起鹰眸,没错,自己的确斩杀过拥有这样一张面庞的男人。
呵呵,有趣,这麽说来那时斩杀的是这个四王子的替身了?

  “撕开他右肩头的衣袍。”

  “是。”侍卫抓住聂泽拉德的右肩衣袍,用力一扯。只听哧啦一声,皮袍被
撕破,一个边缘暗红的黑色穆赤王家奴印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奴印,赞布卓顿的喉间溢出沈厚快意的冷笑,  “原来普兰四王子早
在半年前就作为穆赤王家的奴隶潜伏在劳作场中了。”笑声一顿,话语中的讥讽
更浓,  “四王子,这半年来劳作场提供的糌粑可美味?你劳作得可愉‘陕?
每月的配种日可是尽情享受了?啧啧,真没想到我古格的低贱奴种中竟然有可能
幸运地存留普兰的王族血统。”

  “唔唔……唔唔……”聂泽拉德毕竟是普兰血统高贵的王子,内心再痛悔,
再恐惧绝望,此刻也不由被这一连串的侮辱言辞激怒。他在侍卫手里剧烈地挣扎
起来,面庞涨得通红,口中唔唔出声,惊恐的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公允评判,你也算个颇有头脑的坚韧男人。”赞布卓顿讥讽的口吻里带了
几分嘉许。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甘愿烙上奴印,并以奴隶的身份潜伏在劳作场
中长达半年,忍下一切屈辱和艰辛,光是这份意志力就不是寻常王族子弟所有能
有的。身为拥有野心的王者,他自然知道这普兰四王子之所以如此忍辱负重不仅
仅是为了保全性命,还为了劳作场中体魄强悍的三千多个普兰奴隶。只要能顺利
地带出这支普兰奴隶兵士队伍,逃出阿里,就有可能重建一个新的普兰王国。而
这,恰恰是他所不允许的。他冷视著激愤挣扎的阶下囚,阴鸷森酷的眸光深邃无
垠,掠过一丝没有感情的笑意,“但是,你的运气实在不好,本该十拿九稳的逃
亡却被我穆赤·赞布卓顿堵住了。”

  “唔……唔唔……”

  聂泽拉德挣扎得更厉害,愤怒惊恐的眼眸里生出强烈的不甘。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鹰眸中的冰冷笑意逐渐加深,“不知
你在战场上看到没有,第一次杀你是将你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赞布卓顿顿住,
看到聂泽拉德的面孔煞白青黑,眼中恐惧更胜後,才满意地侧首转向释迦闼修,
征询道,  “烈,这第二次杀死普兰四王子,黼得用什麽方法好?”

  “王,当初所有被俘虏的普兰王族无论男女都被制成弗戈献供给法王,臣下
认为可以将四王子也制成弗戈献供法王,以感谢法王对古格、对王和莲女的赐福
。”释迦闼修略一沈吟,恭声道。

  “也制成弗戈麽?行,就用你说的办法。”赞布卓顿一锤定音,对侍卫吩咐
道,  “扒了四王子的衣袍,拿长矛制弗戈。”目光从匍匐在面前的上千普兰
奴隶身上扫过,冷笑一声,“哪个奴隶有半点异动,就砍了。”末了,似想起什
麽,又补充道,  “把堵嘴的布团拿出来,让这些普兰奴隶欣赏欣赏他们四王
子的美妙惨叫声。”

  “是。”环伺在侧的数个恃卫齐声领命。

  听到释迦闼修和赞布卓顿的对话,聂泽拉德目眦欲裂,骇得魂飞魄散,挣扎
更形疯狂。

  一个侍卫抬脚将他踢趴在地,用力压制住他挣扎的身体。另一个恃卫双手并
用,三两下就把破烂的衣袍从他身上撤离,接著又细心地将压在马鞭下的碎袍渣
滓撕扯干净,露出深褐色的健壮身躯。两名侍卫一个压肩背,一个钳制腰臀,另
有两个侍卫过来将聂泽拉德跪地的双腿用力分开压住,露出褐红的後穴。

  又一侍卫手持长矛走过来,站在聂泽拉德身後,锋利的矛尖对准肛门毫不留
情地插了进去。而聂泽拉德口里的布团也在这时被扯出,凄厉痛苦的嘶叫霎时响
彻云霄,将昏沈瘫靠在赘布卓顿怀里的罗朱惊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乖猪,怎麽了?”赞布卓顿被罗朱的惊叫赫了一跳,慌忙看向怀中一脸备
受惊吓的猪猡。

  “在干……干……干什麽!”罗朱颤抖地望著面前的一幕,脸蛋红涨,结巴
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从昏沈中惊醒的第一眼就看见四个侍卫压制著一个大开双腿
跪地的赤裸男人,还有一个侍卫拿著长长的棍状物正在捅插男人的菊花。殷红的
鲜血争先恐後地从长棍和菊花的交接处进涌出来,男人仰头的凄厉长嘶中凝满了
无边的痛苦。这……这是什麽状况!当众性虐奴隶!要不要这麽劲爆啊啊啊!简
直太禽兽了!

  “喔,乖猪不用怕,他们只是在制作弗戈而已。”赞布卓顿不以为意地笑了
,柔声解释道,“那是送给法王的祭物。”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罗朱红涨的脸蛋唰地褪成一片惨白,微颤的身体
瞬间僵成化石。

  弗戈,尸棒的另一种形式,用木棍贯穿受害者的肛门。这种令人恐怖的残害
通常是战後最常见的惩罚形式,胜者以此来羞辱败者。罗马天主教教会法庭在审
问那些有鸡奸罪或性行为放纵者时也使用这种毛骨悚然的做法,而在中世纪的印
度,插杆致死也用於某些人祭仪式中。在宗教中,作为手持器物,插在棍上的尸
体经常被视为是罪犯的尸体,象征著万物皆空或使人丧失一切。怖畏金刚的“智
慧”左手之一握著的弗戈,代表著不管修持者的“惑”有多大,只要修持怖畏金
刚定能消除一切恶业。棍贯穿肛门,直到头顶还象征著密宗修习的“圆满次第”


  制作弗戈!她竟亲眼目睹制作弗戈的现场!视线仿佛中魔一样死盯著无比残
忍的画面,耳朵似乎失聪了,居然听不见男人痛苦惨烈的嘶嚎。当看到红里带白
的矛尖从男人头顶冒出,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出森冷刺目的光芒时,岌岌可危盼
心理防御轰然坍塌,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出现圈圈黑晕,逐渐失去了知觉。

  乖猪不用怕,只是在制作弗戈而已。彻底昏迷前,禽兽王风轻云淡的笑语犹
在耳边回响。她在心中狠狠咆哮:尼玛的坑妹啊!古代人古代宗教视为理所当然
的事情,对我这个和平社会的现代人而言就是残忍得不能再残忍,血腥得不能再
血腥的恐怖片啊啊啊!

  一直关注著罗朱的赞布卓顿紧紧手臂,将昏迷的她往怀里抱实了些,眸中浮
起几分疑惑。制作弗戈的场面远远不如当初在纳木阿村取祭品时血腥,甚至还比
不上以往在她面前虐杀宫侍宫奴残忍,那些时候她都能清醒地熬下来,怎麽现在
就不中用地晕厥了?难不成是胆子被马给颠飞了?他好笑地拍拍她惨白的脸颊,
掏出绸帕揩去她额头的冷汗。

  赞布卓顿又怎麽知道那些时候罗朱之所以能清醒地熬下来,是因为她深知一
旦昏厥,下场十之八九就是死。为了活命,不能忍也得忍,再想昏也得努力睁大
眼睛。而现在,哪怕她嘴上不承认,心里极度否认,潜意识里却很清楚不管她怎
麽昏迷,都不会死了。於是,就无意识地放任自己用昏迷来逃离恐怖了。

  “王,弗戈已制成。”

  这时,四个压制聂泽拉德的侍卫松开手退到一边,持矛的侍卫将手中的弗戈
举起,单膝跪在赞布卓顿面前。串在长矛上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只有鲜血还顺
著矛杆蜿蜒流淌。

  赞布卓顿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随意挥挥手:  “立刻送到托林寺去。”

  侍卫领命离去,他抱著昏迷的罗朱从人椅上站起,对上释迦闼修有些担心的
视线,漠然询问:“烈,又砍了多少奴隶?”

  “一百二十九个。”

  “大概还剩多少?”

  “一千左右。”

  “举凡逃亡过的奴隶都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他幽冷一笑,对边巴次旦和边
巴次仁道,“全部押送回劳作场,给他们服药,找更多的女奴来配种,脱阳死了
就喂獒犬和秃鹫,古格需要的只有绝对顺从的奴种。”

  “是。”边巴次旦和边巴次仁领命,召集劳作场的兵士开始押解匍匐在地的
普兰奴隶。

  赞布卓顿低下头,鹰眸中的幽冷迅速转为怜宠,捏捏罗朱的鼻子,嗤笑道,
  “真是头胆小、又奇怪的猪猡。”抬起头,将怀里的女人递到释迦闼修手中
,  “烈,让乾罗纳和坤罗达跟在我身边,你把猪猡送回王宫後再立刻赶过来
。”普兰四王子身在劳作场却能训出开锁的女人,并使其混入配种女奴中,继而
率众逃亡,那麽古格国内必定埋有他的势力。五月出征在即,他绝不容许有任何
隐患存在,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彻查这座劳作场方圆十里。

  “是。”释迦闼修沈声应诺,转身对两个儿子郑重交代,“乾罗纳。坤罗达
,考验你们是不是个好猎手的时候又到了,随时听王令行动,明白吗?”

  “明白,阿爸。”乾罗纳和坤罗达小身板一挺,满脸严肃。

  在场的只要触觉敏锐的人都心知事情并没有随著四王子的死亡,普兰奴隶被
镇压而结束。背後一定还牵扯著许多丝藤,说不定能顺藤挖出几条隐藏极深的虫
子。

第231章 多吉再现

  释迦闼修抱著昏迷的罗朱急匆匆赶回王宫,雷厉风行地安置好一切事宜後,
这才坐到了床榻边。在暗朱色的锦被映衬下,小猪猡清秀的脸蛋看起来总算不是
煞白得发青。眼帘轻轻阖著,遮住了一双清澈的黑曜石大眼,浓密卷翘的眼睫毛
根根纤长,好似两只休憩的蝴蝶,在眼睑下静静投落两道淡淡的阴影。花瓣圆唇
紧紧抿著,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犹残留著几丝惊惧。

  看到她吐得一塌糊涂,甚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心如针扎。看到她神情恹
恹地靠在王怀中,被制作弗戈的画面吓晕後,心里不仅痛,还有著一股锥人的酸
软,那种酸极软极痛极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是依靠著惊人的控制力,才
勉强遏制住从王怀中抢过她的冲动。

  抱她出宫时,她鲜活灵动,粉嫩的脸蛋好似盛开在草原上的格桑花儿。转眼
抱她回宫,她却昏迷不醒,苍白无力得快要凋零。在纳木阿村,在王宫中,她明
明曾遇见过那麽多比镇压奴隶、制作弗戈还血腥残忍的事情,不都勇悍坚韧地熬
了出来?怎麽这一次却脆弱地昏迷了?

  凝视著苍白的秀脸,暗色长眸里的些许疑惑逐渐被浓浓的笑意取代。他低下
头,在柔嫩发白的唇瓣上温柔厮磨。小猪猡会昏迷,他该感到高兴才对。相处了
这麽奠久,对她的性子不说看得透彻,至少也明晓了八九层。

  小猪猡怕死,当生命毫无保障,备受威胁时,她拥有超乎想象的勇悍和坚韧
。那时王还没有喜欢上她,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意,昏迷的下场只有死,所以
她即使骇痛得将嘴唇咬得破烂不堪,一张脸蛋惨白似鬼,也从不会昏迷。可是,
现在她肆无忌惮地当著他们的面呕吐,当著他们的面用昏迷未逃避恐惧,只说明
一点,她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信了他们,她凉薄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改变著。

  “我的小猪猡,愿你有个好梦。”他低低喃语,吻吻她微蹙的眉头,起身又
眷恋地看了片刻。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出寝殿。

  普兰四王子引起的奴隶暴动背後,潜藏著许多亟欲剔除的隐患。五月出征在
即,所有的隐患和动荡,哪怕是极轻微的,全都不允许存在。他是王的贴身侍卫
,王家黑旗队队正,有他必尽的职责和任务,不管内心再怎麽不舍,也不能腻守
在小猪猡身边。

  “你们好好伺候莲女,不准惹她不快。”他在寝宫外间顿住脚步,对伏跪在
两侧的六个宫侍冷声吩咐道。

  “是。”六个宫侍额头触地,恭顺应诺。

  他迈出寝宫,又对守卫在门口的数个侍卫厉声下令:  “去獒房调几头獒
犬过来守卫,都给我警醒些。”银猊和雪豹正在练兵场训练,无法守护小猪猡,
只有重新选派几头獒犬了。

  “是。”侍卫们神情凛然,肃声应道,其中一名侍卫更是立刻动身去了獒房


  等到四头凶残悍厉的獒犬被带到冬宫寝殿,释迦闼修这才动身出宫。临去前
,又阴森森地留下威胁:  “记住,若是莲女出了一点问题,俐门全都不用活
了。”

  就算他不威胁,驻守冬宫寝殿的一千侍卫以及伏跪外间的六个宫侍也不敢有
丝毫的掉以轻心。寝殿内室昏睡著的可不是以前那个卑贱的獒奴,而是法王的莲
女,王喜欢的女人,嗯……也是烈队正大人极度上心的女人,谁敢不慎让她掉一
根头发,除非是嫌命太长,活腻了。

  侍卫和宫侍们告诉自己要提高警惕,尽心守卫或是服侍。然而,在释迦闼修
离去不久,守在宫门外的二十几个侍卫身体蓦地一僵,瞬间化成了石雕。乍一看
,他们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依旧肃厉,可目光却呆滞无神,好似失
去了所有意识。不止是侍卫,连守卫在门口的四头獒犬也不例外地僵硬著身体,
失去了该有的意识。

  一个侍卫从不远处的暗道拐角现出身形,闲适地朝宫门踱步而来。他立在宫
门口,弯下腰,手掌触地摊开,口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只见从羊绒门帘底部
缝隙、恃卫和獒犬身上迅速爬出一只只芝麻粒大小的浅褐色蜘蛛,模样普通得像
是刚出生不久的小蜘蛛。

  几十只蜘蛛往他的手心里聚集,团成了一个浅褐色的小球。他直起身,将手
里的蜘蛛小球举到眼前,棕色眸子笑得好似两弯月牙:  “辛苦宝贝们了。”
厚实的唇瓣轻轻触了触蜘蛛球,随後从袍囊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将蜘蛛球装进去


  “呼,总算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他双臂举到头顶,惬意地伸了
个懒腰。浑身骨节突然爆发出一串劈里啪啦的脆响,高大的身形顿时缩小几囤,
原本合体的侍卫服看起来松垮了许多。

  撩开厚重艳丽的羊绒门帘,对六个僵直伏跪在外间,同样失去了意识的宫恃
视而不见,有些心急地撩起第二道门帘,疾步跨进里间。

  在那张宽大得出奇的床榻上,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正处在昏迷当中。失了血色
的苍白脸蛋,微微蹙起的眉头,紧紧抿著的唇瓣看起来是那麽的惹人心怜。

  “还是王和烈部族族长呢,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啧,真是没用。”他撇撇
嘴,轻蔑地低斥。抬手在滑腻无比的脸蛋上使劲搓了搓,长满厚茧的粗糙掌心转
眼就将娇嫩的肌肤摩擦出一层淡红。又低头在有些发白的柔嫩唇瓣上细细密密地
咬了一会儿,直到唇色恢复了两分粉色後才停下啃噬。

  “姐姐,姐姐。”他轻轻拍起罗朱娇嫩的脸蛋,耐心地唤著。

  四周黑漆漆的,弥漫着浓稠的血腥,赤裸的脚板不断踩著些又湿又黏,或软
或硬的东西。罗朱不敢低头去看,即使看了也看不清楚,可莫名的,她心里就是
知道那些东西是人的肢体和脏器。

  身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活物,只有她一个人在血腥死寂的黑夜中走著
。每走一步,她都恐惧万分,总觉得在漆黑的前方蹲著一头看不见的恐怖野兽,
正张大嘴巴等著她自投罗网。她越来越票,越来越恐惧,迫切地想要停下来,但
脚完全不听使唤,拖拽著她的身体机械地不断地往前挪动。

  凶兽、禽兽王和魔鬼法王的身影依次浮现在脑海中,这是三个与她关系最亲
密的男人。活了二十年,她最熟悉的也只有这三个男人。虽然他们个个残忍又冷
酷,但此刻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他们。她想张嘴喊他们,嘴巴开了又开,声带却
像坏了似的,半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恐慌中她突然又想起银猊,那头经常陪伴在身侧的凶猛獒犬。记得它曾出现
在魔鬼法王的魂眼世界中,帮她赶走了咬她的魑魅魍魉,不管是真是梦,她还是
试著唤起它的名字,无奈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累,好饿,好怕,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走到尽头,什麽时候才能停下来?为
什麽只有她一个人在满地残肢残脏的血腥黑暗中行走?她用双臂尽量环抱著自己
瑟缩的身体,鼻子酸酸的,眼眶发涨,热烫的泪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滚落。

  什麽喜欢她,什麽等著她,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喜欢会任由她一个人在这
样可怕的黑暗中独自行走?喜欢会听不到她心里的呼救?口里说等她,能操纵魂
眼世界的魔鬼法王怎麽会来不到这个黑暗中?禽兽王骗她!凶兽骗她!魔鬼法王
骗她!连银猊也骗她!

  “姐姐,不哭,不哭呵,只要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有个温热粗糙的东西轻轻拂上脸颊,在黑暗中拭去了她的泪水。她看不见,
却能感受到拭泪的温柔。明澈见底的清朗声介於少年和孩童之间,听起来分外悦
耳。这声音在唤“姐……姐姐”?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人会唤她姐姐,难道是…
…是多吉在唤她!不,多吉怎麽会来到黑暗中,来到她身边?

  “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多吉在等你醒过来。”悦耳的低唤坚持不懈地
唤著,柔柔的,软软的,充满了关心,也充满了担忧。

  真的是多吉,那个一直关心著她的男童!他没有被魔鬼法王杖成人皮!心里
掠过一阵

  惊喜,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一直是闭著的,难怪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难怪什麽东西也看不见。她随著那声声低唤努力地睁眼,试图挣脱黑暗的噩梦


  如墨的黑暗慢慢褪成灰黑,接著褪成灰白,视野里渐渐出现一张褐亮赭红的
脸庞,由朦胧到清晰。

  直长的浓黑眉毛,翘扬的眉梢,略微有些凹陷的棕色大眼明亮得仿佛洒落了
灿烂的阳光。挺拔的鼻粱,厚实的后瓣,唇角与眉梢一样生来就往上勾翘。这张
至多十一二岁的男童脸庞於一团憨然中透著股灵慧,灵慧中透著几分稚气,稚气
中又透出点点狡黠。眉眼和唇角都染著浅浅笑意,宛似邻家弟弟般憨淳调皮,不
是多吉又是谁?

第232章 多吉现身(二)

  “多……多吉?”罗朱恍疑自己仍在梦中,不确定地轻声唤道。

  “是我,多吉。”多吉笑盈盈地捧着她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姐姐
,你感受到我暖热的肌肤和呼吸了吗?”

  触在额头的是一片人体肌肤的温暖,还有蕴含了青草和阳光的纯净暖息扑在
面颊上。这不是梦,托林寺里那个敢带着自己在魔鬼法王眼皮底下逃跑的男童活
生生地出现在了身边!魔鬼法王信守诺言,完完整整地放了他。

  才挣脱了黑暗的瘦累身体因突如其来的喜悦逐渐放松,她从被褥里伸出手,
紧紧抱住与她额头相抵的男童,笑着呢喃:“真好,你还活着……还好好活着…
…我好怕你死了……好高兴你还活着……”滴滴泪水滚出眼角,蜿蜓流下。她不
在乎的人即便在她面前被千刀万剐,她至多觉得画面恐怖残酷,恨不能躲开老远
。而面对上了她心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麻木冷凉地淡看生死。

  女人滚热的泪一颗紧接一颗地顺着眼角滑落到他贴着她脸蛋的手指上,将他
的心都烫化了。昏迷时,手里的女人在恐惧中落泪,他的心像被谁揪着般疼。此
时,这女人抱着他落泪,他却是满心的绵软。想继续享受被她紧紧抱着的温软,
又想将她狠狠抱进怀中安慰,还想着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一咕脑地全送给她。

  为他哭泣的女人呵,自打有记忆开始,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他哭泣。深埋
在心底的两分诡谲心思被滴滴滚泪冲刷得一干二净,鼻端嗅着女人温热芬芳的清
茶乳甜味儿,有种温柔的宁馨在口流淌,把腔涨得满满的、的,比被阿妈搂着还
要舒适,还要令他眷恋不舍。

  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霸占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抱着他的头
哽咽喃语,为他落泪,为他担心的女人。她想要的自由他会双手奉上,不管她要
去哪里,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轮回转世。不,哪怕转世了,他也要把她拽在
身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分离。

  粗糙的指腹抹去汨汨涌出的泪珠,他离开她的额头,从上方深深看进那双莹
光习烁的黑曜石眼眸,柔声道:“姐姐,不哭,跟我走吧。”

  “跟你……走?”罗朱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惊愣茫然地看着他。

  “对,跟我走。”他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姐姐,你放心,这次我一
定能够带你顺利逃走。”

  多吉还……还要带她逃走!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哪儿来那么大的勇气,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带她逃亡?罗朱的神情更加呆滞了。忽而,她面色惊惶
地使劲抽回手,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四下打量。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在了
禽兽王怀中,那她现在是在哪儿?

  当看到熟悉的金刚八宝轮和壁画,看到熟悉的水晶窗户、盘龙骷髅莲花灯盏
等东西时,自己都没察觉地舒了口气,原来是被禽兽王派人送回了冬宫寝殿。

  “多吉,法王放你出寺的吗?王和烈队正大人呢?你是怎么躲过侍卫和獒犬
潜进来的?”她一把抓住多吉的袍襟,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

  “嘘,姐姐,小声些。”多吉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谨慎地朝门帘处看了看
,哑声道,“我虽然用了些小虫子让外间的宫侍和门口的侍卫暂时失去意识,但
也不是绝对稳妥的。”

  想不到多吉还会借助小虫子致人麻痹失去意识!本事不小啊!罗朱睁圆了眼
睛,心里又惊又疑,使劲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多吉这才放开手,低声一一回道,“灌顶仪式结束后,法王就放了我,并将
我逐出托林寺。”他顿住,明亮灿烂的棕色大眼瞬间暗淡下来,眼眶泛起缕缕红
丝,“姐姐,一想起你为了救我,甘愿当灌顶的祭器,我就……我就……恨不得
杀了我——”后面的话被罗朱用手及时捂住了。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如果不是为了要带我逃走,你根本就不会被抓住。”
罗朱放下手,抹着眼泪,羞愧地哽咽道,“多吉,你每次遇上我都没好事,该惭
愧该杀的是我。”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姐姐也不准这么想。”他放软身体,轻轻靠向罗
朱,“姐姐,阿兄有了喜欢的女人,他越来越不喜欢我,越来越爱朝我发怒,我
……也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吗?罗朱哑然,看着眼神黯淡,满脸委屈的憨淳可爱脸
蛋,心一抽一抽地疼,生出了几许同病相怜。早早地没了父母,和亲生兄长的感
情又不怎么好,这种孤独冷寂,不被关爱的生活和她以前的生活好像。思忖间,
手臂已是无意识地环住了多吉单薄劲瘦的肩头。

  “姐姐,我喜欢你,比喜欢阿妈还要多上一千倍一万倍,只想时时刻刻都和
你在一起。一听到姐姐以莲女身份回宫的消息后,我就苦求阿兄,以最低等的杂
役宫侍身份混进了王宫,却始终找不到接近姐姐的机会。”多吉倚着她的肩头,
闷闷地述说。

  “傻瓜,你真……真是不要命了么?才从法王手中死里逃生,就敢一头钻进
这座血腥的王宫。要是被王捉住,杀了你怎么办?”她鼻头发酸,半是欣悦半是
嗔怒地低声斥责,“到时候连你的阿兄也救不了你。”

  “哼,阿兄才不会救我,我也不稀罕他救。”多吉冷嗤一声,从她肩上抬起
头,双臂环绕上她的腰,认真道,“我喜欢姐姐,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情,就算
是没了这条命我也不怕。”

  “多吉,生命是你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姐姐不许你随意轻贱它!”对多吉
的满不在乎,罗朱有感动,更多的却是生气。

  多吉定定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女人,微暗的眸光渐渐变得璀璨明媚,唇角的弧
度翘得越来越高。

  “姐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他重新软倚在罗朱肩头,撒娇似的用头轻蹭
着,淡淡道,“姐姐,烈队正大人送你回宫时,我刚打扫完獒房进入暗道,偷偷
听到了他对侍卫们下的一些命令。知道劳作场的普兰奴隶发生了暴动,还知道王
为了处理这件事,今晚不会回宫,而烈队正大人也赶着出宫协助王彻查去了。姐
姐,现在正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

  “逃……走?”罗朱低喃,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多吉,即使门口的侍卫和
宫侍都被你弄昏了,整座王宫依然是层层戒备,守卫森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逃
出去。”

  “姐姐,那可不一定喔。”多吉弯起棕色大眼,颇为得意地伸出一根食指在
空中左右摇晃,“姐姐,进入王宫的几天中,我打扫过五次獒房,发现獒房里居
然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

  “什么!”罗朱震惊,猛地抓住多吉的双肩,低哑得变调的声音有着微微的
颤抖,“你说獒房里藏着一条通向王宫外面的暗道!”多吉发现的暗道不会是她
曾经寻找过千百次,却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出宫暗道吧?

  “嗯。”多吉对上罗朱激动的眼睛,很肯定地点头,“姐姐,我走过那条暗
道,出口在王宫西边的断崖下面,十分隐蔽。”

  暗道!暗道啊!王宫中真的有这样一条隐秘得连禽兽王都不知道的暗道存在
!口胡,她好歹也在獒房里住过一个多月,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要把那间石窟翻个
底朝天呢?罗朱突然间生出了无限郁卒,有种吐血的冲动。要是早点翻出那条暗
道,后来的许许多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233章 猪猡三逃(一)

  “姐姐,在宫外,我做了比上一次还要充足的准备。就算是逃亡,也绝对不
会让姐姐吃苦受累的。”多吉的手轻轻覆上罗朱抓握他肩头的手,满脸满眼的郑
重严肃。

  视线从多吉郑重严肃的脸慢慢移走到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罗朱觉得身
体里似有暖暖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赭褐的手背上能看到两根凸起的青筋,长著厚茧的手指粗长有力,上面布著
数道或新或旧的细小伤痕,指关节粗大分明,手心粗砺、干燥而温暖。这样的一
双手不如成年男人的手宽大厚实,也不如稚嫩孩童的手幼弱细滑,这双手倾向少
年的手,单薄劲瘦,却明显历经过劳动的艰辛。在现代,十一二岁的男童还是在
父母怀抱里撒娇的雏乌;在这个古代屋脊高原,十一二岁的男童却已经是担起家
庭责任的半个男子汉了。面前的多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著十一二岁男童
应有的稚气和童真、脆弱和依赖,更有著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担当和勇气,果决和
明断。

  “多吉,你陪我逃亡,那你的……你的阿兄……会同意么?”多吉和她不同
,他在这个世上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听到她的问话,多吉郑重严肃的脸上浮起几丝黯然和冷嘲,“姐姐,你忘了
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从出生起就被阿妈寄养到寺庙里的事了吗?”厚实的唇瓣抿了
抿,他轻轻道,“所以打小阿兄和我就不亲。阿妈去香巴拉轮回後,阿兄对我更
加不好,时不时把我关进地牢,还用鞭子抽我,有时甚至朝我挥刀。要不是我在
寺庙里跟著僧人们学了些本事,让阿兄觉得我还有点用处,说不定早就……喉头
哽咽无声,他抽抽鼻子,继续道,“阿兄原以为我进宫为侍仆可以帮他些忙,却
在得知我只是想见姐姐一面後,暴怒得和我断绝了关系,勒令我不准拖累他……
”他难过地低下头,晶莹的泪珠终於滴洒下来,溅落在暗朱色的锦被上,濡湿出
一团小小的水渍。

  罗朱心里一痛,手上不由用劲,将多吉搂进了怀里,柔声哄道,“多吉不是
一直叫我不哭吗?怎麽现在自己哭起来了?乖,不哭不哭。你是天上灿烂的太阳
,是明媚的向日葵,天生就只适合笑,我最喜欢看你笑了。”平生没怎麽哄过人
,此时哄起来未免有些手忙脚乱。用手擦著多吉湿漉漉的脸蛋,想了想,又道,
“其实我也特别希望多吉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能天天看到你的笑容,天天有一
份好心情。”多吉的阿兄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吧?明明彼此拥有著最亲密的血缘关
系,偏偏亲情冷漠得还不如对待一条狗。而多吉又是因为她才最终和他的阿兄断
绝了关系,虽然她并不是很认同多吉不顾一切的做法,但她理解他渴望抓住那份
从亲人身上永远也得不到的温暖的执拗。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抛不下这个男童
了。

  “真的!”多吉惊喜地抬起头,棕色大眼还是发红的水莹,唇瓣却咧开了大
大的弧

  度,“姐姐真的特别希望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真的喜欢天天看到我的笑容?


  “比珍珠还真!”罗朱笑著将他眼睑下的两滴泪珠抹去,“我这就起床和多
吉一起走,以後还要靠多吉照顾了。”

  “没问题的,姐姐,多吉会比照顾小羊羔还要精心地照顾你。”棕色大眼灿
亮得好似天上星辰,闪烁著粼粼暗金光点,“姐姐,多吉还要每天笑给你看,让
你天天都有好心情,让你越来越喜欢多吉,最後心甘情愿地嫁给多吉。”

  罗朱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拧拧多吉的脸颊,玩笑道:“在托林寺里我
就说过等多吉长成男子汉,只要不嫌我又老又丑,就嫁给你。”

  “一言为定?”多吉弯弯的棕色眼眸盛满了灿烂阳光。

  “一言为定。”罗朱不以为意地笑著点头。

  “那我们击拿盟誓。”多吉伸出右拿,憨滹可爱的脸蛋上有成人的严肃认真
,也有孩童的调皮狡黠,“这样姐姐才不会将我轻易遗弃。”

  罗朱愣了愣,在多吉顽皮稚气的眨眼中看到了潜藏的忐忑不安,心里不由又
是一紧。多吉……是在害怕她有一天会丢下他离去吧?如果击拿盟誓能安他的心
,那麽她愿意照做。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掌和多吉在空中啪啪啪连击三
拿,定下足让她後悔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神圣盟誓。

  在多吉的协助下,她迅速穿戴好衣袍,只是皮袍上的贵重织锦和水獭皮镶毛
被多吉用刀全部拆下来,变威了普通的光板皮袍。两边辫梢系的几颗镂银红珊瑚
珠也全部取下,当她正要把缠绕在左腕上的青金石念珠取下时,却被多吉制止。

  “姐姐,经过了法王加持的念珠会保佑你不受魑魅魍魉侵袭,这好东西还是
带走吧。”他将念珠抹到她的手腕上部,用袍袖严实遮盖住,“你瞧,戴上去点
,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罗朱对此没有异议,从内心来讲,她对这串青金石念珠也是格外喜爱的。等
到手、脸和脖子都抹上了改变肤色的防风防晒油脂後,乍一看,就是个身材有些
瘦弱的家境普通的博巴女人。而在她抹油脂的时候。

  “姐姐,走吧。”见罗朱弄妥当了,多吉拉起她的手,扯著她向门帘走去。

  才走出两步,罗朱突然出声:“等等。”

  多吉顿住脚,疑惑地看向她。

  “多……多吉,我……我还是害怕。”她抿著唇,涂成蜜褐色的脸庞染上了
恐惧,“释……释迦说,要是我逃了,被捉回来後,王会……会砍断我的脚筋,
让我一辈子也没办法走路。”

  “释迦?”多吉直接忽略後面的内容,重点关注在了这个称呼上。

  “释迦就是烈·释迦闼修队正大人,他……他不允许我喊他烈队正大人。”
罗朱呐呐解释道,不明白为什么在多吉怪异不解的目光下,自己的脸会忽然泛起
轻徽的灼烫,“多吉,我会被砍断脚筋,你呢?要是被抓回来,你——”她无法
想象禽兽王会用怎样残酷的手段将多吉活活折磨死。托林寺一次的惊骇就够了,
她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那次她可以用身体交换,这次呢?她好像再没有什麽东
西能够交换了。

  可笑,临到要逃跑了,她才忆起凶兽撂下的狠话,忆起禽兽王的残忍恐怖,
才突然开始胆怯起来。不,不止是胆怯,内心深处竟然还潜藏著一丝不舍,一丝
留恋。

  多吉眼中的不解随著她的话荡漾成两汪明丽潋滟的湖水:“姐姐,你不用怕
,我保证这次我们一定不会被抓回来的。”普兰奴隶暴动的背後值得彻查的地方
太多,何况他还亲自动手设了些绊脚的障碍,等王和烈队正忙完回富,他早带著
喜欢的女人逃到天边去了。而法王,呵呵,好像正忙著朝圣转山转湖,根本无暇
顾及他的动向。论武力,他只是个普通的一流武士,可论藏匿,谁也不是他的对
手。

  听到多吉信心十足的保证,罗朱的脸上不但没露出喜色,反而越发沉默了。
目光掠过屋内四角的暖炉,宽大床榻上凌乱的厚实被褥,掠过摆了羊皮卷和笔墨
的矮腿长案,被羊绒帘子隔著的浴间,心晦暗而苦涩,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沈重
得迈不动。

  如果真的像多吉保证的一样,决不会被抓回来,那庞从此以後就再也见不到
禽兽王和凶兽这两个与她爱欲缠绵过的同母血脉兄弟了。

  他们喜欢她,虽然她不知道这喜欢会持续多久,但她知道他们这时是真的喜
欢她。如果不是喜欢,那样残冷腥佞的凶兽怎麽会对她体贴入微,百般怜爱?如
果不是喜欢,她又怎麽可能从那样恐怖残酷的禽兽王手中完整地存活下来,甚至
被他当威宝贝一般时时搂在怀里宠爱?逃了,意味著她再也享受不到那种被男人
呵护宠溺的滋味;逃了,也意味著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戏弄欺负她,却又慈爱
温柔得像父亲一样的魔鬼法王,他……等不到她了。心沈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
来,好似千万只蚂蚁在细细密密地啃噬著,难受得很。

  “多吉,如果……如果我们等到王对我厌倦了再逃走,是不是……是不是会
更顺利些?”她期期艾艾地吐道。

  多吉没有回应,只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神情逐渐黯淡下来,眼眶微微发红,
厚实的嘴唇抿威了一条倔强而委屈的直线。

第234章 猪猡三逃(二)

  这样的多吉让罗朱恨不能狂扇自己几十个耳光,眼圈瞬间也红了。多吉用命
来帮助她逃亡,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浇下一盆凉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对……对不起,多吉,我只是……只是……”她羞惭地低下头,不停地抹
泪。她说不出不走的话,也说不出快走的话,心里像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艰难地
拔河,乱成了一团麻。

  “姐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身体被轻轻拥进一个不算宽阔的胸怀中,
“我知道王和烈队正现在喜欢了姐姐,姐姐会舍不得离开他们也很正常,没关系
的。姐姐既然不愿逃,那我便继续留在王宫里当侍仆,只要每天能见姐姐一面就
满足了。”耳边传来多吉贴心的软语。

  “不!”罗朱抓住他的袍襟,冲他使劲摇头,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哭诉道
,“多吉,我想逃的,我真的想逃。他们淩虐我、折磨我,我怨恨他们,害怕他
们,怕过这样血腥恐怖,被随意奸淫又没有自由的日子;怕他们对我的喜欢不知
道什麽时候就没了,落个连屍体都找不到的下场。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
然想起他们对我的好,突然生出了不舍。”哭诉里逐渐带上迷茫和慌乱,“多吉
,我想走却走不动,我该怎麽办?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此时,她忘记了多
吉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竟无助地向他乞求起来。

  “姐姐,我帮你,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多吉收紧手臂,用力抱着她轻颤紧
绷的身体,连声安慰,棕色瞳眸里却在罗朱拭泪时涌出阴森森的诡笑,转瞬又消
失得无影无踪。等到罗朱拭了一把泪又看向他时,才皱着眉,迟疑道,“姐姐,
你看这个办法行不行?你口述王、烈队正在这大半年中对你的好和坏,我帮你逐
条记下来,你将好坏比较之後再决定是逃还是留。”

  罗朱眼睛陡然一亮,多吉的话好像黑夜大海中的一座灯塔,为她指明了一条
切实可行的道路,心里的迷茫和无措顿时消失大半。没错,现代心理学中也有类
似的方法来测试心理,帮助人抉择。

  “这样行……行吗?会不会害我们被捉?”她擦掉泪,怯怯问道。办法是好
的,但耗费时间,她不知道他们耗不耗得起。试问世上还有谁会在危险十足的临
逃跑前做例举题来决定跑与不跑的?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蛋痛,恐怕也只有多
吉才会容忍她的荒唐了。

  “行的。只要不听到过大响声,那些侍卫和侍女的意识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
能恢复,王的寝殿没谁敢擅自闯入,姐姐安心口述吧。”多吉半搂半拖着她来到
长案前盘腿坐下,大刺刺地取过一张空白羊皮卷,拿笔蘸蘸混了金汁的墨,“姐
姐,先说他们对你的好。”

  看到如此淡定的多吉,罗朱紧绷不安的心也奇异地平静放松了。多吉自小寄
养在寺庙里跟随僧人修行,能识字写字她一点儿也不奇怪。搭眼瞅见床榻上专为
她特制的厚软被褥,思绪慢慢陷入回忆。

  “最开始,是释……烈队正一边烙下奴印,一边提醒我不能昏过去,後来又
提醒我决不能爬上王的床榻。进入王宫前,请了医者给我治疗被獒犬抓伤的手臂
。被关进地牢後,他来探监,给我带来了被褥和吃食……王抛摔我的次数越来越
少了,让我睡他的床榻,设了暖炉,铺了厚实的被褥,给我灌药、喂我吃虫草茶
,吃古突,带我看冬季法会……”随着她的诉说,多吉洋洋洒洒在羊皮卷右侧写
下近十条。

  “姐姐,还有吗?”他看着眉头皱紧,正挖空心思回忆的罗朱,轻问道。

  罗朱把脑袋里的记忆淘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无奈地摇摇头:“多吉,开始记
录他们对我的坏吧。”

  “嗯。”多吉轻声笑应,笔尖蘸了满满的金黑色汁液。

  说起禽兽对她的坏,那是信手拈来。无需过多努力回忆,罗朱张口就道:“
烈队正最先淩虐我,踩我後背,把长刀插在我脑袋边威胁我。用铁棒烙我奴印,
撕破我的衣袍猥亵我。欺负我饿,拿一根肉骨头羞辱我。在我遍体鳞伤地爬出暗
道时,毫不留情地摔我。当着我的面和侍妾交合,污染我的视线和心灵,还踢我
的朋友。王一回宫,初见就想把我摔死。他们让我住獒房,和獒犬吃一个盆子的
食物,吃不饱,穿不暖,夜里没被子盖,受饿受冻。三不五时地就在我面前上演
酷刑,折磨我的神经,摧残我的意志。掐我的舌头,喝我的血,强暴我……”越
说罗朱的面色越阴沈,情绪也越激动。

  多吉奋笔疾书,将零散的语言进行组织和渲染,几乎就没中途休息过。眼看
着一卷羊皮已经写完,女人还在愤慨地滔滔不绝,他连忙出声:“姐姐,写不下
了,等我换一张羊皮再说。”

  “不用换了!我们这就走!”罗朱猛地拍案而起,瞪大的眼睛里红丝密布。
她是不怎麽认识古藏文,不过偌大一张羊皮卷,右侧对她的好只有可怜巴巴的一
小块儿,其余地方满满当当都写着禽兽对她的坏。这说明什麽?还用解释,还用
犹豫麽!

  上面的每一条都是看着多吉书写的,虽是看不懂,但哪一条写的是什麽内容
都是由她亲口述说的,仿佛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刻在了心中。所有相遇後的记
忆铺天盖地地翻涌袭来,冲击着她的灵魂,淩迟着她的神经。

  口胡!她怎麽能淡忘了禽兽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羞辱和淩虐?怎麽能被
那一点点不确定恒久的好给迷惑了心神,生出那麽多不舍?瞧瞧,他们嘴里说喜
欢她,说是遵循博巴人古老的共妻婚俗,可有谁说过一句娶她的话?没有,没有
谁说过半个字!禽兽王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他们共享的女奴!他们只是打着共妻婚
俗的幌子一起玩弄她而已!所有的温柔絮语、热情缠绵都是骗人的!她不是一直
警告自己要守好心吗?怎麽能把禽兽的温柔缠绵当了真,不知不觉地卸了防御,
无意识地放任自己沈沦依恋?要知道当美丽的肥皂泡沫被戳破消失後,等待在前
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浑身一阵热一阵冷,抑制不住地颤抖,不该生出的难受和不舍被难以言喻的
惧、恨和悔吞噬,她突然抬手朝自己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

  “叫你犯贱!”伴随着响亮耳光的是恶狠狠的啐骂。

  啪——

  “叫你犯贱!”

  多吉惊怔地看着罗朱的自虐举动,在第三个耳光快要落下时,终於回过神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发颤的身体用力禁锢在怀中,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问道
:“姐姐,你疯了吗?为什麽打自己?”女人染成蜜褐色的脸颊上依然能看到数
根清晰的指印,足见其自虐的手劲之大,一点也没留情。

  “多吉,我没疯,我只是恨自己没把心守好,恨自己太犯贱。我们走,快走
,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了。”罗朱将头埋进多吉的胸膛,呜咽道。留下来的话
,她一定守不住自己的心,一定会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犯贱,最後完完全全喜欢上
那些禽兽。她害怕那样,害怕得不得了。

  “好,我们走。”多吉抚着她发烫变肿的脸颊,心实实在在地疼了,颇後悔
起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他本意只是要唤起女人对王和烈队正的怨恨,斩断她的犹
豫不决和初萌生的喜欢感情,却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过了头,这女人竟连她自己也
恨上了,居然狠下心肠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能对敌人狠,也能对自己狠,这股剽悍劲儿深得他心


  抱着怀里转眼变得柔弱可怜的抽噎女人,他大步迈向寝殿门口。在撩起门帘
的刹那,禁不住回眼望了望摊开在案桌上,写满字的羊皮卷,天生上扬的唇角浮
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王,烈队正,不知你们看到我和姐姐留下的临别礼物後会有怎样的表情?又
会有怎样的感受?

第235章 猪猡三逃(三)

  休憩在獒房内的一头雪獒和一头棕獒僵硬地伏卧在毡垫上,对突然溜进獒房
的两个人类毫无任何反应,显然也失去了意识。

  暗道口藏匿在獒房左侧壁角处。多吉让罗朱先坐在靠门边的一块毡垫上等着
,自己径直走到壁角,小心地移动着上面的毡垫、牛皮和层层干草。

  暌别数月,再度进入獒房,淡淡的屈辱感和熟悉感一同涌上心头。罗朱环顾
獒房,那些和格桑卓玛一起在獒犬爪牙下取食,胸腹间取暖的日子仿佛很遥远,
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格桑卓玛,第一个真正进入她心的美丽女孩儿,现在过得
可好?算算时间,应该快要生孩子了吧?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眼
睛不由湿润酸胀起来。

  想到格桑卓玛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的阿兄紮西朗措。分离大半年了,紮西朗
措的面容在心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牢牢记住了他是第一个对她说喜欢,也是
唯一一个对她好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好到能让她安下心来和他一起搭夥过日子。
如果没有那场领主之战,他不会下落不明。不,也幸亏他提早失踪了,不然就会
沦为禽兽王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屈辱日子。她不信神佛,却愿意为了他用灵
魂祈求屋脊高原上所有的神灵将庇护赐下,让他平安活着,平安地回到紮西家。

  她从毡垫上起身,脚步轻巧地走到僵卧的雪獒身边,轻轻抚摸着毫无一根杂
毛的洁白而厚密的毛发。这头雪獒是忠实追随银猊的下属,模样看起来可爱无害
,实际上却凶残阴冷无比。她清楚地记得在王宫山顶上,它啮咬吞吃宫奴皮肉,
贪婪舔舐沾血积雪的可怕模样。但是它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不止是它,獒房内的
所有獒犬都没有伤害过她,在她面前,它们比猫儿还乖巧柔顺。只因,她是头獒
银猊圈养的最宠爱的獒奴。在那麽多头獒犬中,她最喜欢的是智力近乎妖孽玄幻
的银猊。格桑卓玛曾说“獒犬是博巴人的守护神,头獒银猊就是罗朱阿姐的守护
神。”她信这话,要是没有银猊看护,她早就到香巴拉轮回去了。可惜银猊现在
在练兵场备战,她没机会和它告别。酸涩在心中涌动,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快过来。”墙角边传来了多吉压低的催促。

  “来了。”她抹抹眼睛,留恋地拍了拍雪獒的头,悄悄挪移到多吉身边。

  多吉撬开一块铺着层夯实泥土的石板,仅容一人进出的暗道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黑黝黝的,阴冷冷的,好像一张望不到底的大嘴。

  “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会後悔?”多吉与她并肩蹲着,一齐看向暗
道口,轻声询问。

  罗朱侧头看看他,又转过头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沈默了许久,才幽幽道,“
多吉,我逃,是因为采用你说的办法後,人终於清醒了,发现他们现在对我的好
抵不过曾经的淩虐和折磨。一旦细数过往,心里的怨恨恐惧就远远超过了不舍。
还因为——”她顿住,又沈默了好一会儿,微微叹息,“以你的年纪,我说了你
可能也不会懂。”

  “姐姐不说,又怎麽知道我可能不懂?”多吉伸手扳过罗朱的肩,正色道,
“姐姐,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我好不好?即使不懂,我也喜欢听你说心里话。而
且我会慢慢长大,总有懂姐姐的一天。”

  罗朱挑眉笑了:“多吉,你真不太像十一二岁的孩童,能认识你,得到你的
喜欢,是我的幸运。”

  “能遇见姐姐,也是我的幸运。”多吉也绽开一朵灿烂的微笑。

  她抬手摸上自己肿烫疼痛的双颊,眼睫微垂,低低道,“我的父母曾经很相
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争吵、打架、冷漠分离,各自去寻找新的爱人。
後来,他们再度相遇,才发现心中的那份深爱从来就没消失过。於是,他们背叛
了新的爱人,像两条藤蔓一般不顾一切地相缠相绕,直到死亡。在他们如毒似火
的爱情中,我作为美丽的结晶大概只存在了四年。然後变成出气筒和累赘,再来
就什麽都不是了。他们争吵也好,打架也好,冷漠也好,再度相爱也好,眼中都
只看得见对方,看不见蜷缩在角落的我。我用尽办法也得不到他们的关注,无法
提醒他们记起我的存在。自懂事起,我要麽一个人守在屋子里等待着,要麽独自
在外面徘徊,日子久了,心凉了,也就习惯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
生活,那些过往她很少回忆,但每忆起一次,心情就沈重而压抑。现在,她终於
还是忍不住向人倾诉了。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个不太懂世情的孩童,所以让她放
下了戒心,“多吉,站在父母的墓前,想着他们感情,我决定今後找个看得顺眼
又对我不错的普通男人过日子就行了,什麽爱啊,情啊都太可怕太伤人了,不要
最好。”

  “姐姐,你逃,还因为你怕自己喜欢上他们,这也是你最怕的对不对?你使
劲扇自己耳光,痛骂自己犯贱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介於少年和孩童的清澈明朗声像微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吹进晦暗沈郁的心,
罗朱一愕之後微微笑道:“对,原来多吉听懂了。”

  “姐姐不要把我看成傻子了。”多吉不服气地努努嘴。

  “我怎麽会把多吉看成傻子?多吉可是世上最懂事的男孩。”罗朱呵呵轻笑
两声。多吉的生活和她一样无人关注,所以比起同龄人更早熟吧?还真是她小觑
了他的心智。她放开捂住脸颊的手,吐露出最真实的心声,“没错,我除了对他
们怨恨难消外,最怕的是喜欢上他们。怕过了几年後,我和他们对彼此的喜欢都
没了时,会走上和我父母一样冷漠背离、相爱相杀的路。不过他们身居高位,我
低入尘埃,最後落个悲惨下场的只会是我。”眸光流转,她自嘲道,“当然,或
许我也太自以为是了。他们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喜欢可能更多的是把我视作一
个有趣的玩物在疼爱喜欢,我曾笃定的真心喜欢说不定只是虚妄可笑的错觉。”
倾诉果然是释放压抑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心里的晦暗沈郁在倾诉中渐渐变淡了。

  虽然十分不待见那几个男人,但听到这里,多吉还是禁不住对他们致以了少
得可怜的同情。在他的了解中,除了权势,王就没对哪样东西上过心。就算真的
将这女人视作有趣的玩物疼爱喜欢,她也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烈队正好像很
久都没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过男人的欲望了吧?家里的女人全都赏赐给下属了,
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嗯,这女人没怎麽提到法王。不过他知道法王
救她的方式和当年救他的方式完全是两回事,在她身上,法王耗费了大量的珍贵
药物和法力。而当初对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试炼蛊术的材料。他能活下来,全
托了神佛的庇佑。啧啧,但他是不会对这女人提一星半点的,就让她认为他们的
喜欢全是虚妄可笑的错觉好了。

  “或许在怨恨真正淡化後,在老了以後,想起他们的好,我会懊悔自己当初
为什麽不鼓足勇气去试着爱上一次?但现在——”罗朱抓下握住她肩头的多吉的
手,浅笑如花,“我不想一直怀着怨恨、恐惧、屈辱和不安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地
待在他们身边,那样会让我觉得很累,也很贱!我不怕将来後悔,只知道现在逃
亡了,我不後悔。”

  “姐姐,你才不贱,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女人。以後我和你相依为命,我会好
好照顾你的。”多吉反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棕色大眼里盛满了明媚阳光,犹带几
分稚气的憨淳可爱的脸庞竟然流露出让人心安的坚定和认真。

  “嗯。”罗朱轻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感到有种温馨的默契在发芽、滋生。

  多吉先让罗朱下了暗道,然後把干草、牛皮和毡垫按照原样覆在石板表层的
坚硬泥块上。骨节劈啪轻响,以诡异的身态钻进只露出了一小半的暗道口,再轻
轻将半抬的石板盖上。若是从獒房中看,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姐姐,暗道里很黑,路又不平。我天生能在黑暗中视物,背你走吧。”

  不等罗朱回应,多吉已将她强行背到了背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挣紮着试图
下来,低声叫嚷:“多吉,你背不动的,快放我下来!”开玩笑,她一个成年女
人哪能让个十一二岁的男童背着走,就算不担心压垮童工,也担心自己被摔翻。

  “姐姐放心,我不是说过曾随托林寺的僧人学了些本事吗?身上的劲儿比一
般的成年男人还大,背得动姐姐的。而且姐姐你呀,比我平日背的牧草还轻,该
多吃点东西再长胖些才好。”多吉轻松地将她往上耸了耸。

  脱了衣袍,她的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肉了好不好?再长就真成猪了。罗朱翻眼
腹诽後妥协了,既然多吉都说能背得动她,那她也就厚着脸皮安然当个剥削阶级
了。毕竟这暗道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阴森森的,寒碜得吓人。

  “姐姐,把头伏低,小心碰着。”行了几步,黑暗中又响起多吉的叮嘱。

  “知道了。”罗朱应着,将头贴靠上多吉的後颈。多吉背上的温暖穿透衣袍
,一直浸透到心里。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干脆地放弃那种备受男人疼宠的滋味
,除了对多吉说出的种种原因外,还因为有贴心能干又喜欢她的多吉陪着她一起
逃亡。

  以後就和多吉相依为命地生活吗?感觉……似乎比享受禽兽和魔鬼的疼宠还
要好。她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原本因离去生出的如蚂蚁噬心的难受被多吉後背
上散发的温暖逐渐消融,化成水悄悄渗进心渊深处。

  她从小就是个凉薄自私的人,禽兽和魔鬼要真有本事就来咬她一口好了。只
要性命无碍,她还不怎麽怕被砍断脚筋。

  作家的话:

  罗朱童鞋和禽兽王他们的思维就不在一个平面上,所以注定了她的逃亡,也
注定了禽兽王他们滴悲催。↖(^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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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猪猡三逃(四)

  当罗朱在多吉的帮助下从狭窄的暗道出口钻出来後,才霍然发现身边的环境
有些眼熟。原来兜兜转转,这条隐秘暗道的出口居然也在努日笼沟中,只是比起
当初银猊带着她从石窟中钻出来的那条暗道要狭窄得多,出口也要隐蔽得多,有
效避开了兵士的视角。

  天上不时掠过一两只体型巨大的秃鹫,有可能不是禽兽王驯养的,也有可能
是周围的灌木太密导致其没看见,总之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们连滚带爬地
翻出努日笼沟,终於顺利脱离了王宫兵士的驻守范围。

  在王城一处偏僻的背风山坳,有一匹不太高大却很强健的棕褐色马儿正悠闲
地低头吃草。马儿背上安放着朴素的加长毛毡马鞍,马鞍後面驮着一个大包袱。

  “姐姐,上马。”多吉身上的侍卫盔甲早脱在了暗道里,眼下也是一身普通
的光板皮袍,只在腰间比罗朱多围了一件看起来有些臃肿的光板皮袍。他为罗朱
拍了拍沾染在皮袍上的尘土,一把抱起她利落地翻身上马。

  “啊——”罗朱猝不及防,小小地惊呼一声,反射性地抓紧多吉的袍襟。对
多吉那身比成年男人还要大且持久的劲儿她已经淡定地接受了,对自己的劲儿还
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男童的悲屈事实也已经淡定地接受了。

  多吉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得意地笑出声,换来罗朱的瞪眼。在不具丝毫威
胁的嗔瞪下,他勉为其难地止住了笑,从袍囊中掏出两顶男女毡布帽。女帽的顶
部拼镶着鲜艳的布块,男帽的布块颜色要沈暗些,边缘都镶嵌了一圈不值钱的灰
兔毛,帽两侧和後面有可收可放的布搭。他把女帽戴在罗朱头上,男帽戴在自己
头上,再将两侧的布搭从前面交错後扣到帽子後面,压住後面的布搭,完全遮住
了面庞和脖颈,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副骑马装扮在高原上很常见。

  “姐姐,坐好。”蒙好脸後,他伸臂圈住罗朱的腰,催马跑动起来。

  “多吉,马儿又驮我们,又驮包袱,会不会太累了?”罗朱抓着马鞍前专为
她设计的扶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会累着的。这马是大元马和大宛马杂交出来的,脚力和体力都好得很。
”多吉对罗朱介绍起马的由来,“明明是匹好马,却不知为什麽成了流浪草原的
野马,後来和我做了朋友,我给它取了个格拉的名字,经常骑着它到处跑。”

  “格拉是公马还是母马?”

  “母马,它很具灵性的,有时候可会撒娇了。”

  在闲适的一问一答中,他们便由僻静处进入了繁华的王城中心。罗朱瞧瞧依
旧气定神闲,毫不喘气的格拉,怕它累得跑不动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四月,被冰封的阿里开始热闹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本地商贩、外域商贩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於耳,不时还有人赶着牛羊经过,当然,也有很多像他们
这样骑马的人。

  多吉策马专捡比较空旷的副街小跑,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王城内城门。《古格
法典》规定,除非事态紧急,奴隶、平民和一般贵族是不能骑马出入城门的,违
反规定者格杀勿论。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混在来往的商贩和百姓中慢慢走出王城
内城门。上马又小跑了片刻,又下马牵马步行,再接再厉地顺利出了外城门。

  多吉抱罗朱上马後,狡黠地冲她挤挤眼,自豪道:“姐姐,你瞧,我带你出
王城了。”

  “是啊,我们终於出王城了。”罗朱回他一个淡笑。在耀目的阳光下,眯眼
回首眺望依山而砌的巍峨城墙和翻飞的五彩旗幡,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终於,她
终於远离了那座血腥王宫,且再也不会回去了。浑身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轻松了许多,甚至觉得周围空气的含氧量都高了不少。

  再也不见了,禽兽王。再也不见了,凶兽。再也不见了……魔鬼法王。

  罗朱默默道别时,多吉抖开腰间的光板皮袍,将她和自己一起裹好,又用皮
绳缠紧。而这件被当做皮兜使用的宽大光板皮袍,则是扯去了黑棉布面子的侍卫
皮袍。

  这次罗朱是面对多吉坐在马背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处在袋鼠妈妈的育儿袋
里。後背是厚实的皮袍裹着,正面是多吉温暖的身体贴着,她的手可以在皮袍兜
里抱着多吉的腰背稳定身形,也可以伸进多吉的怀里取暖,比被禽兽王蒙头蒙脑
地严裹一气舒服多了。不过——

  在看到许多陌生人朝他们这边望过来时,她尴尬地扭了扭身体,不好意思地
低声问道:“多吉,你这样兜着我会不会很难看?不会对你骑马造成不便吧?”

  “格拉全速跑起来後风会很大,也有些冷,这样兜裹着,姐姐才不会觉着冷
。”多吉憨淳的笑容灿烂明亮,“而且我的骑术很好的,没觉着会不方便,姐姐
不用多想。”

  呃,多吉没正面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估计这兜人骑马的模样铁定很怪异难看
。不过既然多吉都不在乎,那麽她也没必要过多在乎形象问题了,温度比风度重
要。何况布搭在脸上一蒙,谁认识谁啊,就算脸红成猴子屁股也不会被人瞅见。
调试心态後,罗朱释然了,坦然了。

  多吉拉起缰绳,笑盈盈地询问:“姐姐,我们去哪儿?”

  罗朱想了想,禽兽王要在五月征战位於古格西面的拉达克,那麽他们就不往
西凑热闹寻晦气了。

  “多吉,向古格南面走吧。我想去转转冈仁波钦神山和玛旁雍措圣湖,然後
翻越喜马拉雅山,到天竺和尼婆罗看看。”中原在元朝的统治下,等级制度太森
严,不适合她居住。古代的屋脊高原太野蛮血腥,割据动荡,也不适合她居住。
不如到佛教的发源地看看,要是合适人居,暂时当个侨胞也行。

  四月正是转山转湖的好时节,这女人想要去转转神山圣湖也无可厚非。不过
,法王在几天前就启程去朝圣转山转湖了……嗯,山大,湖广,又错了好几天,
应该不会那麽凑巧地碰上。喜马拉雅山他翻越过八次,天竺和尼婆罗去过五次,
也应该不会出什麽问题的。多吉暗暗斟酌了一番,决定依照罗朱的提议进行逃亡


  “行,就这麽定了。”他抖抖缰绳,双腿用力在马腹上一夹,轻喝一声,“
格拉,快跑!”

  母马格拉随着轻喝,撒开蹄子在草原上狂奔起来,转瞬就将和他们一起出城
的人甩得老远。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风声,罗朱和多吉的身体之间突然响起了不和谐
的咕噜声。他们彼此对看一眼後,齐齐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罗朱的肚子。

  摸摸肚子,罗朱额头滑下数根黑线,沈默片刻,呐呐道:“多吉,我肚子饿
了。”吃的东西全吐光了,早在昏迷噩梦时她就觉得饿,只是醒来後一忙就暂时
忽略了。现在身心都放松了,原始的本能也就冒出了头。

  多吉强忍住笑意,单臂揽在皮兜外,稳住罗朱的身体,欢快道:“我袍囊里
的布袋中放了好几个糌粑,姐姐自个儿伸手掏吧。要是怕噎着,系在腰间的皮囊
里装着煮了的羊乳。”呵呵,真是有趣的女人。自私凉薄、狠劲十足,对情爱是
不敢提但放得下。整个人看着娇弱软嫩却不会有无依感,有时还会犯些可爱的小
迷糊。从她主动袒露的过往和心声可以毫无悬念预测出喜欢上她的男人会很辛苦
,不过他不怕辛苦。不管怎麽说他了解她的过去,她的内心,今後遭受的辛苦一
定会比那几个男人少很多。

  对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罗朱是毫不矜持地伸手探进了多吉的袍囊。一番鼓
捣,真从其中一个布袋里摸出了微温的糌粑。卸下他腰间的牛皮囊,扒开塞子,
一股暖暖的青茶乳香直冲鼻子。她一手握糌粑,一手握皮囊,心里流泪了。这是
怎样一个能干细心到妖孽的男童啊?人家嘴里说的照顾真不是随便说说,是切实
体现在了行动上。而她这个被男童照顾的成年女人,不但没有生出羞愧,还可耻
地感到了安心和享受。

  她解开面上的布搭,一口温糌粑,一口热羊乳,对和多吉相依为命的逃亡之
路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第237章 草原过夜(一)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葱绿的草染成温暖的金色,可真实气温却与视觉截然
相反,随着黄昏的降临变得越来越低。呼啸的大风中含带上蚀骨的浸寒,两只脚
和裸露在皮袍外的小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罗朱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身体蜷缩在皮兜里,头
倚靠在多吉的颈窝处,头顶上盖着一块遮风的粗毛毡。她小心地撩开毛毡,正巧
看见多吉的下巴。那下巴弧度完美,线条明晰流畅,有稚气,也有英气,还似乎
蕴藏着一股子憨然倔强。

  这个才十一二岁的男童与现代社会的同龄孩童截然不同,他从小经历着恶劣
高原环境的考验,忍受着血缘亲人的冷漠,早早地磨砺出山一般的意志。他挑起
带她逃亡的重担,不但没有让她觉得惶然,反而给她一种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觉。
以後,她将和他相依为命,不知这算不算是穿越到屋脊高原沦为奴隶後的唯一福
利?

  “咦,姐姐醒了呀?”头顶传来的明澈晴朗声讶异里含满浓浓的欣悦笑意。

  她微微往後仰身,抬起头,正巧对上多吉笑睇下来的棕色大眼。犹如敛锁了
圣湖春水的瞳眸铺洒着一层金色的暖阳,变成璀璨的金棕色,里面倒映的全是她
的身影。

  “醒了。”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身体暖洋洋的,连冻得麻木的腿脚好像也
生出了一丝暖意。双手不由自主地环抱上多吉的後背,唇角溢散出由衷的浅笑,
“多吉,我们跑了多远?”

  “再跑一百多里就能抵达玛旁雍措圣湖。”多吉紧了紧揽抱着她的左手臂,
“姐姐放心,我在中途拐进了没有人烟的荒路,这条路只有我知道,即使王提前
回宫发觉你逃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追。”

  “嗯,我相信多吉是最能干的。”罗朱将脸颊贴在多吉劲瘦单薄的胸膛上,
感受着从厚实皮袍下透出的浅浅温暖,“多吉,我又饿了。”草原上虽然还是一
片金黄的灿烂,但她知道如果按现代时间计算,这时差不多是晚上七点过了。

  多吉抬头看看天色,低头对罗朱道:“姐姐,糌粑和羊乳都冷了,不好吃,
你再忍忍,等寻到一处好地方後我们就休息。”

  “都听多吉的。”罗朱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安静地抱着多吉。

  大概又跑了小半个时辰,随着金色余晖的逐渐黯淡,格拉的速度也渐渐慢下
来,最後竟是由狂跑变成了小跑。罗朱从毛毡下探出头来,缩着脖子打量起四周
环境。

  右侧有一群看似离得很近实则距离颇为遥远的山脉,山顶的雪亮中染着一层
淡金,红却没有刺眼亮光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西方的天空布着大片大片
紫金、橘红的瑰丽云霞。草原上镶嵌着七八个水泊,大的四百多平米,小的八九
十平米,一条透明的小溪将这些水泊串起来,从草原上蜿蜒淌过。清淩淩的水面
上倒映着岸边的水草灌木和天空的绚烂云霞,显得五光十色。偶尔,会见到一两
只还没休憩的白色水鸟从水泊上一掠而过。

  “姐姐,我们今晚就歇在这儿。”

  在格拉走到一块地势略高,地面较为干燥的草地时,多吉勒住马,说道。

  罗朱点点头,她虽然没有驭马,但也觉得十分疲累。尤其是腿脚,再不活活
血,说不定就废了。

  多吉呵呵一笑,解开包裹着彼此的皮袍,抱着她利落下了马。甫一落地,罗
朱的身体就直往地上扑。

  “小心,姐姐。”多吉惊呼,在她即将砸向大地的瞬间及时将她捞回怀中。

  罗朱靠在多吉怀里,两条腿儿虽是冷得毫无麻涨酸疼的知觉,却颤巍巍地怎
麽也支撑不了身体,只好对多吉苦笑道:“多吉,我……我站不了。”她算是深
刻体会到了,长时间的骑马等於是遭受虐人的酷刑,不由打心眼里佩服起那些在
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尼玛真的是彪悍骁勇啊,难怪宋朝会被蒙古人灭了,明朝会
被女真人灭了。

  “姐姐是第一次骑这麽久的马吧?”多吉一怔,继而了然。赶紧将手里的皮
袍铺在草地上,让罗朱坐下,又脱了身上的光板皮袍,往她身上围裹。

  “多吉,我不冷,你快把皮袍穿回去,别冻坏了身体。”罗朱连忙拒绝。

  “姐姐,你忘了,我天生不怕冷。”多吉咧开厚实的唇瓣,棕色的大眼笑得
弯弯的,可爱的脸蛋散发着纯净憨然和灿烂灵慧,“姐姐,你只管坐着看多吉搭
帐篷就行了。”说话间,已用皮袍把罗朱围了个严严实实。

  罗朱捉着袍襟,蠕蠕嘴,最终咽下要帮忙的话,干笑着点点头。身为一个即
将年满二十一周岁的成年女人,继被多吉背着走出暗道之後,再次可耻地安坐在
皮袍上当起了旁观者。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作为一个目前连站都站不了
的废物,她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不要给能干非常的多吉添乱好了。

  裹在身上的皮袍带着多吉温暖的体温,夹杂了高原人特有的淡淡牛羊腥膻,
还混杂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一点也不刺鼻。在地牢里初次见面,多吉便一见如
故似的对她照顾有加,亲热无比。後来在托林寺第二次见面,更是违逆了法王,
背弃抚养他长大的寺庙,带着她出逃。虽然那次逃亡并没有成功,她也为拯救多
吉,自愿向魔鬼法王和凶兽献出了身体,但多吉对她的好却渗进了她的心,牢牢
地盘踞着一块地方。第三次见面是在禽兽王的寝殿中,多吉匪夷所思地出现在她
面前,唤醒了她逐渐沈迷在禽兽王和凶兽虚假喜欢里的神智,带着她成功逃离了
血腥王宫,逃离了禽兽王和凶兽。他和他那个凶暴冷漠的阿兄断了血脉亲缘,那
麽从此後,她就是他的亲人,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亲人。

  看着在身边像只小蜜蜂般忙碌不停的男童,嘴角的笑染上自己也不知道的温
柔。严格算来,她和多吉也不过只见了三面而已。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
这麽奇妙。她得不到亲人的爱和关心,多吉也得不到亲人的爱和关心,不过当他
们跨越时空相遇後,才恍然发现原来值得自己爱,值得自己关心的亲人是另一个
没有血缘的人。

  “姐姐,我马上就搭好帐篷了。”多吉钻出初具雏形的帐篷,用衣袖擦了擦
额头上的汗,冲罗朱扬起个欢笑。笑完立刻从摊放在一边的包袱里抱出一张毛毡
和几个木橛,一溜烟又钻进了帐篷。

  男童的身形隐匿在了帐篷中,可那欢笑仿佛还在眼前飘浮。灿烂纯净的笑於
无暇中含着憨淳,怎麽看怎麽可爱,怎麽看怎麽暖融心窝。突然间,罗朱对打从
有记忆起就几乎没得到过父母关注的可悲现实释然了,深埋的心结刹那解开,只
余下淡淡的遗憾。其实往好处想,不管父母对她怎麽冷漠忽略,至少他们保险单
上的受益人还是她,这也证明她没被他们遗忘得太彻底不是?

  从古格王宫逃出来,身上像是卸下一块沈重的大石头。现在,则像是卸下了
一副禁锢的枷锁,从身体到灵魂都前所未有地轻松愉悦起来。更有了观赏多吉搭
建的帐篷的闲适兴致。

  多吉搭建的是一个高原上常见的黑帐篷。帐篷和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屋脊高原
上见的差不多,帐体是粗犁牛毛制成的褐料缝合成的一对大片幅。两个片幅用条
形褐料缝接起来,顶部用毛绳简单地连接,相接的两边都用白色褐料镶着,帐篷
的门帘也是白色的褐料,意味着白对白。据说屋脊高原的牧民忌讳黑对黑地相接
,没想到多吉也忌讳着这个。

  被多吉抱进帐篷後,她发现帐顶没有活动的天窗,也没有横梁,里面只立着
四根三四厘米粗,一米四五高的铜质支杆。三根支杆分立三角,将帐体撑成三角
形。一根支杆立在帐篷正中,支撑着帐体的顶部。仔细看,这铜质支杆分为了五
节,上一节比下一节略细,居然是十分便携的伸缩式支杆,就不知道是多吉聪明
的设计,还是打制支杆的匠人聪明了。帐篷下摆有几个牛毛绳环,都用木橛套着
牢牢地钉入地面。这黑帐篷里面就比她在现代见到的黑帐篷简陋多了。

  “姐姐,你躺着歇息一会儿,我骑格拉到山脚下拾捡些枯枝。”多吉把罗朱
放在帐篷北角铺着的毛毡上。

  “那你千万要小心。”罗朱对多吉给予了全身心的信任,并没有出言阻拦,
在柔声叮嘱後便顺从地躺了下来。

  “我会小心的。”多吉笑应着,又从拖进了帐篷里的包袱中翻出一条厚实的
毛毡盖在她身上。突然出其不意地俯身在她左脸上亲了一口,然後像只受惊的兔
子般飞蹿出帐篷。

  罗朱愕然地看着轻微晃动的门帘,半晌,唇角一翘,手缓缓抚上被亲吻的地
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柔软的感觉。亲人的吻,很温馨,也很甜蜜呵。她
回味着,愉悦地翻正身体,微微眯起眼,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帐顶上。

  太阳的余光穿透帐顶密密麻麻的孔隙,洒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朦胧昏黄的
光亮使帐篷内并不显黑暗。这用粗牛毛线编制的网状帐体虽然给人一种像是用不
计其数的小孔对接而成的感觉,但它天然具备缩水、吸水的优点。在雨季,吸水
的帐体会紧缩得像钢板一样,不但有效防止了漏水,而且还将没能吸收的雨水顺
利地排到地面。在寒冷逼人的冬天或夜晚,受潮的帐体同样会自动紧缩起来,有
效发挥抵挡风寒的功能。而在炎热的天气中,帐体会变得松弛,从细小孔隙透进
的风则给闷热的帐篷带来惬意的凉爽,可以说一顶黑帐篷集结了屋脊高原古老先
民的智慧,也经住了大自然的残酷考验。

  腿脚还是冰冷麻木得厉害,她不敢大意,强忍着身上的疲累,尽可能地蜷起
身体,使劲揉搓腿脚。

第238章 草原过夜(二)

  随着腿脚知觉的逐渐恢复,针紮蚁咬般的刺痛麻涨席卷而来,她死死咬住嘴
唇挨了好一会儿才熬过最痛苦难受的时候。腿脚虽回了些温,但还是冷凉似冰。
大腿内侧肌肉酸酸疼疼的,显然是长时间骑马的後遗症。一想到明天还要骑马,
就心有戚戚。

  希望在休息一个晚上後,腿的酸痛和身体的疲累不说全部消失,至少能消个
大半。她暗暗祈祷。双手已经发酸发软了,却仍坚持不懈地在大腿肌肉上认真按
揉着,试图缓解肌肉的酸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因自己身体的不适而在
明天拖累行程。成为累赘,是她最厌恶最不能忍受的事。

  帐篷内的光亮越来越暗淡灰蒙,突然,帐外传来马的嘶鸣。是多吉回来了!
罗朱心里蹿过一阵惊喜,顾不得揉按双腿,有些急切地朝门帘望去。

  “姐姐,我回来了。”随着明澈欢悦的叫嚷声,门帘被撩开,多吉背着一大
捆枝桠,裹挟满身的冷气钻进了帐篷。抬眼看见罗朱正蠢蠢欲动地打算从毛毡上
起来,连忙制止道,“姐姐,别起来。”

  他将背上的枝桠放下,躬身疾步迈到罗朱身边,把滑落的皮袍和毛毡重新盖
到她身上,鸡婆地絮叨着:“姐姐,你第一次骑这麽久的马,不好好休息,身体
会撑不住的。乖乖躺着,我去生火煮食。”

  以前也曾经多次和驴友在野外露宿过,搭建帐篷,生火做饭,不管多疲累,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驴友间的相处也大多能互帮互助,却没有谁会
像多吉一样将她当珍宝般呵护,什麽也不让做。她在野外不是没受过艰苦,不是
没熬过痛乏,身体和意志不敢说和钢铁相提并论,至少也是数一数二地强韧。可
现在在多吉无微不至地照顾下,她竟莫名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应当备受珍爱备
受呵疼的娇弱女人,那根强韧的神经此刻怎麽也强韧不起来。

  “嗯。”她以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乖巧柔柔地哼应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和
毛毡。

  看见裹得像虫蛹般的乖柔女人,棕色大眼里骤然生出一抹异彩,转眼又隐匿
在憨淳明媚的灿烂笑容中。多吉憨笑着,耙了耙头顶卷曲的短黑发,低下头,迅
速在罗朱右脸上奖励似的亲了一口,表扬道:“姐姐乖。”

  话音一落,便火烧屁股似的退跳到帐篷中央,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枝桠来。褐
红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看不太分明的胭脂。

  经历过一次突袭,对多吉的第二次突袭就有了较强的免疫力。罗朱微愕之後
,看到多吉紧张羞涩的模样,不由咯咯轻笑起来。

  在笑声中,多吉脸上的胭脂渐渐晕染上他的耳朵和脖颈,窘迫得快要冒烟了


  “姐姐!不准笑了!”他终於忍不住了,停下手里的活计,羞恼地冲罗朱叫
嚷,像头可爱的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罗朱连说带笑,在多吉变得有些委屈的瞪
视下,好不容易才收敛了笑声。暗淡灰蒙的光线中,一双黑曜石眼眸晶晶亮亮,
“多吉,我喜欢你的亲吻。”

  “真的!”多吉羞恼委屈的脸蛋顿时神采飞扬。

  罗朱无声欢笑,指着自己的脸颊,道:“绝无半点谎话。每天早上和晚上我
都可以让你亲一口喔。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亲你一下。”她
不曾幻想过男女间的缠绵热吻,却一直憧憬着亲人间的早安吻和晚安吻。

  听到罗朱的话,多吉的神色刹那间更加明亮欣悦。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挪
回罗朱身边,趴伏下来,指着自己发红发烫的脸蛋,羞怯道:“姐……姐姐,那
你……你亲亲我吧。”

  棕色的大眼含羞半阖,潋灩春水横溢,满得似乎快滴溅下来。赭粉色的厚实
泽润唇瓣因紧张和羞怯而用力抿着,褐红的脸蛋氤氲一团蕴含灵慧狡黠的憨气。
喔喔,世上怎麽会有这麽萌这麽淳的生物?罗朱差点闪瞎了眼睛,毫不犹豫地撑
身凑近那张可爱的脸蛋,“吧——吧——”一左一右地印下了两个湿润润的响亮
亲吻,随即笑眯眯地注视着萌物的反应。

  赭红的脸蛋暗红成浓稠一片,卷翘的长密眼睫颤巍巍地抖动,抬望过来的棕
色大眼有些微红,里面波光粼粼,仿佛落满了夏日的阳光,纯纯的、憨憨的,又
羞羞的、怯怯的,居然充盈着一种欲语还休的喜悦,直接秒杀了她的心脏。

  “姐姐,我也好喜欢……喜欢你的吻。”羞怯怯的声音软糯糯的,很轻却很
清晰。

  “因为我们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亲人。”罗朱从毛毡里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红
烫的脸蛋,“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姐姐……弟弟……”多吉呢喃着,嘴角逸出梦幻般的甜蜜笑容,抬手握住
抚在脸上的嫩手,轻声道,“阿妈说多吉要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快乐,我很想这麽
做。但是阿妈和阿爸很早就去香巴拉轮回了,阿兄不喜欢我,也强悍得不需要我
的守护,我没办法像阿妈希望的那样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快乐。从今往後,我只守
护姐姐的幸福快乐,一辈子跟着姐姐,缠着姐姐。”

  “嗯,我们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罗朱重重地点头。

  咕噜噜——咕噜噜——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两人的肚子里不分先後地传出。罗朱的脸红了,多吉的脸
更红了,两人交握着手,一时间都尴尬得无言相对。

  半晌,罗朱腆着脸,清清嗓子,率先打破尴尬的沈默:“多……多吉,你…
…你好像也饿了。”尼玛的她竟然在多吉面前又丢脸了,幸好这次是双向丢脸,
乌龟对王八,谁也别笑谁。

  “嗯,姐姐,我这……这就去生火煮食。”多吉慌乱地答道,赶忙放开罗朱
,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帐篷中央。

  罗朱脸蛋红烫烫的,趴在毛毡上静静地看着多吉动作。心里的尴尬褪去後,
余下的全是说不出的欢快温暖。

  多吉背回的一大捆枝桠里夹着用草茎捆绑的几块大石头,还有一个草茎编织
的粗糙草网,网里装着捡到的风干了的野犁牛粪便。

  他娴熟地用石块围搭了一个小火塘,把细小的枯枝枯草铺在下面,再铺上干
牛粪。从腰间掏出火镰,三两下就点燃了干牛粪。跳跃的蓝色火焰美丽而柔和,
驱散了天边最後一丝余晖,也照亮了整个帐篷。

  高原人民都喜爱牛粪这种燃料。牛粪燃点低,即使在含氧量较低的高原也能
轻易引燃,而且大都是草料构成,烧起来不但没有臭气和烟雾,还有一股淡淡的
清香。火力不冲,热度温和,烤起火来只会让人感到暖洋洋的舒服,不会有燥热
呛人感。高原人用牛粪火煮茶,牛粪火灰烙饼。纳木阿村就流传着一句俗话,“
牛粪上烤饼饼更甜,牛粪上烧茶茶更香”。连带着在村里生活了半年的她也逐渐
喜欢上了这种纯天然的好燃料。

  不过多吉没有烤饼,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铁锅後也没有煮酥油茶,而是把皮
囊里用茶煮过的羊乳都倒进锅里,再将冷硬的糌粑尽数倒进羊乳中,最後拿出一
块风干的牛肉,直接用手撕成一根根的碎条,放进锅内,拿起长勺慢慢搅动熬煮


  罗朱的额头滑落黑线无数,有谁吃过羊乳煮糌粑外加牛肉干的?就算她不是
个资格的挑嘴吃货,就算她穿越到高原後对吃的要求降低到能果腹即可,也真心
不想吞吃这种奇奇怪怪的混搭食物。还有,多吉那双黑褐色的手似乎是拾了枝桠
茅草,砌了火塘,捡了牛粪吧?他没洗手!没洗手!没洗手啊啊啊!

  无声的哀嚎中,她不由自主地怀念起禽兽王和魔鬼法王在博巴人中显得十分
罕见的轻微洁癖来。凶兽每次来见她也都洗得干干净净,一双手黑归黑,但那是
本身肤色问题。

  可惜她的怨念没有传达到多吉的心中,明亮的火光中,他可爱憨淳的小脸有
着与年纪不符的严肃认真,像对待什麽重要任务般握着长勺慢慢地搅动、煮熬,
不时往火塘里添些枯枝。没过多久,清茶乳香和糌粑香混杂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从锅里飘散出来,奇怪的混搭食物熬煮好了。

第239章 草原过夜(三)

  罗朱坐直身体,端着木碗,看看碗里怪异的黏糊,又瞅瞅多吉憨淳的笑脸。
褐亮的额头和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左额还沾染着一抹泥灰,明媚温暖的棕色
大眼正像小狗般希冀地望着她。

  算了,出门在外,无需计较太多,俗话不是说“吃得脏不生疮”吗?沾满獒
犬唾液的糌粑,被禽兽王嚼烂的食物、魔鬼法王熬煮的处乳粥她都能吃下去,何
况这种没太讲究卫生的混搭食物。将心一横,她拿起勺子曦哩呼噜地闷头吃起来
。咦,这吃食看起来怪,吃起来味道居然出奇得好!讶异过後,她完全放心了,
更能品味出怪异吃食的难得美味。

  “姐姐,好不好吃?”

  “好吃,多吉是世上最棒的厨师。”罗朱一边忙着吞咽,一边毫不吝啬地赞
美道。

  多吉的笑带上了满足甜蜜,索性盘坐在她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着
她吃。他煮的东西是什麽味道,自己最清楚不过。这女人一开始明显是很嫌弃他
熬煮的吃食,可是後来就吃得欲罢不能了。记不清是谁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
心得先抓住他的胃。估计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行得通。

  “姐姐,要再来一碗吗?”看女人很快吃完一碗,他忙拎过铁锅。

  罗朱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摇摇头。满满当当一海碗吃食,再饿也给撑饱了。

  “那我就全吃了。”多吉也不再劝,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到一旁,捧着铁锅,
拿起熬煮吃食的长勺,三下五除二就将大半锅吃食解决得一干二净。

  那极为快速又极为狂放的吃相看得罗朱瞠目结舌。是真饿得很了,还是本身
的食量就有那麽大?记得在地牢时,他明明没那麽大的食量啊?难道当初他是为
她省口粮,装斯文来着?

  “呵呵,我的食量把姐姐吓着麽?”多吉放下铁锅,用手背粗鲁地擦了擦嘴
,抠抠後脑,冲满目惊疑的罗朱不好意思地笑道,脸上又浮起一抹看不分明的红
晕。

  “没有,没有。”罗朱连忙收起惊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吃得多才长得
壮,多吉以後一定会长得又高又壮的。”尼玛的难怪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长得比
她还高,差不多一米七了,原来是大量的食物给塞灌出来的。以後她要想办法努
力多挣钱才行,不然很可能养不起这个半路认来的弟弟。

  “嗯,多吉长高长壮了,才能更好地守护姐姐。”多吉粲然一笑,心无芥蒂
地把木碗放到空空的铁锅里,走回火塘边。

  他伸手试了试火塘上大铁锅里的水温,将大铁锅放到帐篷靠门帘处。又把新
鲜的枝桠铺在火塘周围,往火塘中铺洒了一层碎牛粪。做好这一切後,才回首对
罗朱道:“姐姐,你擦擦身体,我到外面挖防雨的壕沟。”

  那水是烧给她擦洗身体用的?罗朱怔然地望着掀帘出去的劲瘦身影,拼命忍
住眼中的湿热酸胀。

  多吉携带的包袱出奇得巨大,原本她还奇怪来着。等看到他变戏法似的从包
袱里拿出这样那样的东西後,才恍然明白当初他说的做了充足的准备是指什麽。
一顶黑帐篷,两张厚实宽大的毛毡,一块小毛毡,一口薄薄的小铁锅,一口大铁
锅,碗、勺等炊饮用具,若干吃食,甚至还有供她更换的里衣裤等诸多东西。多
吉天生不怕冷,也常在低氧高寒的荒野中生活,他所携带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为
了将她照顾得舒适些……这……这孩子真是太他妈能干体贴了!叫她如何不疼他
、怜他、亲近他、接受他。

  她笑着咬牙无声啐骂,慢慢从毛毡上爬起来,脱去身上的衣袍。因为火塘的
关系,帐篷内并不太冷。赤脚走到大铁锅边,捞起粗棉布借着火光快速擦拭起身
体来。隔着黑色的帐体,她能听到外面呼啸的夜风,还能听到多吉挖壕沟的响动


  四月的阿里高原,别看白天阳光灿烂,一到夜晚,很多时候气温都会降至零
下十几度,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怕冷了。用热水擦拭完身体,感觉满
身的疲累消除了许多,人也清爽了许多。她套好里衣和袍子,将双腿伸进依旧热
暖的水中,腿脚不断地相互摩挲,力争让血液能够更好循环。

  帐篷外夜风很大很冷,格拉早已跑进山中自行撒野去了,明早才会回来。漆
黑的夜空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好晴天。但多吉不敢掉以
轻心,雪域高原的气候有时变幻莫测,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後一刻就能鹅毛飞雪
。他在帐篷半米左右处用铁镐围着帐篷挖了一条七八寸宽,三四寸深的壕沟。壕
沟有四个出口,都通往低洼的草地。如果晚上下雨了,雨水将流进壕沟,再顺着
壕沟的出口流到地势低矮处,不会对帐篷内起到太大的破坏。草原的泥土湿软,
他的劲儿又足,没耗多少力气和时间就挖好了。穿着靴子将壕沟松散的泥土踩实
些,便可以宣告完工。

  屏息凝听帐篷内的动静,濯水声没有了,看来女人已经结束了擦洗。她以为
她和他只见了三面,却不知道他在暗处已观察了她多久,见了她许多次,连她和
男人交合的场面都没避讳过。她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害怕什麽,渴望什麽,他
全都了如指掌。怎样讨她欢心,怎样撤下她的心防,他比谁都得心应手。不,应
该说在这方面,他们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女人喜爱干净,在看到他用扳了牛粪的手撕牛肉干时,他发现她的表情变得
很是纠结。而他在看到她横下心将让她纠结的吃食吞到口中时,则差点失控地扑
上去将她拆吃入腹。低头看看双手,璀璨的星光下,手掌和手背都沾满了泥尘,
还有一道新鲜的浅浅划痕。抬臂嗅嗅腋窝,呃,汗臭味儿很浓呵。平常一个人就
算了,有了女人後,还是勤快些吧。

  他放下铁镐,朝离得最近的水泊大步走去。星光下的水泊闪闪亮亮,宛如嵌
在黑夜中的宝石,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站在岸边,脱去粗布里衣裤,裸露出单薄劲瘦的身躯。全身骨节突然发出劈
里啪啦的脆响,躯体霍然长大数圈,全然放开的骨架颀长完美,分布的肌肉虽不
够贲张强健却异常结实柔韧,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森森的诡谲寒气,整个人像是
一片极薄极利的刀刃。

  他低下头,安静地注视着水中模糊的倒影。手轻轻抚上脸颊,女人唇瓣的柔
软湿润感似乎还残留着。手指拂过天生带笑的眉眼和嘴角,在光滑的下巴上缓慢
摩挲,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里跳动出暗金色的光点。真是讨厌啊,无论身体怎麽
改变,这张脸总是一层不变。

  他一头栽进冰寒刺骨的水泊中,打散了水面上的所有宁静。女人是他的,必
须是他的,这是应给他的补偿和报酬。

  王。

  烈队正。

  法王。

  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他手中夺走她,将他摒弃在外。

第240章 草原过夜(四)

  火塘里的火渐渐弱下去,牛粪特有的蓝色火焰在深夜的帐篷中染上几许魔魅
,瞧着寒碜碜的。外面夜风的呼啸更大了,隐隐夹杂着草原狼的嗥叫。多吉挖壕
沟的声响很早就从帐篷外消失了,却久久不见他回帐篷,不知他干什麽去了。

  罗朱裹紧皮袍,双手抱膝,瑟缩地坐在又铺了一件皮袍的毛毡上,双眼一眨
不眨地盯着门帘,渴盼着多吉能快点回来。古代屋脊高原的夜晚不但寒冷,还充
满了未知的危险,她一个人守在昏暗的帐篷里,精神怎麽也放松不了。

  像是在回应她的渴盼似的,帐篷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门帘撩动,一道熟悉
的劲瘦身形带着湿漉的冷寒之气钻了进来。忐忑紧绷的心刹那安宁松弛了。

  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过去,霍然发现多吉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从头
到脚都是湿漉漉的。浸湿的粗布衣裤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瘦削有力的线条


  “多吉,你……你下水了!”她失声骇呼。高原上的水在夏季的白天都冷得
彻骨,这四月夜晚的水绝对在零下N度。

  “我在水泊里洗了个澡,顺便把身上脏掉的衣裤搓干净了。”多吉不以为意
地微微笑道,往火塘里添了些牛粪後,端起搁放在门帘边的大铁锅钻出帐篷,倒
掉洗澡水,又重新装了一锅干净冷水进来。

  罗朱的目光追随着他忙进忙出的湿漉身影,彻底无语。没冻得脸青唇紫,也
没冻得浑身打颤,言行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尼玛的这是啥抗寒的三昧真火体质
啊!对比自己现在套着塞了厚棉花的夹衣裤,又裹了两层不透风的厚实皮袍却依
旧顽强冷却下来的四肢,她十二万分诅咒老天爷的不公。

  “多吉,你还是快把湿衣裤脱下来,擦擦头发吧。”碍眼,实在是太碍眼了
,纯粹就是在讽刺她不中用的怕冷体质!口胡,为毛要这麽深刻地刺激她?

  “哎。”多吉扬声愉快应道,走到包袱前,突然回首,对一直将视线锁在他
身上,仿佛在看珍稀动物,又好似带了点不甘的罗朱狡黠一笑,挑眉揶揄,“姐
姐要看我换衣裤吗?我的身材还不错喔。”

  罗朱噎住,旋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冷哼道:“不看!排骨有什麽好看的!
”身子直直躺倒,扯过毛毡盖住了脸。尼玛的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毛都没长竟
然就会调戏女人了?到底打哪儿学的,明明看起来是个那麽憨淳无暇的孩子。对
了,指不定他那个凶暴冷漠的阿兄还很好色,无意中污染了他纯洁幼小的心灵。
幸亏多吉年龄还小,相信在她的谆谆教导下一定能够改掉这类坏毛病。

  不看麽?那留着以後慢慢看好了。多吉朝躲在毛毡下的女人抿嘴一笑,转过
头快速脱了湿衣裤,擦干身体,换上干爽的粗布衣裤,又将头发擦了擦,拎着湿
衣裤走到火塘边。抽出几根新鲜的枝桠在火塘边搭了个架子,把湿衣裤放上去烘
烤。埋头凑近火塘,耙拉耙拉头发,不一会儿, 除了脑後的长马尾还有些湿润
外,其余的半卷短发都烘干了。

  这时,萦绕在身上的那股从水里带回的浸骨寒气也被火的暖意消融了。他走
到帐篷北角,脱了靴子,坐到被当做床垫的皮袍上,将罗朱的一条腿从裹紧的皮
袍里扯出,隔着软厚的夹裤和单薄的里裤为她按摩起来。

  罗朱倏地扯下盖在脸上的毛毡,半撑起身体,吃惊地看着多吉的动作。

  “姐姐,你先睡,我帮你揉揉腿脚,明天才不会太过酸痛。”多吉脸上的笑
容憨然灿烂,一如既往地温暖心扉。

  “噢。”罗朱轻轻应了一声,慢慢躺回原位,重新拉过毛毡盖住脸,瓮声瓮
气地说道,“多吉,我听到了狼的嗥叫。”

  “姐姐不用怕,狼离我们远着呢,而且有我守护在你身边。”多吉脱下她脚
上厚厚的羊绒长袜,握着她冷冰冰的嫩脚,揉捏起冰棍一样的脚趾,“姐姐,帐
篷里很暖和了,你的脚竟然还是这麽冰。”

  没错,褐料帐体已经收缩成了不透风的铁板,帐内的火塘也一直没有熄灭过
,但这近乎十二三度的室温对她阴寒的体质而言还是有些低了。她在毛毡里无奈
地叹气,闷闷道:“天生体质问题,我也没办法。”

  多吉吃吃笑起来,欢快道:“姐姐,我天生不怕冷,你天生怕冷,我们算不
算是天生的一对?”他撩起里衣,把罗朱的脚板塞到怀里,手捏上了她的小腿。

  “嗯,天生的一对的姐弟。”触脚的是多吉暖热光滑的皮肤,像暖炉般烘烤
着她的脚和心。讨厌的多吉,为毛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不断地让她感动,锥子似的
狠狠紮进她的心窝,比格桑卓玛紮得还深。她抽抽鼻子,哑声道,“多吉,我怕
冷,我们像当初在地牢里一样,盖一个被窝行吗?”

  “好啊。”多吉愉悦兴奋地应道,手上按摩得更欢了。

  第一个帮她按摩的是凶兽。每每在饱受禽兽王力道过强的摧残後,凶兽都会
让她泡药水,然後给她按摩,活血化瘀。次数多了,就逐渐对凶兽生出一些不该
有的依恋。多吉的按摩手法与凶兽相比显得十分笨拙,那忽轻忽重的力道却一下
下地直落心上。其实紮西朗措也将她冰凉的脚揣入过怀中……在很多个夜晚,禽
兽王更是把她整个人剥光了贴身揣在里衣中,就像靠着个热暖暖的恒温大暖炉,
晚上一点也不冷。只是大多时候他都是在摧残了她之後才抱着她睡,没多吉贴心
可爱……让她怎麽也感动不起来……罗朱迷迷糊糊地想着,随着精神和肌肉的慢
慢松懈,深沈的疲倦席卷上来,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

  察觉到女人轻缓平稳的呼吸,多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揭开盖在她脸上的
毛毡。在安然熟睡的清秀脸蛋上落下数个轻柔的吻:“姐姐,好好睡一觉。等多
吉按摩後,明天你的身体就不会乏累酸痛了。”

  淫邪在温暖如阳光,明媚似春水的纯净瞳眸中悄然弥散,映衬着脸上那团独
属孩童的淡淡憨淳稚气,显得诡异无比。他重新按摩起来,手法一改先前的笨拙
,变得从容娴熟。

  仔仔细细地将罗朱的两条腿从脚底按摩到大腿根,手又钻进皮袍里,把她全
身的筋骨都揉按一遍後,这才为她脱了夹裤夹衣,再用皮袍严实盖好。他起身走
到火塘处,将搁在枝桠上烘烤的衣裤翻了一面,又往火塘里洒了些牛粪。拍拍手
,正要离转,突然顿住身形。思忖片刻,还是从大铁锅中舀了些水,将双手认真
清洗了一遍。回到帐篷北角,用堆置在角落的湿布揩了揩脚,拉开盖在罗朱身上
的皮袍,飞速钻了进去。

第241章 草原过夜(五,辣)

  宽大的皮袍里散发着极淡的牛羊腥膻味儿,更盈满了来自女人身上的含夹了
花儿芬芳的清茶乳甜味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独属女人的气息纳入胸腹,只
觉满身满心都漾起股甜蜜满足,虽浅淡,却将千万个毛孔都熨帖得舒舒服服。

  窝在皮袍内三两下脱个精光,他翻到熟睡的罗朱身上,骨细肉多又娇弹嫩软
的躯体让他发出由衷的舒适吁叹,憨淳淫邪的诡异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惬意。隔了
半年,终於再次压上了这具让他回味不已的女体,心底深处常常出现的抓挠感突
然间全消失了。

  “姐姐,你说过的,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可以让我亲一口。”他嘿嘿笑得一派
纯真,舌尖轻舔罗朱微翘的嘴角,“今晚我只亲了你的脸,还没亲你的口喔。来
,乖乖让我亲一口。”

  舔弄嘴角的舌尖暧昧地游移到柔软的粉润圆唇上,像是品尝美食般,一遍遍
地舔舐着微微嘟翘的上唇,丰润的下唇,描绘着唇瓣上细致的纹理,直到那张花
瓣圆唇像是涂染了一层透明的唇蜜,闪烁出水莹莹红润润的光泽,才轻轻撬开闭
合得不是很紧密的唇缝,将舌探进了女人芬芳的口中。

  女人嘴里和她冰凉的身体不同,热暖暖的,湿润润的。他探进的舌先沿着她
洁白坚固的小牙舔刷,将软嫩嫩上颚和下颚以及口腔壁的黏膜逐一舔舐个遍後,
才去碰触她安静休憩的舌。灵活而有力的舌尖在柔软濡湿又滑腻纤巧的舌面上缓
缓舔移,竭力往深处探寻,刷过舌根处一颗颗小小的突起肉粒,然後沿着嫩舌的
侧面舔回,钻到嫩舌下方舔舐软柔的舌筋。如此往复多次,他才终於用整条舌头
缠着软腻的嫩舌厮磨、翻搅、吸吮。

  许久,他终於餍足地将舌从她口中撤离。一线靡丽的银丝把他的舌尖和她的
口连接在一起,两人的嘴角、下巴也都被流溢出的唾液润湿了。

  “姐姐,你嘴里的味道很甜很香呢。”多吉注视着脸蛋上被迫抹染了红晕的
酣睡女人,明亮灿烂的棕色荡漾起邪气温柔的春波,俯下头,舔舐起她嘴角和下
巴上的涎液,低低的呢喃中有丝懊悔,“早知道是这麽美味,当初在地牢里我就
该亲亲你的嘴。”

  轻柔的舔吻从罗朱的下巴往下蔓延,路过纤美脆嫩的脖颈,精巧的锁骨,沿
途留下道道湿漉漉的水痕。

  罗朱的里衣带子被解开,高挺饱满的乳峰从敞开的衣襟间露出,莹白中透着
微微的粉润,峰顶上的粉晕娇媚迷人,粉晕中的粉色娇果在微冷的空气中悄悄凸
起。牛粪的蓝色火焰将女人的小脸和赤裸的身体覆上一层极为浅淡的蓝,於甜美
娇媚中平添一分冷艳梦幻的魅惑。

  憨然邪气的可爱面庞上氤氲出几许缠绵缱绻,棕色大眼越发灿烂明亮。多吉
难捱地吞了口泛滥的唾液,左手捏握上右乳,撮起顶端的娇果,毫不客气地一口
含住,大力吸咬舔弄起来。右手则覆上另一团乳峰,随心所欲地揉捏捻搓。

  女人的乳房依旧带着清茶乳甜味的芬芳,滑嫩绵软又弹性十足。可能是经历
了男人的原因,它长大了些,手感比半年前在地牢里揉捏时更好。他吐出变得硬
挺的娇果,凝神细看,娇果连着乳晕由粉色变成了艳红,且涨大了不少,湿漉漉
的果身和乳晕以及小半团乳肉闪烁着淫靡的光泽,说有多勾魂就有多勾魂。手指
捻住凸硬的娇果轻轻拉扯,用粗糙的指腹摩擦着肉嫩敏感的顶端。嘴含住了另一
颗娇果,兜转啮咬,尽可能地吞吸下更多的乳肉。

  此刻他没有了以前在地牢中所感受到的阿妈搂着他哺乳时带来的温馨,也没
有了玩弄的游戏心态,充斥身心的全是女人的香甜诱惑,是亟欲吞吃掉女人的强
烈渴欲。

  罗朱虽然因疲累睡得很沈,却无力阻止身体的本能。在多吉温柔又热情的爱
抚下,情红满颊,口里无意识地发出了低软的呻吟。

  这样娇软媚惑的吟哦不亚於高效催化剂,让多吉的动作更形疯狂。

  “姐姐,姐姐……”他粗喘着,不断地喃语,蛇一般在罗朱肉嫩嫩的身上蠕
动磨蹭。双手自她双腋穿出,捧着她的肩背,禁锢着她的身体,唇舌在两团乳房
上快速地轮流舔舐吸咬,不一会儿就将她整个胸脯涂染了粉红的情色和透明的唾
液。

  牙齿叼住一团粉嫩乳肉,正要狠狠咬下,身下的肉嫩娇躯突然动弹了一下。
他蠕动的身体蓦地一僵,快要丧失的理智瞬间拉回,赶紧放开嘴里的乳肉,从她
身上迅速翻下,屏息盯着没有睁眼的情红小脸。

  肉嫩的娇躯又动了动,乖觉地往他热暖的胸膛靠了过来,黑曜石大眼始终没
有睁开,红艳的花瓣唇模糊地呓语了一个冷字。紧悬的心这才慢慢落回原位,他
并不怕女人醒来,不过今晚只打算尝些甜点,还不想将她马上吞吃入腹。如果让
女人提前知晓了他的心思,不免有些败兴。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等狂热的迷乱完
全退去後,他开始冷静地检查她的肌肤,还好及时悬崖勒马,没有失控地留下任
何痕迹。

  “姐姐,你真是会吓我呢。”他将皮袍拉好,伸出左手抱着她,用胸膛轻轻
摩擦她湿漉高挺的乳峰,亲昵地啄吻她秀气的鼻尖和红烫的脸颊。右腿挤进她的
双腿间,右手拉开她的里裤系带,将里裤褪到膝弯後便沿着光裸肉嫩的小腹往下
探去。

  揉握在手掌下的隆起阴阜娇弹柔嫩,洁净无毛,让他再三留恋。

  “姐姐,在地牢里因为银猊打扰,没能好好把玩你的嫩莲花,今晚我要把那
次的遗憾补上。”他吃吃笑了两声,手慢慢爬进罗朱的腿心。

  他曾因为好奇摸过不少女人的身体,对女人的身体和敏感处不可谓不熟悉。
粗糙热暖的手掌从阴阜到臀部尾椎来来回回抚摸,掌下的莲花丰腴柔嫩,光洁犹
胜刚剥的蛋,其间包蕴的嫣然沟壑让人生出浓浓的探索欲望。轻巧地扳开闭合的
大花瓣,娇嫩的花谷已因刚才的挑逗变得湿漉漉的了。

  手指裹染上黏滑的蜜液,拈起里面娇嫩柔软的小花瓣轻轻摩挲半晌,又寻到
隐匿在花瓣间的花核,快速搓揉。片刻,那粒娇嫩的花核就充血涨大成婴指般大
,捏在指间滑腻娇嫩又硬挺似豆,让他爱不释手,止不住地想要戳弄刮搔,拉扯
弹拨。

  挤在罗朱双腿间的大腿屈起,用膝盖紧紧顶着她的莲花小缝,手指肆无忌惮
地玩弄着充血的敏感花核。随着一股股热液浇淋在膝盖上,女人情液的芬芳在皮
袍里扩散,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肉嫩娇躯轻轻颤抖起来,紧贴膝盖的花缝像饥
饿的小嘴般翕张不已,心里不禁掠过一片轻醉酥麻。

  “姐姐,你的身体被法王调弄得好淫荡,只玩了玩小花核,花蜜就流个不停
。”他在她溢出娇吟的唇瓣间喷吐邪魅的热息,“我看他们都喜欢吸舔你的莲花
,你也让我尝尝它的味道好不好?”顿了顿,唇畔的笑容憨然稚气又狡黠如狐,
“姐姐,按照老规矩,我数到五,你要是不出声拒绝,就当你同意了。”

  “一、二、三、”他低低数着,棕色大眼笑弯弯的,“四、五——姐姐,我
就知道你是同意的。唉,姐姐,你说我怎麽就这麽卑鄙呢?”

  他口里不好意思地叹息责问自己,心里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卑鄙,身体像
泥鳅般贴着罗朱的身体往下溜滑,顺势扒掉了挂在她膝弯上的里裤。

  皮袍内很黑,但对他而言不构成丝毫视觉障碍。他将罗朱的身体放平,分开
她的双腿,细细瞧去。大小花瓣因情动充血肿胀而向两边微分,婴指大的花核俏
生生地挺立在花瓣间,煞是逗人。整个粉艳艳的花谷都沾染着晶莹黏滑的蜜露,
仿若盛开在晨间的朱粉莲花。没有了精魂碍眼的黑灰色舌头霸占,女人的莲花看
起来更美更诱人。

  嗅着浓郁的蜜香,口舌瞬间干燥起来,他抓握着罗朱分开的大腿,迫不及待
地凑上去。舌将整朵莲花密密地舔舐了好几遍,然後驻守在莲花缝处狠钻猛吸,
搅弄出一股又一股热暖的芳甜。蜜液入喉,精於密修的身体立刻敏锐从中感受到
了一丝纯净甘美的灵气,这灵气让生活在血液中的蛊虫兴奋地游动欢跳。

  “嗯……啊嗯……”娇腻的媚吟低低浅浅地响起。

  黑暗的皮袍中,一根根青筋从多吉的肌肤下浮起,无数个诡谲的凸点在筋脉
下蠕动滑移。他好似饥渴了十数天的旅人,紧贴着莲花缝贪婪地吮吸吞咽。

  蓝色火光在禁锢它的火塘里幽幽跳跃,不断地释放柔和的热力……

第242章 庆祝生辰(一)

  璀璨的繁星悄然隐去,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接着变成微红。不一会儿
,太阳从山坳中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夜晚的严寒缓慢退去,气温开始回
升。水泊边有几只黄羊正在饮水,水鸟成队地在水面上游弋,不时扑扇翅膀飞掠
而过。

  搭建在荒原中的黑帐篷没有半点异常响动,白色门帘翕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一只只颜色与大小各异的蜘蛛、蠍子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怪异虫子从帐篷内
鱼贯爬出,转瞬隐匿在茫茫草原中。

  褐料织成的网状帐体随着气温的升高,由夜晚的紧缩状态松弛出一个个小小
的孔隙,阳光穿过孔隙射进帐篷,使帐内一片昏亮。多吉侧躺在毛毡上,目送最
後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爬出帐篷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因为体内蛊虫的关系
,方圆十里的毒虫总会不由自主地朝他聚集而来,随他操控驱使。但如未经过他
的许可,所有毒虫只敢在他身周三尺开外群聚。有时他觉得很方便,有时又觉得
烦不胜烦。

  低头看着在怀里酣睡的女人,上翘的嘴角和眉梢染上情色宠溺的邪魅,与明
灿纯净的眼神和氤氲了一团憨然灵慧稚气的可爱脸庞形成诡异的矛盾。

  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昨晚女人睡得很沈。他将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亲
了个遍,她也没一丁点醒觉,一直沈睡到现在。而他,直弄到天色微蒙时,才恋
恋不舍地住了手,搂着她睡去。

  女人的身体很嫩、很软、也很甜,简直让他爱不释手。昨晚,他并没有产生
那次在地牢中亵玩时所感受到的阿妈搂着他哺乳的温馨,也没有了漫不经心的游
戏心态,充盈身心的是亟欲将身下娇躯吞吃入腹的强烈渴望。

  “姐姐,你真是个贪睡的懒女人。”他低声嗤笑,明澈晴朗犹带几分稚气的
嗓音含着初醒特有的暗哑,居然有股魅惑心神的力量。瘦长粗糙的手指点上女人
微嘟的粉嫩唇瓣,沿着鼻梁往上滑,细细勾描着秀丽如远山的黑眉。

  突然,女人的眉头抽了抽,接着秀气的鼻子皱了皱,浓翘的眼睫毛微微翕动
,看样子是要醒了。

  他立刻收了手,规矩地搂着她的身体,笑盈盈地等候她醒来。

  罗朱甫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憨淳可爱的脸庞,明亮的棕色大眼里似乎洒落了点
点阳光,温暖纯净,暖融心扉。皮袍里暖暖的,和多吉贴靠的身体也暖暖的,感
觉十分舒适。

  果然,昨晚让多吉和她共睡一个被窝是最明智的决定。身边多了一个恒温暖
炉,不管夜晚多冷,她的四肢都不会降温了。抬手揉着眼睛,她无意识地朝多吉
绽开个迷蒙柔软的微笑。

  “早上好,多吉。”

  “早上好,姐姐。”多吉笑眯眯地回应,“姐姐昨晚可是睡了个好觉?我听
到你愉快的哼吟了呢。”

  嗯?罗朱一愣,揉眼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粉嫩嫩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
度红艳起来,层层晕染,娇艳欲滴。她想起来了,昨晚她不但睡了个暖融融的好
觉,还羞煞祖宗地做起了春梦。梦中有个看不见面容的男人不断地亵玩她的身体
,让她始终徘徊在酥麻的快慰中。她……她竟然还……还忘情地叫出了声!

  口胡!老天爷降道雷下来劈死她吧!看到那憨然纯真,无暇似雪的眸子正笑
微微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疼。为毛……为毛她总是在和小
多吉共处一个被窝时发春做春梦啊啊?呜呜,她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国,对不
起人民,地牢里是这样,现在在荒原帐篷中还是这样,难不成她的本质其实是个
嗜好猥亵并藉由未成年儿童性幻想的变态女人!心里悚然一抖,不,她坚决不承
认自己是个淫荡的变态!地牢那次春梦一定是被禽兽王吓着後的补偿反应,这次
的春梦一定是身体被魔鬼法王调弄得太过敏感所导致的後遗症,相信只要再过几
天,这种後遗症就会消失的,自己也一定能恢复正常。

  罗朱心惊胆颤地对自己进行着心理安慰,眉眼间纠结了说不出的郁闷和羞愧


  “我知道了!”多吉蓦地高叫一声,骇了罗朱一大跳,“姐姐肯定是做了个
好到舍不得和人分享的美梦,不然脸蛋不会兴奋得像涂抹了胭脂一样,对不对?
”可爱的男童咧开嘴唇憨然一笑,露出一弧瓷白的亮光,弯弯的棕色大眼却折射
出狡黠的弧度。

  “嘿嘿,是啊是啊,姐姐的这个美梦要暂时对多吉保密,以後等你长大了再
告诉你。”罗朱像是突然找到了台阶下一般,慌不迭地点头嘿笑附和,全不知自
己的神色间尽是尴尬心虚。

  幸而某个被忽悠的男童对她的尴尬心虚心知肚明,并没有穷追猛打地较真。
他腆笑着凑上头,在她红烫的双颊上落下两个温柔湿润的吻,“姐姐昨晚说过的
,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可以让我亲一亲。”他指着自己的脸颊,口吻里满是撒娇,
“姐姐,该你亲我了。”

  能够脱离尴尬的美梦话题正是罗朱求之不得的好事,当下二话不说,放下搁
在眉眼上的手,转为捧起多吉的脸庞,“吧唧”两声,也依样画葫芦地落下两个
温热香甜的吻。

  “姐姐,你真好。”

  多吉抚摸着被亲吻的地方,爱娇地用头蹭蹭她的脖颈,又望着她直笑。清朗
的阳光中,憨淳可爱的脸庞像是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棕色大眼里点点金光闪烁,
流光溢彩,显得更加温暖明媚。

  看到跳跃在多吉脸上的阳光时,罗朱才从惊艳失神中恍然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了。她抿了抿唇,有些讪讪地说道,“多吉,我不好,睡过了头,也不知道耽误
我们的行程没有?”似想到什麽,脸色忽地一变,讪然中融入了忐忑不安,“对
了,我们这一耽搁,会不会被王抓住?”

  “姐姐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多吉笑吟吟地伸手把玩罗朱鬓边的短辫子
,不紧不慢道,“我在王宫当仆役时,曾不小心听到王和烈队正谈论五月要出征
拉达克。今天已经是四月十四了,出征在即,普兰奴隶却发生了暴动,王是不可
能也不敢派兵大肆搜捕我们的。只要我们尽量避开人,再谨慎些就不会被发现行
踪。而等王率军攻下拉达克後,我们早身在天竺或是尼罗婆了,他和烈队正是抓
不到我们的。”

  “是……吗?”罗朱笑了笑,提起的心随多吉的分析落回原位,然而在听到
再不会与禽兽王和凶兽有交集时,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惆怅,连嘴角的笑也有了一
丝勉强。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压下这股不该生出的惆怅,将关注重心偏移到另
一点,“多吉,今天是四月十四?”

  “嗯。”

  “那今天……”她沈吟片刻,轻飘飘地接着道,“今天是我生辰,我满二十
一岁了。”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她就穿越古代屋脊高原快一年了。她的生辰
本是国际公历的四月十四,但穿越後,她没法将公历与古藏历进行正确换算,因
此早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就决定入乡随俗,以这里的四月十四作为自己的生辰日


  多吉缓缓揉搓着手里乌黑柔滑的小辫子,凝视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的女人,诡
谲的亮光从眸中一闪而逝。他没有错过女人眼中乍然闪现又乍然逝去的惆怅,虽
然浅淡,却让他心里不太痛快。如今她和他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在他
面前,她应该把他看在眼中,收进心中才对,而不是想念起别的男人,哪怕那些
男人和她有过亲密的肉体欢爱。还是说……只有真正地占有了她的身体,他的身
影才能侵蚀进她的灵魂?微垂眼帘掩去眼眸里的若有所思,他悄悄撇嘴。

  啧,这个外域女人和雪域高原中的博巴女人比起来,真称得上是极不贤惠的
女人,连几个男人的关系也处理不好,还要劳费他们自个在相处中动脑筋,花心
思。再次抬眼,又是纯粹的欢快明媚和憨然纯真。

  “姐姐,既然今天是你的生辰,那我们赶快起来,我给你煮好吃的东西庆祝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霍地从毛毡上坐起。率先穿戴起衣袍来。

  “你敢给我煮鱼吃吗?”罗朱并没有急着起身。她坐在毛毡上,双臂环抱膝
盖,歪着头轻轻笑问正在麻利穿戴的多吉。由於信仰关系,大多数博巴人都不吃
鱼,也不杀鱼,就不知道多吉是属於大多数还是少部分。

  “有什麽不敢的。别说是鱼,就算姐姐要吃天上神佛的坐骑,多吉也会想方
设法地给你弄来。”多吉束好腰间的袍带,穿上靴子,“姐姐,你随後起来,等
我给你煮美味的鱼汤庆生。”说完,便撩开门帘钻出了帐篷。

  罗朱偏着头,保持抱膝的姿势,定定瞅着门帘久久不动。直到门帘的晃动完
全停止後,微笑的嘴角逸散出了幸福和甜蜜。自打有记忆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
真心实意地说要为她庆生,感觉……不坏。

  ?

  作家的话:

  这章是码字这麽久以来最悲催滴一章。本来眼看着已经码好初稿,正打算修
改後上传,结果手提电脑滴地发出持续不断滴长声警报,然後黑屏死机,重启不
动弹。

  啊啊啊啊——

  偶又只好在台式机上重打啊重打,太悲催了,亲们一定要好好看这一章。

  画圈圈,偶滴手提里面有好多好多资料啊啊啊啊啊——为毛就坏了呢?泪!

第243章 庆祝生辰(二)

  多吉一口气从水泊里捉了十几条鱼,每条大约手巴掌大,是常见的那种黑背
白肚,身上无鳞的鱼。她在纳木阿村里曾经多次偷偷地带回土坯房煮食。虽熬煮
时间较久,肉质和熬出的鱼汤却十分鲜美。

  罗朱盘坐在火塘边,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木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经过
多吉的巧手烹制,这鱼汤远比她自己煮出来的要好喝百倍,鲜美得连舌尖仿佛都
融化了。

  “姐姐,张嘴。”

  一团挑去了刺的鱼肉被多吉递到面前,她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将鱼肉含入口中
,那鲜嫩的肉质让她满足地微微眯起眼睛。和多吉亲密相处了一天一夜,她已经
完全认识到她比多吉大上许多,却不幸沦为被照顾的弱势人类的不可逆转的悲催
事实。

  真心不是她懒惰无耻,也不是她不愿意付出,而是多吉实在太能干了。身板
结实有力不说,还会章鱼水母似的锁骨变形功。小小一个孩童就识得路、跑得马
、生得火、煮得饭、暖得床、搭得帐篷、抗得严寒,应付得了诡谲莫测的高原气
候,生存能力比她这个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强上N多倍。她要真抢着做点什麽
工作,估计还会拖多吉的後腿。啊啊,想不到一贯以坚强独立又能干勇悍然形象
傲视众多男女驴友的自己竟然会有在野外分外娇弱无用的一天!难道这就是平原
和高原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的差异性?果真,逆境出人才,她就是以前生活
的环境太好了,以至於在多吉面前显得如此无用。

  “多吉,你也吃,别只顾着喂我。”脸上被鱼汤的热气熏蒸得有些发热,她
尴尬地讪笑着,将手里的木碗递到多吉嘴边,示意他也要记着照顾自己的肚子。

  蒙蒙白气仿佛弥散进了多吉的眼中,笑意涟涟的棕色大眼变得水润润的,晶
莹的表面飘浮着一层极淡的水雾,眼眶染上了一抹很轻的淡红。就着罗朱的手,
他轻轻啜饮一口鱼汤,咧嘴甜甜笑开。

  “姐姐,你真好。当初在地牢里我就想说这句话了。”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高高翘起的唇角溢满幸福,“这多年来,阿兄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再不然把我关
进地牢,或是撵出家门任我流浪,从来就没关心过我,更没亲手喂我吃过一口东
西,连我生病了也没喂过我喝一口药。”

  听着多吉的诉说,凝视面前这张笑中含泪,带着幸福,又带着怨愤的可爱脸
庞,罗朱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棵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多吉似乎……似乎过得比
她还惨,至少她只是遭受了精神上的漠视,而没有遭受肉体上的虐待。有那麽个
瞬间,她居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平衡感。

  察觉到自己劣性根的抬头,她不由又生出了无限惭愧,赶紧将木碗再次递到
多吉嘴边,笑着安慰道:“多吉,以後我喂你吃东西,你要是生病了,我来给你
煮吃的,喂你喝药。”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我们相依为命,一起到处流浪,
谁也不要离开谁。”

  “嗯,多吉和姐姐一直相依为命,谁也不准离开谁。”多吉脸上的怨愤一扫
而空,高兴地又喝了口鱼汤,把木碗推到罗朱面前,“姐姐,你喝。多吉是个顶
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总留恋着女人喂东西。”

  “是吗?嘿嘿,多吉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啊。”罗朱唇角的笑僵了
几分,颇有些言不由衷。多吉小弟弟啊,你个才十一二岁的男童,有必要对自己
这麽高标准严要求麽。还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一口一个女人,这叫拔苗助长懂
不懂?

  说说笑笑地用完餐,再把一切收拾妥当後,太阳已经端端正正地悬在了头顶
上方,早饭和午饭看样子是合并在一块儿用了。

  与昨天面向多吉骑马不同,这一次罗朱是面向前方,背靠多吉骑坐。一件厚
实的皮袍从她的腋下包裹,围兜到多吉背後捆紮,二人的身躯亲密相贴,交换着
彼此的体温。

  罗朱抓紧被皮兜兜着的马鞍扶手,头部包裹得除了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滴溜转悠外,还在脖颈上多加了一条毛茸茸的兔毛围脖。

  多吉策马的速度不慢却也不算快,干冷的高原风裹挟着阳光和青草、泥土的
芬芳迎面扑来,穿透厚实的布巾,钻入鼻孔,洗涤着心肺。

  湛蓝如洗的苍穹中,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显得
巍峨神圣。广袤平坦的草原上不时奔驰过一群野驴和羚羊,各类水鸟在大大小小
的蓝色水泊中嬉戏扑腾,觅食休憩,一眼望去,以斑头雁和棕头鸥的数量最多。

  清新寒冷的空气干净得透明,每一道色彩都是那麽的饱满欲滴,每一个生灵
都是那样的稚纯灵动,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透着震慑灵魂的原始至美。

  “多吉,这里每个水泊都有很多水鸟吗?”她倚在多吉的胸膛上,贪婪地收
纳着沿途的美景。睡饱了,吃饱了,放下了被捉的担心,身边还有个堪比忠犬的
亲人陪伴,加之今天又是她的生辰,自然有了欣赏阿里四月风光的闲情逸致。现
代的屋脊高原,哪怕是屋脊中的屋脊——阿里,依然修筑了条条或水泥或碎石的
公路。即使震撼於原始的粗犷与高远,但一看到那些人造的痕迹,总是不免生出
几多遗憾。

  “呵呵,这些水泊中的水鸟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错木昂拉仁波里的鸟多。”多
吉吃吃笑道,“那湖里有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岛屿,生活在那儿的水鸟有斑头雁、
棕头鸥、鱼鸥、凤头鸭、赤麻鸭、白鸭等20多个种类,最多时鸟儿能达数万只
。每年四月到七月,岛上的灌木丛里和草丛中,会有一窝一窝的鸟蛋,有的地方
窝与窝紧密相连,你行走时要是不留神,很可能会踩到鸟蛋呢,是名副其实的鸟
岛鸟湖。在阳光下,湖水会呈现出墨绿、淡绿和深蓝等好几种不同的颜色,可美
了。”

  “很美……”罗朱怅然呢喃,远眺的目光在多吉瞧不见的情况下露出一抹浓
浓的怀念。多吉说的湖就是现代阿里地区最着名的旅游景点班公湖。在二十一世
纪时,她也曾去过班公湖,看过那蔚为壮观的群鸟,看过那蓝绿色的美丽湖水。
如今回想起来,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嗯,很美!”

  她的呢喃被多吉当成了反问,点头进一步肯定道。他并没有察觉到怀中女人
流露的追忆,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解说道:“这湖还有一个最奇特的地方,东边的
水是无味的,中间的水有淡淡咸味,西边的水则咸得发苦,你说怪不怪?”

  “是很怪。”罗朱收敛了怀念,露出淡淡的笑容,侧头看向多吉,“可惜我
们现在不能去看那麽奇特的湖水。”

  “是啊,那湖正处在王攻打拉达克的必经要道上,去看的话太冒险了。”多
吉遗憾地叹息一声,旋而又眉飞色舞起来,“姐姐,我带你先去看鬼湖庆生吧!
鬼湖和圣湖相邻,也非常美丽非常奇特。”

  “鬼湖?”罗朱扬起眉,是拉昂错湖吧?鬼湖与圣湖原本为一湖,由於气候
变化,湖泊退缩,水面下降,两湖才由一条狭长的小山丘分开,它们中间还连着
一条干涸的水渠,据说两湖湖底是相通的。

  “鬼湖又叫拉昂错,湖水和错木昂拉仁波的西边水一样咸得发苦发涩,但颜
色蓝得好像一颗最纯正的蓝宝石,湖岸边虽然没什麽植物,不过景色也十分美丽
。”多吉不遗余力地解说着,“传说水底有一道宇宙之门将它与圣湖暗中相连。
如果有一天圣湖的水流入鬼湖,同时还流入金色鱼和蓝色鱼,那麽鬼湖的水就会
变得像圣湖水一样清甜。姐姐去看了一定不会失望的。”

  鸟湖、鬼湖、圣湖和神山其实我都已经看过了,但是我愿意在这古代再看一
次,去欣赏它们更为原始的美丽。在最接近天的地方,我愿意像那些朝圣者一样
虔诚祈求神灵的赐福。赐福给紮西朗措,给格桑卓玛,给紮西一家,给我,也给
你——小多吉。

  “行!那我们——”她一顿,黑曜石眸子弯出促狭和欣悦,“朝鬼湖拉昂错
进发吧!我要在那里渡过我的生辰日。”

  “好的,姐姐。”

  多吉呵呵大笑,双腿猛夹马腹,朝前方冲了出去。

  作家的话:

  昨天暴雨响雷,不敢和老天爷较劲开机了。偶只剩下一个台式了,呜呜……

第244章 鬼湖拉昂错

  拉昂错湖,意为“有毒的黑湖”,位於阿里普兰,而普兰现在已经隶属於古
格国的版图。它是个海拔四千多米的咸水湖,与淡水的玛旁雍错圣湖一路相隔。
有人说是因为湖水咸涩,不能供人畜饮用,周围也没什麽植被,显得死气沈沈的
,所以才会被称为鬼湖。

  眼前的湖水深蓝得和天空一样醉人,却又更显深邃神秘。离湖稍远处是一座
座仍旧铺着皑皑白雪的巍峨雪山,略近处是连绵不断的暗红色小山,像是渗进了
陈旧的血液,颜色显得古怪迷离又微带斑斓,轻轻钩扯着观望者的心。近水的卵
石滩泛着灰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一条镶嵌湖边的白花花的银色带子。卵石
滩中簇生了一丛丛为数不多的低矮杂草和灌木,正向世人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湖里还有两个小岛,也是暗红色的,其中一座岛能瞧见有水鸟栖息。

  狂烈的风仿佛没有止境地在湖上盘旋吹刮,呼啸着冲向湖边。迎风站在湖畔
放眼四望,除了她和多吉,以及湖中小岛上为数不多的数只水鸟,偌大一个湖区
,竟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一头牲畜,空旷得好似宇宙的边缘。湖浪层层叠叠
,拍击出雷鸣般的声响,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弦上。罗朱突然涌出“前不见古人
,後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感。她就像一个迷失了方
向的旅行者,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日夜徘徊在这片圣洁而凶险的雪域高原
中。

  “姐姐,左边那个小岛叫拉觉托,时常会有鸥雁在上面栖息,右边那个小岛
叫托布色玛,传说曾有佛僧在那里修行过。”多吉自後面悄悄揽住罗朱的腰,下
巴搁在她的右肩上,低声道。

  他本是牵着格拉站在女人身後的,当又一阵狂风吹来,女人的衣袍猎猎翻飞
,苗条的身影似乎也被狂风吹得轻微晃动了起来。那瞬间,一股无可言喻的哀愁
突然将她笼罩,整个人模糊得好像会在风中消散,让他看得心悸,心疼,也心怜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丢开手里的缰绳,上前将她拥进了怀中。搂着柔软馨香的身
躯,他的心才微微沈实下来。

  身後传来暖融融的气息,淡淡的青草味中夹杂阳光的明媚,将她从头到脚地
兜住,为她抵御狂风的吹袭,也驱散了她突如其来的孤寂悲凉感。她绽开无声的
微笑,找不到回家的路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身边有了多吉的陪伴。她笑,有他陪
着;她哭,也有他陪着。

  “多吉,不准离开我。”她抱着环搂在腰间的劲瘦手臂,有些刁蛮地命令,
“就算你长大以後娶了妻子,也不准离开我。”

  她的刁蛮极大地取悦了多吉,棕色大眼里掀起如拉昂错湖上的狂风一般猛烈
的诡谲飓风,倏忽又归於明灿的宁静。他略略抬起下巴,偏头朝女人的下巴轻轻
吹气:“姐姐瞎说什麽呢?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等我长大了,姐姐就嫁给我吗
?我怎麽还会娶别的女人?又怎麽舍得离开你?”

  听到多吉一本正经的回答,罗朱咯咯笑开,全然不当一回事地戏谑道:“那
姐姐我还是一句老话,只要到时候多吉不嫌弃我又老又丑,我就嫁给你。”多吉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亦或是天生就无师自通,小小一个男童,嘴巴就像涂了蜜
一样甜,特会哄女人,再加上超乎寻常的能干,以後嫁给他的女人可真是享福。

  多吉欢呼出声,嘟嘴在罗朱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不等罗朱斜眼瞪过来,
又立刻露出讨好的憨笑,狗腿地讲述起圣湖与鬼湖的相关故事:“姐姐,你知道
吗?玛旁雍错圣湖的水清爽甘甜,代表光明和正义;拉昂错鬼湖的水苦涩难咽,
代表黑暗和邪恶。然而这本是不相容的正邪两极却在纳木纳尼雪山下,没有仇恨
没有战争地相互厮守了亿万年岁月。它们就像本尊与佛母相拥的大象征:宇宙乃
至一个虫子的精神是和谐统一……”他牵起罗朱的手,像个渊博的智者般娓娓道
来,两人顶着狂风在湖边的卵石滩上悠然漫步。

  罗朱听得入迷,多吉所讲述的内容远比她在二十一世纪里知道的更多更丰富
,不禁再一次对多吉生出了钦佩之心。

  “多吉,你为什麽懂这麽多东西?”在多吉的讲述告一段落後,她忍不住发
出由衷的慨叹,“简直就像本活着的故事书。”

  “有修习时在寺庙里的经书上看来的,听僧人们讲述的,也有流浪时从各色
各样的人那里听来的,或是自己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的。”多吉呵呵笑着,眉眼间
尽是温暖灿烂,憨淳可爱得恍若不知世事艰辛,人间冷暖的无垢孩童。只有握着
她手的那双结满茧子,布着伤痕,指关节粗大的手明确无误地告诉世人,他早已
历经尘世的辛酸和苦难。

  罗朱没有再问,只是顿住脚步,和多吉相依相偎,一起眺望着深邃神秘的深
蓝湖泊。两百八十多公里的湖泊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只看见它与天交接成一
整幅纯正的蓝,浑然一体得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水。似乎只在一刹那间,大
片大片灰白色的云从天边翻滚而来,好似十八路烟尘浩浩荡荡。云在拉昂错湖泊
上空聚集,一层赶着一层,一层叠着一层,沸腾似的涌动着,云层厚实的地方已
经由灰白色变成了乌灰。太阳被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余一线阳光从乌云略薄
的边缘透过。天地间昏暗沈暮,湖上的风更猛更烈,刮得人快要立不住脚,白惨
惨的波浪翻卷三尺多高,重重地冲击上湖边的卵石滩,气势磅礡如雷霆。

  “姐姐,你瞧,这就是鬼湖的真面目。”多吉指着由醉人深蓝转为灰乌阴暗
的湖水,道,“山丘那边的圣湖此刻依旧是艳阳高照,深蓝明媚,这边的它却在
眨眼间变得乌云密布,阴暗黑沈,好像有恐怖的魔鬼要从湖中央诞生出来。”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麽相信上一刻还蓝得犹胜宝石的湖泊,下一刻
就成了如此诡谲莫测的阴暗黑水。

  罗朱钦叹着大自然的神奇,身子自然而然地倚进多吉的怀中,软软道:“多
吉,风好大啊。”

  多吉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贴心地问道:“姐姐,要走了吗?”

  “嗯。”她轻轻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好像觉得有些饿了。”

  “在圣湖和鬼湖间有个叫吉乌的村子,我们进村子讨些姐姐喜欢的蔬菜瓜果
。”多吉沈吟了一下,抱着她腾身上了马。

  “不会有问题吗?”罗朱还是免不了忐忑。

  “放心吧,有我在,什麽问题也不会有。”多吉笑眯眯地拍胸脯保证。

  格拉撒开蹄子在狂风中奔跑,丝毫不见艰难。大约离开鬼湖一里後,头顶的
天空又豁然明亮起来。太阳虽说西斜了,但金色的光芒依旧灿烂。罗朱回首遥望
,只见四处都是一片明媚湛蓝,唯有鬼湖上空堆积着厚厚的滚涌乌云,阴暗得犹
如另一个幽冥世界。

  鬼湖就是鬼湖,名副其实。

第245章 吉乌村的折嘎艺人(一)

  吉乌村处在河谷地带,而这条河谷就是连接玛旁雍错与拉昂错的河道。

  村子在今天傍晚像是过节一样显得异常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簇拥到
村子外面最大的用来晒粮食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人圈,叫好声和鼓
掌声更是此起彼伏。

  倾斜的阳光还很灿烂,大地也很明亮,不过空地的中央仍然用松柏燃起了驱
邪的火堆。一个头戴写了藏文元音“阿”字羊皮毛毡面具,反穿着陈旧羊皮袍,
身材单薄劲瘦的人面朝村民,娴熟地弹拨起牛角琴,正绕火堆转圈说唱。另一个
装束相同的人则不声不响地坐在火堆边,好像一个背景装饰。

  “……猛虎王斑斓好华美,欲显威漫游到檀林,显不成斑纹有何用?野犁牛
年幼好华美,欲舞角登上黑岩山,舞不成年青有何用?野骏马白唇好华美,欲奔
驰倘徉草原上,奔不成白唇有何用?霍英雄唐泽好华美,欲比武来到岭战场,比
不成玉龙有何用……”

  抑扬顿挫的说唱声在空地中回响,村民们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放射出兴奋
的光芒。半年前,被誉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攻占了普兰,吉乌村托圣山和圣湖的
庇佑,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战火洗礼,但躲进山里避战乱的村民们还是担惊受怕了
许久,连新年也没过好。从普兰人变成古格人後,他们虽然照旧耕种放牧,向领
主上缴银钱粮食,表面看似没什麽变化,实际上却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活着。直到
半年过後,眼瞅着并没有什麽特别的祸乱发生,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今天劳作结
束後,居然有折嘎艺人流浪到村子里说唱,这怎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喜庆事?

  别看这折嘎艺人个头不高,身形瘦弱,可一旦说唱起来,那真是顶尖的好,
衬得以往听过的折嘎说唱好像都成了野鸭叫。

  说唱的声音随着故事的发展时高时低,时细时粗,时男时女,时而如几岁孩
童,时而如雄伟汉子,时而如害羞少女,时而如垂暮老人,时而空灵慈悲似神佛
,时而威严尊贵似国王,时而谄媚卑微似仆役……变化万千,神鬼莫测,一幅幅
画面仿佛活鲜鲜地展现在了眼前。让人听到高兴处大笑,听到悲伤处落泪,听到
冤屈时愤怒,听到征战时只觉热血上涌。

  牛角琴停止了弹拨,只见折嘎艺人抽出腰间的五色木棍挥舞起来,好似正在
挥动杀敌的长矛。毡靴在地上踏出有力的节奏,长长的马嘶、震天的呐喊,兵器
的交击……各种各样的声音全数涌来,却不显半点杂乱无序,而是交织成一曲辉
煌雄壮的战歌,那是伟大的格萨尔王在降妖除魔,征战四方。

  村民们听得如痴如醉,已然忘记了鼓掌叫好,整片空地除了说唱声和松柏燃
烧的劈啪声,静寂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罗朱也听得瞪大了眼睛,视线透过羊皮面具的空隙紧紧锁住那道踢踏旋转的
劲瘦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多吉,再一次刷新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她万万没想
到,多吉是以折嘎艺人的身份流浪,以为人说唱谋生的。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
越後,她听过不少折嘎,却只有在古格王宫议事厅中所听的那次折嘎说唱能与之
媲美。拥有这样超一流的说唱水平,也难怪他会拍胸脯保证讨要蔬菜瓜果绝不是
问题?面上戴着羊皮面具,谁都见不到他们真实的容貌,也杜绝了泄漏行踪的可
能。

  一进村子,看见他们一身折嘎艺人的装扮时,村人就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在
山赞、湖赞、马赞、酒赞後,多吉应村民们的要求说唱起了《格萨尔王传》。

  正常历史上的《格萨尔王传》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的英雄史诗。
提供了宝贵的原始社会的形态和丰富的资料,代表着古代藏族文化的最高成就,
被誉为“东方的荷马史诗”。当前搜集整理了120多部,100多万诗行,2
000多万字,是世界上最长的一部史诗。就数量来讲,比世界上最着名的五大
史诗的总和还要多。

  这部史诗以藏族地区一个号称为岭国国王的格萨尔为中心人物展开,主要由
“上方天界遣使下凡,中间世上各种征战,下界地狱完成业果”三部分组成。其
中第二部分“征战”内容最为丰富多彩,气势最为磅礡宏大。除着名的四大降魔
史——《北方降魔》、《霍岭大战》、《保卫盐海》、《门岭大战》外,还有1
8大宗、18中宗和18小宗,每个重要故事和每场战争均构成一部相对独立的
史诗。

  史诗的传承方式分为文字传承和口头传承两种,以口头传承最为神奇。这类
艺人大多为文盲或半文盲,分为神授者、托梦者和转世者以及圆光说。西藏老艺
人巴仲紮巴老人就说他是被格萨尔王马蹄踩死,後经其请求天神保佑转世为人的
青蛙转世。青海省艺人昂仁也自称是格萨尔王麾下大将穆群卡叠转世,能讲12
0部《格萨尔王传》。

  在这个变轨的历史时空待了一年,她才知道原来这里也流传着《格萨尔王传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时代的折嘎艺人数量太少,还是因为最初穿越的纳木阿村
是个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山村,她待了半年,竟然就没看到过有折嘎艺人流浪到
村子里说唱。

  多吉现在说唱的正是四大降魔史中的《霍岭大战》,唱词生动流畅,曲调丰
富多变,里面的人物个性鲜明,故事曲折,拥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呃,她以後
的娱乐活动之一就让多吉为她说唱《格萨尔王传》好了,以此作为他没及时告知
她拥有这项说唱技能的惩罚。她在面具後面傻乎乎地笑起来,思绪渐渐进入了跌
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中……

  格萨尔王在魔国得到心爱的王妃珠牡被掳的消息後,立即赶回岭国,严惩叛
徒晁通,只身前往霍尔国,最终降伏了白帐王、黄帐王和黑帐王三兄弟。收服大
将辛巴?梅乳泽,并封他为霍尔王,将王妃珠牡顺利救了回来。

  故事结束了,空地上依旧一片静寂,村民们还沈浸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夺妃之
战中。

  多吉对众人的表现已是司空见惯,他牵起也在发神的罗朱,从怀中掏出木碗
递到她手中,自己则提着皮袍下摆在众人面前转圈巡走,边走边唱吉祥如意的祝
福。

  看到两个戴羊皮面具的折嘎艺人走到面前了,痴醉的村民们这才霍然回神,
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他们从袍囊里掏出各类东西,争先恐後地放进
多吉张开的皮袍下摆中。

  罗朱呆呆地跟着多吉转圈,眼睁睁地看着他拉起的皮袍内渐渐堆成小山。而
自己手中捧着的木碗内也装了几个铜钱币。末了,一个黑红脸膛的少女硬是往她
手里塞了一小竹筒羊奶,然後欢天喜地地往家里跑。

  夕阳西斜,暮色渐浓,空地上的火堆还在燃烧。村民们在施舍了东西後,便
三三两两地离开空地,心满意足地回家做饭去了。临去前,几乎人人都留下了一
句“希望以後你们还能来乌吉村”。

  目送最後一个村民消失在村落中後,罗朱才终於慢慢恢复了正常。她看看多
吉满袍子的东西,又看看手里的木碗和一竹筒羊奶,在风中默默流泪了。她刚才
是在用艺术变相乞讨吧?是吧……口胡!这个生辰过得……太他妈难忘了!

  她咬牙笑了笑,与多吉一起坐在火堆边,开始细数村民们的施舍。有用叶子
包裹的糌粑,有很小块的牛肉,有几颗煮熟的土豆,有竹筒装着的奶酪和酥油,
有小袋青稞炒面,还有很多个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

  “多吉,这就是你说的讨些我喜欢的蔬菜和瓜果?”她举起一颗土豆,向多
吉调侃道。

  “嘿嘿,姐姐,我忘了这里气候不好,能出产的蔬菜和瓜果并不多。”多吉
抠抠头,陪笑道。

  隔着羊皮面具看不到表情,不过能从他的口吻里听出点难为情的害羞,“算
了,有几颗土豆也很好了。”她掀起面具下部分,剥起土豆皮来,暗自嘀咕,“
气候恶劣怕什麽,要是像二十一世纪那样推广了大棚种植,别说土豆白菜,黄瓜
青椒,就连西红柿、西瓜都能种出来。”

  “姐姐,什麽是大棚种植?”多吉躲在面具後面的眉眼微动,目光灼然地盯
着罗朱。

  “啊?”罗朱这才醒悟自己竟一不小心将心里的嘀咕说了出来,忙将手里剥
好皮的土豆递到多吉面前,傻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关,“什麽大棚种植,多吉你是
不是听错了?来,吃土豆,要不要姐姐喂你?”大棚种植什麽的,她不是农科技
术人员,真心不太懂,更不想淘神费力地在这高原上进行摸索。

  “喔,原来是我听错了啊——”多吉接过土豆,最後一个字音拖得意味深长


  “是听错了,是听错了。”她赶紧点头连声附和,却没发现那句“此地无银
三百两”的俗话正被她淋漓尽致地诠释着。还沾沾自喜脸上戴着面具,多吉没办
法看到她心虚的表情。

  “嗯,是我听错了。”多吉没有戳穿她的心虚,将手里的土豆三两口吞下,
手脚麻利地为村民施舍的东西分起类来,叮嘱道,“姐姐,你要是饿了,先吃两
个土豆充饥。我马上就为你煮食。对了,面具别慌着取下来,等出了村子再取。
”呵呵,听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女人或许不仅仅是拥有令人心动的悍勇和
不屈不挠的战士精神,还拥有寻常人所不知道的智慧。她现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会从她嘴里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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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吉乌村的折嘎艺人(二)

  就着吉乌村外空地中央的松柏火堆,多吉和罗朱吃了一顿种类还算多样的热
腾晚饭。

  太阳落在山丘背後,看不见踪影,只有占据了整个西边天空的绚烂云霞宣告
着它的存在。阳光失去了它火辣辣的炙烤威力,将这片河谷地染得微微发红。一
条泛着红光的粼粼小河曲曲折折地流向远方,在晚霞中显出几分旖旎妩媚,像是
蒙在新嫁娘头上的红纱。因为两边群山的阻挡,河谷里的气温下降得并不快,吹
刮的风也不算猛烈浸寒。

  骑在格拉背上,沿途都能看到村民们开垦出来的一块块农田,田里全种着青
稞,连成一片的稞苗在风中翻起一波又一波的绿浪,长势煞是喜人。而这绿色的
河谷地到了七八月时,就该是一片金灿灿的丰收黄色了。

  屋脊高原的农作物一直以性喜寒凉的青稞为主,也种植小麦、土豆、油菜、
豌豆等农作物,而在藏东南的农业区还出产水稻、玉米、花生、大豆等农作物,
不过产量都不高。高原人吃菜曾经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後来,国家在屋脊高原推
行了大棚种植技术,使种植种类丰富了许多,产量也提高许多,有效解决了大部
分高原人吃菜难的状况。

  在纳木阿村生活时,为了感谢紮西家的收留和关爱,她曾经对他们详细说过
大棚种植。当时人人都听得激动无比,最终却没有尝试过一次。因为他们的田都
是租种领主的,这种需要不断摸索,极可能会一次次失败,浪费良田、作物、人
力和时间的大棚种植是不会得到领主许可的。即使领主眼光远大地同意了,紮西
家的田还要养活那麽多口人,也不敢拿来尝试。而且人人都有繁重的养家任务,
没有谁能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和她一起搞研究。面对现实,她那颗一度希冀能像别
的穿越女一样做点贡献的热情便退了,人也懒了。再後来,紮西家散了,她沦为
了奴隶,更是什麽心思都没了,只求能够好好活下来。

  “姐姐,我曾去过西域,最喜欢吃那里的瓜,不管是黄皮黄瓤的,还是绿皮
红瓤的,都能甜到心里去。”多吉自後搂着罗朱的腰,从侧面不动声色地瞅着她
出神的模样,状似无意地感慨,“要是有一天也能在阿里种出西域的瓜来就好了
。”

  “会有那一天的,就是种出来的味道不怎麽甜。”沈浸在回忆中的罗朱毫无
防备,随口答道。

  明亮温暖的棕色眼眸蓦地微暗,掠过一抹笑意,映照着天边绚烂的晚霞,透
出阴森魔魅。虽是转瞬即逝,却也让罗朱毛骨悚然地从回忆中惊醒。

  隔着厚实的皮袍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小臂,她对自己突然打起寒颤颇为不
解。河谷的温度不太冷啊,身後又有多吉这个恒温暖炉靠着,怎麽还会觉得寒碜
?对了,刚才多吉好像在和她说话,她似乎还答了一句什麽来着?呃,印象模糊
,记不起来了。口胡!居然在别人和她说话时走神,这可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她心虚而忐忑地转头看向多吉,憨淳可爱的脸庞笑眯眯的,明亮的棕色大眼
也含满了笑意,并没有生气的迹象。难道是坐在後面原因,多吉根本就没察觉到
她的走神?心里不由暗暗窃喜。

  “多吉,你怎麽从没告诉我你是个折嘎艺人?”为了弥补刚才的不礼貌,她
主动和多吉聊起了天,“而且说唱水平还那麽出色。”

  多吉沈默须臾,才有些黯然道,“折嘎虽说不分贵贱,人人都爱听,但流浪
的折嘎艺人只是下等平民,说唱再出色也不是什麽体面的谋生手段。姐姐没问,
我自然不好意思对姐姐主动说起。”他将头轻轻靠在罗朱肩上,“ 我知道,刚
才姐姐跟着我接受村民们的施舍时,身体是僵硬的。对不起,姐姐,多吉只会用
折嘎来养活你。今天本来是你的生辰,我却害你丢脸了。”最後的声音带上了委
屈难过的泣哑。

  罗朱的心突然紧缩成一团,针紮般地疼,真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又不是第
一天才知道多吉有颗水晶玻璃心,敏锐又敏感,她端着木碗转圈时为什麽就不知
道放松自己的身体,立刻调整好心态?乞讨尴尬什麽的,那是天边的浮云啊浮云


  “我没觉得丢脸。相反,多吉小小年纪就能靠真本事养活自己,养活我,我
觉得很骄傲。”她慌忙开解道,“其实在遥远的西方,有很多街头艺人都是这样
养活自己的,我只是因为第一次跟着多吉当折嘎艺人,所以有些不习惯。”看到
多吉还残留着怀疑的湿漉眼睛,她赶紧补充,“多吉,我很喜欢很喜欢听折嘎。
在你说唱时,我高兴得不得了,当时就盘算着以後让你天天给我讲格萨尔王的故
事。多吉,你愿不愿意讲给我听?”

  深深凝视着那双认真又慌乱的黑曜石眼睛,多吉终於破涕为笑,眼底的怀疑
和悲伤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愿意。只要姐姐喜欢听,每天让我讲上百部格萨尔王都行。”他绽放出
甜蜜欢欣的笑容,“姐姐这麽喜欢听折嘎,一定听过很多折嘎了,那些——”他
微微一顿,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些折嘎艺人和我比起来……”

  “当然是多吉最出色了。”她毫不迟疑地接口道。其实她没听过多少折嘎,
其实还有古格王宫中那个叫昆绦桑波的折嘎艺人可以和多吉并肩。但为了保护一
颗幼小敏感的心灵,原谅她对小朋友的欺瞒哄骗吧。

  “姐姐骗我。”她抢答得太快,反倒让多吉不信地鼓起了嘴。

  “没有。”

  “姐姐不说实话,我就不带你去泡温泉,不给你庆生了。”厚实的唇瓣翘得
更高,足能挂个油壶。

  泡温泉?罗朱耳尖地听到了一个令人无比心动的词语。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她蹙眉闭目,仰头,再低头,故作沈思了好一会
儿,迟疑道,“嗯,我想起来了,以前在王宫中听过一个叫……叫昆绦桑波的折
嘎艺人说唱大元阿拉善盟的黑城之战,感觉……感觉和多吉的说唱一样出色。啊
——”她兴奋地张开眼,击掌道,“对了,那个艺人的个头不高,大概和多吉一
样高。多吉,他能成为着名的折嘎艺人进宫表演,备受贵族们称赞,相信今後你
也一定能做到,姐姐就等着靠你的折嘎去参观各地贵族们的庄园官寨了!”

  “那有什麽问题?姐姐想去哪个庄园,哪个官寨参观,我就带你去。”多吉
得意而自信地扬眉。

  “那个……那个,多吉,现在是不是可以带我去泡温泉了?”自信就好,有
自信就好啊!罗朱咧嘴谄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多吉扬起的眉梢稍稍落下,笑容古怪地看着罗朱。等罗朱不自在地转开头後
,突然在她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这就带姐姐去!”他朗声长笑,意气风发地一夹马腹,迎着晚霞朝西边的
山峦冲去。

第247章 最后一个生辰礼物(一)

  从山峦脚下绕过,沿着灌木杂草丛生的狭窄野路往另一座山峦上行了一会儿
,展现在眼前的是块内凹进山腹的三四十平米的平地。说是平地也不完全正确,
它分为了阶梯式的两层,靠山壁的一层地势较高,也十分平坦,面积大概有十平
米,泥地上长着茂盛的野草;地势较矮的下一层面积虽宽,表面却铺着层砾石,
而且呈浅斜坡状,前面则是陡峭的悬坡。因为凹陷在山腹中,所以风变得十分轻
柔。

  砾石间簇生着十几丛灌木,高的有五六尺,矮的至少也有两三尺,柳叶状的
叶片很细小,青绿中杂红褐。褐色的枝干上长着尖利的刺,要是不小心扑进了灌
木丛,就等着被扎成刺猬。地上还散落着几快大点的石头,有的全部坦露地面,
有的一半身子埋在泥石中。而让罗朱惊喜万分的却是砾石地面上那个正在冒白色
热气的小水池。它掩蔽在灌木丛里,稍不仔细就会被漏看。如果不是高坐在马背
上,她也不能一眼瞧见。

  “姐蛆,我在那儿搭帐篷,你先去泡温泉。”多吉抱罗朱下了马,指着靠山
壁的平坦泥草地,”这座山里没有猛兽,不用害怕会遭到袭击。”

  “好。”罗朱一点也不客气地应道,兴奋地从多吉手中接过干净的里衣裤和
擦拭用的布巾,小心绕过灌木丛.来到温泉边。她回首看了看,几丛高大的灌木
仿佛是天然的屏风,正巧挡住了所有春光,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多吉,你不能偷看!”

  “姐姐放心,我不会偷看的。”这次只会光明正大地看。多吉扬声回应,在
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抬眼看看即将黑沉下来的天空,侧耳听听灌木丛里传出的
细微水声,唇角勾起邪嫑恶的诡笑。

  他扛着大包袱信步走到泥草地处,将一块地方的杂草用力踩实,驱走藏在里
面的小虫又在四周洒了些可爱的东西后,这才开始动手搭建帐篷。

  温泉池真的很小,大约只有一平米,蹲坐下来後就没有多少剩余的空间了,
可说是她泡过的最袖珍温泉。水深近半米,水温四十度左右,散发出淡淡的硫磺
味。下方是坚平滑的石头,可以用脚探测到冒出泉水的石缝,池壁也用平整的石
板粗粗砌了一点。这里离吉乌村不过几里路,大概是到山里采药的村民修葺的,
后来又被四处流浪的多吉发现了。

  浸泡在暖热的水中,感觉浑身千亿个毛孔都舒张开了,疲累从张开的毛孔中
一点点流逝,她惬意地眯起眼睛,发出舒适的喟叹。静静泡了好一会儿,才不慌
不忙地搓洗身体。一边搓冼,一边关注着灌木丛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不禁失笑。早在地牢里多吉就看过凶兽给她洗浴,昨晚擦洗
身体时多吉也就在帐篷外面挖沟,现在又有什麽可矫情的?而且多吉只是个十一
二岁的男童,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即使他偷看,那也是源於儿童威长期中一种
对异的好奇,她该表示理解和宽

  容,然後再对他进行正确的引导才对。更何况她已经打定主意耍和多吉一辈
子相依为命,也要学会相信他的人品才行,根本就没必要像防狼一样嫑备的。心
一旦放下,精神和仧体感到更加轻松,她冼着洗着就轻声哼起了自创的不成调的
曲子。

  西边最後一缕红云被黑夜吞噬,星星和月亮成了天空的主宰。

  多吉铺好睡觉的毛毡,又垫上一件皮袍,再把包袱里的所有东西整理一遍後
,酐油茶已经煮好了。他压了压火,将煮好的油茶温在火塘上,钻出帐篷,朝灌
木丛比较密集的方向大声喊道:“姐姐,别泡太久了,小心晕过去。”

  罗朱正好泡得全身通红软,头也有些晕乎了,听到多吉的喊声,马上回喊:
“我这就起来。 “她甩甩头,恋恋不舍地从池中起身。借着月亮和星星的光芒
,快速擦干身体,穿好衣袍和靴子。当转出灌木丛时,她看见多吉正举着一支火
把背对自己站.。

  听到脚步声,多吉转过身,憨滹可爱的脸庞被火光映得亮堂堂的,眼睛出奇
得明亮。

  “姐姐,天黑了,地上有石头和小灌木,我怕你不好走路。”

  “就这麽点远,你还怕我跌跤啊?”罗朱指了指不远处模糊的帐篷影子,笑
侃。

  “。”多吉认认真真地点头应道。

  她一愣,只觉心窝也像泡了温泉一样,暖洋洋、软绵绵的。上前一步,走到
多吉身边,手指向天空:“多吉,我哪会那麽不中用。你看,天上有月亮和星星
照耀,我能看得见的。”

  “那光芒太弱了。”多吉淡淡笑道,牵起她的手往帐篷走去,“姐姐,月亮
的光晕背後隐隐出现了乌云,要不了多久可能会下一场罕见的暴雨。”

  会吗?罗朱仔细观察月亮,实在难以相信这皓月当空,满天星斗的祥宁夜晚
会突然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不是说高原少雨吗?现在是风季,雨季似乎还没来
临吧?多吉说的月亮光晕背後的乌云在哪儿?她怎麽除了亮与黑就什麽也看不见
了?一个个疑惑接踵而至,她光顾着看天上,就设注意到脚下,直到耳边传来一
声惊呼。

  “姐姐小心!”

  脚下似踢到了什麽硬仧,身体一个趔趄後被及时拥进了单薄劲瘦的温暖怀抱


  “姐姐,你还是别看天上了,多注意脚下的石头。”多吉单臂搂着她,无奈
道,”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没经验的人就算看仧了眼也发现不了天气异常的征
兆。”

  罗朱讪笑着从多吉怀里站直身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也是,她一个听惯
了高科技天气预报的人能看出天气异常征兆就有鬼了。遂认命地收了满腹的怀疑
,规规矩矩地跟着多吉回到帐篷中。

  喝下一小碗油茶,缓解了泡温泉的口干感,用马鬃制成的粗陋牙刷仔细刷了
牙,在多吉的殷勤伺候下,她脱下皮袍和衣裤,先躺在毛毡上休息了。

  “姐姐,我去温泉洗浴,你别躺着睡着了,等我回来送你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多吉掖好毛毡,笑地嘱咐。

  “什么,你还要送我最後的生辰礼物!”罗朱本来微显朦胧的眼睛瞬间变得
炯炯有神,惊喜地高声问道。

  “,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只愿意送给姐姐一个女人。”多吉冲她神秘一
笑,转身往火塘里添了两把牛粪,让火烧得更旺些,在撩开门帘钴出帐篷前又特
意回头强调,“姐姐,记得别睡着了,收礼物时一定要保持清醒才最有趣。”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睡着的。”罗朱将手从当被子盖的皮袍和毛毡里仧出
来,奋力朝他挥舞保证。

  白色的门帘落下,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痴痴呆呆的傻笑一下漾满整张
清秀粉喇的脸蛋,她发出老母鸡下蛋似的咯略笑声。

  从今天早上算起,多吉送的第一个礼物是煮了满满一锅鱼,喂她喝鲜美的鱼
汤,吃挑了刺的鱼仧;第二个礼物是带她看拉昂错湖,结她讲述鬼湖和圣湖的传
说;第三个礼物是带她泡美容养颜的温泉,泡去了一身的疲劳。唔,等等,多吉
还让她体验了一把折嗄艺人的艰辛和快乐,为村民也为说唱了格萨尔王传。细细
算下来,多吉已经送了她四个礼物。可就在她心满意足地以为这一次难忘的生辰
到此结束时,他居然说还有一个最宝贵的礼物要送给她

  多吉说这礼物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只愿意送给她一个女人,还说在收礼物时
要保持清醒才最有趣。那到底是什麽礼物呢?

  罗朱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完全没了睡意。她在皮袍里翻过来翻过去地琢磨,
却怎庞也猜不出。只好一会儿看看火塘里的蓝色火焰,一会儿望望紧闭的白色门
帘,渴盼着多吉能尽早回来。

第248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二)

  夜沉了,静了。

  躺在毛毡上,能听到山风幽冷的呼啸越来越烈,灌木和杂草在风中发出急促
的飒飒声,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声虫呜,压抑中透着惊惧惶恐,仿佛即将面临逃无
可逃的灭顶灾难。难道今晚真的会像多吉所预料时那样,下一场罕见的暴雨?罗
朱的兴奋退了几分,有些担心自己睡的帐篷能不能经受住高原暴雨的洗礼。

  帐篷外的声音中突然融进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足音轻巧中似乎带着
难抑的激动。不一会儿,白色的门帘被撩开,一股冷风蹿进,火塘里的蓝色火焰
狂乱摇曳,忽明忽暗。一个劲瘦单薄的身影迅速钻进了明暗不定的帐篷。

  “姐姐,我沐浴回来了。”那犹含一丝稚气的欢快嗓音好似圣洁雪山中蜿蜒
而出的淙淙小溪,明澈清冽,扣人心弦。

  “多吉,下暴雨时,我们的帐篷会不会漏雨?里面会不会浸水?”乍见的惊
喜转逝,罗朱暂时忘却了问询生辰礼物,率先提出心里的担忧。

  “姬姐别担心。这帐篷密实着呢,不会漏雨的。”多吉将裹在手里的衣物随
意丢弃在帐篷一角,边脱靴子边笑呵呵地答着。他蹲身将门帘边缘的绳子和帐体
的绳子系结,又将门帘下摆的绳子牢牢系在深埋进泥地里的木楔头上,“这处山
凹不但避风,也能及时排水。今晚我还在帐篷里多铺了一层油布,就算浸些水也
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的。”他突然啊的一声,“糟了,我差点忘了点灯!”

  点灯?点什麽灯?不是有火塘里的火照明吗?

  罗朱疑惑不解地看着多吉火烧股般急匆匆扑到大包袱处,卖力地翻捣着。不
一会儿,就见他从包袱深处翻出一个暗银色的东西。

  她裹着皮袍坐起来,往靠火塘的毛毡边缘挪动,好奇地打量多吉拿在手里的
东西。借着火光可以看见那是一个约莫两个成人拳头大的银錾莲仧灯盏。莲仧盏
看起来很是古旧,分里外两层,每层有九片莲瓣,十八片莲瓣上都精雕着喜金刚
的双身佛像,莲蓬也是银质的,中间七颗莲子是七个装满凝固的仧黄色油的凹坑
,每个凹坑中嫑央都嵌了一根灯芯。

  “很漂亮的酐油灯。”虽比不上禽兽王寝宫中的灯盏华丽名贵,但一眼看去
也是个值钱的古董。

  “这灯是我为逻些城某个贵族说唱折嘎时得的赏赐,姐姐要是喜欢,以後就
送给姐姐了。”多吉抬头冲她弯弯眼眸,咧嘴笑了笑。憨滹可爱的脸庞被跳跃不
定的火焰染上一层极谈的幽蓝,乍然绽开的雪亮牙齿瞧起来像是森白的骨头,浸
着仧惨的鬼厉,竟让人无端端地发起寒来。

  “……谢谢。”罗朱心里一阵紧绷怵然,悄悄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内里腹诽
不已,牛粪做燃料好是好,就是在深夜中这蓝色的火焰衬得人都有些恐怖了。

  只见多吉将莲仧灯盏凑近蓝色火焰,轻轻旋转,莲蓬中的七盏油灯被一一点
亮,没有冒出一缕刺鼻的油烟,弥散的是仧甜的酐油香味。晕黄的光芒盖过了火
塘中的幽蓝火焰,不但将整个帐篷照得柔和亮堂,也将提着灯盏的多吉的形貌照
得一清二楚。

  多吉单薄劲瘦的身躯上只套着一件宽大的皮袍,腰间用根牛皮绳粗粗栓系。
一根长长细细的棕褐马尾湿润润的,从右肩斜搭到前。浓长的眉微微泛棕,棕色
大眼清澈明亮,赭粉色嘴唇厚实而泽润,翕露的牙齿映着褐红色的脸膛显得越发
洁白如瓷。天生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嘴角全凝含着浓郁而甜蜜的笑意。可爱的面
庞有些稚气,有些憨气,又透着灵慧和狡黠.晕黄柔和的灯光将他从头到脚的笼
罩,浑身像是散发出一层淡淡的温暖而明媚的光芒,如太阳一般暖融心扉,哪儿
有半分碜人的仧惨鬼厉?

  刚才感受到的怵寒果然都是牛粪火焰带来的错觉吧?罗朱拧紧的心松弛下来
,暗暗松了口气,笑问,”多吉,昨天都没点灯,怎麽今晚想到要点灯了?”不
等对方回答,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很有几分雀跃道,“难道这盏美丽的莲仧酐油
灯就是你送我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不是。”多吉摇摇头,将手里拎着的莲仧灯盏小心地挂在帐篷顶部垂挂的
一个小铜钩上,微微低头俯身,从上往下笑睨坐在毛毡上的罗朱,柔声道,“姐
姐,你们中原汉人在仧房时不都要点着烛火一直到天明吗?我一时间没法子弄到
烛火,只好点上这盏油灯充数了。烛火简陋,姐姐不要怪我才好。”

  点龙凤红烛是古代人的仧房婚俗,二十一世纪已经基本不采用这项风俗了。
而且,她虽然户口薄和身份证上标明的是汉族,其实是带了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统
,算不上纯种的汉人,呃,慢着,仧房仧烛关她毛事?多吉点酐油灯充什麽仧烛
数?还有,谁要结婚仧房了?她和他貌似都不可能吧?

  “……多吉……要学中原汉人……娶亲仧房了?”明知不可能,罗朱在纠结
无果後,还是忍不住仧风地问出了口。

  “是啊,我要娶亲,还要仧房。”多吉略略偏头,眉字间氤氲一团无邪憨然
,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里却跃上不合时宜不符年龄的旖旎羞涩。

  “和谁?”地球两极颠倒了麽?这么个男童就要成亲仧房了!

  “和姐姐啊。”多吉唇衅的笑容益加甜蜜,眸子里的羞涩益加深浓。

  “谁?”幻听吧?幻听吧?幻听吧?

  “姐姐。”多吉伸出右手指向对面逐渐出现木怔趋势的女人,棕色眼眸闪闪
亮亮,像是回忆起什麽极度美好的事情,唇角高高翘起,”姐姐承诺过嫁给我做
妻子的,可不能反悔的喔。”

  罗朱仧仧嘴角,满头满脸的黑线,呐呐道,“我……我是承诺过,可我说的
是你长大後嫁给你,不是现在嫁。”小小年纪,毛都没长就想学大人娶老婆。即
使他不嫌她老,她也嫌他太嫩了,真心不敢担上猥亵儿童的变态名声啊。无话地
顿了顿,她意兴阑珊地抚额叹息,“多吉,如果你娶我当妻子就是送我的最後一
个生辰礼物……请宽恕我目前不能接受。”

  “姐姐,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娶你当我的妻子不是送你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
。”多吉也不生气,依旧笑得灿烂明媚又憨然无邪,指着罗朱的手指收了回来,
手掌轻贴口,“姐姐,天上诸佛为证,地上诸神为证,我已经是个现在就能娶妻
生子的博巴男人了,并不需要时间来长大。”他往前跨了一步,声音温柔而甜蜜
,“我送给姐姐的最後一个生辰礼物是我的身体,保持了十七年之久的纯洁童身
。”

  啊?啊!

  罗朱顿时目瞪口呆。

第249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三)

  十七岁?竟有十七岁了!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那张可爱的脸庞不是还带
着孩童的无邪稚气?那张可爱脸庞中的五官不是还没完全长开?不管上看还是下
看,左看还是右看,那都是一张可爱的男童脸蛋啊!

  注视着她的棕色大眼是那么纯净清澈,暖融人心,氤氲五官间的淳厚憨然和
灵彗狡黠是那么惹人疼爱怜惜。但,棕色大眼里的羞涩旖旎是怎么回事?翘起的
唇角上凝着的甜蜜温柔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属於一个弟弟、一个孩童的神情,
那是一个……初涉爱情的……男人……

  罗朱不信,不愿信、不敢信,却又无法抑制从心里飞蹿出的阵阵寒气。

  “多……多吉,你这个笑话……”她结结巴巴地强笑道,“一点……一点也
不好笑。”拜托,千万不要毁了她好不容易才付出的信任,不要毁了她好不容易
才抓住的亲人的温暖。

  “姐姐不信我能娶你?”多吉微扬眉峰,笑眸中的羞涩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双颊浮出看不太分明的赤色云霞,连耳朵都红了,”那我让姐姐检视我的身体好
了。”双手捏住松垮罩着身上的皮袍襟领,缓缓往两侧拉开、褪下,一寸寸露出
双肩、膛……

  褐亮健康的上半身单薄瘦削,却也结实韧劲,拥有着完美的黄金比例。这是
一具初发的男身体,是一具从孩童走进少年的躯体,在晕黄柔和的灯光中蒙着一
层奇异的温暖明媚和无邪纯净,静静地散发青涩的稚气和禁忌的诱仧惑。

  他的手轻巧地扯落系在腰间的牛皮绳,堆叠在柔韧细腰间的松垮皮袍霍地落
下,整个人瞬间完全赤仧。

  罗朱的双眼蓦地暴睁,发出“啊”地一声尖叫,随即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在多吉纤长劲瘦的双间簇生着浓密卷曲的棕黑色毛发,由宽到细,一直延伸
到了肚脐,丛林中挺立着一根绝对不可能属於孩童的巨仧。

  如果说多吉的脸庞是个可爱憨淳的十一二岁男童,上半身是个劲瘦结实的十
四五岁少年,那麽他的下半身器物就是强悍勇猛的成年男人。人类的身体怎么会
呈现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年龄阶层?多吉难道……难道是怪物!身体好似被来自心
底的寒气给冻住,又好像落入了西伯利亚的冰窖,僵硬得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像孩童一样的怪物向她一步步走来。

  近了,她看得更加清楚。

  那根昂扬的巨仧和凶兽与法王的器差不多大小,不如禽兽王的禽兽根长仧,
模样却比禽兽根来得怪异可怖。粉色的柱身上长满了黄豆大的暗红仧疣疙瘩,连
蘑菇状的头仧也未能幸免,鼓跳的青筋在暗红仧疣疙瘩间穿梭盘绕,让这根巨仧
显得更加狰狞恶心。

  “姐姐,看清楚了吗?我能娶你做妻子,与你仧房的。”

  随着欢悦甜蜜的笑语,面前恐怖的巨仧颤了颤,顶端的小孔冒出透明液体,
将临近的一颗暗红仧疣濡湿得水光润泽,淡淡的男麝腥直冲鼻子。

  喉头一阵挛干呕,罗朱面色一片惨白,僵硬的身体簌簌抖颤起来。

  “别……别过来,你……你有脏病!”恍惚记得在网上看过男人得的某些病
症状之一就是长出这种仧疣疙瘩,再过段时间,仧疙瘩会溃烂化脓,传染强,根
治不易。不是说童身吗?怎么会得脏病?童身是骗她的吧?

  多吉在离罗朱两步远的距离处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下仧仧,暗哑的声
音里含了几分黯然委屈,“姐姐是说这些仧疙瘩麽?我以前的确生过脏病,後来
脏病被我控制住,捡回了一条命,却留下这些无法根除的难看仧疙瘩。不过——
”他蘧然抬起脸,棕色大眼里好似盛满春日的潋滟湖水,洒落夏日的点点阳光,
纯洁如雪,净美无垢,又温暖得直透人心,其间还带着孩童般的稚气憨然,“姐
姐不要嫌弃这些仧疙瘩难看,等我们待含儿仧房时,它们会带给姐蛆难以想象的
快乐的。”

  罗朱的脸色愈加惨白发青,差点活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尼玛的不要用那么纯
洁憨然、温暖可爱、人畜无害的一张孩童面庞说着这样仧恶的话!

  “谁要和你仧房!”她嘶声厉喝,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悲愤撕扯着她的心,
她当做弟弟般珍视疼爱的多吉原来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么?

  “姐姐啊。”多吉搔搔头顶的半卷短发,有些疑惑地瞅着悲怒交加的罗朱,
“姐姐曾三次承诺我等我长成了男子汉,就嫁给我做妻子的。现在的我是个能娶
妻的男子汉,自然要和姐姐仧房了。”

  三次承诺?三次承诺!一次是在托林寺中,一次是在古格王宫中,一次是在
拉昂错湖边。她以为那只是双方增进感情的无伤大雅的说笑,以为都是做不得真
的哄孩童的说笑。狗屁!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一时间,罗朱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从男童陡变成男人的多吉颠覆了她对他
的所有认知,所有感情,面对怪物一般变身的多吉,她不止有着备受欺骗的悲愤
,还莫名地感到害怕恐慌,又怎么可能嫁给他,和他仧房?更不可能接受他所谓
的最宝贵的保存了十七年的童身这个生辰礼物!

  “多……多吉,那……那只是……只是说笑……说笑,不能当……当真的。
”她艰难地解释,明知不太可能,但依旧奢望能挽回脱轨的事态。那一次次好似
承诺的话确实是从她的口中吐出的,她无法否认。也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一次
次的承诺都是在多吉看似天真无邪的诱导下说出的。原来,陷阱早就为她挖了一
个又一个,她是跳进了陷阱却毫不自知。

  多吉静默须臾,温暖纯净而又潋滟明媚的棕色大眼弯成天边的月牙。他冲罗
朱缓缓摇头,咧开嘴,笑得一派憨然无邪:“姐蛆,天上有神佛,地上有神佛,
水里有神佛,山里有神佛,在你的承诺说出口以後,诸神诸佛都听见了,你是不
能反悔的。随意诳语欺骗会在死後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之苦。”

  他踏前一步,换来罗朱惊恐的尖叫:“不准过来!”

  “姐姐,我一直记得,你还说过我们要相依为命,永远不离不弃。”唇角的
笑暖暖的,眉眼间的关靥暖暖的,憨然中带着稚气,仿佛能消融万物,“只要今
晚我们仧房了,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丈夫,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也是你最依恋的亲
人,我们生生世世都密不可分,像双生藤蔓一样紧紧纠缠,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罗朱厉声回道,“我才不要和个骗子生活在一起!
”她嚷得绝然,悲愤恐惧又冰凉彻骨的心却因着多吉的话变成了一团乱麻。是啊
,她说过相依为命的,说过过不离不弃的,她现在都还记得说出这话时流淌腔的
那种满足和幸福。只是,为什么那满足和幸福会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得好像掠闪
天空的流星。

  “不,姐姐,我没骗过你。只是你从没问过我的年龄,我也没主动对你说起
,纠正你的误会而已。”多吉柔声辩解。

  罗朱愕然噎住,多吉没有说错,是她一厢情愿地凭着他的相貌,凭着他的言
行举措认定他只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童,是她的愚蠢让她跳进了多吉挖出的陷阱里
。与其悲愤怨恨多吉欺骗了她,不如先叱问她愚不可及的自以为是。怔怔地仰望
那张憨淳可爱的男童笑脸,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刻接受一个被视作亲人
、视作弟弟、视作孩子,对自己若有似无地欺骗的人变成与自己仧体相连的丈夫


第250章 最後一个生辰礼物(四)

  “不……还是……还是不行……”她摇头,嗫嗫道,“你知道的,我的身体
早就不纯洁了,我……我有男人……有三个男人了……嫁了你,他们会……会杀
了你的……”万一不幸被抓住,得知她嫁了另一个男人,她简直不敢想象禽兽王
会有多凶暴嗜血。

  “姐姐是在担心我吗?”多吉甜甜地笑了,“我不会被他们杀死的,姐姐。
我一直没对你说过,多吉是阿妈唤我的仧名,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穆赤·
昆绛桑波。”

  “穆赤·昆绛桑波……”罗朱呆呆地呓语,只觉得这姓和名都异常的熟悉,
熟悉到她变威乱麻的心一点点地冻结成荒芜,唯余寒冷浸骨的风在空荡荡的心中
盘旋呼啸。

  多吉走进她,蹲下仧仧,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失了血色的柔软唇瓣上落
下个吻,软语道:“对,是穆赤·昆绛桑波,姐姐要记好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穆赤,是古格王族的姓氏;昆绛桑波,是那个在古格王
宫中说唱折嘎的出色艺人的名字。罗朱浑身颤抖得好像被狂风暴雨肆虐的树叶,
眸子里浮出震骇和绝望。难怪……难怪多吉在她面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杰出的折嗄艺人,是个最会模拟最会演戏的天才。过去和多吉
相处相知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从脑中飞速闪过。他是好手好脚地被关进地牢,
他能从凶兽的手中进出地牢,他能在托林寺的祭祀中游走,他能出现在古格王宫
里,对王宫暗道了如指掌,能偷听到许多许多秘密,因为,他和禽兽王同姓。

  “你口里的阿兄是一一”

  “是王,是烈队正,也是法王,我们是同母血脉的兄弟。”多吉轻轻摩挲着
她煞白的细滑脸蛋,低笑道,“我忘了告诉姐姐阿兄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姐
姐,你不知道,从议事厅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生出了兴趣,随着时间的
流逝,这兴趣越来越浓,最后就变成了喜欢,比喜欢阿妈还要强一千一万倍的喜
欢。”

  所以,地牢里的关心是假的,她当时只是这个伪童眼中有趣的玩物;托林寺
的舍命逃亡是假的,那只是这个伪童和魔鬼法王、凶兽一起挖的阱,目的就是让
她心甘情愿地献出身体;而这一路上的贴心照顾也是假的,只是这个伪童为了能
顺利吞吃她所做下的温情铺垫。原来最终的结果是出了龙潭,又人虎仧,她一直
就被这些可恨的拥有着相同血脉的男人拎在手里玩,从来就没有真正逃离过。

  “骗子……骗子……大骗子……”眼睛酸胀涩痛得厉害,泪却积蓄在眼底落
不下来。四周明明晕黄柔亮,她却觉得昏暗沉沉。

  “姐姐,我真的没有骗过你。”多吉又亲了亲她,棕色大眼徽现委屈的红丝
,嘟嘴不满道,“你别这样瞪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好不好?”

  就是这一副委屈憨淳的稚气可爱模样把她欺骗得比个傻子还不如!让她白白
地掏了心,浪费了情。先前的悲愤怨恨算什麽?害怕恐慌算什麽?冰冷绝望算什
麽?所有的加在一块儿也抵不过她现在的心痛。

  “滚开!”罗朱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量,双手奋力一推,竟从多吉手中挣
脱,“不准靠近我!不准再装出那副恶心的伪童模样!你个得脏病的怪物!怪物
!”她痛不可抑,失控地冲多吉声嘶力竭地怒骂,双臂交叉挡在眼前,身体不断
地往後缩退,“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每听到罗朱囔一句,多吉棕色的大眼就灿亮一分。他笑盈盈地偏头思考片刻
,猝然击掌道:“那我们就用个这个姿势仧房好了。”伸手一把将退到了帐篷边
的罗朱拉回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和怒喊,让她转过身体背对自己,轻轻松松地扒
掉了裹在她身上的皮袍。

  “放开我!住手!住手!”罗朱被压制着跪趴在毛毡上,拼命地嘶叫挣扎,
却无法阻止在身上肆虐的手。

  她的衣带被解开,裤带被仧掉,转眼就被脱了个精光,露出粉白莹润,仧嫩
柔软又弹十足的女体。双被迫张开,挤进了一个温暖劲瘦的身躯。坍塌的腰仧被
提起,有个灼烫坚挺的大仧抵在了间仧的幽秘处,蓄势待发。

  “姐姐,你趴着就不会看到我的模样了。”

  温凉的後背覆上了多吉劲瘦温暖的腹,耳边是他低软含笑的轻语,那似含了
青草阳光的热息吹拂在耳後,带给她的不是酐麻,是毛骨悚然。

  “多吉,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我不骂你了,不骂你了,你放开我好不
好?求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仧房,不想和你仧房啊。”头被强逼着紧紧贴挨毛
毡,双手腕被压制在头上,动弹不得。从不如道,多吉的手劲儿会这么大,大得
让她所有的挣扎都宣告无效。积蓄许久的泪水终於从眼眶滚滚而落,她哀哀哭求
,浑身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不想和我仧房?姐姐,你的身体给了法王,给了王,给了烈队正,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我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血脉兄弟,你既然是他们的女人,也
就是我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和我仧房?”多吉的语调困惑憨然,然而在罗朱看不
见的背後,那双温暖灿亮的棕色眼眸却漫上诡谲的仧戾,光滑的肌肤下逐渐浮起
一个个小小的凸起。

  “不一样,不一样的。”他们是禽兽,是魔鬼,所以她最初对他们是没有感
情没有心的,无论被怎样躏仧玩,她的心都不会太痛。趴在後背上的这个伪童却
不一样,她曾把他当做亲人,当做弟弟,她让他走进了她的心,交付了信任和感
情,他却骗了她,狠狠地骗了她。他的仧暴她会让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像是有
千万把刀子在割,痛得仿佛快要炸开.变成糜粉。这是连父母漠视,连父母去世
,连离开禽兽王、凶兽和法王都没有过的心痛,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疼痛。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母亲,不一样的只有父亲。”
多吉吃吃笑着扬高声调,忽而似恍然醒悟道,“喔,对了,我真的有一处与他们
三个都不一样,他们没得过脏病,只有我得过。果然,姐姐是真的在嫌弃我呢。


  脏病?对了,还有脏病!她不想死,她一点也不想在古代死於病!罗朱心中
大骇,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摆脱禁锢自己的伪童。

  “对,我嫌弃你的脏病!嫌弃得很!你滚!滚开!”

  “姐姐放心,我说过的,脏病早被我控制了,你不会得病的。”多吉不恼不
躁,依旧笑意涟涟,只肌肤下的凸起更加明显,“姐姐,在这片雪域中,对博巴
人而言,承诺比命还重,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能违背。你是我的妻子,
我要和你仧房,送你我最宝贵的童身。不管你怎么嘶喊挣扎,怎麽向我哭泣求饶
,怎麽谩骂羞辱我,也不能更改我的决定。”

  话音一落,他挺仧猛送,在没有任何前戏滋润的情况下,抵在女幽秘处的大
仧直直剖开了紧室干涩的娇嫩仧道,势如破竹地劈开仧心,重重捣进宫房,将两
具赤仧的身体紧紧连在了一起。

  “啊——”

  罗朱倏然仰头,发出凄厉的痛嚎,心和身体一样被粗砺滚炙的巨仧撕裂,泪
水迸涌,汨汨不止。

  伴随着女人凄厉的痛嚎,夜晚的暴雨突如其来地从天上狂泄而下,哗啦啦的
雨声将那声破裂痛苦的长嘶迅速掩盖。

第251章 血洗王城

  经过地毯式的严密搜索,赞布卓顿发现了隐藏在奴隶劳作场数里外的雪山中
的人畜滞留踪迹。看样子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打的主意就是率领奴隶翻越山岭离
开阿里后,伺机东山再起。唇角浮起一丝酷厉冷笑,他当下召出黑旗队中最善追
踪的好猎手,沿着人畜逃窜的蛛丝马迹,让释迦闼修的两个小崽子率兵追击,他
则回到奴隶劳作场等候消息。

  另一批数量庞大的配种女奴已经运至劳作场,活着投降的普兰奴隶不管是四
肢健全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不管是安然无恙的,还是伤痕累累的,全都被古
格兵士一视同仁地灌了药赶进各个棚子里。女奴一批一批地依次轮换进人,棚子
里不断传出男人野兽般的嘶吼咆哮和女人好似受惊的尖叫声。

  劳作场中死去的和受伤的古格兵士早被运送走了,普兰奴隶的尸体堆叠在劳
作场中嫑央,像一座小山,一桶桶油脂淋泼在身体上面,浓浓血腥混合着油脂味
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地弥漫,鲜血将沙石泥地浸透了层又一层,暗红得发黑。

  时至晌午,驻守劳作场的古格兵士们毫不介意地上的脏污,个个席地而坐,
轮流吃饭,职位高些的将属则进入碉楼陪王就餐。

  碉楼内的堂室内摆着几张长条矮桌,将属们谁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喝酒谈笑。
人人面色肃穆沈厉,低头大口吃着面前的丰盛食物,尽可能地减轻啖食的声音。
不久前,送莲女回宫的烈队正大人刚赶过来,就立刻被王派出去督查他两个儿子
的追击情况,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捕获猎物?而自打莲女走了之后,王面对
莲女时所流露出的罕见柔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人变得和以往一样尊傲威煞
、冷酷仧鸷,丝毫不容直视和靠近。

  赞布卓顿坐在堂室首座,左手慵懒地撑头,右手握着一个精美古朴的镶绿松
耳石的镂仧银碗缓慢转动把玩。锐利仧鸷的鹰眸半睁半阖,对摆在面前的丰盛吃
食毫无兴趣,只草草吃了些仧干和几块糌粑,徐徐饮了一杯油茶而已。

  烈走时猪猡还在昏睡中,她昏迷前把早上的吃食全吐光了,胃里什麽东西都
没有。如果要等到醒来后再用餐,肚子一定会饿得咕咕叫的。可如果将她强行唤
醒用餐,没睡够的她又吃不下太多东西。心微微泛出酸疼,暗褐色眸子里暗光流
转,嘴角不露痕迹地勾出一丝自嘲,何时他这个以英睿冷酷着称的古格王竟也会
对一个女人牵挂至此,宠爱如斯?

  突然,门外响起一片骚动,守在碉楼外的兵士疾奔进来,跪地禀报:“王,
烈队正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他收起嘴角边的自嘲,将碗中剩余的温热油茶一饮而尽。

  “是。”兵士应诺,躬身退出。

  片刻,烈·释迦闼修大踏步迈进堂室,左右身侧还跟随着他的两个双胞儿子
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两个小崽子满脸的兴奋和骄傲,不用多说,这首次带
兵追击一定是旗开得胜。一大二小甫一进入堂室便跪地向赞布卓顿行礼。

  “王,臣下领命前去督查,行不多时就碰到乾罗纳和坤罗达率兵回返。”释
迦闼修直起上半身,肃声回禀,“三十四个普兰余孽活捉了三个主事者,六个贴
身侍从,其余人皆在反抗中丧命。”

  赞布卓顿闻言低低笑赞:“烈,恭喜你了,有这麽两个出色的儿子。”

  听到王的赞誉,坤罗达和乾罗纳的小脸更是眉飞色舞,溢出满满的自豪。

  “谢王赞誉。”释迦闼修对两个儿子今日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不过他还是谦
虚道,“但臣下两子年龄还小,仍需多加磨砺鞭策。”

  赞布卓顿微僦笑了笑,不予置评。等对拉达克的征战结束后,猪猡将为他生
下古格的王位继承人。到时候,他和猪猡的孩子身边必定少不了安置像释迦闼修
这样的贴身侍卫。所以他并不介意给予释迦闼修的两个儿子磨炼机会,可一旦让
他察觉他们忠诚度不够的话,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王,我已拷问过那三个主事者,香孜和香巴都潜伏有余孽,还——”释迦
闼修略略一顿,压低声音道,“涉及到了王城内的某些贵族。”

  “是麽?赞布卓顿悠闲地转动右手麽指上镶嵌了名贵蓝宝石的骷髅银扳戒,
鹰眸轻眯,唇角愉悦上扬,淡淡道,“看来这几年的安稳舒心日子将某些人的胆
子养大了,呵呵,似乎也该对他们提个醒了。”

  低沈浑厚的冷硬平漠声里带着固有的浅淡笑意,却让在场的人听得心尖陡然
一颤。王的脸上明明染着温和的笑意,可偏偏那双暗褐色深邃鹰眼里闪烁的光芒
比雪山顶万年不化的积雪还冷,比玄铁打造的长刀还利,森森嗜血杀气从王身上
层层弥散,比那口叼生死轮回盘的阎魔鬼王还恐怖千万倍。

  在场所有将属无谁敢不要命地继续啖食,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最高品
质的静默,

  心中对驻守在碉楼外的兵士们欣羡得不得了。但同时,他们的心中又涌出一
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狂热。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屠杀的希冀,是对新鲜血液
的饥渴。

  当赞布卓顿率众步出碉楼时,棚子外的许多女奴平躺在地上,被监管的兵士
用鞭子仧打着被迫抬举双,以便男人的精仧能更久地存储内,增大受孕机会。从
棚子里传出的男人嘶吼不知何时变得犹如泄尽了力气般,低弱而虚软。与之相反
的则是女人高亢的仧浪媚叫,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翻身上了马,赞布卓顿望了望十来个窝棚,风轻云淡地对边巴次仁和边巴次
旦道:“等那些普兰奴隶被榨干后,就连着寓棚和堆在劳作场中的尸体一起烧了
。赶些奴隶过来重新修建窝棚,以盛情款待即将入住的拉达克奴隶们。”短短两
三句话就冷酷地宣判了普兰奴隶的最终结局,也狂傲地宣告了出征拉达克的必胜
战果。

  “是。”边巴次仁和边巴次旦拱手弯腰,恭进王离去。

  是夜,古格王城中迎来了一场秘密的血腥屠杀。规模虽然比不上七年多以前
古格王初登王位时对违逆不轨者的清洗,却也足足血洗了十数个极贵之家。王城
北面的香孜、香巴也与王城一样被逐一清洗个遍。此番血洗中不但拔出了普兰最
后的余孽,还趁势剔除了几颗天竺、拉达克、大元等国家埋在古格的钉子。

第252章 不省心的家夥(一)

  香巴某个权贵的庭院之中,四处站立举着火把的黑旗队侍卫,浇淋了油脂的
火把在风中欢快舞蹈,照亮了庭院的每个角落,似在庆祝一场血腥屠杀的即将结
束.

  跪在庭院中的七八个男人双手全被缚在背後,头上戴着一顶石帽,双肩被一
名侍卫死死压制着,身侧还站着一名举着铁锤的侍卫。铁锤一记一记地往石帽中
嫑央狠狠砸下,震荡着石帽中的脑袋。在男人嘶哑的嚎叫中,他们的眼珠慢慢地
往外突起,最後完全跳出眼眶,只余

  一线筋脉连接。两道殷红的鲜血在脸颊上如瀑流下,仿若无尽的血泪,凄厉
可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屋脊高原中的贵族对待位卑犯错者最常见的一种剜眼手段,赞布卓顿平
常是不怎麽喜欢用这种方式剜眼的,认为它太温和,不足以惩戒谋逆者,他更喜
欢用刀剜眼或是用手指活生生地抠出眼睛。但送普兰四王子制成的弗戈去托林寺
的侍卫回禀,曲本堪布言“萨噶达哇节”即将来临,寺里需要完整无损的眼珠、
舌头、肚肠、心和女人、孩童的人皮,数量不限。

  萨噶达哇节……似乎就在後日。博巴信徒在这天是不杀生不吃仧的,有些虔
诚的博巴信徒甚至还会闭斋修行,转经磕长头,而在这天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
功德。那麽,他也不妨提前释放些慈悲,采用这种最温和的方式剜眼好了。清洗
已接近尾声,无需再顾忌打草惊蛇,所以谋逆者的嘴就不用再堵住了。嗥叫声最
好再惨烈些,让所有沉睡的人都能听见谋逆的凄惨下场。

  赞布卓顿端坐在庭院正中的一张镶金包银,铺着名贵紫貂皮的圈椅上,面无
表情地欣赏着满庭院的惨境。

  在被剜眼的男人们面前露着一排光溜溜的人头,那是活着的被剃光了头发的
五个年轻女人。身体自肩部全被埋进了土中。脑门顶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表皮被侍卫小心揭开,闪着银光的水液凝成一根细线正不断地往女人们头顶的伤
口中倒入。一桶水银倒完,接着便灌入浓盐水,然後又是水银,往复交替。

  埋在地下的女人们剧烈地颤抖,口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此时高高凸起,鼓涨得好似要炸裂,爬满了鲜红的血丝。水银
在脸皮表层下不断流淌、扩散、烧灼,一层层往下渗去,将全身表皮与肌仧拉开


  女人们的头疯狂地抖颤,隐约还能看见埋在土里的身体也在剧烈挣扎扭动。
越是疼痛越是扭动得厉害,越是扭动得厉害,水银渗透的速度就越快。十字伤口
逐渐扩大,鲜血不断地冒涌,将一颗颗头颅染得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

  随着十字伤口的裂开,女人们脸上紧绷的皮肤松弛了,宛如一件衣服般褪了
下去,一颗颗血仧模糊的脑袋一点点地从皮里钻出来。慢慢的,埋在土里的肩膀
也钻了出来。女人们似乎被什麽东西在下面托举着,挤捏着,由慢到快地从密实
的土里,从自己的皮肤里钻了出来

  一张张染着些泥尘的完整人皮堆叠在一个个脚拿下,新出生的血人们赤红淋
漓,红嫩的肌仧纹理分明,根根筋脉暴现,形貌说不出的恐怖。她们鼓出的血眼
空仧仧的,活像一具具没有了思想的僵尸。

  侍卫们拿起鞭子狠狠仧向这些血人,带起一串串血珠和仧块。

  血人们仰天发出一声最後的惨烈长嘶,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重重倒在地上,
血淋淋的赤红身体无意识地做着最後的仧搐。

  脚掌心的皮被侍卫们利落地剥下,拎在空中抖了抖泥尘,折叠平整地放入装
着特殊液体的容器中。而被剜眼的男人们已经被侍卫拉出舌头,连根割断了,鲜
血淋漓的嘴中只能发出霍霍的野兽声响。

  虽然是深夜,可是乾罗纳和坤罗达这两个刚满八岁的孩童却毫无一丝疲倦的
睡意。他们用皮靴踢踩磨碾着还在仧搐的血人,试图让这些濒临死亡的血人能再
发出两声悦耳的痛叫。

  “王,那几个孩子也要剥皮吗?”

  见供他们玩乐的血人断了气,乾罗纳扬起笑脸,指着庭院一角被这一幕幕恐
怖血腥画面吓昏了的几个年岁不等的男童和女童问道。

  “王,要是他们也剥皮的话,这次可不可以让我们来动手?”坤罗达也仰起
小睑,一脸仡求地望向赞布卓顿。

  赞布卓顿的手指在圈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沉片刻,回绝了两个兽崽子,”孩
童的皮数量已经不少了。”在看到两双兴奋嗜血的暗色长眸瞬间黯淡下来後,他
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你们可以用他们练习腌人的技术,等制好了,和供品
一起送到托林寺中去。”斩草除根历来是他奉行的准则,哪怕是个嗷嗷待哺的婴
儿,他也能毫不眨眼地解决掉,何况是已经晓事的孩童。

  “谢谢王!谢谢王!”两双野兽般的暗色长眸刹那间璀璨明亮如星辰,他们
欢快地丢开地上的血人,朝庭院角落跑去。一边拎起昏迷的孩童,一边催促侍卫
赶紧去准备东西。腌人可是要用大坛子、盐等东西的。

  释迦闼修看着两个在庭院角落鼓捣得兴致勃勃的儿子,眸子里闪过慈爱的宠
溺。须臾,又归於沉冷。王以前虽然也对乾罗纳和坤罗达不错,却绝不会像今天
这样纵容和上心,不止让他们领兵追击普兰余孽,还尽可能地满足着他们的要求
。这……简直不像是王的作风。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瞧上了这对小崽子,想要将他
们掌控在手中,索取他们的忠诚。

  那麽,这对小崽子最终会如何选择呢?眼帘微垂,唇角泄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身为古格人和王的贴身侍卫以及同母血脉的阿兄,他自然希望两个儿子也能对
古格和王奉献所有忠诚。但身为父亲,他却不愿手干涉儿子的命运。不管他们是
有不屈人下,复兴象雄国的雄心

  ,还是毫无壮志地打算无为一生,他一样乐见其成。他目前需要教导的除了
让两个儿子迅速强悍起来,还要让他们学会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意,懂得为自己的
所有选择和决断负责,能像个顶天立地的博巴汉子那样承担最终的结果。

  “烈,你不觉得这次清洗的过程有些奇怪吗?”赞布卓顿冷眼看着侍卫们抠
挖肚肠,向立在身侧的释迦闼修淡淡道。

  释迦闼修心神一凛,他早就察觉到这次的清洗过程有些奇怪了。搜查时,明
明清晰的线索会突然间变得模糊,令人捉摸不清方向,一个不慎就会朝岔路上走
。可当揭开这层模糊纱帐後,藤上的毒瘤就一个个地显露得异常清晰,连细徽的
枝末也没有放过。很像是有人故意设置迷障,如能走出迷障,便奖赏似的将所有
的隐秘全部呈现……有这种在王眼皮底下暗手仧作的本事,又有这种恶劣嗜好的
人也就只有那个不省心的家夥了。

  “王,那个家夥应该…….还在托林寺中吧。”他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赞布卓顿斜睨他一眼,漠然道,“法王朝圣去了,你以为他还会乖乖待在寺
里吗?”鹰眸徽徽眯了眯,似想起什麽,冷冷笑了,“其实普兰奴隶逃亡的最好
时机应该选择後日的‘萨噶达哇书’才对。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逃亡,我还不一
定能及时赶到劳作场镇压。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古格劳作场中的奴隶在‘萨噶
达哇节’也会休息一天不上工,以供佛朝佛。”除了少数几个重臣和专门监守劳
作场的兵士,再没人知晓古格奴隶劳作场的某些规定,由此也可推测朝中的几个
重臣和监守兵士中并无叛逆者。

  释迦闼修也无声笑了笑,只能说普兰四王子命该如此。不过那个不省心的家
夥既然能设下迷障,就证明他早已知晓普兰余孽的存在和他们的逃亡计划,却敢
一直隐瞒不报,看来他真是有些活腻了。

  “王,要臣下抓捕那个家夥扔进地牢中惩戒吗?”他轻声询问。

  赞布卓顿凌厉的眉峰不置可否地轻挑,缓缓道,“没必要较真,那家夥有哪
一次是规规矩矩地将打探到的消息及时禀报了的?”仧蛰的森光从中一掠而过,
“他倒是将白玛丹增的恶劣嗜好学了个十成十,哼,要不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早就……”未完的话语变成了一声冰冷至极的哼笑。

  释迦闼修哑然。的确,他、王和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虽然全是由法王一手教导
出来的,但格及对法王的态度却是小同大异。王身处王宫,与法王接触最少,加
上天生的冷酷秉,对法王并无多少尊敬爱重。他随侍法王三年,六岁被法王指派
到王身边,成为了王的贴身侍卫,虽然经常在王宫和寺庙中走动,接受法王教导
,对法王甚为敬爱,但严格说来与法王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只有那个家夥自出
生起便与法王密切相处,子既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法王的影响,又因自身异於常
人的身体情况变得扭曲怪异,着实不是一般的恶劣讨厌。

第253章 不省心的家夥(二)

  等一切宣告结束後,苍穹已经泛出了很浅的鱼肚白,星星变得白亮微弱,即
将在太阳的光芒中隐去身影。

  赞布卓顿在黑旗队的簇拥下进入尚处在静寂中的王城。他挥挥手,数百个黑
旗队侍卫立刻分队解散,转眼消失在王城的大街小巷中,身边只留下了四五十人
护卫。释迦闼修依旧随侍在他身侧,乾罗纳和坤罗达呵欠连连,双眼朦胧地被侍
卫送回家歇息去了。

  “烈,你真决定要让他们随军出征拉达克?”他目送两个孩子远去,随意问
道。

  “王,你也看见了,不过熬了一天一夜,这两个小崽子就有些受不住了,当
然得多加磨砺才行。”

  赞布卓顿笑笑,双轻马腹,策马小跑起来。释迦闼修赶紧也策马跟随上去,
比王略略落後一个马头。一干侍卫则紧紧尾随在他们身後。

  “烈,你说那头猪猡睡醒了吗?”赞布卓顿抬头望了望天色,眸子里浮出笑
意,像天边的流云般清浅淡薄却又带了一股炽烈的缠绵温柔。

  会这样笑的王,会问出这种话语的王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不敢想象的。
释迦闼修也抬头望望微微泛白的天空,弥漫腔的残佞杀意渐渐淡化,坚的心在王
吐出的那一声猪猡中变得绵软。一阵浸寒的晨风迎面吹来,他嗅到了铁锈般的血
腥昧儿。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下来,他与王身上都熏染了浓重的血腥,侯在王
宫里的猪猡见了定会嫌弃万分,说不准还会再吐上一次,得好好沐浴一番才行。

  “大概还没有醒吧。只要允许,她是头喜欢赖床的小懒猪。”他轻笑回道,
平常这个时候王早已起身到後山修习,而他则进入寝殿陪在了小猪猡身边,静静
地看她恬静的睡颜,直到她懵懂睁眼。这一世他对王的忠诚本就无可更改,再添
上王对他抛下的小猪猡诱饵,他更是心甘情愿地将下世、下下世的忠诚也双手奉
上。

  赞布卓顿哈哈大笑,一马当先冲向王宫所在的山峦,喜悦的鹰眸中流露出掩
藏不佳的渴盼,迫不及待地想将那具仧嫩嫩的柔软馨香身体拥进怀里好好疼爱。

  明日就是“萨噶达哇节”,他准备带猪猡出宫到托林寺拜佛转经,以弥补昨
日因普兰奴隶的暴动不得不中止的游玩。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眉峰不自觉地蹙
起。离出征拉达克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不可能把猪猡带在身边,而烈也将随他出
征。把猪猡一个人放在王宫中,即便有重重侍卫守卫,他也放不下心。那头猪猡
一天到晚就想着逃离,人又诡诈,倘若侍卫们有个疏忽,她很可能会逃到遥远的
天边。他更怕自己出征後,会有他国暗探潜入王宫,将猪猡掳了去。威胁他是小
事,要不慎伤到了猪猡就令他痛恨了。

  左思右想,唯有再将猪猡送到托林寺中,由法王亲自看管。虽然心里不怎麽
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莲华法王的白玛丹增有足够的实力保护猪猡,也
能将猪猡饲养得好好的。前几天,白玛丹增便动身去了神山圣湖,等到出征时,
他应该能转回寺中。

  暗中做出决定後,马已奔到了王宫山峦脚下。赞布卓顿将坐骑交给侍卫,与
释迦闼修一道沿曲折暗道入宫。两人先在半腰的温泉池中仔细洗去满身的血腥,
在宫侍的伺候下换了新的衣袍後,这才稳住心里的急切,不慌不忙地往冬宫寝殿
走去。

  甫一踏进前往寝殿的暗道,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几乎同时顿住脚步,视线紧
紧锁在了肃立守卫在暗道左侧的侍卫身上。

  触眼所见的两个侍卫腰挎短刀,手持长矛,神情肃严,身姿笔挺,犹如不动
摇的磐石。但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眸却呆滞空茫,像是两颗没有生命的石头眼珠,
看不见他们的来到,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响动。

  释迦闼修上前几步,将手指递到一个侍卫的鼻下,又触了触他仧露在外的面
皮,沉声禀报:“王,有呼吸,身体温热,只丧失了意识并肌仧僵化,应该是中
了某种奇怪的毒。”

  话音刚落,赞布卓顿已经面沉如水地从他身边急速掠过,刮起一阵不小的风
。他一愕,继而恍然,心头蓦沉,神色也瞬间仧冷下来,赶紧朝王追过去。能神
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王宫,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对侍卫用毒的人除了那个不
省心的家夥外还能有谁!

  果然,通往王宫的暗道内的侍卫一个个挺站得仿若石雕般标准却又毫无意识
。待转出暗道拐角,放眼望去,守卫在寝殿门口的十几个侍卫和几头獒犬也全都
站的站,卧的卧,僵硬地失去了意识,但如果不仔细看是不太能看出其中端倪的


  守卫寝宫的侍卫和獒犬都成了这样,那睡在里面的人呢?赞布卓顿几个箭步
冲到寝殿门口,一把扯下挂在门口的厚重门帘,六个宫侍在外间两侧保持着恭谨
伏跪,随时等候传唤的姿势,对他的闯入不惊不诧,既没有出声恭迎,也没有惶
恐请罪,与门外的侍卫一样仿若石雕般没有半分异动。

  他略过这些宫侍,撩开第二重门帘。先闭了闭眼,然後才睁眼望进去。

  内室的夜明珠灯打开了三盏,里面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但宽大的床榻上被
褥凌乱,地毯上堆着残破的织锦和水獭皮毛。几个暖炉因无人看顾已经熄灭,空
气变得冷冽清寂,触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猪猡的身影。

  他慢慢地走进去,弯腰自地毯上拾起织锦和水獭皮毛,眯眼审视。断裂口平
整,毫无疑问是用利刃割裂的,而且还是个精於用刀的武者。脚边散落着几颗镂
银红珊瑚珠,那是猪猡头上的发饰,镂银的红珊瑚珠能将她粉仧嫩的清秀小脸衬
托得更加俏丽动人。

  那个不省心的家夥……难道从在议事厅中看到猪猡的第一眼起,就存了掳走
她的诡心?昨晚设置在清洗过程中的迷障不止是源於其恶劣的嗜好,还因为要拖
延他回宫的脚步!

  心又沉又冷,如坠冰窖。双手不觉紧握成拳,手里的织锦和皮毛在强大的握
力下碎成残渣,纷纷洒落地毯。他又弯腰拾起脚边的那几颗镂银红珊瑚珠,小心
翼翼地擦拭一遍,摊放在宽大的手拿中。铜褐色的粗砺拿心中,珍贵的红珊瑚珠
在柔和明亮的珠光中莹润鲜艳,美不胜收。

  穆赤·昆绛桑波,小了他七岁的同母异父的阿弟,不热衷权势,不贪恋富贵
,不追逐名利,却自小就喜欢和他、和烈抢权势富贵名利之外的东西。举凡他们
略微看上眼的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他都喜欢抢。等抢到手
了,他的兴趣又会立马消失,将抢到的东西彻底破坏。如果,猪猡是被他掳走了
,那麽——

  眯起的鹰眸冷蛰尖锐,摊开的大掌轻轻合拢,用力一握,再慢慢摊开,掌心
里已是一堆红色和银色交杂的粉屑。 “王,请看这个。”身侧传来烈的声音。

  赞布卓顿微微转眸,见递到面前的是一张写满字的羊皮卷,而烈的表情异常
古怪。他接过羊皮卷,淡淡一扫,半眯的鹰眸霍然睁大。再细细逐条看去,本是
沉冷拧紧的心顿时腾烧出三丈烈焰。

  “……第二条,王经常把我甩出去当空中飞人;第三条,王让我和獒犬吃一
个食盆的食物;第四条,王撕破我手臂上没长好的伤疤,流了满手臂的血;第五
条,王时时当着我的面惩罚宫奴宫侍,恐吓我;第六条,王掐破我的舌头,把我
的血当酒喝;第七条,王强迫我舔舐他布满污秽的器;第八条,王仧暴我,害我
差点丧命;第九条……”

  羊皮卷上,“王的不好”林林总总罗列了上百条,而“王的好”不过才区区
三条,两相对比下,更令他生出将猪猡宰杀而後快的狂怒。

第254章 不省心的家夥(三)

  “该死的女人!”他三两下将手里的羊皮卷揉成团,捏成粉!英俊凌厉的五
官扭曲狰狞,杀气腾腾地切齿低咆,“猪猡,等我抓你回来後定要砍断你的脚筋
!锁了你的脖子!把你像狗一样随时拴在身边!”

  “……王,您别太生气,我在小猪猡心目中的印象也不太好。”释迦闼修摸
摸鼻子,看了看变成粉末的羊皮卷,苦笑劝道。小猪猡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
然在明知会被王砍断脚筋的情况下悍然出逃。

  赞布卓顿闻言,微垂的头倏地抬起,一双威煞十足的血红鹰眸残酷仧戾地盯
住他,森然道:“烈,你的好比我多了六条,不好比我少了整整六十二条。”

  这个……面对王指出的事实,释迦闼修内心其实也有那麽一丁点开心。这证
明什麽,证明王比他更遭小猪猡怨恨,证明他会比王更容易走进小猪猡的心。不
过,心里的丁点高兴他是半点也不敢显露在被醋意淹没,被怒火焚烧得快要失去
理智的王面前的。唉,小猪猡逃就逃吧,有必要写下这些东西来气王么?呃,不
对,这字迹一看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家夥写的,小猪猡很可能是在他的诱哄下口述
出来的。

  顶着王恐怖的凌迟视线,他硬着头皮,冒着被杀的危险轻轻提醒道:“王,
要是你砍断了小猪猡的脚筋,锁了她的脖子,把她当狗一样拴在身边,不好的一
项就比我多出了六十五条,不正遂了那个家夥离间的心思?”

  赞布卓顿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他,滔天怒焰在一寸寸熄灭,可那眸光却更显
残忍凶噬,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释迦闼修的後背和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身子一矮,伏跪地上,无奈
道:“臣下请王责罚。”

  “责罚?”赞布卓顿终於出声,声音里没了暴怒,冷漠得不带半分感情,“
你瞒了我许多事情,当然该责罚。”他转身踱步到床榻边坐下,喝道,“说,昆
绛桑波是怎么认识猪猡的?”最初的狂怒过後,大脑迅速清明,立刻判断出昆绛
桑波与猪猡关系匪浅。试想拖着个大累赘逃亡,谁不是争分夺秒地赶路,他居然
还舍得浪费宝贵的时间为猪猡写下一张密密麻麻的羊皮卷,盘算着用这张羊皮卷
惹怒自己,离间自己和猪猡的感情。

  想到那个家夥竟然在他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直躲在暗处
觊觎他的女人,如今更是拐带了猪猡逃出王宫,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痛,恨不得
能将其撕成碎片。

  释迦闼修也没想到昆绛桑波竟然会对小猪猡生出异乎寻常的执念。此刻回想
起来,早在托林寺密室中,昆绛桑波就曾在他面前显露了对小猪猡的兴趣,後来
更是提出用其命来胁迫小猪猡心甘情愿地奉献身体的计策。那时他就应该嫑觉的
,可偏偏他沉迷於即将得到的小猪猡的欣悦中,再加上确知昆绛桑波与小猪猡的
接触不超过三次,竟大意地忘记了向王回禀,以至疏忽了对那家夥的防守。

  他懊悔无比地向王禀报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从昆绛桑波和罗朱曾同关押在一
个地牢中,到托林寺密室中对昏迷的罗朱所显露的兴趣,再到灌顶前自告奋勇地
提议先假意协助罗朱逃离托林寺,失手被捉後,让法王以其命胁迫罗朱奉献身体


  “王,昆绛桑波的确与小猪猡只接触了寥寥可数的两三次。至於他为什麽会
在见了两三面後就对小猪猡生出势在必得的执念,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
地得到小猪猡信赖的,就不得而知了。”说到最後,释迦闼修发现自己竟对那个
家夥起了羡慕。能得到小猪猡全心的信赖,这滋味该是多麽的美妙呵。

  “表面看上去只有两三次,谁知道暗地里他又看了猪猡多少次。”赞布卓顿
冷笑连连,“一个出色的折嘎艺人,靠着他那副可笑无害的脸庞,要欺骗猪猡这
种愚蠢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释迦闼修思及昆绛桑波那张憨淳可爱、纯净温暖,看起来牲畜无害,永远也
长不大的孩童脸庞,一时默然了。除了他们这三个与他同母血脉的兄长,就还没
看见过能不对那张脸庞卸下防备的人出现。可怜他的小猪猡,就这样懵懵懂懂地
被个伪童给诱拐走了。等到昆绛桑波撕下表面的憨淳无邪伪装,暴露出潜藏的仧
险狠毒时,还不知道小猪猡会有多伤心绝望。只微擞一想,心就揪痛得厉害。

  “王,我立刻派兵搜捕他们!”他热切提议,特想将功补过。

  搜捕?说得轻巧容易,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昆绛桑波武艺不行,躲藏之术
很多时候连白玛丹增也无迹可寻。即使现在身边多了个累赘,如不广派兵士大肆
搜捕,就别想抓到他。而古格大军出征拉达克在即,他不可能派遣大量兵士肆无
忌惮地搜捕他们。那家夥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拐走猪猡。他
辗转思忖良久,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幽幽叹道:“不用了。”

  不用了!释迦闼修双眼倏睁,震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王是
打算放弃小猪猡,由着昆绛桑波和小猪猡远走高飞?他舍得!不,就算王舍得,
他也舍不得,放开小猪猡,无疑是将他的心活生生剜走。

  “王!”

  赞布卓顿举手止住他未出口的话,冷冷挥手,示意他出去。

  释迦闼修还要再开口,却在对上王深暗幽冷的暗褐鹰眸後,不得不压下满腹
的震骇和急怒,恭敬地起身,低头退出。在放T门帘的刹那,他听到了王的命令


  “等银猊回宫就把它派出去搜寻,勒令它守在猪猡身边,直到我去接人。”
紧接着,门帘内传出劈里啪啦的摔砸声和鞭子的挥舞声。

  他静静地立在门帘後,眼中的震骇逐渐消失,归於一片沉暗的淡然。王的心
思已昭然若示,他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王,昆绛桑波虽然极不省心,可他和法王一样,对小猪猡有着不同寻常的
情感,他是……很认真的。”在密室中,那个家夥明明已经仧火难耐,最後却能
隐忍不发,生生憋回元精,笑说要留给小猪猡。昆绛桑波的格古怪多变,说出的
话,做出的事真真假假没个定准,当时自己也并未将他的话当真,直到现在才明
了那话里的认喜和郑重。那家夥是他们的同母血脉兄弟,依照博巴人的婚俗,小
猪猡也算是他的女人。

  “滚!”回应他的是王恼怒的咆哮。

  他摇摇头,目光垂落在依旧保持伏跪姿态的六个宫侍身上,残佞凶光一闪而
逝。抬脚从六个女人的後背一一踩过,发出一串串劈里啪啦的沉闷骨碎声。一旦
被昆绛桑演的毒虫叮上,便很难逃脱,这些侍卫和宫侍中招也不怪他们失职。不
过精心训练的侍卫和獒犬可以勉强饶恕,但无用的宫侍就只有认命地供他泄愤了
。理智上接受小猪猡被昆绛桑波诱拐的事实是一回事,心里的思念牵挂和难以抑
制的愤怒又是另一回事。

  赞布卓顿四肢大敞地躺在地毯上,室内的所有器物被破坏殆尽,连壁上的精
美壁画也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深的鞭痕。他直视着头顶的金刚八宝轮,神
情淡漠如冰。

  那一晚,他让银猊当着猪猡的面吃掉了宫侍的手腕,让她清楚看到银猊野兽
的凶残本质.意仧断了她对银猊的依赖。他命令她夜里睡在寝殿地毯上的金刚八
宝轮中,看她畏惧地不敢向银猊靠拢,看她被夜的严寒冻得簌簌发抖,看她无声
流泪,最後还是妥协地朝凶残的野兽靠了过去。

  以往相处的一幕幕随着那张写满字的羊皮卷从眼前一一浮现,他看得心颤,
看得心痛。如果早知会喜欢上这头猪猡,当初就该趁着没有感情时,将她一刀宰
了。或者……从一开始就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最美的华服,最名贵的宝石,最丰
盛的吃食,最宠溺的疼爱,而不是凌虐她,折磨她,欺辱她。

  她对他怨恨难消,对他畏如猛兽,他对她的疼爱,她视作是对她的仧辱。昆
绛桑渡之所以能轻易地得到她的信赖,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她的凌虐和折
磨将她逼到了绝望的崖壁。对她而言,昆绛桑波的出现成了唯一能拯救她的稻草


  知道她心心念念地想逃,他就不该再强横地摧毁最後支撑她的信念,他该软
下手段来哄她的。耐心地哄她,哄着她一点一点地放弃逃离的念头,哄着她留在
他身边,永远陪伴他。

  她会让昆绛桑波写下那样一张羊皮卷,未尝不是因为她对他、对烈生出了不
舍的留恋,临到逃亡了,才发现迈不出脚了。只可恨在昆绛桑波的撺掇下写了那
张羊皮卷,勾出沉淀已久,从未消失过的强烈怨恨和恐惧。那怨恨,那恐惧,让
她义无反顾地跟着昆绛桑波逃了。

  不是不能派兵搜捕他们,他若是真想要搜捕,还有无数的暗探可以调遣。但
他想到了她的安危,与其放在没有他和烈的危险王宫中,放在令她害怕的托林寺
中,还不如暂时寄放在昆绛桑波身边。如果真如烈所说,昆绛桑波对猪猡极为上
心的话,她就是绝对安全的。那家夥自十三岁起便在各国各地流浪,为他打探各
种消息,其一身古怪本事鲜有人比。

  猪猡既然喜欢王宫外的自由和风景,那就让昆绛桑波陪着她在外面散散心,
转悠转悠。等到攻下拉达克後,他再把她接回来。这一次,他会将她牢牢地拴在
身边,不管她怎麽怨恨,怎麽哭闹,怎麽想逃,他都会耐心地哄她。

  “乖猪,我的乖猪……”大掌覆盖住酸涩胀痛的眼睛,他在心里无声地呢喃
,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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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隔段时间不更,一次更个十几章,看得是不是要过瘾些!

第255章 仧房仧烛夜(一)

  和着哗啦啦的暴雨声,罗朱撕心裂肺地哭嚎着,眼泪一股股地涌出发红的眼
眶,顺着惨白的脸颊浸入厚实的毛毡。她的上半身贴伏在毛毡上,被压制在头前
方的双手抠抓着毛毡,纤弱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双分开跪趴,翘着仧,像
只小母兽般承受着后背上的少年覆压。

  多吉的身体强行挤入她伏跪的双间,下仧仧和她的下仧仧紧密相连,整个上
半身部贴压在她的背上,劲瘦的背肌紧绷,泌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在灯光中熠
熠生辉,像是一头正与母兽交合的华美公兽,更像一条披着人皮的甩不掉的吸血
大水蛭。

  “痛!好痛——呜呜……好痛……好痛……”

  罗朱浑身止不住地轻颤,泪流不断,仿佛要把心里的痛和绝望全部融进泪水
中一起流出来。深嵌内的那根硕长仧物好似烧红的烙铁般灼烫坚,残忍无情地穿
透了她的身体,炙烤着她干涩娇嫩的内壁,掀起一波又一波火辣辣的剧痛,嘲笑
着她的天真愚蠢。紧裹巨仧的嫩软膣壁能清晰地感觉到其表面密集粗糙的仧疣疙
瘩,这更是咯得她惊骇恐慌不己。

  趴压在仧嫩嫩的柔软身体上的美妙滋味一如往常地让他迷恋上瘾,多吉满足
无比地笑弯了一双明媚纯净的棕色大眼。他含住她的耳朵,轻轻吹气,舌尖在她
的耳廓上贪恋地游走,怜惜地道歉:“姐姐,对不起,弄痛你了,不过我也疼得
很。”他那根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物仧世因着毫无润滑的暴入侵而撩起了火辣
辣的疼痛。女人的仧径干涩却娇嫩紧仧窒无比,被撑开到极致的仧壁软仧将他的
物仧紧紧裹覆,像是有着自我生命般不断地收缩蠕动吸含推挤,让他又是疼痛又
是舒爽。后脑阵阵发麻,一股意从尾椎腾起差点就绷不住地狂泄而出。

  “姐姐,我们两个会痛,都要怪你嫌弃我的脏病,让我一时没控制住地生气
了。”他埋怨地在她嫩软丰厚的耳垂上轻咬一口,明辙如雪水潺潺的嗓音充斥着
几分孩童的委屈和任,“谁都可以嫌弃我得过脏病,就是姐姐你不能嫌弃。你是
我的妻子,做妻子的怎么能嫌弃丈夫呢?”

  “骗子……呜呜……骗子……骗子……”罗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兀自呜咽
摇头,亟仧摆脱背上的伪童在她耳朵上的调戏。然而无论泪水流得再多,心还是
痛得像有成千上万根钢针在很扎。

  “我没有骗你,姐姐,我不是骗子。”多吉吻上她的肩头,低低倾诉着,“
姐姐,上上任的古格王被刺身亡后,他的王位和所有的美貌妃子都由他的大儿子
继承了,这当中也包括了我的阿妈。”

  罗朱颤抖的身体一僵,父死子继母,这种野蛮而无伦常的事原来是真实存在
的,且还不盖一层遮掩虚伪的面纱。那换句话说,禽兽王既是多吉的亲叔叔,又
是他的亲哥哥!难怪……难怪他会独独留下这个同样出生穆赤王族的伪童。

  察觉到身下仧嫩身体的僵直,多吉棕色微弯的大眼荡漾出层层诡亮粼光,在
她烙着奴印和莲女印记的右肩头细细密密地咬了一遍,才又慢慢讲道,“赞布卓
顿七岁那年,阿妈生下了我,可我在阿妈的肚子里就中了剧毒。幸好那天法王到
古格王宫的拉康玛波殿中讲经,顺便督查赞布卓顿的修习,就将奄奄一息的我带
回了托林寺。当时法王正在钻研益虫之法,我这个天生的毒婴恰巧是他需要的。
他没有用灵药解开我身上的毒,而是往我的身体里放了许多种虫子。各种虫子汲
取着剧毒,在我的身体里厮杀,又往我的身体里喷吐毒液,每天我都在特殊的药
水里痛得哇哇直哭。后来法王见我实在太过幼小,怕我熬不过苦痛死了,白白浪
费一具大好的养虫身体,便将大部分剧毒逼到我的物仧上,从此那里就一直溃烂
着。直到十岁那年,我终於把内的虫子掌控驾驭住,指使它们吸光了聚集在阳糊
中的毒,长久的溃烂才慢慢消失。但烂仧包裹着死去的虫尸长好后,物仧就变成
了这种可怕的模样。不止是物仧,我的模样也停滞不变了。”他将头贴在罗朱的
耳鬓边亲呢地厮磨,软软的声音微微带泣,“姐姐,我的物仧是被虫子和毒弄脏
弄丑了,但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将毒和虫子传到你身上的。”

  痛到快要炸裂的心突然间生出一丝奇异的无力感和交瘁感,罗朱恍惚觉得她
和压在背上的伪童的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骗我!你骗我你的阿兄打你、仧你、杀你、绑你、关你,和你断绝关系
”她睁着泪眼,咬牙不甘地吼道,十根手指愤怒地捏握成拳,挣扎着想要脱离手
腕上的钳制。

  “姐姐,我没骗你。法王是我的阿兄,可他当年只把我视作养益虫的器物,
我不过是他闲来无聊时喂养的玩物。烈队正是我的阿兄,可他的忠诚给了法王和
王,他的慈爱给了古格百姓和他的两个儿子,只要法王或王一声令下,他随时都
能挥刀将我砍成两段。王是我的阿兄,可当我在死亡和痛苦中苦苦挣扎时,他从
来就没有看过我一眼,安慰过我一句。我刚满十三岁,他就指派我到各国各地为
他收集情报,刺探消息,稍不如意就把我关进地牢里。

  轻软的哽咽声中蕴含着道不尽地凄凉和委屈,一滴一滴滚热的液体落在后颈
上,烫得罗朱突然间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姐姐,我只记得阿妈会在每个月里悄悄到托林寺一趟,将我抱在怀里,温
柔地抚摸我的脸庞,和我说话,为我唱歌,念着我的多吉仧名,告诉我多吉是守
护的意思,让我长大后要守护阿兄,守护一家人的幸福……”哽咽声顿住,响起
了两声低低的仧泣,“在我五岁那年,爱我的阿妈生病死了,这世上再也没谁会
像阿妈那样爱我了,但我还是遵照阿妈的愿望,尽可能地帮阿兄们做事情。姐姐
,我喜欢你,比喜欢阿妈还要多出一千倍一万倍,可阿兄们也喜欢你,一定不会
容许又脏又丑的我喜欢你的。我和你在一起,他们更不会认我是弟弟。姐姐,我
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姐姐,姐姐……


  软腻恐慌的怯懦喃语一声声地唤着,滚热的液体不停歇地滴溅在她的肌肤上
,濡湿了整个后颈,蜿蜓到前颈,沿着她的锁骨继续流淌。而她眼眶中奔涌的泪
水不知何时停止了,心阵阵绞痛,依旧是为后背上的伪童在痛。脑子里混沌不堪
,什么事部想不出头绪。耳朵里好像只听得见那一声声低低软软又委委屈屈,含
满了讨好,含满了惶恐的“姐姐”。

  “姐姐,你承诺了要嫁给我的,和我仧房好不好?”耳朵又被湿热的柔软含
住,青草和阳光混合的热息直钻耳心,“姐姐,我不要阿兄了,我要和你一起生
活,一起流浪,一起相依为命,我做你的丈夫,也做你的弟弟好不好?”带泣的
暗哑声软绵绵的,怯怯的哀求中着勾人的诱哄。

  “你……你在托林寺中骗我!”罗朱咬紧唇,让痛刺激自己快要迷失的神智


  “姐姐,我承认,那次是我不好。可我如果不同意他们的提议,他们会用更
残忍的办法逼迫你。而且当时我盘算着要是能躲开僧兵的堵截,就真的带你逃出
寺庙,可惜最后我们没能逃出去。”厚实柔润的唇瓣擦磨着罗朱的面颊,“姐姐
,原谅我好不好?我就只有寺里那一次骗了你,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你原
谅我好不好?要是我不骗你,不哄你,我根本就没机会接近你,你也根本就不会
理我,更不会跟我走。姐姐,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你实心实意,再也不会让你
难过了。”

  “呜——呜呜——”

  多吉最后的誓言像是仧开了闸门的横锁,罗朱一度停止的泪再度喷涌而出。
她哭被错待的委屈,哭心里的痛与绝望,哭此时的无措,哭对未来的茫然……哭
很多很多她也不知道的东西。

  “姐姐,不哭,不哭呵。”多吉趴在她背上,放开了她的手腕。一手抱着她
的头,一手慌乱地为她拭泪,粗砺的手指擦红了她惨白的脸蛋,“姐姐,不哭,
不哭,是多吉错了,是多吉错了。”棕色大眼红润润的,水莹莹的,也噙满了泪
水,一颗颗地滚落在罗朱的面颊上。

  在明柔的狭小帐篷中,罗朱不管不顾地哭得肝肠寸断,多吉劝慰轻哄得泪水
涟涟,也不知到底谁才是真正难受的人,谁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最为诡异的
是他们的下仧仧始终紧紧连在一起,多吉始终像公兽一样趴压在罗朱的背上,不
时又如水蛭一样扭动身体磨蹭她的腰背和rou t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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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仧房仧烛夜(二,辣)

  夜里的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哗啦啦的雨声先是变小,俄尔滴滴答答
地消失,只余帐篷里仿若要断气的仧噎声。

  “姐姐,你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的心都痛了。”

  多吉撩开她垂落颊边的几根小辫子,头侧贴在毛毡上,瞅着罗朱的棕色大眼
微肿着,红通通的好像兔子。被泪水洗濯的眸子此刻越发的清澈明亮、纯净无垢
,流转在瞳仁中的是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疼。微微嘟着的厚实唇瓣让可爱
的脸庞上流溢出几分无奈和憨然,像是个备受委屈和虐待的孩童。

  罗朱止不住又发出一阵断气似的仧噎,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或是拍扁眼前
这张极具欺骗的男童脸庞。如果不是内还嵌着一根半天都不瘫软萎缩的火烫硬仧
提醒着她,差点又上当地错将伪童看成一个真正的受了委屈的憨淳孩童。

  除了仧噎,不理睬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怎么办了?哭,眼睛哭肿哭痛
了,嗓子也哭哑了,再哭不出来了。被欺骗的悲痛、愤怒和绝望早在感受到那一
滴滴溅在肌肤上的热泪时就乱成了一团,现在更是随着长时间的哭嚎流了个干净
。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空茫茫的。她和多吉已经回不到以往以姐姐和弟弟的身
份相处的单纯时光了,难道真要嫁给一个比她小三岁多,又曾经欺骗过她,不顾
她意愿强行侵犯她的伪童?不嫁,那他们这样亲密的连接在一起又算什么?两头
牲畜吗?

  不知是因为多吉虽然骗了她,却一直像扎西朗措一样对她很好很好,还是因
为多吉是她唯一一个交付了信赖和喜欢,想要好好照顾一辈子的同病相

  怜的人,或者两者都有的原因,总之,在大哭之后,她对他的恨就无奈地憋
屈地淡了许多。

  “姐姐,你想要违背你的诺言,不嫁给我,也不再与我相依为命,狠心抛弃
我吗?”

  微嘟的唇瓣委屈地扁了扁,随即抿成一条僵直倔强的线,泛红的棕色大眼一
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充满了被遗弃的黯然神伤和悲怨凄凉。迷蒙的水汽慢慢凝
结,两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垂落,接着又是两颗,一颗追着一颗,好像断线的水
晶珠子,不断地侧流过高挺的鼻粱,蜿蜓进脸颊和毛毡相交接的地方,瞬间濡湿
了一大片。

  “我——”罗朱有刹那的抓狂。被骗的是她!被侵犯的是她!痛的是她受委
屈的是她!该怨该恨的是她!是她!是她!是她好不好!为毛在那双无垢的委屈
的悲凉的黯淡的棕色眼眸的指控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成了负心薄情的烂人,成了抛夫弃弟的罪人?

  “姐姐,我知道自己又脏又丑,这世上最爱我的阿妈轮回了,就再也找不到
一个能爱我的人了。”对面指控她的男童仧仧鼻子,露出个浅浅的卑微至极的讨
好笑容,“姐姐,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不求你爱我,喜欢我,只求你嫁给
我,不要抛弃我就行了。姐姐,我会永生永世地对你好的,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
别的男人,我绝不会阻拦你,还是会永生永世地对你好的

  “我——”心又开始针扎般地痛,不过这一次是为了那朵卑微讨好的笑容,
那双含泪乞求的眼睛。从来……从来都没有谁表露过是这么的需要她。在多吉的
心中,她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他甘愿舍弃所有尊严,低到尘

  埃地讨好她,乞求她?

  “姐姐,你应了我好不好?”似乎瞧出了她的软化和不可置信,多吉将面颊
轻轻贴上她的面颊厮磨,用不断滚出的热泪擦洗她的柔仧嫩肌肤,“姐姐,我不
要也不喜欢狠心无情的阿兄,我只要你,只喜欢你,只永远对你—个人好。没了
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该干什么了。姐姐,你就应了我,嫁给我好不好?”脸
颊厮磨厮磨着,就变成了厚实的唇瓣厮磨上柔仧嫩的仧瓣圆唇,舌尖轻轻地舔舐
着细腻的唇瓣纹理,低喃得接近呓语的声音温柔而宠溺,有种醉人迷心的魔力,
“姐姐,你笑,我陪着你笑,你哭,我陪着你哭,你要生气,我就任你打,任你
咬。姐姐,你嫁给我吧?”

  团团热暖的阳光青草气息含少年的独特魅惑扑进罗朱的口鼻,扑向她的面庞
,熔化着她为数不多的疑惑和理智,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绵软下来。原来这世
上真的有一个人是如此如此地需要她,将她视为不可割舍的肋骨。横亘在心里的
一道道膈应在宠溺的呓语,温柔的舔舐中崩溃坍塌,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满足和
喜悦。这一刻她忘了多吉对她的欺骗,忘了多吉对她的蛮横侵犯,也忘了多吉小
她三岁多的年龄,嘴里迷迷糊糊地“”了一声,终是将自己给卖了。

  “罗朱,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妻子。”多吉亲吻她的唇瓣,低唤她的名
字。眼里的泪水静静淌下,流到两人相贴的唇瓣上,流进她微启的唇里,咸热而
苦涩,刹那浸进了她的心。

  “多……多吉……”她终於重新唤出了他的名字,才哭泣过的声音沙哑难听
,却让多吉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莺雀呜叫。

  “,我在。”他用鼻尖磨蹭她的鼻尖,暗哑低回。舌从她的唇中探入,在仧
甜清茶味儿的芬芳小嘴中慢慢舔吸,挑弄里面的香滑小舌。

  左手从她的侧入,略略将她的上身抬起,轮流捏揉着两团饱满柔滑又绵软娇
弹的仧房。右手画圈抚摸着她的腰腹,不断下滑,绕过隆起的仧阜,在她滑腻娇
嫩的大根处抚摸起来,粗砺的手指不时碰触到丰脾如桃的仧仧。

  多吉长满茧子的温热双手磨得罗朱有些疼,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一
阵淡淡的麻从仧上,从双间生出,传入她的大脑。她清楚地感觉到嵌在内的粗糙
巨糊似乎更仧大,更炙烫了,将仍有一丝锐痛的仧道熨得一片麻,让她的身体愈
加绵软。

  “……唔唔……”她喉间咿唔着,香舌情动地配合起多吉的舌纹缠嬉戏起来


  多吉心里一阵狂喜,缠住她的舌炙狂激烈地吸仧吮含咬。捏揉仧房的手也加
大了力道,手指捻起仧珠轮流搓揉捻扯,转眼就将两颗娇嫩的珠子挑仧逗得硬挺
凸翘。抚摸大根的大手挪到了肿胀的仧仧上,手指剖开微微外翻的大仧唇,寻到
隐匿的仧蒂又揉又刮。

  过电的麻刺激自下仧仧蔓延,整个间仧都暖烘烘的,火烧感一直烧到了脚底
。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仧仧更是无意识地扭摆了起来。

  “姐姐,你的嫩莲仧里出蜜了喔。”多吉从她的嘴里仧出舌,含住她的耳朵
轻咬不休,笑得无邪又纯真,“是不是我现在弄,姐姐和我就都不会痛了?”笑
问的同时,分出中指在她小解的孔缝处轻轻打圈抚摸,指尖试探着往里浅浅戳剌


  “……坏蛋,不要……弄了……”全身每一处都曾被精魂怪物调弄过,经不
起一点刺激和挑仧逗。多吉在她身上肆虐的粗砺手指仿佛带了火,揉捏抚摸到哪
里,哪里就是一片灼烫,舒服得令她直想哼。就像多吉说的那样,干涩的仧泌出
了一股股黏滑水液,滋润着蛰伏在内的粗糙滚热巨仧,开始渴望起它的狂肆仧。
口胡,这天杀的要命的仧荡身体!该死的魔鬼法王啊啊!她在心里无力地咆哮。

  “不,我喜欢摸弄姐姐。”中指小心地剌进了从未被人进入过的娇嫩前仧,
里面比羊肠还要狭窄紧仧窒的娇嫩软滑与火热让他爱意横怜。明明亲眼见过精魂
大的舌棒曾仧调弄过这里,他还是情难自禁地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像最初那样将
她弄疼了。母指扣压着膨胀成婴儿小指般大的敏仧蒂用力揉压磋磨,中指在紧仧
窒嫩滑到无可思议的热暖前仧里轻轻地仧,旋转摩擦,搜寻着里面的极乐点。唇
对着她的耳心吹着热气,“姐姐,舒服吗?”

  强烈的麻电流蹿流四肢百骸,罗朱双手抓着身下的毛毡,难捱地扬起下巴,
双颊覆上瑰丽的情红,额心一道绯色竖纹若隐若现,红艳的半张柔唇

  里泄出诚实的媚:“舒……舒服……多……多吉——啊……”

  多吉又将食指入前仧,两根手指深入浅出,搅弄出一波波润滑的黏液。女人
紧裹他物仧的莲仧媚仧在刺激中不断地倾吐滚热的蜜仧,主动缠着他的物仧蠕动
挛,紧箍物仧的莲仧颈口更是含着头仧一咂一咂地挤压吮仧吸,带给他无与伦比
的噬魂快仧。手指进出的速度不由越来越来快,却在感觉到女人前仧要强劲收缩
的瞬间仧了出来。

  “姐姐,说你要我,说你要我好不好?”他的舌尖像钻子一样朝她的耳心使
劲钻探,热切而缠绵地求着她。双臂紧紧自腋下拥抱住她,两手各抓着一团沈甸
的丰脾仧房使力捏揉,条条娇嫩的莹白仧仧泛着情红从指缝间露出,与褐色的糙
手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从即将攀上的高峰处低落的大空虚让罗朱剧烈地颤抖起来,仧里麻饥渴无比
,“要!我要多吉!”她沙哑地媚叫,不等多吉回应,粉仧嫩嫩滑腻腻的仧仧已
经自动地前后耸移,套起在内静止不动的巨仧来。

  “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多吉兴奋地叠声狂喊,腰仧配合着她的
耸移也终於挺送起来。

第257章 仧房仧烛夜(三,辣)

  从强行侵入女体到现在将身下女人诱哄得甘愿与他仧房,他已经憋了许久。
女人的莲仧峰峦叠嶂,紧窄似有九曲十八弯,内里暖热嫩滑,仧蜜潺潺,水润娇
软得不可思议。莲房、莲仧颈口、仧径都在轻颤收缩,饥渴地紧裹着他的物仧吸
仧吮不放,简直令他销魂蚀骨,神魂颠倒。

  他以前并没有与女人交合欢爱过,但也用手玩了不少美丽女人,深知这样的
莲仧是女人中的极品。而最妙的是被法王的精魂和药物调弄过后,女人

  的莲仧无论遭受怎样暴的弄都不会受伤,也不会变得松弛无力。那芬芳黏滑
的仧蜜更是一逗就出,好似永不干涸,既保护了女人的身体,又泡得男

  人的物仧畅美至极。

  初次与喜欢的女人交合,多吉整个身心都陷入了大的兴奋和躁狂中。啪啪啪
的仧体撞击声和吧唧吧唧的仧靡仧水声惑乱着他,使他逐渐忘记了顾及罗朱的感
受。他直起上半身,双手牢牢提掌着罗朱的腰胯,不容她乱动乱扭。腰部的动作
愈来愈猛,力道愈来愈大,次次都是尽根仧出,再尽根没入,一记记长仧深都是
又快又很地剖开蠕动收缩的火热水滑膣壁,冲破媚仧的纹缠吸黏,直撞进仧径深
处的娇嫩莲房。

  “啊……轻……轻点……太……太深了……啊啊啊……轻……”

  罗朱趴伏在毛毡上,身体被撞击得前后摇动。沉实发涨的仧房和凸硬发的仧
珠贴着不算细软的毛毡来回厮磨,擦出一阵阵触电似的剌痛麻。十指使劲抓扯着
毛毡,弯长的黑眉轻蹙,黑曜石大眼噙着迷离潋滟的晶莹泪光,额心绯色竖纹清
晰明显,双颊如霞瑰艳,满脸都氤氲着靡丽春情。她的脑袋时抬时低,时而左右
轻甩,鬓边细密的小短辩晃动不休。哀求的声音含着痛苦,又含着娇媚的快慰。

  多吉的仧野蛮暴却又强力迅猛,布满硕长器表面的硬硬的仧疣疙瘩凶戾地摩
擦着娇嫩的媚仧,好像要将那软嫩水滑的膣壁磨穿磨烂,让她疼痛闷胀不堪,可
膣壁上所有的敏点又在仧疣疙瘩的凶戾摩擦中被狠狠刺激,使闷胀不堪的疼痛同
时含着噬魂消魄的麻酸。

  她羞赧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仧正死死地纹缠着在内不停仧出入的硕长器,
贪婪地收缩吸,将更加汹涌澎湃的擦磨快意传进四肢百骸,麻了心魂,麻了身体
的每个角落。身体越来越热,肌肤全染上一层诱仧惑的樱情红,泌出芬芳的细汗
。仧瓣圆唇无意识地半张,婉转的沙哑媚流泄不断,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蜿蜓淌
下,说不出的媚人仧靡。

  “姐姐……好姐姐,我轻……轻不了……乖姐姐,喜欢……多吉喜欢……喜
欢你!喜欢你……”多吉胡乱的叫嚷含满了绝然畅快。他喘着粗重的气息,棕色
大眼里满是情仧的炙热烈焰,瞳仁里的暗金色光点闪闪烁烁。激情的汗水从背脊
,从额头一道道流淌,脖颈以下的褐色肌肤表面那一个个不甚明显的突点此刻全
呈明显的条状凸起,沿着筋脉血管扭动游走,猛一看煞是恐怖骇人。

  太舒服了,太畅美了,从脚趾一直麻爽快到了头项。恐怕登入极乐世界,也
就是这种滋味吧?女人莲房深处那股亟仧喷薄的浓郁纯净灵气让内的所有益虫都
兴奋地欢跳起来,叫嚣着要吞吃。他低垂了头,目视着自己形貌丑陋的物仧在粉
莹滑嫩又软绵娇弹的仧仧间快速仧出进,眸中暗金炙光 双手用力将罗朱的仧仧
抬得更高,以便自己更能清楚地看到阳糊进出莲仧的情形。光洁美丽的仧仧完全
充肿胀,两片紧贴阳糊的小仧瓣饱满嫣红,随着阳糊的仧送翻进翻出,滴滴透明
的蜜仧不断地被带出来,摩擦成了半透明的小泡沫,浸湿了他的仧毛、小和大,
也浸湿了垫在身下的毛毡。而这美轮美奂的莲仧则愈加突显出他阳糊的丑陋,勾
引出他深埋的躁躏仧望。他索低头在罗朱镬腰上使劲咬了一口,痛得她啊地尖叫
一声,浑身直打颤。

  他又赶紧用舌怜惜地舔了舔印在后腰上的深红牙痕,邪狞地喘息笑道:“姐
姐,好姐姐,让我……让我坏你死你吧”一句话就是一记重捣,硕长坚的火烫丑
陋阳糊不管身下女人的挣扎和叫喊,强势而野蛮地挤开紧缩缠绕的水嫩热滑仧壁
,越越很,越越深。那粗糙滚烫的大仧头仧不住地顶开稚弱嫩娇的仧颈口,撞击
在柔软滑腻的莲房嫩壁上。

  “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多吉……不要……不要了……停……停下
……不要了……”罗朱泪流满面,拼命摇头哭嚷,却怎么也不能摆脱身后少年的
钳制掌控。身体和灵魂被在内肆虐的凶悍巨仧层层攻陷,一寸寸地沦丧自主权,
柔弱无力得只能任人欺凌宰割。那种极致的痛胀,极致的麻,极致的酸软在小内
,在身体中炸开.逼得她仧仙仧死又生不如死。小深处像有什么东西蠢蠢仧动着
,随时都要喷仧出来。

  “姐姐,我还没要够,停不下来啊。”多吉腾出一只手滑移到女人腿心前端
,捉住充膨胀的敏仧核随心所仧地用力按揉刮扯,哑声哄道,“姐姐,多吉要你
隐藏得最深最甜蜜的仧精,你快乖乖吐出来给我好不好?”随着他的诱哄,他一
记狠剌,大仧火烫的头仧又一次嵌入滑嫩小巧的莲仧颈口,便棱仧沟被颈口紧紧
肋吸。他强忍着濒临喷发的仧意,用棱立发硬的仧疣疙瘩用力摩擦嫩胜奶脂的颈
口和仧壁。

  “啊——”

  罗朱发出嘶哑的长声哦,下仧一阵强劲挛,深处蠢动的火烫液体狂泄而出,
强烈得没顶的快仧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浑身哆嗦仧搐不住,眼前和脑中一片空
白,身心俱被极度的麻快意侵蚀霸占,瓢乎乎地似处在九霄云端。

  多吉不再钳制罗朱的腰仧,趴伏在她背上,双臂自后紧紧拥住她,身体随着
她一起舒爽地颤抖。他的牙齿紧紧咬进下唇,默念口诀,依靠痛意遏制住疯狂的
仧意,迎接那一波波火烫仧精的酣畅浇淋。眼内暗金光芒嗤嗤飞蹿,没入莲房的
头仧顶端小孔不住翕张,将充沛美味的纯净灵气狂吸入体,慰藉内欢跳了许久的
蛊虫。

  罗朱的手指和脚趾都挛地蜷曲,身体颤抖不休。多吉的运功吸纳使高仧的绝
顶快意越发强烈绵长,接二连三地冲击着身体和灵魂,让她昏茫失神,口窒息得
几乎喘不过气。莲仧中的蜜仧喷泻不止,浸泡滋养着深埋的物仧。

  察觉到怀里抖颤的身体有些发凉,多吉心神微凛,连忙散了口诀,停止吸纳
。他不再压抑自己,小紧紧贴压住罗朱的仧仧。“姐姐,我给你我最宝贵的童精
!”他低吼着,结实的仧肌仧动数下,浓稠炙烫的童阳仧仧朝娇柔的仧壁激仧仧
而出,将整个莲房熨烫得又是一阵挛收缩,哆哆嗦嗦地吐出几股蜜仧。 “唔…
…唔唔……”罗朱虚弱地发出几声沙哑娇腻的仧 ,再也承

  受不住了,竟在连绵不绝的极致热暖麻快意中晕厩过去。

  多吉仧完后,意犹未尽地趴压在罗朱身上。埋在女人内的物仧虽是仧了童精
,却并没有疲软下去,依旧硬挺肿胀。他缓慢轻浅地耸动着,延长高仧的余韵,
等涨满身心的大快意慢慢消褪,肌肤下突起的条状游走物也消失后,才恋恋不舍
地直起身。

  拔出物仧,凝目往下仧仧细细看去,小处浓密的棕黑卷毛被湿黏成一团一团
的,中间挺翘的物仧的颜色加深了些,从头仧顶端到根部的两个囊袋都沾满了透
明芬芳的液体,龟顶还有几丝自己仧出的白浊。一颗颗暗红的仧疣疙瘩被女人的
蜜仧浸得水光莹泽,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丑陋了。

  他开心的将罗朱的身体翻过来,把她的双分开搁在两个臂弯中。女人的仧仧
也浸染了透明的芬芳蜜仧,娇弹的仧径己紧紧闭合,外面一圈仧嘴却被他弄得又
红又肿,像朵仧儿般外翻着,露出嫣红媚仧。仧嘴边的两片小仧瓣也是红肿外翻
,瞧起来水莹莹的,丰嫩嫩的,分外惹人爱怜。

  他忍不住捧起她的仧仧,在外翻的小仧嘴和小仧瓣上啧啧有声地连亲几口,
然后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物仧再次剌了进去。头仧顶进仧颈口,堵塞得密密实实
,绝不允许里面的童精流泄出来。

  放下她的仧,身体重新压覆在女人仧嫩嫩的柔软躯体上,双手捧起被毛毡磨
得发红的双仧温柔地捏揉挤压。唇含着红艳翘挺的娇嫩仧珠轮流吸仧吮,

  直到两粒仧珠硬涨得好比两颗小石子后才住了嘴。

  拉过皮袍和毛毡盖在身上,他轻轻舔吻女人汗湿的绯红小脸,在微翘的仧瓣
圆唇上流连不己。从未有过的喻悦和满足充盈身心,腔一片温软甜腻

  ,好像灌入了一大桶热暖暖的蜂蜜。

  这个女人终於是他的了。在最后的诱哄中,他还是略略使用了“魅”,让她
迅速卸去心防,应声嫁给他。他并不否认自己的卑鄙,要想从阿兄手中抢走女人
,要想以自己这副诡异的形貌博得女人妥协,不用点卑鄙的手段又怎么能行呢?
反正女人醒来后,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自己中了魅,只会懊悔应声时的鬼迷心窍和
意志不坚。

  其实被压在身下的女人是很好骗的,阿兄要能降低尊贵身份,丢弃所谓的男
人尊严,软了手段地多哄哄她,没准她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敞开心扉,交付信任
,也没准她会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爱上阿兄。

  啧啧,真是可惜啊可惜。他最后赶到,却成为了第一个进入她心里的男人。
没错,他欺骗了她,强占了她的身体,弄痛了她,她心里定会怨他恨他。但只要
摆足可怜委屈的卑微姿态,一口咬住她说了数次的嫁他,与他相依为命的承诺紧
紧不放,那么她就会觉着理亏,觉着心虚。即使意难平,怨难消,也终究在他面
前说不出狠心决裂的话,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嫁给他做妻子

  “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卑鄙,这么坏呢?”他吻着罗朱闭合的眼帘,狡
黠地轻轻笑叹,“姐姐,我虽然又坏又卑鄙,却是真的很喜欢你喔。喜欢你战士
般不死不休的悍斗韧劲,喜欢你凉薄自私又绵软热情的心肠,喜欢你愚笨好欺哄
的子,喜欢你的独立坚强,喜欢你的依赖撒娇,喜欢你的甜蜜欢笑,喜欢你的脆
弱哭泣,喜欢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他从她的鼻粱上啄吻到嘴
唇,一边柔柔地吻她,一边轻轻地律动起来。在罗朱神智不醒中,自顾自地展开
了第二轮爱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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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预祝亲亲们端午节快乐!看看划龙舟、抢鸭子表演,多吃粽子喔。咸鸭蛋么
,还在就学滴亲亲和正在

  工作上奋战滴亲亲……就少吃了。\(^0^)/

第258章 妻子?利用(一)

  罗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独自浸泡在只有一平米左右的温泉池中。臀下和後
背垫着一张厚实的毛毡,头顶是一片用皮袍遮盖出的阴影,恰恰笼罩了窄小的池
子。金灿灿白亮亮的阳光落在阴影之外,看起来有些刺眼,寒冷的空气中带着暴
雨过後的湿润和山野的气息。

  她的头下搁着一团柔软的草垫,温热的泉水包裹全身,浑身酥软软的,没有
丝毫经历了男欢女爱的酸痛和疲累。眼睛微微眯起,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多吉,她一直以为的一个备受亲人漠视和虐待,历尽艰苦辛酸,聪明能干非
凡的男童原来是古格国穆赤王家的少年王子,是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同母
血脉弟弟。身在王室,母亲早逝,又摊上三个那样性子的兄长,他活得确实不容
易。可也正因为活得不易,在那张憨淳无邪,温暖明媚得能融化人心的可爱脸庞
下潜藏着令人发寒的虚假阴毒和不择手段的卑鄙残忍,一点也没辱没了王室成员
的名头。

  他的年龄,她从没问过,十一二岁男童的认知是她自以为是地从他的脸庞和
言行中认定的。他的身世,她从没问过,只从同在地牢时的言谈中一厢情愿地认
定他的阿兄是个地位颇高的侍卫头目。他说从小寄养寺庙,这是事实,她缺的就
是忘了追问他为什麽会从小就寄养寺庙?他说阿兄会打他、骂他、关他、抽他、
砍他、绑他,以她对禽兽王和凶兽、魔鬼法王的了解,这绝对也是事实,她缺的
就是忘了问他有几个阿兄,分别叫什麽名字——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

  他对她说的话,的的确确有很多都是真实的,但在这真实的基础上又覆盖着
一层若有似无的欺哄薄纱。一旦揭开薄纱,就让人有坠入地狱的感觉,而在地狱
似的绝望痛苦中挣扎时还不得不悲屈地承认最终导致这种痛苦结果的很大一部分
原因源於自己的愚笨,一如她现在就是这种天可怜见的悲闷感觉。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伪童承诺了三次嫁他,不止一次地说要与他相依为命
,昨晚好似自作自受地被吞吃得一干二净,她都不知道要找谁哭诉,泄愤。要不
,干脆回古格王宫,让禽兽王和凶兽把这个可恶可恨,欺骗玩弄她感情的伪童吊
起来狠狠抽一顿?这个荒谬的念头才一冒出,她就迅速打了个冷颤,浸在温泉中
的手臂上冒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呀,姐姐你醒了?”阴影外突然传来微带诧异的欢喜声。

  明澈清朗中犹含几分憨然稚气的声音如高山雪溪潺潺,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只是此刻却让她听得心惊胆寒,浑身汗毛倒竖。

  “别过来!”罗朱惊声尖叫,迅速蜷曲身体,手忙脚乱地试图遮挡赤裸的身
体。

  “为什麽不能过来?姐姐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吗?”疑惑的问话间,多吉
已经穿过灌木丛,来到了温泉池边。他蹲下身,手里端着个大木碗,微微侧头,
笑吟吟地看着罗朱,“姐姐,你饿了吗?”

  清亮的棕色大眼明媚无垢,天生上扬的眉梢、眼角和唇角自带一股温暖灵慧
的笑意,一弧雪白的瓷光在赭粉的厚实唇瓣间绽开,释放出质朴纯净的憨淳。水
池边的伪童赤裸着褐亮劲瘦的上半身,光光的双脚上沾着些泥泞,下身只着了一
条单薄的里裤,周身仿佛笼罩着灿烂的阳光,让这一方阴暗天地顿时明亮温暖起
来。

  罗朱在水里紧抱着身体,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里又生出了戳瞎双目的冲动
。就是这张牲畜无害、憨淳无邪的可爱脸庞把她欺骗得死无全尸。昨晚,她甚至
在那双棕色泪眼的哀求下,头脑昏蒙地应了嫁他,与他洞房。她明明是个记仇的
性子啊?当时怎麽会轻易地就忘了一切地做出这种可怕的决定?如今想来,焉不
知他的哭泣、他的苦求、他的卑微也是种做戏的虚假?如果——如果等她再次对
他打开心门,却发现他又一次狠狠欺骗了她,那麽——等待在前方的就是万劫不
复的深渊吧?心底滑过一抹沈沈悲哀,她突然不知道後面的路该怎麽走了?

  多吉不错眼地瞅着她,蓦地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木碗,又迅速脱去里裤搭
在遮盖阳光的皮袍上。

  “你——你要干什麽!”罗朱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他赤裸着身体迈进池
子里。

  不过一平米左右的池子泡一个人都嫌挤得慌,现在又加入一个人,更是连转
身的余地都没了。池水漫了出来,流淌过铺在池边的平整石板,瞬间渗进砂砾泥
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干什麽,就是突然想和姐姐一起泡温泉。”多吉笑眯眯地回道。轻松地
将罗朱提起来,让她面对面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位置的增高使双肩和小半个背部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被山风一吹,就冒出
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然而这只是生理上的寒冷,真正让她心里发寒慌乱的是
垫在她身下的伪童,是这种面对面坐拥的亲密暧昧姿势。

  她坐在他结实的小腹上,他卷曲浓密的粗硬阴毛挨着她光洁娇嫩的花阴,弄
得她的下身刺痒痒的难受。粗糙丑陋的男性阳物熨贴着她的臀缝,比温泉的水还
要火热,比铁还要坚硬。莫名的,下身竟传出一丝极淡的酥麻快感。本就被温泉
泡得粉嫩嫩的脸蛋因这没法控制的女性身体本能而变得越发酡红火烫,花儿般娇
艳欲滴,慌乱惊惧的神情间融进几分羞恼,忍不住就使劲白了伪童一眼。

  这含满嗔怒羞怯的一眼让多吉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嘴唇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脸上的憨然稚气也浓了许多。他拥住罗朱裸露的双肩,轻轻抚摸圆滑的肩头,
软声道:“姐姐,天地诸佛为证,昨晚我们洞房了,你是我的妻子了。”

  那不算!从古代角度出发,没有三媒六聘;从现代角度出发,没有扯结婚证
,哪儿就能算是洞房成夫妻了,至多不过是两个男女不要廉耻地野外苟合而已。
罗朱低垂眼眸不想再看那张欺骗性太强的脸庞,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沈默地在心
里腹诽否认。

  “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也不要怨恨我了好不好?”喜悦的声音微微黯然,
含着乞求。

  不好!不好!被骗得心痛的又不是你!被强暴诱奸的又不是你!咬着下唇的
牙齿用上了几分狠劲,罗朱在心里拼命摇头咆哮。

  “姐姐,以前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个机会,我以後一定对你实心实
意,再不会让你难过了。”多吉将昨晚的誓言又一次吐出,双臂用力,将她拥紧
在胸怀里,软软的声音里有了哽咽,“姐姐,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和姐姐,我
是你的丈夫和弟弟,我们相依为命。无论你要去天竺、中原,还是西域、波斯,
就算是去天边,我都陪着你,永远不离不弃好不好?”

第259章 妻子?利用(二)

  罗朱听得内心剧震。不得不说,多吉的话砸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她内心
深处最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找个平凡的男人找个美丽宁静的地方搭夥过日子,而
是有个人,不管男女老少,能一直全心全意地陪在她身边。只是这最想要的太难
太难,所以沈没在了第一个正常人中很常见的渴望下。昨晚她之所以会那样快地
软化晕乎,不是因为多吉说了无数次喜欢,也不是因为他无数次表态要对她好,
而是与他最後说的那几句“你笑,我陪着你笑;你哭,我陪着你哭;你要生气,
我就任你打,任你咬。”有莫大的关系。但被骗过的她又实在很怕,怕这几句是
欺骗她的谎言,她缺乏再赌一次的勇气。她一方面怨恨多吉的欺骗,一方面又怎
麽也无法忘记无法舍弃他对她的好。这让她痛恨,也让她矛盾。

  沈默了许久,她低头轻轻问道:“你骗我,是想接近我,从你阿兄的手中夺
走我,得到我?不是为了报复他们对你的漠视和虐待?”

  “我喜欢你,姐姐。从我逃出地牢後,我就寻找着各种机会观察你,接近你
,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以为我们只见了几面,却不知道我已经见了
你许多许多面,对你越看越喜欢。”多吉没有正面回答她,抬手从她肩膀上缓缓
浇淋下温热的泉水,在她耳边低声道。

  原来她还一直生活在伪童的监视之下,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隐私权。罗朱在
心里苦笑不已。

  “姐姐,你昨晚就应承做我的妻子了,我们也亲密地洞房了,你别反悔变卦
好不好?我会很心痛,很难过的。”又是低到尘埃的卑微泣声哀求,牵扯出曾经
温馨的美好回忆。

  是啊,她亲口应承了做他的妻子,也和他发生了纠缠不清的肉体关系,她还
有多少退路可走?和这个伪童一样做个骗子吗?

  “——你骗我,我很心痛,很难过。”她闷声道。任她多清楚地明了这个伪
童的本质,她还是狠不下心将他对她的好全部抛弃,将他一竿子打倒地狱底层,
而且她现在也只能选择无奈妥协。

  她不想回禽兽王的血腥古格王宫,也对魔鬼法王的托林寺讳莫恐惧。待在禽
兽王和凶兽身边,她始终郁郁不平,难以彻底遗忘曾经的凌虐和折磨。魔鬼法王
——在他心目中,她并不是他挂心的人,只是他闲来无聊时饲养的宠物。他要的
从来都只是她身上的灵气,等她的灵气被汲光了,又养腻了时,说不定就会将她
变成与那个处女奶人差不多的古怪东西。她虽然逃出了王宫,却仍然在古格国范
围之内,要顺利地离开这片恶劣而壮美的雪域高原,在这个动荡残酷的古代世界
活下去,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还会不会上当受骗,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面前的
这个伪童。

  既然被狠狠欺骗过一次,不敢再完全打开心赌了,那就——从这一刻起利用
他说的喜欢,利用他对她的好吧——做这个伪童的妻子,让他带自己走出雪域高
原。以後的岁月中他遵守诺言陪她,她就和他生活一辈子。他欺骗她,她也不会
太伤心痛苦。演戏骗人,她不擅长。改变角度调试心态,她却是个中好手。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以後要再害姐姐心痛难过就让我死後下十八
层地狱。”多吉亲吻她的面颊,低软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认错态度极为端正郑
重。

  罗朱缓缓抬起头,黑曜石大眼里盈满泪水,伸出双臂主动抱住他的脖颈,暗
哑的嗓音轻颤:“好,从现在起,我——我做你的——妻子。”

  “姐姐!”多吉黯然的眼眸一瞬间洒落进耀眼的阳光,明亮得灼人,里面全
是不敢置信的惊喜。他看得出来女人在害怕,在挣扎,他以为他还会花更多的时
间来诱哄,却不想才耗费了一点功夫就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语。这一次,女人是
在他没有使用“魅”的情况下,清清楚楚地说出做他的妻子的。就算这句话说得
有些困难,有些不甘愿,他的胸口还是涨满了亟欲炸裂的狂喜。

  他是她无奈的选择,她不敢信他却又只能选择和他一起走。对这一点他心知
肚明,也是吃准了这一点,他才会在昨晚那样肆无忌惮地暴露出真实面目,将她
吞吃入腹。没关系的,他和她以後的日子还长着,他会用行动让她再一次全身心
地信赖他,直至喜欢上他,而不是仅仅把他当做上了心的弟弟,或是——当做可
以利用的工具。

  棕色大眼愉悦地弯起,点点暗金光芒在瞳眸深处跳跃,似锁住无限明媚的春
光。他一只手握住了罗朱被浸泡得粉莹诱人的高挺乳房,另一只手微微用力,调
整她的姿势,让她下身的花瓣恰好压在自己的阳物上,嘴唇在她的耳根处流连轻
吻。

  “多——多吉!你干嘛?”罗朱感觉身上如遭电噬,身体反射性地绷紧。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你说我要干嘛?”多吉吃吃笑着反问。手指捻上乳
峰顶端的乳珠搓弄,舌尖轻舔她的耳垂,揽在她腰间的手则在她的後背上不停地
画圈抚摸,“姐姐,昨晚你好没用,只和我做了一次就昏过去了。我第二次都没
敢尽兴大动,就怕扰了你睡觉。”

  口胡!她才抱着要善加利用的心思勉勉强强地答应做他的妻子,这骗子伪童
就蹬鼻子上脸地又开始淫辱她了!尼玛的到底是谁在利用谁啊啊?

  罗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怀里用力扑腾着。然实在缺乏地利条件,这不,她
的腿才一蹬,娇嫩的脚趾就碰到了坚硬的池壁,没挣出伪童的怀抱不说,反倒让
她痛得两眼泪汪汪。

  “姐姐,你真是好可爱好有趣呢。”多吉将她搂紧,舔去她眼中的泪水,趁
她龇牙咧嘴时,用唇封住她的嘴。

  罗朱及时地闭上了嘴,坚决不让他的舌头闯进来。可是,腋下和腰间突然被
挠得一阵巨痒,她忍不住张嘴想笑,徘徊在唇瓣上的舌就乘机伸了进来。

  那舌头卷住她的舌,不时吸住舌尖狠吮,在舌根底下轻柔打转,还不时重舔
她的软齶和牙床,极尽所能地挑逗着她嘴里的敏感点,搅弄出一股又一股香甜的
涎液。与之配合的还有一只魔手轮流把玩着两团乳峰,一只魔手在挺翘的肉臀上
抓捏搓揉。

  她被动地和多吉接起吻来,不一会儿,就浑身酥麻地沈浸在多吉热情缠绵的
激吻和挑逗爱抚中。双手将多吉的脖颈搂得越来越紧,下体竟无意识地在那根粗
糙火烫的硕长阳物上轻轻地磨蹭起来,早忘了最初的拒绝和排斥。当多吉从她口
中抽出舌时,她已是双颊似火,眼眸迷离娇媚如丝了。

  “姐姐,你好香好甜,又好嫩好软。”多吉在她的唇上爱恋地咬了一口,含
住她的耳垂轻轻舔咬。双臂紧紧拥住她的背部,将她往胸口挤压。女人那对滑嫩
绵软又弹性十足的乳峰触贴在胸膛上,带给他异常美妙的感觉。

  罗朱被多吉的亲吻和一顿搓揉弄得四肢都酥软软的,敏感的身体早就没什麽
力气反抗了。肉嫩柔软的身体带了不同於温泉的情欲热度瘫趴在他身上微微起伏
,芬芳的乳甜清茶暖息不住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撩拨着他心底那根很难拨
动的情弦。

第260章 妻子?利用(三,辣)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你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是我的。”多吉抱着她的身体
,让她略略往下坐去。一手从她的腰臀处绕到前方,顺微微肉凸的小腹往下滑进
她的腿间,抚弄着花瓣和花瓣中的花蒂,一手则沿着臀缝插下,在她的後穴和花
嘴间来回抚摸。

  罗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又想积蓄力量挣扎,却在听到妻子这个词时无奈地
放弃了。就算她目前的心态是要利用,也还是抱定了只要多吉不骗她就和他生活
一辈子的念头。无关情爱,她说了做他的妻子,就该尽到妻子满足丈夫求欢的义
务。她不语地搂着多吉的脖颈,乖顺地任他动作。随着下身传来的令人几乎融化
的骚痒酥麻感,嘴里不受控制地呻吟起来。

  多吉弯弯的眼眸流泄出缕缕缱绻波光,一丝一缕地缠绕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她很乖,真的就像一个柔顺的妻子,让他看得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他让
她的下巴搁在他肩头上,胸膛与她的乳峰紧密相贴。粗砺的手指按着花蒂温柔地
旋转摩擦,自後臀探进的手指则借着泉水的润滑刺进了娇嫩紧窒的花径里,轻轻
地抽送挖掏,刺激着里面的敏感点。

  一阵阵酥麻至极又舒服至极的电流从下身蔓延,熟悉的暖热液体不断地从体
内泌出,流进温泉中。暖热的泉水又不断地随着手指的抽动进入甬道,给予她奇
特的酥麻滋味。罗朱贴着他轻轻颤抖,嘴唇时张时合,吟哦不断,手指在他的颈
背上下意识地摩挲抠抓。小腹里烧灼起一股热暖暖的火焰,将整个下阴都烘烤得
热烫烫的,深处弥散出空虚的瘙痒酸麻,盼望着能被巨大的东西贯穿填塞。

  尼玛的这悲催的淫荡身体啊啊啊!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三次也是做。她都
把自己卖给伪童做妻子了,似乎也没什麽必要矜持得像个不知人事的羞涩少女了
。她娇软无力地扯了扯他後脑的那束长长马尾,丢了廉耻地用乳峰在他的胸膛上
厮磨,无言地暗示着他的进入。

  “姐姐想要了吗?”多吉低低轻笑,笑声里有得意的暧昧,也有旖旎的淫靡
。他抽出手,捧着她的臀瓣往上抬,让坚挺的阳物对准了泥泞的小花嘴,却并不
立刻进入,而是用硕大滚烫的粗糙龟头在饥渴翕张的花嘴处磨蹭,不时滑到前端
花瓣中顶触到充血的敏感花蒂。

  罗朱被逗弄得浑身瘫软,肌肤泛出一阵又一阵的酥热软麻,她侧头咬住多吉
的脖颈,娇嗔地命令道:“进……进来……”

  多吉邪肆扬眉,咧咧嘴,从善如流地挤开了细窄一缝的花嘴。在钻进龟头,
看到罗朱痛苦皱眉时,他不禁抿了抿唇,亲亲她的脸颊,将她的臀部用力往下迅
速一按,同时往上一挺,直直贯穿了她。

  “啊痛——痛——”罗朱抬起了脸,凄声呼痛,眼角泪光莹然,十指在多吉
背脊上划下了数道血痕。她感觉到粗糙火烫的坚硬巨棒和甬道里的黏膜嫩肉紧紧
地绞缠在了一起,密得没有一丝缝隙。她轻喘着吸气,下身除了又胀痛又热烫外
,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饱满充实和酥麻快意。

  “姐姐,不哭呵,马上就舒服快乐了。”多吉在她唇边呢喃哄着,一手摸到
她的花蒂上搓揉,一手在两人的结合处轻柔按摩,安抚着被挤得菲薄变形的小花
瓣。等到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口里重新逸出娇媚的吟哦後,才捧着她的臀上
下左右的套弄起来。

  池水在大幅度的套弄中发出啪啪的脆亮声响,掩盖了抽插的淫靡声。阳物的
每一次进入都带进了温热的水液,水液似乎软化了阳物表面的硬肉疣疙瘩,疼痛
逐渐淡去,饱涨的酥麻酸软在体内层层叠叠地积聚、堆叠,让她的身体越升越高
,眼看就要到达一个顶点。突然,带给她极致快乐的火烫巨物从体内抽了出来。
整个人顿时被吊在半空,空落落地既上不了天,又着不了地,空虚难受无比。

  “多吉……”罗朱娇媚失神的眸子不满地看向他,氤氲情欲的黑曜石眼中噙
着点点泪光,双腿夹紧他的腰,肉臀在他小腹上胡乱顿挫摇动着,想要将那根巨
物重新吞进体内。

  “姐姐别急,我只是要换个姿势。”多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亲亲她额心显
露出的绯色竖纹,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放到铺在温泉池中的毛毡上,让她倚坐在池
边。温暖的泉水在她胸前晃荡,露出半个情粉乳峰,红艳艳的翘挺乳珠在动荡的
水波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勾魂摄魄。

  他吞了吞口水,压住吸吮的欲望,跪在她身前,把她的双腿架在肩上,使她
的身体几乎对折。单手握住阳物对准翕张的饥渴花嘴便再次挺刺进入。这次他没
有直捣莲房,而是抵在紧闭的花颈口,用龟头上的肉疣疙瘩不断地触击擦磨娇嫩
软腻如脂膏的花心。

  “姐姐,舒服吗?”双手抓着她的乳房不断玩挤出自己喜爱的形状,拉扯起
乳珠,低头连连嘬吸轻咬,染上淫靡的涎液。

  “呜啊……好……好舒服……”涨痒的乳尖被吸吮,花心被揉触磨蹭,让罗
朱浑身舒服得直颤,迷离的黑眸正好看到自己搭在伪童肩头的脚趾忽而弯曲忽而
伸直,一副难捱得不知所措的模样。甬道里面急剧地收缩,裹覆住体内硕长粗糙
的火热巨物不停地蠕动紧夹。闭合的花心也在接连不断地刺激下充血膨胀,及至
酥烂盛放,张开小口一吮一吮的吸咂起巨大的龟头。

  “姐姐,我的妻,舒服就使劲叫起来,把最甜的花蜜痛快地吐给你的丈夫。
”多吉邪恶低笑,忽然一改先前的温柔抽插厮磨,发狠地挤开半开的花心,往莲
房内插入,然後再慢慢地旋转着把阳物从莲房里抽出,顶着花心温柔厮磨片刻,
又狠狠插进莲房,不断地在温柔和凶狠间交替循环。

  罗朱奋力摇摆着头,双足直往天上挺伸,口里发出高亢的叫喊,眼前炸开灿
烂的白光,人仿佛飘飞了起来。甬道里剧烈痉挛,一股股浓郁芬芳的蜜液溃堤似
的狂涌喷出,浇在多吉的龟头上、柱身上,烫淋得他浑身哆嗦,差点跟着一泻千
里。

  他突然端起水池边的木碗,含入一大口青稞面糊,然後吻住她的嘴唇。她毫
无反抗地张开嘴,任凭他将微温的面糊哺乳口中,送进喉中,一次又一次。他腾
出一只手,掌控着她的後脑,舌尖抵住她的上颚,在她痉挛的高潮中继续冲刺抽
插。女人那紧窄的花径是越插越水滑嫩软,越插越紧窒销魂,纯美的灵气随着花
房深处涌出的蜜液不断地被吸纳,体内的蛊虫欢欣鼓舞,真是叫他爱极。

  罗朱在没顶的高潮中浮浮沈沈,唇被一次次死死封住,所有欢愉的吟哦都只
能混着面糊被迫咽下。陷入快慰的身体在不停歇的勇猛抽插中变得更加敏感,热
液一波波地涌出,脑子里酥茫茫的,什麽也思考不了,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
耳边一声声唤着“姐姐,我的妻。”

  靠!她是真的把自己给卖了啊。

第261章 开裆裤?抹药

  变态!

  不折不扣的变态!

  罗朱夹紧双腿,低头看着自己下身穿着的开裆裤,欲哭无泪,特想找根腰带
立马自挂东南枝去!

  穿的是开裆裤啊,她满一岁後就再也没穿过的开裆裤!淡粉色的丝绸里裤、
桃红色的精棉夹裤都开出了一条整整齐齐的从前方阴阜一直延伸到後臀缝末梢的
口子,长口子两侧用柔软的孔雀蓝绸布压了约莫半寸宽的边,上面用比发丝还细
的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蔓枝莲纹。看起来很有民族艺术美,却太敞风凉爽,而且
一点也不适合她二十一岁的高龄。

  “多吉,你给我穿的是什麽裤子?”她面无表情,目露羞恼地硬声喝问。这
两层开裆裤是她在温泉池中陷入高潮迷晕後,伪童给她穿戴的。

  “开裆裤。”多吉笑眯眯地整理她束袍的红色腰带,答得相当风轻云淡,“
姐姐,我知道中原汉人自汉朝起裙子里就会多穿一条开裆裤,王和烈队正他们都
太粗心了,照顾你这麽久居然都没注意到这件事,让你一直难受。”

  吐血有木有?吐血有木有!封建社会的中原女人是穿开裆内裤的,但关她毛
事啊?去年穿越,她带的三大包一次性棉纸小内裤早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就用完
了,自己的针线活白痴得可怕,做不出小内裤,又实在不好意思请扎西家的女人
做,怕被当做奇怪生物。而这里的博巴民族无论男女很多都是要放牧的,所以穿
的都是封裆裤。她也只好入乡随俗地穿又宽又松的里裤当内裤。好不容易适应了
那种吊裆的滋味,如今却被这该死的伪童穿上开裆裤,还一副我很体贴的模样。
满嘴的牙都痒得想咬人,想咬人啊!

  “对了,姐姐的开裆裤是我亲手缝制刺绣的,这也是我送给姐姐的一件成亲
礼物。”多吉拉起折叠在她腰间的皮袍放下,瞬间遮盖了下身美丽的开裆风光,
颇为得意自豪道,“法王曾经给姐姐缝制过月事带,虽然我的手艺是他教的,但
也绝对不会输给他。”

  罗朱脑子里嗡地一声,先是懵了,继而发涨发红,像是要爆裂滴血。尼玛的
在托林寺用的那条边缘绣金色蔓枝莲花,中间绣蓝面怒相双身欢喜金刚的浅黄色
恶趣味月事带子竟然是魔鬼法王亲手缝制刺绣的杰作!苍天大地啊,他们那个早
死的阿妈也太特麽能干了,竟先先後後生出了一窝变态!

  “姐姐,你别不好意思。你看,我也像中原男人一样穿了开裆裤喔。”多吉
退开一步,撩起了皮袍下摆。土白色的粗棉布薄裤正中也开了一条长缝,用蓝色
土布压边,边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细细的卷草纹。裤子开裆扎眼就算了,最让人长
针眼的是缝隙中若隐若现地露着男人的丑陋东西,有一小撮棕黑色卷毛还从缝隙
间探出了头。

  罗朱倏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吐气;再深深地吸气、吐气;再再深深地
吸气、吐气。然後,慢慢睁开眼,直视目露疑惑,一脸憨然无邪的伪童,语调平
板地指出:“多吉,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开裆裤只是汉人的内裤,外面还会罩着一
条封裆的外裤。你不怕冷不想穿外裤,我无权干涉。你好心送我成亲礼物,我欣
然接受,但为什麽我外面穿的棉夹裤也是开裆的?”

  “方便抹药解便啊。”多吉憨笑着抠抠後脑,睁大清亮无垢的棕色大眼,认
真解释道,“我的阳物长得丑陋,上面的肉疣疙瘩虽然能带给姐姐异样的快乐,
事後却会让姐姐的莲花因过分摩擦变得肿胀疼痛。不过只要每隔一个时辰抹一次
药,连抹三次就能消肿止痛。四月的天对姐姐来说还是太冷,抹药加上解便,会
让姐姐频繁脱穿裤子,很容易受寒生病的,穿上开裆裤就没这些麻烦了。而且有
皮袍遮盖,别人是看不见姐姐美丽的下身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姐姐不用
担心骑马时会伤到娇嫩的莲花,我在鞍子上重新铺了柔软干净的厚棉。”

  把眼睛戳瞎吧,戳瞎吧。戳瞎了就不用再看到这样一张憨淳可爱又明媚无邪
的男童面庞一本正经地说着与年龄极不协调的话语的诡异画面了。罗朱继续维持
着面无表情的凝滞,心里却在狂声咆哮:老子知道古人穿开裆裤的目的是方便大
小便!但老子是现代人!是穿十九世纪末的法国人发明出的贴身内裤的现代人!
身上这条开档棉夹裤明显是早就做好了的,老子要再相信你那张脸,相信你满嘴
的鬼话,老子就是蛋白质!

  “姐姐,一个贤惠的妻子要懂得顺从丈夫的决定,接纳丈夫的所有好意。”
清澈无垢的温暖棕色大眼扑闪两下,多吉笑微微地走近罗朱。无视她怒怨滔滔的
眸光,拦腰抱起她僵硬的身,唤来立在不远处的格拉,矫健而利落地翻身上马,
让她又一次面对面地坐在了他分开的大腿上。他亲昵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和鼻尖,
笑哄道,“我相信姐姐是最贤惠的妻子。乖,把我的脖子抱紧。”

  她不当贤惠的妻子,奋起反抗当个泼妇行不?罗朱即将张开的爪牙在听到妻
子这个词时瞬间顿住。是了,她之所以接纳这个伪童,当他妻子的目的就是要利
用他逃出雪域,目前还是暂时憋屈顺从好了。

  多吉抓着罗朱的双手绕到自己的後颈处,从袍囊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木头罐
子,打开挖了一坨散发着淡淡芬芳的透明浅粉色药膏,撩起她的皮袍下摆,手穿
过敞开的裤裆,探到她肿胀充血的花阴间,轻柔地将药膏徐徐抹散抹匀。

  清凉的舒适感在肿胀刺痛的下身蔓延,罗朱面无表情的小脸刹那破出无数道
尴尬羞愤的裂缝,反射性地抱紧他的脖子,借力抬起肉臀躲避魔手。

  多吉噗嗤笑起来,收回手,又挖出了一坨药膏。这一次他的手没有伸向罗朱
,而是撩起自己的皮袍下摆,从敞开的裤裆里掏出蜷缩的丑陋阳物。略一运气,
那阳物就直棱棱地膨胀挺硬起来,他在上面连涂了好几层药膏。收起木罐,一手
握着阳物,一手在罗朱腿心间摸索小花嘴的位置。

  尼玛的这伪童就是个淫荡邪恶的变态!罗朱恶狠狠地暗暗啐骂,胡乱扭摆肉
臀,就是不让他得逞,遂了他的意。

  “姐姐别任性,我的手指没办法进入你的莲房,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把药抹进
你的身体深处。”多吉惩罚似的轻拍她乱晃的臀,可爱带笑的脸庞变得严肃,“
昨晚你睡着了,我也是用这个法子给你抹药的。要是不抹药,你里面会难受两三
天的。”

  罗朱身体一僵。的确,抹了药的外阴很舒适,但甬道里面连带着下腹都辣痛
辣痛的,像是塞了无数根朝天椒。她默默看了看多吉严肃的脸,心里憋屈的泪水
长流不止,最终还是不敢忽视身体的健康。她抱着多吉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
肩颈处,目光虚无地看向对面的山峦,肉臀再不乱晃动了。

  “姐姐乖啊。”多吉拍拍她有些僵直的後背,硕大的龟头对准了她的莲花小
嘴,一寸寸地慢慢刺了进去。没有前戏,但药膏起到了绝佳的润滑作用,以至表
面硬硬的肉疣疙瘩也变得光滑细腻。

  这次进入,罗朱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撕裂痛楚,只是觉得很胀。褶皱肉壁似
乎被撑到了极致,甬道和小腹都胀得微微发疼,但那股清凉的舒适感却随着这股
充实的饱胀微痛逐渐从甬道扩散到整个小腹,扑灭了让她难受不已的辣痛。她不
由自主地微眯双眼,嘴里泄出一声低低的舒适呻吟。

  “姐姐舒服了?”多吉挑眉轻声问道,脸上流露出无比惬意的爽然。为女人
抹药的同时,也是他享受女人销魂身体的畅美时刻。

  “……嗯……”罗朱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看着远处山峦的眼眸水光迷离,
双颊红艳如火,僵直的身体软在了多吉身上,等着他抹完药後抽出来。

  多吉抿嘴一笑,并未抽出阳物。他整理了下两人交叠的袍摆,将搭在马头的
另一件光板皮袍再次严实围兜住两人的身体。又戴好两人的面巾和围脖,侧头凑
到罗朱鬓边吹气:“姐姐,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很久,不能再停留了。你忍耐
些,我们边走边抹药吧。”

  什麽意思?罗朱心里一惊,还不等她琢磨出来,身下的格拉就开始了小跑。

  身体随着马儿的跑动上下颠簸,两个人什麽都不用做,交合处就自动深深浅
浅地套弄挺耸起来。

  “啊——你个淫荡的坏蛋!该死的混蛋!”

  到了这个时候,罗朱才彻底明白了伪童最邪恶的心思!她忍不住在面巾後放
声尖叫怒骂,双手死死搂紧多吉的脖颈,竭力控制身体的上下颠簸。

  “嘘,姐姐,别叫嚷得太兴奋大声,不然别人都会猜到我们在皮兜里干的乐
事。”多吉将食指压在她嘴唇上的面巾处,露在面巾外的眉眼弯弯,里面盛满灵
慧狡黠的灿烂笑意,“姐姐,你不是最喜欢我的折嘎吗?与其听你叫骂,不如听
我吟唱。”他猛地一夹马腹,格拉发出一声长嘶,哧啦啦加快速度往山下奔去。

  罗朱被反复抛起落下,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颠簸。体内的那根坚硬巨物
随她的起起伏伏跟着进进出出,不住地摩擦着娇嫩水滑的肉壁。忽而在一个深重
起落间挤开花心,直插进宫房。龟头处的粗糙疙瘩顶擦过软嫩滑腻的宫壁,撩出
一片清凉舒适和惊人的酸痛、麻翅与酥软。在她发出高亢叫喊的同时,多吉的吟
唱也随之响起。

  “喜悦之王给了世上的女人一条生命的道路,以生命的力量祈愿情爱的漩涡
能够稳定坚固。宝盒中充满年轻女子裸裎的下半身肉体,生来即为了展示并给予
喜乐。把做作的花朵丢在脑後,把犹疑的植物像鸟食般扔了,羞怯的母鱼已被母
乌鸦抓走。不管你是什麽,你只活在此刻。看在花弓上引满的欲望之箭,宝赞充
满美味的牛奶,带着如红珊瑚般的光亮颜色,即使天神之女也会因此坠落。仅仅
轻轻触摸就算是品尝了美味,进入则如尝到可口的糖浆,摩擦和冲刺才是真正吃
到了甜美的蜜糖。喔!我的姐姐,我的妻,给我这些可口甜蜜的滋味吧!”

  “啊——”

  罗朱被冲卷而上的快感和前所未有的羞恼逼得大喊一声,下身在叫喊中泄出
大量的热液。她嗷呜一口咬住了伪童的脖颈。狠狠地咬着,磨着,直到嘴里尝到
了淡淡的血腥也不松口。

  多吉丝毫不畏脖颈上的凶狠啮咬,弯起的眼眸里暗金光芒好似夜晚密集的璀
璨星辰。他左手环搂身前皮兜,右手挥鞭让格拉专从凹凸的道路上飞驰,口里继
续高声吟唱。

  “我的姐姐,我的妻,你动人的身躯如无云晴空般澄澈,清秀的脸庞如格桑
花绽放,微露的贝齿如脂玉念珠。你咬我的热情恰似燃烧的火焰,我潜藏的欲望
琴弦只为你弹奏。你抛出如闪电般的花蔓套索,让一百零八个结使消失无踪。当
你馥郁的花蜜浇淋我的宝杵,当我月亮的精髓在你体内消融,澎湃的能量和喜乐
爆炸,我们成为了湿婆和乌玛……”

  罗朱的牙齿颓丧无力地松脱,只觉牙疼、耳疼、胸疼、胃疼、五脏六腑都在
疼。眼角泌出两滴晶莹滚圆的泪珠,被猛烈的风吹落,飘散空中。

  为了利用这个恬不知耻的邪恶伪童逃出雪域,而把自己卖给他当妻子简直是
最大的错误啊错误!可恨箭已离弦,大错铸下,她回不了头,买不到後悔药了。

  作家的话:

  咳咳,个人恶趣味。o(≥v≤)o……

第262章 圣湖玛旁雍错

  圣湖玛旁雍错海拔4588米,面积达412平方公里,湖水最深处近80
米,是世界上最高的也是我国透明度最高的淡水湖。湖四面有以天国中的马、狮
、象、孔雀四种神物命名的四水之源,分别是东面的马泉河,北面的狮泉河,西
面的象泉河,南面的孔雀河。而它也是南亚着名的恒河、印度河、萨特累季河和
雅鲁藏布江的源头,被誉为“世界江河之母”。所以它的面积虽然是屋脊高原三
大圣湖中最小的,却与拥有“众山之王”称号的神山冈仁波钦齐名,是圣湖中的
王者。

  印度传说圣湖是湿婆大神和他的妻子——喜玛拉雅山的女儿乌玛女神沐浴的
地方,称它为玛那沙罗发尔湖。古老的印度经典中记载:凡是身体触到玛那沙罗
发尔的土地,或在它的浪潮中沐浴过的人,将走进勃拉马的天堂;凡是饮过它的
水,则将升上湿婆的天宫里,并解脱百次轮回的罪孽。屋脊高原的本土传说则认
为这里是广财龙神居住的地方,故而圣湖最早由苯教徒以龙王之名“玛垂”命名
,称它为“玛垂错”。直到11世纪,湖畔进行了一场宗教大战,藏传佛教噶举
派战胜了苯教,已经沿用几个世纪的湖名才被改为“玛旁雍错”,意为“永恒不
败的碧玉湖”。唐朝高僧玄奘在其所着《大唐西域记》中对玛旁雍错有所描写,
将这里称为“西天瑶池”。 许多宗教都认为,玛旁雍错是最圣洁的湖,是胜乐
大尊赐与众生的无上甘露,用湖水洗浴,可净心、脱烦、去妄、除孽、强体。绕
湖转经,可得无尚功德。

  “……姐姐,圣湖周围有色龙寺、聂果寺、楚果寺、果祖寺、吉乌寺、嘉其
寺等九座寺庙。东有莲花浴门,南有香甜浴门,西有去污浴门,北有信仰浴门,
圣水能洗掉人们心灵上的‘五毒’,清除人肌肤上的污秽。每年都会有许多博巴
人、天竺人、尼罗婆人来这里转湖沐浴。你要是喜欢,今晚我们就先到西面的去
污浴门沐浴,那里的吉乌寺也是当年莲花生大师修行过的地方。”多吉自後揽着
罗朱的腰,凑在她耳边柔声讲述着圣湖玛旁雍错的故事。

  下山後,他就放慢了速度,专拣僻静的野道慢行。直到尽了兴,怀里女人的
药也涂抹完了,这才拾掇拾掇,餍足地绕鬼湖拉昂错,翻山岭朝玛旁雍错圣湖行
来。

  罗朱默默地听着,与鬼湖拉昂错一样,伪童多吉讲述的内容一部分是和原来
历史时空相同的传说和历史,一部分是中途变轨了,但最终结果却又殊途同归的
历史。如玛旁雍错这个名字不是为了纪念藏传佛教噶举派战胜了苯教取下的,而
是由百年前的阿里佛苯教尊明法王在一次朝圣中聆听到神佛法旨後做下的更改。
又如湖边驻守的几座寺庙不但提前出现了且名字不变,却不再是格鲁派、止贡噶
举派等教派督造主持的,全部都是阿里佛苯教派的僧人兴建主持。诸如此类的例
子还有很多,罗朱只能感慨大千世界奥秘无穷,冥冥中自有定数。

  湛蓝的天空纯净得好像水晶玻璃,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在风的吹拂下,散成一
缕一缕的,如丝、如烟,自由自在地漂移着。立在湖的东岸,沿着平直的湖岸线
向西面望去,右边的岗底斯山脉雄浑威严而又苍凉古老。在群山之中,高高矗立
的就是苯教、古耆那教、印度教、藏传佛教所称的世界中心——神山冈仁波钦。
晴朗的天色中,冈仁波钦山仿佛就在眼前,像一座雪白的金字塔,那巨大的冰槽
看起来犹如佛教中的“卍”字符。而左边是连绵不断的喜马拉雅山脉,座座山顶
白雪皑皑、层层叠叠,鹤立其中的则是近7700米的主峰之一——神女圣母之
山:纳木那尼。

  湖面浩瀚如海,清澈透明,和天晴时的鬼湖拉昂错一样,比最名贵的蓝宝石
还要深邃剔透,浓艳明媚。蓝色的湖水映照出蓝天白云,映照出两边高耸的山脉
,水鸟翩飞着从水面点掠而过,串串游鱼乍惊起浅浅涟漪,那景色怎是一个“美
”了得。

  湖滩上遍布沙生针茅,其间掺杂着羽状针茅和紫花针茅,还有摇曳的穗草、
亚蓼、蒿草、苔草等植物,散发出幽幽淡淡的香味。刻着五彩六字真言、密言等
佛苯教经文的灰白卵石、石板垒砌成一个又一个玛尼堆,上面插着或旧或新的五
彩经幡,搁着尖角挨挤着尖角的犁牛头骨。

  这时还未到正夏,转湖的人不太多,触眼所见的湖滩上,不远处有一个博巴
信徒手持念珠,面朝着圣湖站立,双掌合十於额前诵经祈祷。他身前还有一个博
巴信徒正不断地匍匐、爬起,五体投地磕着长头。两人满脸满身的尘灰,从头到
脚都脏得可怕,却也从头到脚都透出源自灵魂的虔诚。临近湖边两个天竺形貌的
僧人双腿盘坐,正垂眸冥想。僧服的摆角在湖风中飒飒飘飞,给人一种乘风归去
的虚无错觉。除了水鸟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外,这个纯净浓艳的美丽世界显得异
常静寂空旷。

  据说现代印度人对玛旁雍错湖的敬仰之情还由於印度着名的领袖圣雄甘地的
骨灰曾撒入了湖中。所以每年夏季,印度和尼泊尔的香客纷纷到此朝圣沐浴,以
求功德。他们还将圣湖的水千里迢迢地带回家去,当作珍贵的礼品馈赠亲友。

  “我怕冷,不去圣湖沐浴。”罗朱静静看了那些虔诚的朝圣者好一会儿,才
对多吉微微摇头,顿了下,又道,“不过我想去看看吉乌寺。”看看现在的它和
未来的它有多大差别,看看还能不能在吉乌寺的对面山坳处找到那眼洗浴浸泡过
的温泉,看看能不能从曾经在现代走过一次的地方中寻找到一丝遥远的记忆中的
熟悉气息。

  “姐姐,你……想念你的家乡了麽?”耳边轻柔的声音像圣湖的水一样明澈
干净,环抱在腰间的一条劲瘦臂膀往上抬移,温柔而怜惜地横胸而过,环住她的
肩头。在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後,那声音又柔柔响起,“姐姐,我的妻,我承
诺过会陪你到天涯海角,对你永远不离不弃。你就算回不了家,也绝不会孤单寂
寞的。”

  不管身後拥着自己的这个伪童说的是真是假,不管他说这话时存了几分真心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话像圣水一样无声地流淌进心脏,浸润了突然裂出寂寞缝
隙的灵魂,也融化了那点点乡愁。

  “多吉,我不是信徒,可以骑在格拉身上转湖吗?”她侧抬起脸,轻声问道


  “可以。”多吉笑着点头,隔着面巾和她亲昵地贴贴面颊,为她整理了下微
偏的帽子,“姐姐,你随心就好。”

  那双和圣湖的水波一样潋滟明媚,纯净剔透的棕色大眼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
,罗朱心里不由微微一动,面巾後的颊突然生出一丝极淡的燥热。她按住心脏的
微悸,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慢慢扭回头,往远方眺望。

  格拉小碎步地跑动起来,风从耳边拂过,後背一片温暖。天空正中的太阳有
些西斜了,白亮的阳光泛出浅浅的暖黄,使得湖面更加的波光粼粼,仿佛洒满了
金子,积聚了广财龙王所有的金银财宝。

  “冈仁波钦神山傲然挺立,好似多情的男人俯瞰脚下的圣湖。洁白的云朵是
姐姐巧手编织的护身符,我在寻找一颗代表真心的玛尼石。五彩经幡苦劝我收起
人世的爱欲,我却依然在姐姐身边执着徘徊。叠叠浪涛里至今萦绕湿婆和乌玛的
欢吟,九寺桑烟中有我虔诚的朝拜与聆听……”

  低柔的仿若梵音的情歌和着风声与波浪声悄悄钻进罗朱的耳朵,又在她不知
道时候往更深处钻去。

第263章 伪童?男人(一)

  自从随多吉逃出王宫後,罗朱发现自己看得最多的就是夕阳西斜。有草原上
的,有山峦上的,也有湖泊边的。一如此时,在格拉轻快的疾走中,太阳慢慢地
又一次往西边坠去了。傍晚的阳光和清晨的阳光一样金灿灿的,天空、湖滩、植
被、山峦、湖水全都笼罩上一层橘黄,瞧起来暖融融的,与之相反的是风中的寒
气深浓了许多。

  数百年前的圣湖边虽然也是异乎寻常的空旷静寂,却寻不到一丝沙漠化的颓
败苍凉,到处都生机盎然。野犁牛、野驴和羚羊可以在圣湖边无拘无束地奔跑,
各类水鸟可以在圣湖中畅快地嬉戏,大自然的一切生灵在神山脚下、圣湖旁边都
拥有安乐生存的权利,不用去畏惧猎人的弓箭和刀枪,连湖里的鱼儿也用不着躲
避渔夫的钓竿和渔网,只需防备着水鸟的突袭就行了。

  偶尔能看见一个转湖的信徒捡起湖滩上被水鸟啄食後剩下的残鱼,如获至宝
地收纳起来,准备傍晚烤吃或煮食。湖鱼是广财龙王大发慈悲的珍贵赠予,据说
对治病有神奇疗效。不管这说法是真是假,总之看着在高原强烈的日光下被迅速
晒干了水分的残破鱼干,罗朱是怎麽也升不起吃鱼的食欲的,这也是一个非信徒
、非本土博巴人与信徒、与本土博巴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跟着太阳行走,他们已经到了圣湖西岸。寻了个背风处,多吉将围兜两人身
体的皮袍铺在地上,让罗朱坐下休息。自己则拾捡卵石垒了个简陋的灶,迅速生
火煮好酥油茶。先递给罗朱一碗,又往装着青稞炒面的皮口袋里倒入酥油茶,加
了点奶渣,一手抓住袋口,一手隔袋捏揉,不一会儿就揉出了喷香的糌粑。圣湖
里是不允许洗手的,他拿布巾沾了些水囊里的水润湿,为罗朱细细揩净双手,又
将自己的双手揩净,然後才从口袋里掏出糌粑放到罗朱手中。

  “姐姐,饿了吧。”棕色大眼里辉映金色的阳光,带着与纯净无垢极为矛盾
的温柔和宠溺,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唇角都盈着暖融心扉的憨然笑意,“那边山
坳处有个温泉,待会儿你可以去浸泡。我就在湖里沐浴,等你回来後,我们再到
吉乌寺投宿。”

  罗朱盘腿坐在皮袍上,淡淡嗯了一声,微微垂眸,拿着糌粑慢慢吃起来,眼
角的余光却下意识地瞟向火灶边的伪童。他和她一样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拿着糌
粑用食。清澈明亮的棕色眼眸微微弯着,吃得很认真,也吃得很满足,眉宇间带
着几分憨淳,几分稚气,一张可爱的脸庞无论怎麽看都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童。

  可是这个男童又实实在在的是个伪童,那双腿间的男性器官发育得比一般男
人雄伟许多,将她里里外外地吃了个遍,让她不得不选择卖了自己,成为他的妻
子。抛开那张脸,伪童的性子很多时候也带着问题孩童的多变任性和狡黠恶劣,
让人疲於应付。但这麽几天来,他随时随刻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是最完
美的情人化身。只是,她被欺骗过一次的心再不敢对他全然信任,安然依靠了。
或许……如果他们能一直不离不弃地流浪下去,他一直对她挖心掏肺的好,还会
有全然信赖他的那一天出现。

  多吉突然抬起头,正巧捕捉到罗朱飘过来的目光,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从
口袋里掏出一块糌粑递到罗朱不知什麽时候空了的手中:“姐姐,再吃一块。”

  罗朱的脸微燥,涌出一分被逮个正着的尴尬。无言拿起糌粑送入口中,也专
心吃了起来。

  吃了晚饭,多吉带她到山坳处的温泉里浸泡。那温泉不是她在现代泡过的,
却也飘着硫磺味儿,面积比她昨晚在山上泡的温泉大了两三个平米。

  “姐姐,你一个人别泡得太久,也要小心别冻着了。”多吉细心叮嘱道。拿
起她换下的开档里裤,放到鼻端深深一嗅,呵呵笑道,“过了这麽久,裤边还沾
染着姐姐的蜜液芬芳。”

  刚泡进池子里的罗朱顿时红涨了脸蛋,羞恼地将温热的池水拍向这个猥琐无
比的淫邪伪童,喝道:“你个变态,滚开!”

  “姐姐不气,我洗了你的裤子就马上滚开。”多吉大笑着躲开拍来的泉水,
把手里的裤子放进池中用力搓洗了几把,然後在罗朱羞恨戒备又有些紧张慌乱的
目光中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丘後,罗朱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才松弛下来。她
刚才还真怕这个伪童又会像今天上午那样跳进池中,拖着她洗鸳鸯浴,顺道再将
她吃一遍。幸好,他打算在圣湖中沐浴。哼,最好冻死他!惬意地在池子里舒展
疲累的身体,她仰望着云霞绚烂多彩的天空,轻轻舒出一口长气,黑曜石眸子半
睁半阖,万千思绪像海藻般幽幽飘散。

  要是还身处在古格王宫,这个时候大概正坐在禽兽王隐隐散发着龙涎麝香和
牛羊腥膻味儿的温暖怀里,被他耐心而缠绵地哺喂,吞下含满了他唾液的糜烂食
物。然後他会抱着她一起到半山腰的温泉里浸泡,或是唤凶兽进来为她洗浴,他
自己则又去书房洞窟中接着处理政事。凶兽每次为她洗浴,从来就没规矩过,一
双黝黑粗砺的大手总会把她全身上下轻薄个遍,直揉弄得身体发烫发软地痉挛小
潮才会罢休。他们一个唤她乖猪,一个唤她小猪猡,托林寺的魔鬼法王也一口一
个小猪、小笨猪地唤她,没谁正正经经地叫过她的名字,初听时涌上心头的是不
适和不悦。可听久了,竟然也习惯了,而且似乎还越听越顺耳。

  罗朱身子一沈,让自己全部浸入温泉中。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紧闭的眼睛又
热又涨,眼角泌出的濡湿迅速和水液融成一体。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历经
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了,该欣喜若狂地放鞭炮庆祝才对,为什麽……为什麽每当独
处时就总感觉有丝酸涩和沈重不争气地积压在灵魂深处。

  在水里使劲甩动脑袋,荡起哗啦啦的水声。她猛地探出头来,心无旁骛地搓
揉起身体。逃了就是逃了,禽兽王和凶兽後来对她再好,也不能抹杀他们以往对
她的凌虐和折磨,她没必要回忆留恋。如今的她是伪童多吉一个人的妻子,不是
他们共享的女奴。她看得出来,多吉是真的不喜欢他的阿兄们。他敢违逆禽兽王
带她逃跑,就表明他没有要和他的阿兄们共享她的打算,她更该高兴她逃离了摧
残女人的共妻婚俗。

  不管多吉还会不会再骗她,不管她还能不能对多吉付出全然信任,至少现在
的她是舍不得抛弃他对她的各种好。而他,也是她赖以存活在这个残酷动荡世界
中的唯一依靠。

  太阳慢慢沈落,蔚蓝的天空褪成了或浓或淡的水墨,片片多彩的云霞变成浅
灰和深灰错落的金亮。她从温泉池中起身,迅速揩干身体,拿起搁在皮袍上的里
裤,才一抖开,立刻哭笑不得。

  拎在手里的洁白里裤又是一条开裆裤,两侧压边变成了桃粉色,用细细的五
彩丝线绣着蔓枝莲纹。她一边无奈地穿着,一边狠狠磨着後槽牙,下定决心今晚
投宿吉乌寺後一定要将多吉携带的大包袱彻底检查一遍,举凡猥琐的东西统统没
收!勒令他将所有开裆裤统统改制成封裆裤!

  她快手快脚地穿戴好衣袍,解散所有发辫,用布巾使劲擦拭到半干後才忍着
双腿间的尴尬凉敞,快步绕出小山坳,向湖滩的歇息处走去。

  格拉低着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卵石中的杂草。灶里的火苗还在微弱跳跃,
上面温着煮好的酥油茶。湖水变成了粼粼金色,和天上的乌金云朵遥相呼应。拂
面的风虽然冷,却奇异地没有白天猛烈。铺在地上的皮袍里堆着多吉脱下的衣袍
,他还没有上岸,湖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晃动。

  她眯眼看了会儿,还是看不清楚具体形貌,索性收回了视线,走到火灶边坐
下。伸手移开酥油茶,往灶里抖了些牛粪,让火苗大起来,仔细烘烤起齐腰的湿
润长发。

  没过多久,头发就烘干了,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编织那麽多小辫的,只好在脑
後随意编了根大辫子。刚扎好绳线,就听到身侧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漫不经心地侧头看去,顿时怔住了。

  逆着天边的浓金流云,逆着金波粼粼的圣湖,天地间霍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瘦
削的赤裸男人。

第264章 伪童?男人(二)

  男人的脸庞隐匿在逆光的阴影中,看不清楚。余晖为他湿淋淋的身体镶嵌了
一道神圣而温暖的金边,沾染湖水的蜷曲头发和肩胛闪烁着点点金光。那堪比黄
金比例的完美骨架上分布着不够贲张却感觉异常结实柔韧的肌肉,透出惊人的雄
性诱惑魅息。他每走一步,全身的流畅线条就优雅慵懒地滑动一次,浑身上下都
弥散着与金色余晖截然相反的阴森诡谲寒气,像是一片反射阳光的极薄极利的淬
毒刀刃。

  他是谁!罗朱惊疑不定地看着逆光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心脏一阵狂跳
。当瞧清处在阴影中的脸庞时,她失声惊喊出来:“多吉!”不,那样一具颀长
瘦削又结实柔韧,充满了阴寒和诱惑的雄性形体怎麽会是多吉初发的少年的单薄
劲瘦身体!然而男人从阴影中显露的脸庞又的的确确是多吉的脸庞。

  十一二岁男童的憨淳可爱脸庞配着成年男人颀长结实的瘦削身躯,纯净无垢
的棕色大眼衬着通身的阴毒森寒,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诡谲。

  “多吉?”罗朱试探着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身体在那毛骨悚然的诡谲中
不可抑制地微颤

  “是我。”棕色大眼漾出温暖潋滟的柔波,赤裸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蹲下,
拉起她的手放在湿漉漉的脸庞上,冲她咧开一弧洁白的瓷光,“姐姐,我的妻,
我用圣水洗净对你的所有欺瞒,向你袒露最真实的面目,乞求你再一次敞开心门
,将我最丑陋的形貌容纳。”卑微诚挚的柔软嗓音明澈清朗,依旧带着几分憨然
稚气。

  贴在掌心的褐亮肌肤凉寒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尾梢飞扬的眉毛,浓长卷翘
的睫毛沾染着剔透的水珠,折射出余晖的碎金。望着她的棕色大眼清澈而又幽深
,盛满春日的潋滟温柔和夏日的火辣炙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也融化了他
满身的阴森寒毒和锋利薄锐。

  这个伪童出生王室之家,本该坐享锦衣玉食,执掌滔天权势,却不幸沦为了
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他本该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昂藏博巴男人,却自幼受尽
剧毒和蛊虫的折磨,面容永远停留在了十一二岁间。他敏感又任性、温柔又体贴
、阴戾又恶劣,在那张牲畜无害的童颜下潜藏着无尽的谎言、算计和狠毒、邪恶
。上一刻,他可以暖得你心神俱融。下一刻,他就能推你坠入地狱冰窖。他让她
恨、让她怨、让她想要退避三舍;但同时又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情难自禁
地想要亲密依靠。

  从昨晚到今天,随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密肉体接触,心目中那个弟弟般纯
洁可爱的多吉逐渐褪色。在刚才,乍然看到颀长瘦削的雄性诱惑躯体後,盘亘心
间的最後一丝残像也消失了。她终於清醒地认识到多吉是一个长着一张童颜的男
人,一个天生表面纯净无垢温暖明媚,本质却阴暗邪恶无比的男人。而她,为了
好好活下去,为了逃离这片雪域,把自己卖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有温热的水液迸出眼眶,流淌过面颊,在下颌处汇聚成珠子,一颗颗滴落。
手掌在他冰冷的脸上轻柔滑动,指尖描摹过他氤氲着一团憨然和两分稚气的眉眼
,唇角弯了弯,她点着他的额头,低低笑嗔道,“这形貌真的又怪又丑,看着好
!人。”嗔语间,身体慢慢向他倾过去,头依偎在他的鬓边,“多吉,我的夫,
记住,你如果再骗我一次,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你。哪怕你杀了我,凌虐我,折磨
我,我也不会原谅你。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与你相遇。”

  她爱他吗?不,不爱的。她只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表白和卑微的坦露中妥协
了,认命了,也生出了一丝心动。她又一次全然交付出信任了吗?不,也没有,
她不可能把曾经交付给纯洁男童多吉的信任交付到这个骗了她的童颜男人身上,
忐忑依旧埋在心的深处。她只是愿意试着去接受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诱哄她
嫁给他的……丈夫。

  这世上的事真是奇怪,扎西朗措那样热情地求娶她,她也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嫁给他,最後却天涯两隔,谁也见不到谁。禽兽王和凶兽将她视为低贱的共享的
女奴玩物,魔鬼法王把她看作修习的顶级鼎器,而他们同母血脉的幼弟却偷出了
她,不顾她的反抗和意愿,不惜丢弃自尊,用尽欺瞒哄骗的手段娶她做妻子。她
有预感,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会和这个伪童纠缠在一起了。

  “姐姐!”

  随着一声暗哑热烈的低唤,一双坚实有力的瘦长臂膀紧紧搂住她,後脑被一
只修长粗糙的大掌扣住,冰凉润泽的唇狠狠压覆下来,疾风暴雨般吻去她颊上的
泪水,啃噬着她的唇瓣,吸吮着她的舌。他把清甜的唾液渡进她口中,强迫她吞
下。又从她口中搅弄出汩汩津液,贪婪地吞吃下肚。

  她的双臂在激烈的缠吻中不由自主地搂到他的脖颈上,软绵绵的身体被放躺
在那堆散发着青草阳光气息的衣袍间。一只粗砺冰凉的手撩起皮袍下摆,抚过她
的大腿,从裤子敞开的裆部探进去,在她温暖的腿心不住揉捻抚摸。

  寒冷的手指虽然惊得她阵阵哆嗦,却也带来了异样的刺激。她晕生双颊,无
意识地弓起身体与他贴得更紧,小舌被引诱进他的口中,与他相濡以沫地缠绵嬉
戏。

  “姐姐,我喜欢你……喜欢你……”多吉吸含着她的舌尖啮咬了好一会儿才
放开,唇舌亲过她的嘴唇、面颊、鼻尖、眉心和耳朵。突然,头颅从她的臂弯间
滑出,身子一缩,竟钻进了她的皮袍里。

  “啊——”罗朱惊惶地尖叫,还不等她扭动身体,肉臀已被一双大掌捧住。
双腿间挤进一颗湿漉毛茸的脑袋,温热厚实的嘴唇贴上了娇嫩的花阴,一根湿热
柔韧的舌头像条灵活的水蛇在花阴中来回游走,对花瓣和花蒂不住吸舔轻咬。温
凉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探进了紧窄火热的娇嫩花径中,速度缓慢,动作细腻地抽动
着。

  “……不……不行……不能在这儿……会……会被人看见的……”她扬起下
颌,断断续续地娇喘。半睁的黑眸媚丽迷离,神情既羞又怕,十指难捱地抓紧了
垫在身下的衣袍,浑身不停地颤抖,奋力抵御着下身涌出的一波波暖热酥麻快意


  “嗯,我弄……弄一会儿就好。”

  下身的袍子里传出多吉略显沈闷的安慰,一团团夹了丝寒气的粗重热息喷吐
在敏感的花阴上,引她颤抖得益加厉害。

  “多……多吉,求……求你……出来……”她哆嗦着,乞求哼吟带上了哭腔
,双颊红晕更胜。湖边虽然空寂,但也不排除有信徒经过,要是正好看到他们这
种寻欢的淫靡画面,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姐姐别哭,我不弄了。”多吉艰难地从紧窒销魂的花径中抽出手指,用唇
舌把流出的花蜜一一舔吻干净,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女人袍子里钻出来。他伸手把
她的头紧紧压在怀里,侧倒在皮袍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调整呼吸。

  他终於在喜爱的女人面前呈现了最真实的模样,内心是说不出的畅快释然。
她震骇却没有流露出厌恶,紧闭的心门对他这副丑陋的形貌打开了一道窄窄的缝
隙,他会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把舌头和利齿从窄缝中钻进去,一点点地蚕食她
柔软的心脏。

  唇在她的头顶轻轻吻着,他穆赤?昆绛桑波在圣湖边,神山脚下以灵魂起誓
,生生世世都会将这个女人,他的妻子牢牢攥在手心里。

第265章 投宿吉乌寺

  吉乌寺坐落在玛旁雍错湖的西岸,寺庙矗立在一座泥石呈淡红色的椭圆山体
上。这座山被信徒们称为桑朵白日山,意为铜色山,是莲花生大师所居净土圣地
名。从山顶居高临下,可将玛旁雍错湖尽收眼底。山体四周芳草萋萋,零星点缀
着早开的不知名的小朵野花。寺庙到山体之间牵挂了上百道五彩经幡,无数张经
幡在风中猎猎翻飞,形成一片绚烂梦幻的彩色海洋。

  吉乌寺本是由噶举派僧人顿增在1808年创建的,现在却在变轨的时空中
提前了数百年出现。建筑面积近五百平米的平顶寺庙是常见的灰白墙体、黑色的
牛头形窗户、朱红色顶墙装饰,和布达拉宫的格局有点相似。灰白色墙体被天边
最後一丝余晖染上昏暗的淡红,屋顶上的鎏金宝塔、卧鹿等折射出隐隐泛金的红
光,使寺庙显得分外巍峨,充满了神秘肃穆气息。一个身着紫红色僧服的僧人袒
露右臂,黝黑沧桑的面庞沐浴着余晖,如雕塑般虔诚地立在寺外一排浸染了红晕
的白塔旁,手拨念珠,面朝圣湖,垂眸喃诵经文。

  这副画面深深地感染了罗朱,心里涌出莫名的感动和敬仰,还有一种细微的
不可思议的共鸣。立在山腰仰望,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仿佛全部归於宁静,身心
唯余纯净的明澈与空灵。

  察觉到身旁女人气息的改变,多吉不禁侧目,唇角弯出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不愧是蕴含了远古神山纯净灵气的躯体,对神圣之气的感知就是比一般人强得多
。这座山是莲花生大师曾经降妖伏魔、修行过的地方,数百年过去,尊者释放的
神息依旧残留在山上,吸引了众多圣徒来此朝拜或是修行。

  想到女人在极乐中喷涌的甘甜灵液,私处的护乐轮和小腹处的变化轮不可抑
制地泛起微微灼热。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阳物一直埋进她的莲花中,像喜金刚一
样时刻拥抱着她共受殊胜妙乐之智,行乐空双运之大圆满次第,共证法身。滚热
的舌尖从有些干燥的唇瓣舔过,他握了握手里的软嫩肉爪子。

  罗朱突觉左手一紧,她诧异地侧头向多吉望去,眸光中充满疑惑的询问。在
她的要求下,多吉的身躯又缩成了原来大小,只比她高出半头。也只有这个高度
和单薄度,才不会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诡谲,也没有了阴森寒毒和锋利薄锐。
这伪童就像他出色的折嘎说唱一样,千面千貌,仿佛能化身万物。

  “姐姐,山体西南处有莲花生大师当年修行过的洞穴,晚上我带你去朝拜吧
?”在那个洞穴里进行喜乐修行,会起到事半功倍的绝佳效果。女人的脉轮虽然
由法王打通了,但经脉还是太过窄细,不能很好地运转灵息,吸纳阳精里的精华
调理身体。

  “嗯。”她点点头,微微笑应。不管她能不能看清他的真实,她最终在圣湖
边生出了一丝心动,做下了试着去接受他成为丈夫的决定。

  两人对视一笑,一线脉脉温情从彼此的眼眸中流转,牵着的手不知不觉地扣
得更牢,脚步轻快地继续拾级而上。

  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月亮从蓝黑色的云层中钻出来,寺外白塔旁朝湖诵经
的中年僧人张开半垂的眼睛,看见立在眼前的两个信徒,缓步迎了上去。

  双方合十见礼,多吉言明了想在寺里投宿一晚,明日一早继续转湖的想法。
僧人点头应诺,领着他俩入了寺。

  寺内的殿宇里燃着长明的酥油灯,从敞开的殿门可见里面有僧人坐在蒲团上
打坐,还有一两个信徒正在为油灯添油。多吉和罗朱先入了主殿,对供奉的莲花
生金身佛像行礼叩拜,然後献上财物,既积攒了功德,又作为寄宿的资费,这才
随僧人到了西侧角的客舍区。

  客舍区是三间连缀的低矮泥石平顶房。一间为外来僧侣投宿的通铺房,一间
为普通信徒投宿的通铺房,一间则是夫妻投宿的单房。前两间通铺房都有三十平
米左右,只他们投宿的这间客舍面积仅七八个平米,十分窄小。居室後墙开了一
扇通风的小窗户,干净平整的石板地上除了一张略宽的卡垫和一张较厚的毛毡外
,就只剩下角落处两个重叠的小木盆了,简陋得不得了。居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
檀香酥油味,没什麽霉臭油腻等恶心的怪味。

  僧人叮嘱了几句後就翩然离去。多吉将墙壁上挂着的酥油灯拨亮了些,卸下
背上的大包袱,翻出自带的毛毡铺在卡垫上,招呼站在门外的罗朱快进来休憩。

  这时,一个女信徒端着个小木盆掀开厚帘子,从通铺房里走出来。看见正在
好奇地四下打量的罗朱後微微一愣,接着朝她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罗朱也是微微一愣,旋而笑了回去。两人招呼似的互相点点头,女信徒便径
直朝客舍区阴暗的北角处洗漱去了。

  无论你我认不认识,能在旅途中相遇就是一种缘分。在以往的驴行生涯中,
她曾碰上无数个这样的陌生人,看见无数个这样的笑容,也点了无数次头。每一
次,心里都有种淡淡的温馨,也正是因为这种温馨让独自生活的她对驴行乐此不
疲。

  “姐姐,你还在发什麽愣,快些进来了。”居室内又传出多吉的轻唤。

  她收回投注在女信徒身上的目光,抿唇一笑,进了居室,随手关上薄薄的木
门,放下厚厚的帘子。没等多吉发话,便脱了靴子自动自发地坐进他的怀里。

  多吉的怀抱是温暖的,含着淡淡的青草阳光味儿和极淡的牛羊腥膻,这是博
巴人特有的气息,好像铭刻进了他们的骨髓中,记忆中似乎只有魔鬼法王身上没
有。他的身上是一种纯然的冷华高远的圣洁莲香,然而那股莲香又会在他动情时
幻化成妖厉的魔魅。

  在她的人生旅途中,先後邂逅了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和伪童四个与她有
着肉体关系的同母血脉兄弟,这也是缘分。不过这缘分是让她惊恐战栗的孽,不
是让她温馨满怀的善。

  “姐姐,你在想什麽?”耳边有热暖的气息吹拂,痒酥酥的,直搔心底。胸
脯上也覆盖了一双粗砺的手掌,隔着厚厚的皮袍不紧不慢地抓捏揉搓着。

  酥麻从胸上传来,舒适的滋味让她丢了女性的矜持抗拒,顺应本能地绵软了
身体。她抬臂搂着多吉的脖颈,凝眸瞧去。不知是不是心境变化了,眼前明明还
是那张憨淳可爱,纯净无垢的男童脸庞,她却从柔和稚气的线条中看到了一丝独
属男人的刚毅坚韧。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半眯起眼睛,低声吐实:“我在想,
你和你的阿兄们都是我的孽缘。”

  “不对,凌虐折磨了你的阿兄才是你的孽缘,我是你的善缘。”多吉矢口否
认,十指抓住两团高耸丰满的乳峰略略用劲一握,轻笑道,“我对你欺瞒是因为
我喜欢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他顿了顿,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扑闪了两下,
软声哀求,“姐姐,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我已经发誓再也不会欺瞒你,你就
多想想以後我们两个人一起相依为命的美好日子行吗?”

  他早知道女人心里萌生了对王、烈队正和法王的喜欢,只是被压制在怨恨和
恐惧之下。那喜欢究竟是浓是淡,是轻是重,谁也不知道,连女人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会给她机会去思量,去挖掘,更不会愚笨地去主动碰触揭露。他会用他的
喜欢将她淹没,让她慢慢地淡忘,让那些烙印在她心上的影子逐渐褪色,直至消
失。

  “都听多吉的。”她轻轻应道。既然打定了主意跟着这个伪童,就该专心些
,认真些,配合些。即使不爱,也不应该只懂得接受,不懂得付出,最後耗尽了
他的喜欢。她抬手轻轻抚摸多吉有些粗糙却肌肉紧致的脸颊,瑟缩又小心地将唇
瓣印到他的唇上,羞涩笨拙地辗转厮磨。虽然和几个男人亲吻了无数次,这还是
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长着一张童颜的男人。不,严格的说她亲吻的还算不上真
正成熟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的唇瓣丰厚而柔软,柔软中又带着韧硬,扑进鼻中的气息纯净清新,温
暖明媚,诱惑着她一步步深入。在这瞬间,罗朱好像被欲望的妖魔迷障了心窍一
般,竟用舌撬开了少年翕开的唇缝。甫一进入,滑嫩的小舌就被静候在里面的大
舌逮住,接着便是暴风骤雨的袭击和洗礼,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多吉用力地亲吻她,揉搓着她的身体,胸口涨满了喜悦。他喜欢的女人,他
唯一承认的妻子正在一点一点地试着接纳他,朝他靠近呵。

  作家的话:

  亲亲们,前两天实在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码字,也没时间上网。今天双休日
,终於缓了口气。还请大家见谅。

  另外,呵呵呵,不管大家对多吉感觉如何,这个.......作为一个主
角,他还是会在亲亲们滴眼皮下继续他滴戏份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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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再遇魔鬼法王(一)

  月上中天,一片乌黑的流云将皎洁的圆月拦腰遮盖。微弱的月光洒向大地,
隐约可见山间有两道影子正相扶相携地踯躅行进。

  “姐姐,抬右脚,前面有块突起的小石头。”

  多吉的及时提醒换来的却是悉悉索索的跌绊声和一声低低的惊呼,右手臂连
忙一收,赶在罗朱跌倒前扶住了她的身体。他没有戴帽子,蒙面巾,束扎在脑後
的马尾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凌乱飞扬,几根调皮的发丝粘贴在抿紧的唇瓣间,更突
显了凝聚在唇角上的无奈和宠溺。

  罗朱与他的轻装夜行截然相反,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亮
亮的大眼睛。身上穿戴了两层皮袍,看起来臃肿累赘无比。

  当然,她还觉得沈重无比,手脚都快要甩不开了。如果不是多吉说夜晚是莲
花生大师神息最浓郁的时刻,她心里又痒痒地想要见识一番古代的神圣洞穴,是
绝对不会在半夜三更满山乱晃荡的。唉,即使裹得这麽严实厚密,她还是能感觉
到浸骨的寒气。泼墨似的夜色中,天上的月亮和散碎的几颗星辰显得是那麽单薄
柔弱,淡淡的光芒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完全依靠多吉的提醒摸索前进。

  “姐姐,前面的路更不好走,还是让我背你吧。”多吉看她走得跌跌撞撞,
连个盲人都不如,实在有些不忍目睹,遂再次提议道。

  在脚下又一个踉跄後,罗朱也终於放弃了用脚亲自走到大师修行洞穴以示心
诚的坚持,向不中用的眼力妥协了,费力地爬到多吉的背上。

  “多吉,背得动吗?”她有些担心地问道。本身肉就不少,又裹得臃肿似球
,沈重如猪,要背着她在山间行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山去
,後果很惨重。

  “姐姐长再多的肉,穿再多的衣袍,我也背得动。”多吉扬眉呵呵笑道,劲
瘦的手臂托着她的臀往上轻松地颠了颠,一步步迈得稳稳当当。

  “你在诅咒我长成肥猪吗?”罗朱不悦地嗔道,手指拈起他的脸皮,使劲地
拧了一转。

  多吉哎呦哎呦地呼痛,嘴里却没有告饶,反倒得寸进尺地呵呵笑个不停,“
姐姐,我没诅咒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他微顿,接着一本正经道,“女人就是
要长胖些,男人抱着背着压着才会更舒服。姐姐,为了让你的丈夫愉悦舒适,作
为妻子的你有义务和责任多吃点,多长些软肉。”

  “你个淫荡伪童!看我不拧死你。”罗朱大窘,愤恨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姐姐,痛啊,不拧了不拧了好不好?我不说惹你生气的淫荡话了。”多吉
忙不迭地向她连连告饶。

  罗朱气咻咻地又使劲拧了一转,这才放松指间的力道。趴在多吉瘦削单薄的
背脊上,她无端生出股安全感。静下心一想到多吉适才的淫荡话,就不经意地回
忆起在寺庙客舍里那个主动献出的吻,面巾後的脸颊不由微微燥热。

  多吉和她亲吻了许久之後,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抱着她一起入睡。睡
到夜深,又将她唤醒,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从客舍区洗漱的北角院墙翻了出去。本
来出发前他就提议由他背着她走,却因她的奇怪坚持不得不耐心地扶着她磕磕绊
绊地前进。两人的行进速度堪比龟速,却丝毫不具备龟速的平稳。如今他把她驮
在背上,压在身上的重量虽然增加了,但速度提高了许多,也没险象环生。这让
罗朱在备受打击的同时,心口又止不住泛出一丝微微的甜,似乎……似乎真的有
些喜欢上了这个伪童。她抿紧了唇,手指卷起多吉的马尾,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
圈,静静地等待胸口处的微甜慢慢散去。

  夜晚比白日更为寂静,能听到山的侧面传来波浪涌动的声音,还有成千上万
张经幡翻飞的猎猎声,但奇怪的是听不见大自然中小虫的喁语,这在绿化环境异
常良好,生物异常丰富的古代屋脊高原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越往前走,越能感觉
到空气的凝滞阴寒,隐隐透着压迫心神的诡谲。

  “多……多吉……”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多吉的脖子,心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鸡皮疙瘩从皮肤下一颗颗钻出。灵敏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危险。

  “姐姐,别怕,有我在。”多吉柔声安慰,手在罗朱的臀上安抚地拍拍。脚
步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

  前方有令人厌恶不快的熟悉灵息,本该立刻掉头躲避的,但该死的,他因为
太过关注女人,竟一时不察,走进了会被牵制的范围内。阿妈烙在灵魂里的守护
念力和融在血液中的所有蛊虫不停地催促他赶快过去,他的身体无法违背。

  转过几丛灌木,罗朱突然惊叫了一声。微弱的月光下,有三个僧人正在对峙
。一个盘坐在洞口,另两个分别盘坐在他的侧对面,三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等边三
角形。

  让她惊叫的是盘坐在洞口的僧人,那僧人居然是穿着皂色简朴袈裟和紫红僧
裙的魔鬼法王!

  洞穴里点着酥油灯,晕黄的光亮从魔鬼法王背後倾泻而出,正面则洒满了白
亮的月光,整个人好似笼罩在神圣的光晕中。他的右手缓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
,左手在膝上结印。弧线绝美的莲白嘴唇轻浅翕动,听不见半分声音。眉眼敛垂
,额中小核桃般大的暗红磕头瘤隐现毫光,似乎蕴满了无穷无尽的悲悯仁慈,恰
如不染红尘的临世神佛。

  魔鬼法王……不是在……在在在在在托林寺里修持吗?为毛会跑到这个偏远
的地方来!还好死不活地让她碰上!

  第一个闪过罗朱脑海的念头就是狂奔逃跑。不幸的是她被多吉牢牢地驮在背
上,定在了原地,身不由己,狂奔逃跑只能是种妄想。

  魔鬼法王侧对面盘坐的两个僧人,僧袍样式十分眼熟,正是白日在玛旁雍错
湖边看到的两个对湖修行的天竺僧人。和魔鬼法王一样,两个天竺僧人也是一手
结印,一手拨动念珠,嘴唇无声地翕张。只是他们拨动念珠,翕张嘴唇的速度和
频率明显比魔鬼法王高出许多。黝黑的额头和脸颊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
映着月光显得灿亮一片。

  在他们三人形成的三角形中表面看起来什麽都没有,但洒落在当中的月光好
像波浪一样不断地摇曳荡漾。偶尔眼睛一花,还能瞧见隐隐绰绰的影子。凝神细
听,能隐隐约约听到割裂灵魂的尖利嘶嚎。空气中的阴戾森寒和压迫心神的诡谲
就是从三角形中弥散出来的。不,在黑暗的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缕危险的气息。

  这……这是在干什麽!国际级别的密宗比斗!罗朱看得瞠目结舌外加心惊胆
战,第二个掠过脑海的念头还是狂奔逃跑。左手腕泛出温暖的热度,她骇得赶紧
撩开层层袖子。定睛细看,缠绕在手腕上的青金石念珠在月光下颗颗晶莹,金色
毫芒毕现,美丽绝伦。热度,正是从一颗颗珠子上传出的。

  “小猪,你来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温醇慈爱的含笑声,像从雪山之巅降落的滴滴甘霖。她
惊得浑身一震,四肢反射性地将多吉的身躯缠得死紧,视线也从青金石念珠挪回
到盘坐在洞口的魔鬼法王身上。

  那张如同神山雪莲般清雅的面庞是遥不可及的端严圣洁,盘坐的身体突然悬
空浮起半尺,低垂的眼帘缓缓张开。绀青凤眼内宝光澹澹,温柔和煦的仁爱之光
似春风拂过心尖,消融了她逃跑的欲望,抚慰了她惊恐的情绪,也让两个大汗淋
漓的天竺僧人哇地一声喷出鲜血,面呈颓败死灰地瘫软在地。诡异的三角形顿时
溃散,月影晃动,四下掀起惨惨阴风,仿佛有无数东西在逃逸奔蹿。

第267章 再遇魔鬼法王(二)

  白玛丹增突然朝多吉站立的方向弹出一颗凤眼菩提珠。珠子瞬间化成一颗灰
黑色的可爱孩童头颅,在多吉头顶上空若隐若现地盘旋。

  多吉厚实的唇瓣抿成一条不甘的直线,棕色大眼里闪动出阴毒森寒的冷光,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快步走了过去,将被异象惊得傻愣愣的罗朱放下,恭敬地伏跪
在了白玛丹增面前。

  “多吉,去把天竺僧带出来的魑魅魍魉全部收纳斩杀,还圣湖神山的洁净祥
宁。”白玛丹增淡淡吩咐道。

  “谨遵法旨。”多吉起身从袍囊里掏出两串念珠分别缠绕在两个手腕上,又
抽出一柄寒浸如水的薄刃,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两个天竺僧的喉咙。他
留恋不舍地看了罗朱一眼,拖起两具尸体,与悬浮头顶的精魂头颅一起迅速隐匿
在山中。

  悬空半尺的白玛丹增拈指一笑,收起念珠,身形突然往洞里退撤飘移,缓慢
地落在了洞里铺着一张薄薄毡毯的狭窄石台上。他放开盘坐的姿势,从石台上起
身下地,对怔傻在洞外的罗朱招手,柔声唤道:“小猪,进来。”

  罗朱宛如被人鱼的歌声蛊惑了似的,一步一步地走进洞穴,乖巧地依偎进白
玛丹增敞开的怀抱。

  “小猪,你可真不乖,怎麽能跟着那个不省心的家夥逃出王宫呢?”白玛丹
增解下她的面巾,指腹在她滑嫩的脸蛋上怜爱地抚摸,像是长辈在斥责不听话的
孩子,“你成全了昆绛桑波的喜欢,却伤害了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的心。如果今
晚不是凑巧碰上,你是不是还会让我在托林寺里空等?”

  “我……”罗朱蠕动嘴唇,眼底的怔傻化成一颗颗剔透的泪珠滚滚落下,转
眼就濡湿了整张脸庞。大大的瞳仁清澈乌黑,盈盈泪波一晃,就是扣人心弦的委
屈和难过。面对魔鬼法王温柔至极的轻斥,心里竟然隐约生出针扎般的疼痛。她
不想这样示弱的,也想竭力漠视针扎的刺痛,可一旦靠近魔鬼法王,在那包容一
切的温柔慈爱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戒备和警示就像摆在炎炎烈日下的冰雪,转
瞬消失得一干二净,最真实的情绪和最真实的本能会毫不遮掩地袒露在魔鬼法王
面前。

  “小猪不哭了,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白玛丹增吻了吻她的眉心,抱起她
回到石台上坐下,取下她的帽子,解开独辫,五指箕张,慢条斯理地揉按她的头
皮,梳着细软柔滑的蓬松乌发,“以前确实是他们太过分了,不怪我的小猪又怨
又恨,狠心离开他们。让他们尝尝心痛的滋味,受个教训也好。小猪放心,我不
会捉你回去的。”

  罗朱无声地动动嘴,眼中波光荡漾,又落下两串泪珠。

  “小猪,我让你成为莲华法王专属的双修莲女,汲取你身上的灵气修行,你
也是怨恨我的吗?”柔滑的手指滑落到罗朱紧绷的後颈,技巧地揉捏推拿,舒缓
着她的筋肉。

  她抓紧魔鬼法王的袈裟,玉白贝齿在丰润的粉色下唇咬出深深的痕迹,黑曜
石眼睛眨了又眨,不吭声,也不点头或是摇头,只尽量维持着脸上的静漠,努力
抑制泪水的滚涌。

  “小猪,你的身体的确被珍贵的药物和精魂调弄得敏感放浪,不过也在调弄
过程中排除了筋骨血肉中的沈屙杂物,体内的灵气变得更加清澈纯净,我不否认
这里面含有我的私心。”双手从她的肩颈捏揉到她的後背和背侧,让那里紧绷的
肌肉也慢慢松弛下来,“你是我莲华法王第一个甘愿耗费大量药物和法力来改造
的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对赞布卓顿做下的承诺,也不仅仅是想要成全释迦闼修对
你的喜欢,更因为你能窥视我设下的魂眼,进入我的魂眼世界,让我生出了饲养
你的兴趣。”白玛丹增为了解开小东西积压的心结,难能可贵地坦言。

  “……我又不是家畜。”紧咬下唇的贝齿终於忍不住松开,委屈又懊恼地回
了一句。

  这句话引来白玛丹增轻轻低低的笑声,荡开在不算宽敞的洞穴内,恍惚间好
似绽开了千万朵瑞香隐隐的雪莲,将洞穴内的昏暗阴霾一扫而空。

  “小猪不是家畜吗?”他笑意涟涟地反问,“不是一头又丰嫩又蠢笨,心思
沈重,性子别扭的猪猡吗?”

  “你——”罗朱气结,水盈盈的泪眼凶狠地瞪向魔鬼法王,突然豁出去似的
大声嚷道,“没错!我就怨恨你变着花样地淫辱我,怨恨你的恶劣逗弄,怨恨你
不把我当人看,只把我当做修行的鼎器,当做一头猪饲养!恐惧有一天会被你变
成古怪而可怕的东西!”

  她愤怒无礼的嚷嚷没有让白玛丹增不悦地蹙起眉峰,反而让他愉悦的笑声更
加连绵不绝。他边笑边抚拍她的身体,最後索性捧起她的脸蛋,在抿紧的嫩唇上
连连啄吻,直到她忍无可忍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方才停了吻。

  “小笨猪,那不是淫辱,是我对你的疼爱。等你有机会见识了真正的淫辱,
你才会知道我有多疼爱你,对你有多温柔。”他亲昵地拧拧她的鼻尖,指尖在她
倔强的唇瓣上暧昧轻勾,“如果不是对你有了兴趣,你这鼎器早就被我吸干灵气
变成了一具死尸,哪儿还用得着以法力和药物精心养肥你,不为屠宰,只为双修
?既是生出了兴趣,我又怎麽舍得把你变成古怪而可怕的东西?说你蠢笨你还不
承认。”大手落在她软乎乎的丰腴蛮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把。

  罗朱听得傻眼,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十万分相信魔鬼法王有把她吸成尸体
变成怪物的能力,也承认魔鬼法王对她做的事好像不太能称为淫辱,可为毛她对
他嘴里说的类似於喜欢的兴趣半信半疑,一颗的心还是惴惴不安地悬在半空,久
久不敢落下。

  “小猪,你要是不喜欢我的逗弄,以後我就不逗你了。”他抵着她的额头,
冲她轻轻吹气,“其实在坛城密殿里我就曾经说过不逗弄你。只是那时你正沈溺
在情欲的欢乐中,没有听见。”

  魔鬼法王温和含笑的承诺为毛听起来有些诡异,有些违和,甚至有些毛骨悚
然?罗朱盯着近在咫尺,变得模糊的绀青凤眼,暗暗思忖。突然想到要是不逗弄
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後凡是从魔鬼法王嘴里说出的话都会成为事实?比如拖出
她的内生殖器肆意亵玩,用少女的空心左腿骨插进甬道,往子宫里淋灌处乳之类
的都会成为恐怖的事实!

  面色倏地惨白下来,她猛然撤回额头,冲白玛丹增拼命摇头,语速极快道:
“不,不用。我现在不怨恨法王的逗弄了,我知道法王是对我感兴趣才会逗弄我
的。”

  白玛丹增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露出颇为惋惜的神情,遗憾地叹了口气,将
她往怀里拢了拢:“小猪,你怎麽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这让我以後怎麽下手
?”

  什麽意思?难不成魔鬼法王打的主意真是她刚才猜测的那样!罗朱浑身的汗
毛一根根倒竖起来,後背和额头刹那间冷汗涔涔,揪住袈裟的手指关节泛白,细
细的青筋清晰凸起。

  “看你吓的,我只是遂了你的心意逗你玩玩罢了。”白玛丹增弯起唇角,屈
指轻弹她失了血色的脸蛋,“小笨猪,你这麽不经吓,也敢跟随昆绛桑波在外面
乱跑,不知道这片雪域有多混乱危险吗?”

  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身体有种脱力的绵软。罗朱咬住揪在手指间的皂
色袈裟,泄愤地咬磨着,像是在啮咬魔鬼法王的血肉。呜呜,她还是很怨恨魔鬼
法王的逗弄啊!

  “你说过的,不会捉我回去。”她在啮咬的空隙间恨声提醒道。

  “嗯,我不会捉你回去,我会等你自己回来。”白玛丹增平心静气地轻抚她
的发顶。

  回来被你的恶劣逗弄吓死麽?不回来,永远都不回来!她又不是候鸟,秋天
飞走了,春天还会自动飞回来。罗朱在袈裟上继续狠咬。

  白玛丹增垂眸轻笑道:“小猪乖,藉由这个洞穴残留的神息,让我帮你拓宽
体内的经脉吧。”

  啊?拓宽体内的经脉?为毛要拓宽?怎麽拓宽?

  问题接踵而至,罗朱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笑得一派温柔慈爱的魔鬼法王。

第268章 再遇魔鬼法王(三,辣)

  “小猪,我记得你说过四月十四是你的生辰日?”白玛丹增深深望进她的眼
睛,脸上温柔慈爱的笑意好似恒古不变。

  罗朱点点头,眼里的问号更多。她什麽时候对魔鬼法王说过她的生辰日?她
有说过吗?

  “笨猪。”白玛丹增笑斥,食指略略用劲在她疑惑的眉宇间戳了一下,“身
为法王,我有必须尽到的责任和义务,错过你的生辰日已是定局,为了尽量缩减
相差天数,我可是紧赶慢赶地转完了神山圣湖,却没想到今晚会在莲花生大师修
行过的洞穴处碰到你,只与你的生辰日相错了一天。这是神佛的旨意,把顺利逃
出王宫的你送到了我面前,以弥补我的遗憾。”

  弥补遗憾?有什麽遗憾好弥补的?魔鬼法王该不会还打着恶劣而恐怖的逗弄
她的主意吧?罗朱一度落回胸腔的心又慢慢提了上来。

  “小猪,你的身体要承受我们对灵气的汲取,如果没有修持出能自动运转灵
息的脉轮是绝对支撑不了多久的。”

  太玄幻了,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不懂。在现代她也曾经看过密宗瑜伽
脉轮的相关理论文章,但是看了等於没看,还是雾沙沙的不懂。

  “在托林寺灌顶时,我打通了你凝滞的脉轮,只是能流转进脉轮中的灵息太
少,而且你的经脉也太窄细了。偏偏赞布卓顿的忍耐到了极限,便没时间慢慢为
你拓展经脉了。”白玛丹增压住她的右手腕脉,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眼里掠过一丝
暧昧的邪光,“现在你的脉轮中灵息多了些,看来多吉已经将他最宝贵的童身和
元精当做生辰礼物献给了你。”他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其实等他年满十八岁
後再献给你,效用会更大些,可惜了。”

  可惜个毛线?她八辈子都不想收到那种生辰礼物!好好一个生辰日结果变成
了备受欺瞒哄骗,伤心又失身的血泪日。虽然认命地做了多吉的妻子,但想起来
就怨愤难平。罗朱咬唇再咬唇,艰难地将所有吐槽都拦截在喉咙里。

  “小猪,昨晚多吉送了他的童身和元精。今晚我补送的生辰礼物就是借助莲
花生大师留下的神息,为你拓宽经脉。”白玛丹增笑若春风,柔滑修长的大手拉
开她的皮袍束带,手掌从敞开的袍缝中插进去,撩起夹衣和里衣的下摆,贴上了
光裸的肌肤。

  不要!老子不要你拓展经脉!拒不接受你补送的生辰礼物!到这时罗朱要还
不知道怎样拓展经脉,她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轻贴肌肤的微温掌心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直,脸颊火烧火燎,心里涌起了几许
抗拒。她现在是多吉的妻子了,夫妻之间应该对彼此忠贞无二才行。换了身份的
她不可能再轻易地把男人的侵犯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她要对得起多吉说的喜欢。

  “法王,别……别碰我……我……我是多吉的妻子,不能再当……当你的莲
女鼎器。”理智的抗拒不能控制身体对魔鬼法王的臣服。那只柔滑修长的大手贴
着肌肤,像是滑腻的蛇一般游走到她的乳房上,由下至上地抓住丰嫩绵软又弹性
十足的乳肉,一紧一松地捏揉把玩着。

  “小猪,难道你忘了博巴人共妻的婚俗?”白玛丹增挑眉轻笑,“而你多半
也知道了我私下里正是多吉同母血脉的阿兄,你既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妻子
。乖,你无需抗拒,也无需挣扎,更不用觉得有违妻子的忠贞。”他的手指捻住
乳峰顶端娇嫩的红珠,以指尖轻轻地刮搔最敏感的珠顶。在古格,一个已婚女人
能有机会把身体奉献给莲华法王,接受神佛的赐福,那不仅是她本人,还是她整
个家族的荣耀。不过小东西不是博巴人,说再多她也无法理解这种荣耀,只有捡
她能懂的,已经被一点点强行灌输着接受的东西来说。

  一线酥麻刺痒的电流瞬间从珠顶蹿出,罗朱嘤咛一声,本能地挺起胸脯,将
乳房往魔鬼法王手里贴送。“你……你是出家的僧人……”脸颊越来越烫,在魔
鬼法王的挑逗爱抚中,僵直的身体已经软成了一团棉花。

  “小猪,你又忘了古格僧人是能娶妻,能和女人欢好的吗?”白玛丹增的左
臂紧紧地搂着她,不容她躲避後缩,右手在她的两个乳房上轮流爱抚,温柔而色
情,极富技巧,“小猪,我很早就对自己下了绝育药,这一生一世都拥有与你欢
爱的权利。”

  对……对啊,信奉佛苯教的古格僧人除了研修教义,敬奉神佛外,和普通男
人没什麽大的区别。能娶妻,能和女人欢好,只在有了後代才严格禁欲。她答应
做多吉的妻子是不是太……太草率了。当初太信任多吉的逃跑手段,以为一定能
和他逃出屋脊高原,却从来没细想过要是不幸被捉住了,她岂不更名正言顺地沦
为了禽兽魔鬼蹂躏折磨的对象?

  不,高高在上的禽兽王鄙夷她的低贱身份,不愿娶她做妻子。凶兽……身为
象雄国血统高贵的直系王族後裔,大概……大概也不太愿意娶她为妻。要是得知
多吉娶了她做妻子,说不定不是名正言顺地蹂躏折磨,而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
刻挥刀将她这个羞辱的污点给抹杀掉。她不要回去!绝对不要回去!

  只要伺候好了魔鬼法王,顺着他的话把他当做丈夫,向他示弱,再奉献一次
身体,是不是就可以求他放她和多吉走了?魔鬼法王是多吉的阿兄,也是她的丈
夫,她……她不用担心身体的背叛。身体越来越燥热,越来越酥麻,小腹中逐渐
聚积了一团暖暖的饥渴的火焰,想要清醒思考问题变得越来越艰难。

  “我……我没有违背妻子的忠贞。”罗朱望着魔鬼法王娇软地呢喃,清澈明
亮的黑曜石瞳眸里氤氲起情欲的火焰,灼热而瑰丽。

  “没有。”白玛丹增肯定地回道,低头含住她半张的粉唇厮磨啃咬片刻,低
声笑道,“妻子向另一个丈夫奉献身体,怎麽会是对忠贞的背叛?”温柔慈爱的
笑语带着奇异的魔力,抚平了罗朱心中最後一丝挣扎,让她完全沈沦在身体对欢
愉的本能索取和享受中。

  她伸臂揽住魔鬼法王的脖颈,在他怀里扭糖绞似的蠕动,两条腿儿难捱地交
缠磨蹭起来。微敞的两层皮袍随着她的扭动大敞,露出了桃红色的开档夹裤和雪
白的开档里裤。女人神秘而美丽的花阴在忽开忽收的长长缝隙中时隐时现,衬着
五彩丝线绣出的蔓枝莲纹,看起来分外勾魂摄魄。

  白玛丹增瞧得兴趣盎然,真没料到小小年纪的昆绛桑波在男女情事上会有这
种可爱邪恶的喜好,也没料到随性至极的昆绛桑波居然会对小猪如此上心。那夹
裤和里裤一看就是他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刺绣的。

  芬芳的花蜜已经流了出来,那一线细细小小的花缝浸满晶莹透明的黏液。手
指沾上润滑的黏液在小猪粉嫩的花阴上轻忽重地缓缓抚摸,每一个细微处都不放
过,诱哄得蜜液一股一股地从窄小的花缝中吐出。麽指撩开花阴前端菲薄的肉皮
,按住小花蒂画着圈地揉搓刮搔。中指和无名指裹蘸着黏滑蜜液在後穴、前穴和
花缝间来回抚摸勾挖,点按着会阴处的护乐轮。

  “嗯……啊啊……嗯嗯嗯……”罗朱双腿自动地大开,身体轻颤不已。丰嫩
无骨的手臂乏力地挂在魔鬼法王的脖颈上,略微红肿的花瓣圆唇润泽得好似涂染
了唇蜜,软腻娇媚的哼吟接连不断地从口中溢出。半阖的乌黑眸子迷离潋滟,弥
散在瞳仁中的情渴如雾如丝如火。

  一阵阵过电似的酥麻刺激带着微灼从下身传出,一直蔓延到脚板心,脚趾在
靴子里蜷曲伸直,最後随着甬道一齐痉挛。熟悉的滚热液体大股大股地涌出,沿
着花阴浸润过後穴,湿漉了大半个挺翘肉臀,也把魔鬼法王的手掌浇了个透。

  白玛丹增目视着小东西粉嫩的莲花在他不断的爱抚下逐渐充血肿胀,盛放出
嫣红欲滴的靡丽,那紧闭的细窄莲花小缝在痉挛的吐蜜中翕张不休,像一张饥渴
的婴儿小嘴。他不禁哼笑一声,眉眼间的宠溺越来越深。食指尖戏谑地轻刺花嘴
,顿时被嫩软的花嘴贪婪含住。指节再往里刺入,那痉挛的褶皱媚肉立刻绞缠着
入侵的手指不断蠕动,将他的手指往莲房深处拖拽。

  “小猪饿得慌呵。”他吻着她的唇,手指顺应她的心意在紧窒火热的水滑嫩
径中深入浅出地抽送起来。不过几下,就听到了滋滋的抽动水声。

  “……法……法王……我要……要……求你……要嘛……”罗朱娇喘着不住
回吻他,大开的双腿往中间收夹,莲径的媚肉把他的手指咬得紧紧的。

  “小猪,是你这棵嫩草主动求我这头老犁牛吃你的喔。”白玛丹增谑笑不止
,一边安慰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花,一边顶着痉挛的媚肉更用力地抽动手指。

  老犁牛?嫩草?过往的记忆突然从迷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记起来了,在离
开托林寺那天早上,和魔鬼法王结束欢爱後,她好像……好像是对他提起过一次
她的生辰日。只那随口一句,就被惦记着了吗?虽然补送的生辰礼物不得她心,
但——

  她突然勾住魔鬼法王的脖颈,凑上去用力在他的莲白唇上亲了一口,毫不矜
持地大声道:“老犁牛,快……快吃了嫩草……”

  白玛丹增被她的言行逗得呵呵低笑,舌在她口中快速翻搅一圈,顺着她的话
接口道:“好,老犁牛马上吃了嫩草。”他抽出手指,解开腰间的束带,褪下里
裤,昂扬狰狞的硕长阳物蓦地弹跳出来。

  他在石台上呈结孋跌坐,抱起她的肉臀,让她分腿面向自己,却并没有立刻
把肉臀往阳物上按压下去。而是用火烫坚硬的阳物在她湿漉漉的花阴间来回滑动
顶揉。一会儿顶弄她肿胀如婴儿小指般大的敏感花蒂,一会儿在充血的花瓣上滑
搓,一会儿在花嘴边打转拍击,极尽挑逗之能事。

  蜜液汩汩滴溅,不一会儿就将硕长的黑红阳物浇淋得水光润泽,也弄得罗朱
香汗微微,浑身每寸肌肤都泛起欲望的霞晕。

  “呜呜……讨厌……老犁牛讨厌……”罗朱被情欲的烈焰和空虚煎熬着,媚
叫里忍不住带了泣声,她气喘吁吁地握起软绵绵的拳头捶打白玛丹增的肩膀。

  就在她捶打埋怨的刹那,白玛丹增却捧着她的臀用力往下一压。

  “啊——”

  眼前陡然掠闪过一道白光,罗朱紧紧搂住魔鬼法王的脖颈,仰起下巴放声尖
叫,在突如其来的撕裂剧痛中迎来了酣畅淋漓的高潮快慰。空虚许久的身体被一
股火热强悍的坚硬力道倏然贯穿填满,甬道连着宫房剧烈地收缩痉挛,蕴含纯净
灵气的滚烫阴精喷涌而出,浇淋在插入莲花颈口的龟头上。

  白玛丹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那股销魂蚀骨的快意,将罗朱战栗的双腿盘缠
在自己腰上,双掌捧着她的臀,让两人的私处密密贴合,几乎不留一点空隙。他
略略低头,封住她尖叫的嘴唇,舌卷住她的小舌,运起双修欢喜密功。

  绀青凤眼中七彩莹光流转,深嵌花心的龟头顶部小孔一闭一张,释放出的吸
力使罗朱的宫房痉挛收缩得更加猛烈,阴精不住地流泄,高潮快意成倍扩张延长
。她在欲仙欲死的极乐中颤抖战栗、痉挛抽搐,在快慰的海洋中迷迷登登地徘徊
浮沈,喉间呜咽不断,兴奋快乐的晶莹泪水从眼角滚落。

  如果白玛丹增持续运功吸汲阴精灵气,那麽要不了多久,罗朱就会在极致的
快乐中脱阴而亡,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但他舍不得。

  在小猪喷涌的阴精越来越稀薄之後,他射出了滋养女体的阳精,阳精里同时
含有他从小猪阴精中提炼的灵气和吸纳的洞穴里残留的莲花生大师的神息。

  他展开内视,操控灵息进入小猪的护乐轮,然後沿中脉进入脐部的变化轮,
接着是心部的现象轮、喉部的喜轮、顶部的大乐轮。循环流转数圈後,灵息又进
入五轮的脉瓣,连接左、右两大主脉,流进遍布身体的七万二千根脉道。一遍又
一遍游走,将小猪细如发丝的经脉一点一点地拓宽。

第269章 再遇魔鬼法王(四)

  多吉双手环抱胸前,两腿交叠,斜身倚靠着洞穴口的内石壁,状似闲适慵懒
地注视着石台上以莲坐双修之态紧紧拥抱的男女。憨淳可爱的脸庞凝含纯净无垢
的漫漫笑意,眸底却铺着一层厚厚的寒霜,能用刀子刮下二两来。

  他在吉乌寺的客舍里强行憋着澎湃的欲望不动猪猡,是想带她到这个洞穴里
借助莲花生大师残留的神息,用欢喜双修为她拓展经脉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遇到了朝圣的法王。他的身体被精魂控制,杀人收鬼,辛劳做了大半夜的苦力,
法王却抱着香软丰嫩的猪猡双修得魂销骨融。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存在!总不能因为法王救了他一条命,养育了他,
就可以把所有属於他的好处都夺走吧?而且法王那种表面温慈和蔼、谆谆教诲,
骨子里恶劣残忍又无情冷漠的养育方式也能叫恩情?也配让他献出最宝贵最喜欢
的女人来偿还?恐怕只有烈队正那种天生属於守护的蠢人才会把法王奉为再生父
母,甚至甘愿为之献出生命和灵魂。

  吼!吼!吼!他为猪猡,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开裆裤最後竟是替法王做了好事


  越想心里越是憋闷窝火,偏偏他还不能抓住机会地将此时毫无防备的法王给
一刀宰了。头顶的精魂虽然对他不再具有控制作用,不过目前它正悬浮在法王的
头顶,虎视眈眈地戒备着他。要灭了那个精魂也不是难事,但会惊动法王。一旦
法王贸然收功,正被拓展着经脉的猪猡就会脉轮坍塌,变成一个废人,这不是他
想看到的情况。

  难不成这段日子是被衰神附体了?运气怎会如此糟心?与法王错了好几天朝
圣,按理说法王现在应该在转山的路途上才对,可他们居然会在圣湖吉乌寺的莲
花生大师修行的洞穴中与他碰个正着!可恨之余只剩下深深的叹气。他定定地看
着石台上的一对男女,在心里不断地琢磨着带猪猡顺利从法王的眼皮下溜走的各
种法子。想来又想去,似乎……都不怎麽可行呵……那该怎麽办?

  夜的墨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层层褪去,洞穴外染上了蒙蒙昏灰,天逐渐亮了


  白玛丹增收功,徐徐睁开眼睛时,正巧望见笑得明媚灿烂的可爱男童脸庞。
平展的深浓眉峰,含笑的眉梢眼角,弯翘的憨然唇角,无一不让人看着舒心温暖
,卸下心防。只有深知此伪童德行的人,才能从那样憨淳纯净的笑容背後看到泼
墨似的阴毒算计。

  “法王,姐姐的七万二千条经脉是不是都拓宽妥当了?”多吉笑容可掬地走
上前。

  “达到了她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白玛丹增对他的逼近不以为意,垂
眸笑睇已经瘫软在他怀里疲倦睡着的小东西,“小猪,你可真是坐享其成呢。”
用唇宠爱地碰碰她卷翘的睫毛,在她微微嘟起的花瓣圆唇上流连轻吻了好一会儿
。再抬起头时,眼中的宠溺和怜爱消失了,只余下固有的温和仁慈。

  “被天竺僧带出来的鬼魅都收拾完了吗?”

  “收完了,全是些低弱的鬼魅。倒是驻守在山腰的两个天竺武士有些扎手,
如果不放虫子咬,我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多吉把缠绕在双腕上的两串麒麟眼
菩提念珠扔向白玛丹增,努努嘴,“喏,送给法王净化。”

  白玛丹增精准接住,绀青凤眼轻眯,审视了念珠片刻,眸中滑过一丝满意。
修长柔滑的蜜色大手一个翻转,两串麒麟眼菩提念珠瞬间落进袈裟袍囊不见踪影
。抬眸看见多吉睁着一双大眼,眼巴巴地瞅着他,不由又是微微一笑,这一次的
笑容里多了几分纵容。

  “把小猪抱过去吧。”

  多吉听得脸上一喜,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自後面轻轻搂着罗朱,小心翼翼
地将她往上拔起。怀里的猪猡逸出了含混的愉悦呻吟,眉头似是痛楚地蹙起。只
听“啵”地一声,白玛丹增昂扬坚挺的阳物从女人娇嫩水滑的莲花中滑出,与此
同时,猪猡的呻吟也染上了不满。

  “啧啧,法王没喂饱姐姐啊。”他抱着酣睡的罗朱,在她的唇上亲个响吻,
挑衅地睃了白玛丹增一眼,笑嘻嘻地掀起自己的皮袍下摆,露出坚挺了差不多半
个晚上的丑陋阳物。“姐姐乖,我来接着喂你,不会让你难受的。”没有多余的
前戏,他以女人储蓄了大半个晚上的蜜液和法王残剩的精液为润滑,握着阳物一
寸寸挤进紧窒的莲花小径。甫一进入,就情难自禁地仰头发出一声惬意的悠长叹
息。

  白玛丹增早在看到他袍子里面也穿着开裆裤後,肩头就忍俊不住地轻耸了两
下,对他挑衅的眼神自然视若无睹。小东西真是可怜,竟然被这种随性怪异的家
夥缠上了。他整理好僧裙和袈裟,下了石台,拍上多吉的左肩。

  多吉的肩头猛地往下一沈,身体半侧,躲开了白玛丹增的手:“法王,您有
什麽事只管朝我吩咐就是,没必要动手动脚。”笑意澹澹的说话间,已搂着罗朱
跳上了石台。

  白玛丹增收回落空的手,微微摇头,温和慈爱的笑颜中有了几分慎重,淡淡
道:“多吉,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捉你们回去。征战在即,王和烈队正都要出征
,王宫里并不安全。作为要在国内为征战祭祀祈祷的法王,我身边也将不复以往
的平静,你带着小猪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散散心也不错。王的想法大概和我的差不
多,才没有派暗探大肆搜捕你们。”

  “哼,他能搜捕得到我麽?”多吉鼻中发出轻蔑的哼声,讥诮道。

  “你一个人自然是搜捕不到,但你带着小猪出行的话就不一定了。”他不等
多吉反驳,又接着道,“你可以埋在雪堆中不吃不喝地潜伏十几天,小猪能吗?
你可以生吃各种毒虫蛇蚁,小猪能吗?你可以改变形体,幻化出千面千貌,小猪
能吗?所有不会暴露行迹的技巧搁在小猪身上,都是行不通的空谈。”即使搁在
强悍如神子下凡的赞布卓顿身上也不太能行得通。唔,他到底是怎麽养育出昆绛
桑波这种怪物孩子的?

  白玛丹增每说一句,多吉明亮倨傲的大眼就黯淡一分,最後不得不承认对方
说得十分在理。王,的确是因着女人的安危而暂时放了他一马。

  “法王放心,我会保护好我……我们的女人的。”他扬起笑脸,抱紧了怀里
的猪猡,对白玛丹增保证道,“王攻下拉达克後,不管猪猡愿不愿意,我都会带
她回来。”

  绀青凤眼微弯,莹莹慈爱华光粲然,白玛丹增意味深长地叮嘱道:“多吉,
你要记住,小猪是你的妻,也是我的妻,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那当然!”多吉狠狠点头,“我会用性命和灵魂来保护她的!”

  白玛丹增舒眉微笑,犹如万千幻莲悠悠绽放,清冽莲香隐隐。他袖袍轻摆,
温柔的视线从小猪甜睡的脸上缓缓滑过,旋而走出洞穴,翩然消失在蒙蒙雾气中


  目送白玛丹增消失後,棕色大眼里的灿烂纯净笑意顿时凝结成冰,冰层後面
涌出狠毒森寒的深重阴戾,丰润厚实的唇瓣翘出诡谲的冷笑。哼,等他带着猪猡
翻越了喜马拉雅山,往天竺、尼婆罗,甚至更远的波斯等地方远行後,这些伟大
强悍的阿兄们就鞭长莫及了。到时候,猪猡只是他一个人的妻,和他们再没任何
关系。

  怀里的女人挣扎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箍得太紧了,慌
忙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对不起,姐姐,我下次会小心的。”他坐在石台上,捧起她的脸柔柔地亲
吻安抚,肿胀了半晚的欲望实在有些压制不住了。

  “姐姐,我轻轻地动动好不好?不会打扰你睡觉的。”他凑到她耳边低喃,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又柔声低笑,“姐姐,你不出声反对就表示同意了喔。”

  他翻身将罗朱平放在石台上,轻柔地小幅度地挺送抽插着。只是没过多久,
那速度就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强,撞击得越来越深,完全违背了初衷。

  “姐姐,别怪我没遵守承诺,只怪你的身体太美味了。”他低喘着,汗水从
额际滚落,鼻尖也冒出密密小汗。在看到罗朱眼皮跳动,即将从沈睡中苏醒时,
他索性低头含住她的唇狂吻起来,把所有的欲火,所有的喜欢,所有的憋屈和恼
怒全部倾注在这场激烈的欢爱中。

第270章 翻越喜马拉雅山

  转湖第一天就碰上了魔鬼法王,虽然幸运地没有被逮回去,但大半个晚上失
神又失身的欢爱经历却让清醒後的罗朱心惊肉跳,後怕不已。

  魔鬼法王因她的一句随口话记住了她的生辰,惦念着送她生辰礼物,诚实来
讲,她是有些感动的,对他的畏惧也在那一刻消失了许多。他说对她感兴趣,说
她嫁给了多吉也就成了他的妻子,在他宠溺慈爱的目光中,温醇怜惜的软语中,
娴熟高明的爱抚下,她的身体沈沦,神智沈沦,由初始的抗拒挣扎到最後的温顺
臣服,甚至到现在,心底还残留着几丝依恋和几分温馨。

  被魔鬼法王抱在怀里,被他肆意爱抚时,她的身体和灵魂似乎终於寻到了可
以永远休憩的港湾,涌起的是全然的安心,还有淡淡的甜蜜的喜悦,恍惚生出和
魔鬼法王这头老犁牛生活在一起也不错的错觉。离开他的怀抱,就像从美丽的肥
皂泡中钻出,甜蜜的喜悦变成了空虚,全然的安心成了惶恐茫然,心脏上好似有
一缕极细的丝线不紧不松地勒了一圈,不痛、不难受,却让她发慌、不自在,让
她莫名其妙地想逃,逃得远远的,而这种逃离和逃离禽兽王、凶兽完全不一样。

  难道她在继对禽兽王、凶兽产生不舍後,又真的对魔鬼法王生出了依恋!难
道她……她本质上其实真是个受虐狂来着!不然怎麽会对凌虐她、折磨她、淫辱
她的男人们生出不舍和依恋!不!她坚决不承认这麽荒谬的犯贱事实!她绝对不
要像她的父母一样在你虐我,我虐你中焚烧感情和生命,那样太苦,太累,太耗
费心力。

  从多吉转述魔鬼法王的话语中,她知道了能顺利逃亡到今天,不是因为他们
运气好,躲藏技术佳,而是因为禽兽王他们要率兵攻打拉达克,王宫和寺庙都不
安全,所以暂时放任她待在多吉身边。指不定等征战结束了,又会把她给抓回来
继续淫辱。依魔鬼法王神秘莫测的本事和禽兽王、凶兽的强悍度,她突然觉得逃
到天竺、尼罗婆依然不保险,还应该往更远的波斯、希腊那边逃。要是条件许可
,逃到北极和爱斯基摩人住一块儿也行。

  当下,她再也不敢抱着边逃亡边驴行旅游的心态了,和多吉协商过後,两人
当即拍板停止转湖转山的朝圣计划,立刻翻越就近的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彻底
逃出阿里地域。

  喜马拉雅山脉东西绵延2400多公里,南北宽约200到300公里,平
均海拔高达6千米,是世界上最雄伟的山脉,只海拔7千米以上的高峰就有40
座,6千米以上的高峰有11座,更有被誉为世界第一高峰的珠穆朗玛峰,这些
山峰终年为冰雪覆盖,“喜马拉雅”就是“冰雪之乡”的意思。罗朱不是攀登爱
好者,以往的驴行计划中从来没有涉及过翻越喜马拉山脉的诸多山峰。谁知穿越
了,她却要被迫成为诸多征战喜马拉雅山脉山峰的一员。

  只有在盛夏两月,山腰的积雪才会融化,现在不过四月中旬,山上到处都是
冰雪,没有可以跑汽车跑自行车的马路,也看不见跑马走人的小道,路全是一步
步现踩出来的。她和多吉已经在高寒低氧的山脉中时上时下地跋涉了三天,今天
是第四天。前三天,还有格拉跟着,时不时驮一驮走累的她。今天早上,多吉将
包袱背在背上,由着格拉投奔自由。因为格拉是属於阿里神山圣湖的精灵,它眷
恋生养它的故土,不想再跟他们往前行进了。

  身上刚冒出些热汗,就立刻被强劲的寒风吹没了。连绵的冰川在她的眼中失
去了初看时的圣洁壮丽,只剩下白茫茫的荒凉。阳光在冰雪的反射下刺得眼睛发
痛流泪,身体越来越疲惫凝滞,一步踩下去似乎重重的,又似乎轻飘飘的。

  “姐姐!”多吉一声惊呼,右臂一攥一提,将踩碎冰雪融坑的罗朱及时拉进
怀中。旁边露出个二十多厘米深的坑洞,虽然算不上危险,却足能让人摔上好大
一跤。

  扑在多吉怀里,罗朱只觉深重的疲惫一层层涌上,她一点也不想动弹了,只
想躺下来好好休息。

  “多吉,我……我好累……”她倚靠着多吉,在羊绒薄毛面巾下呼哧呼哧地
喘着粗气。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多吉看了看四周,半扶半搂着她到了一处稍微背风
的地方,用靴子扫开积雪,把背上的包袱搁在地上,抱她坐在了包袱上,自己则
蹲在她面前,撩开皮袍下摆,为她按摩僵硬的双腿。

  “姐姐,你瞧,我们连走了四天,每天都是好天气。雪山神灵会保佑我们顺
利翻越喜马拉雅山,到达天竺的。”他一边按摩,一边和罗朱聊天,唯一露出来
的一双棕色大眼灿烂明媚,弯弯的,好像两个月牙,流淌着灵慧俏皮的笑意和丝
丝心疼。

  “嗯。”罗朱点头,身体很累,心却不累。离阿里、离古格越远,灵魂似乎
就越来越安宁。没有了那种不时冒出的屈辱憋闷的犯贱感,也没有了那种茫然无
措的惶恐慌乱,盘亘在心底的那道留恋不舍化成了一缕伤感,这伤感,她能承受


  多吉捏完她的双腿,从袍囊里摸出一个木盒,柔声笑道:“姐姐,我再为你
补补油脂。”

  罗朱顺从地解开裹头脸的羊绒面巾,露出一张油乎乎的赭红脸蛋。她闭上眼
睛,微微仰起脸。不多时,粗砺的手指带着滑润油腻的膏脂涂抹上了她的脸。多
吉给她涂的是渗了药物的赭红色犁牛油,能有效防止雪山上强风和寒冷的侵害。
犁牛油中没有药味,只有淡淡的油脂腥膻味。她的手和脚也涂了这种炼制过的油
脂,保护她的皮肤不会被冻伤冻裂。

  粗砺的指腹将油脂一层层抹散,犹如在抹拭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石,她能轻易
地从游走的指尖上感受到那种源自内心的温柔呵疼。

  多吉是喜欢她的,她不信这份喜欢可以天长地久,但她深信他这时的喜欢是
真诚而毫不虚假的。而她,也因他的这份喜欢有了心动的感觉,做下了成为他的
妻子,试着慢慢接受他的决定。

  面巾重新覆上了脸颊,她张开眼睛,对那双清澈纯净的棕色大眼眨了眨,双
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多吉裹得厚实的脖子。

  “谢谢。”她轻声道。那天,她是在多吉激烈的撞击和热吻中苏醒过来的,
来不及多想任何东西,身体就陷入了多吉制造的一波波酥麻快意浪潮中。而那次
欢爱过後,她的身体奇异地没有疲乏虚软感,反倒吃了大补丸似的神清气爽。

  多吉说,这是因为她体内的七万二千条脉道被拓展了,魔鬼法王又灌注了不
少源灵给她的脉轮,源灵能导引她的灵息自行流转,驱除体内的疲惫、沈屙。

  太玄幻了,不懂。她只懂现在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结实经用了。以目前为例,
她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连续跋涉了几个小时,竟然没出现一点高原反应。身
体走累了,好好休息半个多小时,便能恢复七八分。好吧,看在这种卓越的效果
上,她就不怨恨魔鬼法王对她身体的擅自改造了。身体再敏感,只要小心注意着
不要被男人揉捏抚摸,强吻强插,也就不会淫荡地发浪发骚。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谢。”多吉有些不满地隔着面巾捏了捏罗朱的脸蛋
,把她裹在头上的羊绒套子往下拉拉,只露出窄窄的一条缝,颇懊恼道,“姐姐
,我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没带上用茶水晶磨成的眼罩。你的眼睛注意别张太大
,也别去看雪,不然会得眼疾,看不清东西的。”

  唉,再好的深色水晶眼罩也比不上高级墨镜啊。罗朱心里惋惜叹气,她上千
块钱的墨镜还遗留在纳木阿村中那间独属她的土胚房里,不知道扎西阿妈他们逃
出来後会不会妥善保管好她的登山包?要是……失踪的扎西朗措回村了,怀孕的
格桑卓玛回村了,应该……应该会把她留下的东西保管得好好的吧?唉,希望有
一天她还能领回她的东西,存下些二十一世纪现代生活的念想。

  “我会注意的。”她注视着多吉明亮有神有的棕色大眼,又暗自叹了口气。
瞧人家的眼睛是多麽的天赋异禀,黑夜能视物,雪地能睁大,夜盲症、雪盲症统
统都不会得。人比人,气死人,这句俗话是很有道理的。

第271章 我喜欢背著你翻山

  即使只露出小小一缝,多吉也清楚瞧见了罗朱眼中的欣羡。他伸手将她扯进
怀里,脑袋和她的脑袋隔着厚实的羊绒头套不住厮磨,略显沈闷的笑声充满了欢
愉。

  “姐姐不用羡慕我,我之所以会有这麽好的眼睛,除了天生外,还因为身体
里有许多怪异的虫子。姐姐要是喜欢,我可以分几条虫子给你,不过你会疼上好
一阵子才能适应。”

  “不用分我,我有你做眼睛就行了。”罗朱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谁会自找
苦吃地在身体里放恶心巴拉的虫子。她又不是天天翻越雪山,天天在夜晚行路。

  带着些憨然的笑声接连不断地从面巾後泄出,多吉抱着罗朱,两手在她身搓
揉不停。喜欢,好喜欢,真的好喜欢怀里的女人,喜欢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
手里怕掉了,顶在头上怕晒了,喜欢到无视博巴人常见的共妻婚俗,无视阿妈铭
刻进灵魂的守护念力,只想独占她,喜欢到都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了。

  在地牢里初见,明明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想要从王和烈队正手中夺走她,
想当着他们的面炫耀过後再将她撕成碎片,给高傲冷酷的王和忠诚愚蠢的烈队正
一个难忘经历的。为什麽最後却比谁都沈沦得快,比谁都沈沦得深?仿佛身边没
了这个女人,灵魂就不再完整,生命就毫无意义。

  姐姐,都怪你。你要是没让银猊、王和烈队正对你生出兴趣,要是没在我面
前展露出不死不休的坚韧精神,要是没将我当做弟弟般倾情关爱,要是没对我说
不离不弃地共同生活,要是没长这麽一具丰嫩柔美的身体,我也就不会如此地喜
欢你,不会想着霸占你身体的每个地方,也不会想要侵蚀你的灵魂。

  姐姐,你最好快些喜欢上我,否则当我容忍的极限崩溃後,我可能会喝光你
的血,吃光你的肉,让可爱的虫子吞噬你的五脏六腑,封禁你的灵魂。我会夜夜
寝睡你的皮,把你的长发编成束腰的袍带,把你的头骨制成乞讨的嘎布拉碗,把
你剩下的骨头打磨成一颗颗念珠,一件件法器。我将你的血肉融进我的骨血,将
你的骨骸肌皮穿戴在身上,我和你永远不离不弃,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多……多吉,抱……太紧了,松开些。”隔着厚重的两层皮袍,罗朱只觉
多吉的手臂越箍越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骨头也隐隐作痛。还有一股莫名的
阴寒腥气萦绕身周,穿透厚密的衣袍,冷得她汗毛倒竖。

  多吉一惊,恍惚入魔的神智瞬间清醒。他慌忙松开手臂道歉:“对不起,姐
姐,我想事情入了神。”

  “想什麽事情?”罗朱动了动被箍痛的身体,随意问道。

  “当然是和最喜欢的姐姐不离不弃,一起生活的事情。”多吉笑眼弯弯,眸
子里一扫刚才的灼狂阴毒,潋滟如春日湖水,灿烂似夏日阳光,“姐姐,起来吧
,我们该继续爬山了。”

  博巴男人在感情上坦率直白,不讲究含蓄之美,但凡喜欢了,有兴趣了,那
就是明明白白地告知。扎西朗措、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都是如此,而多吉更
是当中之最,几乎随时都把“喜欢”挂在嘴边,活像要将她催眠似的。因此罗朱
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他到底想了哪些不离不弃,一起生活的具体事情,只当他在未
雨绸缪地琢磨以後在国外的流亡生活。

  “嗯”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扶着多吉的手臂从包袱上站起身,理了理皮袍
,才迈出一步,腿脚突然一软,跪跌在了地上,双腿不住地轻颤。

  “姐姐!”多吉惊呼一声,连忙抱起她,拍打着她的双腿,“你怎麽了?”

  “看来时间没休息够,腿脚疲累得有点不受控制。”罗朱懊恼地捶了下大腿
,苦笑道。

  多吉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又向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还很遥远的山口眺望
了一会儿。突然将罗朱放在地上,转身打开大包袱,把里面的帐篷、铜管、锅等
许多东西全拿了出来,只留下吃食和两三件衣裤以及两张毛毡。他拿短刀将帐篷
褐料割成一条一条的,连成几根长长的结实的绳子。脱下身上的光板皮袍铺在地
上,在边缘扎了几个眼洞,穿上褐料绳子打结,再将两张毛毡平放在皮袍上,又
用牛皮包袱把吃食、衣裤和一些必要的东西额外裹成一个略长的小包囊,斜挂在
前胸。

  “姐姐,我背你爬山。”他拎着铺了毛毡的皮袍裹在罗朱身上,微笑道。

  “不……不行!”罗朱一怔,看着只着了薄薄夹衣裤的多吉,使劲摇头拒绝
。吉乌寺那次夜间背人毕竟只是在个一千多米的小山中,现在可是在海拔四千多
米的雪山上,要背人攀援谈何容易?“多吉,我只要再休息几柱香工夫就可以恢
复大半体力了。”

  “姐姐,我们没时间休息那麽久。要是不能在中午翻过山口,就会遇上能把
人吹到半空的飓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跤的。”多吉的眼中充满了凝重,语
调也十分严肃。

  罗朱虚眯眼睛,望望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揉揉发软的腿,最後沈默地点点头
。多吉翻越了数次喜马拉雅山脉,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雪山的气候本来就是
复杂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她无言地任由多吉像背货物般将她驮到背上,用皮袍
把她兜得严严实实,牢牢捆扎在单薄的後背上。

  “多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拖累了你。”趴贴在多吉背上,她心里泛出
强烈的愧疚。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我喜欢背着你翻山。”多吉呵呵一笑,拾起地上的
一根铜管当拐棍拄着,一步步地向上攀援。

  刺骨的寒风凛冽吹刮,罗朱被兜在皮袍和毛毡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多吉背
着她,步子矫健稳当,速度也快,那些掩埋在冰雪下的融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轻易就避过了它们设下的陷阱,也只有长年累月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博巴人才具
有这种野兽般的危险直觉,才能和恶劣的大自然一较高下。

  太阳一点点升到正空,他们离山口越来越近,雾气逐渐弥漫,变得浓厚,天
上飘起了薄雪。积雪随着山体的增高一层层加厚,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微响
。多吉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从面巾里传出粗重的喘息。

  “多吉,放我下来,我休息够了。”她第十一次提出了请求。

  “不……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谁也不知道飓风什麽时候会出现,我们必须马
上翻过山口下山。”说了一长串话,多吉连续喘息好几口气後才又安慰笑道,“
姐姐,我能行的,以後的路程就都让我背着你吧。”他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力气
,加快了步伐。

  眼睛又酸又涨,里面有热烫的液体滚涌。罗朱在面巾後抿紧了唇,内心是说
不出的复杂。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中日联拍的纪录片,一个叫吉格的珞巴族男
人历经数天,翻越近5千米的喜马拉雅山,为他的女人背回一台洗衣机。看了片
子的女人们都说“幸福,就是你的男人肯翻越喜马拉雅山,为你背回一台海尔洗
衣机”。

  现在,她的男人不是为她背回一台海尔洗衣机,而是背着她翻越喜马拉雅山
,她成了他背上的负重。幸福吗?似乎……有一点,更多的还是想哭。带着手套
的双手紧紧攀着多吉瘦削的肩膀,憋了许久的热烫液体终於静静地滑出眼眶,浸
润了紧贴面颊的羊绒面巾。

  多吉,不是稚嫩的孩童,也不是纤弱的少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
,是她能够依靠的丈夫。

第272章 遭遇暴风雪(一)

  当多吉气喘如牛,背着罗朱登上最顶端的山垭口时,浓厚的雾气奇迹般地消
失了,耀眼的阳光在雪山顶上反射出片片瑰丽刺目的光亮。不过头顶仍有大片大
片的雪花飘落,被阳光一照,幻化出七彩的梦幻光芒,煞是美丽。雪风呜呜呼啸
,强劲寒冷了许多,但这并不是飓风。

  山垭口有一块从雄浑陡峭的山体里突兀冒出的巨石,巨石顶部积着一层厚雪
,四周围着几圈褪色破烂的五彩经幡,有一根系经幡的牛皮绳断裂了,在风中晃
晃悠悠,这是以往的博巴人翻越垭口时留下的印记。

  多吉上前两步,直挺挺地屈膝,将那根断裂的牛皮绳重新系好。他後退一步
,从前胸的包囊里抽出一条洁白的哈达,双手捧着把它平铺在巨石上面,向雪山
神灵献上自己的敬意,然後合十默诵经文,祈求神灵的庇护。

  罗朱安静地趴在多吉背上,跟着他一起垂眸合十,念诵着唯一会的六字真言
“嗡、嘛、呢、叭、咪、吽”。

  “姐姐,我们要赶快下山!”才默念了三遍,就听见多吉的喊声。

  她闻声睁眼,发现厚厚的雾气就在一个垂眸中又涌聚过来,太阳倏地消逝不
见,连天色也黯淡不少。雪风越来越烈,呼啸的声音仿佛能撕裂被冻得凝固的空
气。

  多吉手里的铜管不断地插向冰雪覆盖的山体,寻找着一条最安全的道路。他
在陡峭的雪坡上几乎是连走带滑地疾行,瘦削背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汗水从夹
衣里浸出来,勒着褐料绳子的肩头瞬间变得冰凉。只有与罗朱紧密相贴的後背才
是一片微温的湿漉。

  “多吉,下山不累,让我自己走吧。”罗朱实在不忍心加重多吉的负担,在
雪风中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不行,时间太紧迫,脚下太危险!”多吉厉声拒绝,吼道,“你乖乖地待
在背上!”呼啸的雪风在告诉他,飓风即将来到。凭猪猡的脚力和对雪山的陌生
,根本不可能在飓风来临之前及时脱困。

  这是多吉第一次吼她,明澈清朗而略带憨淳稚气的嗓音裹挟着男人强势的坚
毅果决,不容许有丝毫违逆,让罗朱不由自主地臣服。她紧紧抓住多吉的肩膀,
尽量将身体抬高,以期能稍微减轻他的负重。

  大约过了两刻,多吉背着她摸爬滑走地离开了山垭口一千多米,她听到身後
传来霍霍的狂啸呼响,扭头一看,刚才经过的山垭口已是风雪滚滚,飞沙走石,
漫天混沌,天地仿佛都要毁灭了一般,任何人任何事物一旦陷入那片混沌中,只
有死路一条。

  罗朱看得冷汗涔涔,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就是大自然可怕的力量,摧
枯拉朽,撼天动地,幸好,幸好他们及时翻越了——

  她还没庆幸完,眼睛猛地暴睁:那山垭口的风雪混沌竟然……竟然分出一股
往他们扑袭下来!

  “多……多吉……山垭口的风……风追过来了……”她不想的,但上下两排
牙齿却不受控制地咯咯直打架,有冷的,也有怕的。

  话音未落,身周的雪风陡然变得无比猛烈,狂啸怒号,发疯似地吹开层层积
雪,把它们卷入空中,碾成粉末,混着从空中密集降落的鹅毛雪花一起无序翻飞
,迷乱了整个世界。

  “该死,碰上了暴风雪!”多吉狠声低咒。暴风雪有时一刮就是几天几夜,
通常遇到时,他会就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深雪堆中,不吃不喝,甚至不怎麽需要
呼吸地静待暴风雪过去。但是背上的猪猡不行,柔弱的她会被暴风雪冻死的。此
时此刻,他深深了解到法王在吉乌寺莲花生大师洞穴中对他说的话,猪猡和他是
不同的。既然不能埋进深雪堆中,那就只有寻找洞穴躲避了。

  他在暴风雪中艰难地行进,不时有雪沫吹进眼中,融化成一滴滴水液从眼眶
中滑落,像是流出的泪。体内的蛊虫在血脉中飞速游走,不断地提供热量,协助
他抵御突降的严寒。

  “多……多吉……我冷……冷……”罗朱没听见多吉的低咒,她蜷在多吉背
上,哑声道。身上裹了那麽多东西,她仍然觉得冷。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已经失去
了知觉,背心也有种彻骨的冷冽。

  从未见过的狂烈风雪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扑打在头上、脸上、身上,即使
隔着羊绒头套和面巾,她也难受得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眼睛完全睁不开,雪
风从露出的缝隙中刮进来,那刀子般的浸寒力道割得眼皮生疼。没吃过猪肉也见
过猪跑,不用多吉回答,她这时也知道自己是碰上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

  会死在雪山里吗?在山垭口,她和多吉不是才向神灵进献了哈达,祈求了庇
护?为什麽转眼就受到了雪山之神的惩罚?是惩罚她不该逃离禽兽王、不该逃离
凶兽,不该逃离魔鬼法王?还是在惩罚她这颗错坠时空的石子扰乱了秩序,想要
将她抹杀?不甘心!不甘心!她已经熬过了那麽多苦,美好的生活和她只差一步
距离了!然而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肩膀上的紧抓松脱了,猪猡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瘫在他背上,无形中增加了一
些重量。多吉心里一阵焦躁不安,背上的猪猡估计已经陷入昏迷,如果不尽快寻
到洞穴躲藏,为她生热,昏迷後的她体温会下降得更快。她会被活活冻死在他背
上!偏偏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越来越暴烈,刮得他身形难立,竟是寸步难行了。

  他眉头紧皱,眼中划过孤注一掷的狠绝。抬手将手中的铜管插在腰间,调整
了背上猪猡的位置,匍匐在雪地上,顶着风雪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动身体,竭力
搜索着崖壁的洞穴。积雪被暴风吹起,雪坡上的石块裸露了出来。石块上尖锐的
棱角割破了他手上的套子,割破了身上的粗布夹衣裤,也在不知不觉中刮磨着他
挂在胸前的包囊。

  向下无比艰难地爬行了两百多米後,他抹了一把凝结在眼睫毛上的雪花,鼻
子猛地抽动两下,眼中掠过一道惊喜。嗅到的味道很淡,但那绝对是雪豹的腥膻
体息,这附近有雪豹栖息的洞穴!

  他眯眼向气味传来的右侧看去,眼前除了白茫茫的昏暗混沌,什麽也看不见
,只好凭着手上的感觉和嗅到的气息一点点地向右侧挪去。

  近了,近了,他默默地估量着距离,突然停止了挪动。眼前还是风雪交加的
昏暗混沌,能见度不超过半个手臂。一阵强猛的雪风袭来,差点将匍匐在地的他
给掀翻。幸亏他眼疾手快地抠住了一块从雪地上冒出的尖石头部,这才勉强稳住
身形。

  雪豹的洞穴一般都选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要是一个大意,很可能会背着猪猡
翻下悬崖,他必须小心又小心。用手使劲拽了拽尖石,发现它纹丝不动,应该是
与雪山连成一体的石头。抽出插在腰间的铜管,敲碎簇拥在尖石下部的坚硬冰雪
,再从捆扎结实的皮袍兜间抽出一根长长的褐料绳子。将绳子一头牢牢绑在尖石
底部,又抓来积雪层层围裹,反复以手掌摩挲按压,直将积雪摸弄成坚硬的冰块
,让绳子和尖石紧紧地冻在一块儿,而绳子的另一头则捆在了他和猪猡的身上。
做好这些准备後,他才又拿起铜管往下使劲敲击着,身体也一寸寸地沿着陡峭的
斜坡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移。

  砰——

  在一片白茫中,铜管似乎触到了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他挪身凑近,眯眼细瞧
,石头右侧边缘能模糊看见一条狭窄的黑色缝口。就是这里了!心中生出狂喜,
铜管对准黑色缝口再使劲敲砸,冰层碎裂,积雪簌簌落下,一个将近三尺宽的洞
口显露了出来。大石将洞口挡了一半,里面没有野兽的咆哮和热气传出,证明雪
豹有可能不在洞穴里。

  他按捺住激动和兴奋,谨慎地将手里的铜管用力扔进洞里。等了一会儿,除
了最初铜管和石头的碰撞声外,没有任何异常传出,这才放下心来。双手拽着与
尖石拴在一起的褐料绳子,极为缓慢地往下滑动身体,然後攀抓着洞口的大石块
,像虫子一样蠕挤进洞穴。

  甫一进洞,他便将猪猡从背上解下,平放於地,转身把洞口的大石头挪移到
正中,将洞口堪堪遮挡,也将疯狂呼啸的暴风雪阻挡在了外面。

第273章 遭遇暴风雪(二,辣)

  长久紧绷的身体和精神终於松弛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倚靠着冰冷的石壁,
一把扯下面巾、头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被紧张和焦灼压抑的疲累翻涌而上
,浑身的筋骨肌肉似乎都被抽尽了力气,连抬个手臂都感到困难。

  等喘息停止,体力恢复少许後,他立刻把平躺在地上的罗朱扯进怀中,细心
拂去她身上的积雪,轻柔地取下她的面巾和头套。那张涂抹了赭红油脂的清秀脸
蛋看不出冻坏的迹象,但触手的滑嫩肌肤冷凉得如同万年寒冰。眼帘紧闭,浓密
的黑色眼睫上挂着细碎的冰渣,花瓣圆唇被冻成了惊心的紫黑色。手指赶紧凑到
她的鼻端试探,呼吸微弱悄细,不过还算平稳,一直悬在心上的大石这才卸下。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左眼睫,等冰渣融化在口中後,又换到右眼睫上。大概
是心理作祟,本该没有味道的冰渣融进口里竟有一丝冷甜味。吐出她的眼睫,两
排浓密卷翘得好像两片蝶翼的黑色羽睫被唾液滋润得湿漉漉的,瞧起来分外惹人
怜爱。忍不住又贴上冰凉紫黑的唇瓣啃咬舔吸,直到嫩唇上的浸骨冷凉融成了一
片温热後方住了嘴。

  知猪猡喜欢干净,他不敢用脏污的手去擦拭她的脸蛋,只好怜惜地亲亲她冰
凉的脸蛋,温柔地把她放在洞壁边,开始打理起自己来。

  在抖落身上的积雪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套和夹衣裤都被利石擦割得破
烂不堪,双手、双肘、双腿、腰腹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伤痕。这些皮外伤他浑不
在意,真正让他心惊的是挂在胸前的包囊在匍匐挪行时,被石头磨刮出了一个大
洞,火镰、短刀、收纳毒虫的盒子、药膏、吃食等东西全遗落在暴风雪中,只余
下一条被擦破的粗布里裤。

  修行了密功的他可以辟谷,可猪猡呢?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巨大困难再次摆在
面前,他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下意识地环顾起栖身的洞穴。洞深约七尺,高约五
尺,是个比较大的洞穴。光线昏黑,四处弥漫着淡淡的野兽腥膻味,洞内残留着
一个干燥的大草窝,上面落了很多野兽的毛发。地上还有无数细小的黑褐色颗粒
,一看便知是土拨鼠留下的粪便。

  紧皱的眉头微微抬起,他抓起一把粪便,用手指一颗颗按碎,凝神看了看,
眉梢眼角的阴霾散去,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姐姐,你等等,我清理下洞穴。”

  他拍去手上的粪便粉尘,蹲走过去,拎起洞里的大草窝使劲抖动,将间杂在
干草中的土拨鼠粪便抖了下来。扯出一把干草当做扫帚,将所有粪便扫到洞壁边
堆成一堆。

  回身解开捆缠在罗朱身上的褐料绳子,把兜着她的皮袍和两张毛毡铺在草窝
上,再为她脱了身上的双层皮袍、夹衣和磨得有些破烂的夹裤都,展开两件皮袍
叠盖在她身上,并掖好边角。他继续脱去她的两只靴子,正要扯下羊绒毛袜为她
摩擦活血,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污和尘灰。

  思忖片刻,他放下猪猡的脚,脱光身上的破烂衣物,弯腰走到洞口,将堵洞
的大石头移开半边。雪豹选择的洞穴较为背风,不会有太大的风雪吹袭进洞。他
用身体拦住露出一半的缝隙,抓起洞口边的积雪往身上擦洗起来。

  暗红的血污,灰黑的尘泥随融化的雪水,沿着光裸的肌肤蜿蜒下滑。乱七八
糟的割痕擦伤被冰冷的雪水洗涤干净,发白的口子收敛,停止了出血。皮肤下,
渐渐冒出一个个条形凸起,沿着青色的经脉缓慢蠕动游走,清澈温暖的棕色大眼
里暗金色光点在阴黑中明明灭灭,诡异莫名。

  用雪从头到脚仔细搓洗干净後,多吉将大石重新堵住洞口,反身回到罗朱身
边,拾起破烂包囊里唯剩的那条只膝盖处被擦破,但还算干净的粗布里裤套上了
身。赤裸的上身褐亮泛红,散发着温暖的热息。他脱去罗朱的绒袜,把冻成冰块
的两只小脚一起握在温暖的掌心中,不断地搓揉。

  手里的脚小小巧巧,一根根脚趾秀长圆润,指甲盖粉莹如玉,像是一颗颗珍
珠。把小脚握在手里揉捏,感觉柔腻粉滑、丰嫩绵软,好似没有骨头般,竟让他
爱不释手起来。他捧起两只小脚,放到鼻端嗅了嗅,花儿般芬芳的乳甜清茶味中
携带着一丝诱人的汗香,撩拨着他心底的那根情欲之弦。

  张口含住两根并排相依的尖尖翘翘的大脚趾,微微的甜咸味在嘴里蔓延,舌
尖绕着脚趾蠕动,双唇啧啧有声地使劲吸吮起来,慢慢将十根脚趾都吸舔了个遍
後,又用牙齿轻轻啮咬了好几遍。舌尖在嫩软丰厚的脚掌上画着圈地舔舐,牙齿
在丰嫩的小脚四周密密啮咬,留下一个个浅粉色的齿印。

  被子似的皮袍推到了上面,宽大的里裤裤腿被一层层卷起,粗砺温暖的双手
缓慢地抚摸揉搓过冰冷滑嫩的肌肤,摩擦出浅浅的绯红。细密强劲的吻咬沿着脚
踝、小腿逐渐向上,烙印出一串串红珊瑚似的靡丽红点,最後在两条大腿内侧流
连不已。不多时,他就嗅到了花蜜的芳甜。

  他低低一笑,右手贴着她的大腿根穿过宽松的裤裆,抚上了娇嫩却也是冷凉
一片的腿心。粗砺温热的手指摸索到蜜液泌出的花缝处,指尖就着蜜液的润滑往
里面刺入,顿时被热乎乎、娇嫩嫩又水滑滑的褶皱媚肉紧紧包裹绞缠,尾椎处不
禁陡然生出一丝强劲酥麻,沿着脊柱迅速攀援,直袭後脑。

  “姐姐,你的莲花小径里倒是暖融融的,依旧销魂无比。”他吃吃笑着抽出
裹染了蜜液的湿滑手指,三两下褪去罗朱的里裤,拉下皮袍盖住她赤裸的下身,
自己的半个身子则钻进了她张开的腿间。

  皮袍里的黑暗不能阻挡他敏锐的视线,他来回舔舐着粉嫩温凉的大花瓣,把
热暖的唾液一遍遍涂抹上去,然後含住花蒂的小芽头又吸又舔,用牙齿将它从菲
薄的嫩皮里叼出来,感受着它在他的唇舌下逐渐充血膨胀。等花蒂变得挺硬娇弹
後,他的手指接替了唇舌,捉住敏感的婴指花蒂揉按刮搔,给予新的刺激。柔韧
灵活的湿热舌尖则从娇嫩细小的前穴移到晶莹泥泞的小花穴缝,舔舐过遮掩花缝
的娇嫩小花瓣,舌尖钻进了花缝,在里面的褶皱嫩肉上用力舔磨,模仿着阳物的
浅浅抽插。

  在不断地亵玩舔插中,猪猡肉嫩嫩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娇美的莲花由温凉
变成了肿胀暖热,蜜液一股股地泌出,被他一滴不落地吸入了口中。他犹不满足
,忽然捻住肿胀的花蒂又拧又扯,指尖在花蒂最敏感的右侧使劲刮搔,同时唇舌
用力猛吸,轻颤的肉嫩身体逐渐绷紧,紧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狂颤,蜜液接二连
三地汩汩迸涌,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食完後,终於餍足地从她腿心间撤离。

  “好甜!”

  他迅速褪了自己的里裤,贴着她的身体往上拱爬,从皮袍里钻出头,对准她
的唇猛亲一口,发出由衷的赞叹。棕色大眼陶醉地半眯,红润舌尖将唇瓣上沾染
的蜜液逐一舔净。伸手在皮袍中剥了她的里衣,把她侧翻,单臂从她的脖颈下穿
过,使身体亲密地和她的背部紧贴。冰凉滑嫩的肌肤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腹,给予
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刺激。

  “姐姐,我们欢爱吧,出了汗,你身上的寒气才能尽快地发散出去。”他含
着她冷冰冰的耳朵轻舔轻咬,一手在她软嫩又弹性十足的丰腴乳房上抓揉。一条
腿挤进她的双腿间,长满肉疣疙瘩的硕长滚烫阳物轻轻厮磨着肿胀而软嫩的莲花
,诱引出淫靡甜美的滑腻液体。

第274章 遭遇暴风雪(三,辣)

  “嗯……嗯……”陷入昏迷的罗朱在情欲的本能下发出娇软甜腻的呓语,颤
抖的身体更是直往紧裹後背的巨大热源贴靠扭磨。

  多吉倒吸一口冷气,那肉嘟嘟娇弹弹的翘圆臀部磨得他小腹里欲火腾腾,强
猛的欲望直蹿下身,居然在转眼间就胀痛难忍。

  “要人命的妖精姐姐,”他在她软嫩嫩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调笑道,
“就这麽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欢爱?”随着尾音的淫邪扬起,他又怜惜地含住遭遇
重咬的嫩耳垂,用舌尖细细地勾描抚慰,吃吃轻笑,“姐姐别慌呵,等你再饿些
,我就喂你。”猪猡的莲花太紧窒,他的阳物又生得异常,虽然弹性绝佳的柔嫩
莲花不会受到撕裂破皮的伤害,但也会被磨得红肿疼痛不堪。在消肿化瘀的药膏
丢了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进去,也不敢立刻大肆鞑伐。

  穿过她脖颈的手调整了位置,从她的腋下钻出,两手各包握一团嫩乳,像抓
揉糌粑一样捏挤出各种形状。手指捻住乳峰上的娇挺蓓蕾,惩罚似的往上使劲拉
扯又左右拧转不休。

  怀里的猪猡发出轻低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娇吟,肉嫩嫩的身体复微颤起来,
一股热烫的蜜液浇淋在厮磨莲花的阳物上,烫得他全身荡漾起一片轻浅酥麻。

  “姐姐,你真是淫荡。”他舔她的耳後根,朝她吹出一口挑逗的热息。手指
间略显粗暴的拧扯改为了轻柔的摩挲,粗砺的指腹在最敏感的乳珠顶端反复擦拭
,不时以指尖刮搔,刺激着蜜液源源不断地涌出,使阳物在她的花阴间能擦磨得
更顺滑,更舒适。

  “嗯啊……啊嗯……嗯……”罗朱又开始不断地扭动身体,鼻息也微微急促
紊乱起来。冰凉的身体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情红,逐渐变得温热。

  “姐姐乖。”多吉不住地啄吻她的後颈,怀里扭动的肉嫩身体不仅加深了他
的欲望,还让他欢喜无比,整颗心都融化成了一滩春意浓浓的水液,就算她开口
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地为她摘下来。右手从她的胸腹下滑,在肉凸的
小腹和隆起的阴阜间爱怜地摸揉了好一会儿,才探到她的腿心中,抓着黏滑无比
的阳物凑到蜜液濡泞的小花缝间,腰臀轻挺,硕大的长满肉疣疙瘩的龟头就挤进
了窄小的花径。水滑娇嫩的褶皱媚肉被硕长粗糙的阳物强行撑开,也将其密密匝
匝地裹覆,犹如千万张小嘴般在上面蠕动吸吮,带给他难言的酥麻畅美。

  他吸气咬牙,强逼自己放慢速度,或是旋转或是磨插,进一寸退半寸,竭尽
温柔地挑逗着媚肉上的敏感处。一手揉抓她的乳团,一手捉着她腿间的花蒂,变
着花样地揉按刮扯。那娇嫩紧窒至极的热滑膣壁被刺激得更是紧含阳物层层叠叠
地动荡翻涌,蜜液一咕脑一咕脑地涌出,浸润着埋入体内阳物。就算不抽送,只
这样被紧夹吸吮着,那感觉也是美妙无比。

  身体翻到罗朱侧身上,双腿分开,跪在她的左腿两边,把她搁在他大腿上的
右腿儿侧抬到左肩上,形成个剪刀般的姿势。他将身体缓缓往下覆压,逼着她的
两条腿斜着叉得更开。腰臀慢慢挺动抽送起来,滚烫的阳物深深拓开紧窒的莲花
小径,往紧闭的花心钻去。

  罗朱蜷缩在冰冷彻骨的黑暗天地间,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觉身体寸寸结冰,
连心脏都快要被冻得麻痹了。她想呼救,僵硬的嘴巴却被冰封住,怎麽也张不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冻死在这个冰冷的黑暗世界中时,一股濡湿的暖热从
脚趾传来,还夹杂着酥痒的刺痛,让她又舒服又难受。

  两只脚板的冰寒被这股暖热融化後,它又沿着冰寒的脚踝、小腿逐渐往上攀
援,最後停留在羞人的私处,缠绵游走,让她酥痒难耐。小腹里渐渐生出一小团
渴望的火焰,一点点驱走凝聚的冰团,绝然的酥麻酸痒中,下身涌出股股热液,
浑身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湿漉的暖热移开後,换了一个更加滚烫粗糙的东西贴磨她的私处,熨得她浑
身酥软。後背贴上了一大片暖热,像是被一个大暖炉烘烤着,发涨的胸乳也被两
个粗糙的暖热东西抓着不住捏玩。嗯,虽然有时有点疼痛,但真的好舒适。不过
……小腹里的火焰越来越旺盛,她不冷了,却生出了一种难捱的空虚,像是有千
万只虫蚁在啃噬着,好想……好想被什麽东西填满……

  她皱眉,不耐地扭着身体。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渴望,贴磨私处的那个滚烫粗
糙的东西顺应心思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那东西是一根烧红的狼牙铁棒,它的侵入
很缓慢,也很温柔,可依旧让她疼痛。但她顾不了那麽多了,因为巨大的空虚即
将被填满。胸乳和花蒂被一起玩弄,热液汩汩涌出,起到了良好的润滑,疼痛顿
时减轻不少。过电的酥麻接连不断地蹿出,身体越来越燥热,烧灼感直透脚心,
脚趾舒爽而难受地反复蜷曲伸直。

  狼牙棒顶端触到了身体深处,一阵顿挫触击,极致的酥麻酸软疼痒在体内炸
开,她受不了地大声叫了出来:“不……不要弄那里啊——”紧闭的眼睛蓦地张
开,眼前一片昏黑,这是哪儿!

  “姐姐,不要弄哪里?”多吉呵呵低笑,挺动腰胯,坏心地往敏感娇嫩的花
心上大力一顶,“是不是这里?”他用发硬的肉疣疙瘩抵着软嫩胜脂的微开花心
媚肉用力缠磨。

  “啊啊……不要……多吉不要……好酸好胀……”理智被撞散、磨掉,她哆
嗦着颤抖哀求,“多……多吉,里面好麻好痒……好……好疼……不要……不要
弄了……”

  “只有酸胀麻痒和疼痛吗?”多吉嗤笑一声,左手握住她的乳房狠狠地捏,
狠狠地揉,手指夹着乳珠用力地搓弄,右手却在她後背腰臀上画圈抚摸,说不尽
地温柔怜惜。炙热的唇吻着她泛出泪花的迷离眼眸,颗颗汗珠滴溅在她的脸颊上
,他低声诱哄道,“姐姐忍忍,让我再弄弄,你尝明白了可要诚实告诉我喔。”
说完,他不管罗朱的娇软哀吟,缓慢而轻浅地挺动起来,次次都撞击到软嫩的花
心,在微微顶开紧闭的花心口後又旋转着退出。

  “啊……啊啊……”体内最敏感最娇嫩的一处地方被反复蹂躏,罗朱扬起下
巴泣声尖叫,强烈的酸胀疼痒在持续的刺激中全化成极致而美妙的酥麻,不由自
主地想要扭臀迎合。无奈她是侧身被叉开双腿,使不上力,只能无助地承受那越
来越多的热辣快意。

  “姐姐,除了难受的酸胀麻痒和疼痛,是不是还酥软欢乐得快化了?”他邪
肆地笑着,怜爱地咬着她汗湿的嫩滑脸颊。突然加快了速度和力道。阳物长抽猛
送,下下直捣莲房,粗糙的柱身和龟头磨转着莲花小径里的每一丝媚肉,淫靡的
抽插水声混合着肉体的啪啪声在昏黑的洞穴中响起,撩人心扉。

  “啊——化了,化了……多吉……快乐得化了……”罗朱眼神娇媚靡丽,拉
长了脖颈娇声嚷嚷。身体在多吉的冲撞厮磨中火烫得快要由内而外地融化了,密
密麻麻的汗珠从红晕遍布的肌肤上争先恐後地钻出,越发的滑不留手,也让多吉
的性致更加高昂。

  “乖姐姐,那就在我……我的身下化成春水吧。”他粗重急促地喘息着,眸
子里暗金灼光闪闪烁烁。小腹紧绷,犹如发狂的猛兽,贴着她的花阴,凶狠地插
着花蜜四溢的莲花小穴。

  排山倒海般的酥麻快意席卷而来,罗朱发出了嘶哑的媚泣,只觉那一记记狠
顶都顶在了心窝上,催开了心花,酥软得全身发麻,仿佛亿万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眼前掠过片片白光,光芒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心魂俱醉。下身剧烈地痉挛,深
处的甜腻阴精从宫房狂泄而出,整个人沈溺在高潮的海洋中。

  娇嫩膣壁的强劲紧缩绞缠和蕴含纯净灵气的滚热花蜜浇淋让多吉也舒爽得浑
身直颤,眸子里暗金光点嗖嗖乱蹿,脖颈以下的肌肤冒出一个个的兴奋动弹的凸
起。

  他的手捉住罗朱紧抓毛毡的手,与她的十指缠绵相扣,低头不住地吻着她溢
出娇吟的唇瓣,哑声道:“好姐姐,泄得还不够多,多吉再让你泄一次好不好?
”硬挺的阳物受到灵气阴精的滋养,无形中又粗长数分,一下下打桩般的顶挺深
处,似有千钧之重。

  无与伦比的强烈快感又一次快速吞噬了罗朱,“啊——好……好舒服——”
她摇着头,发出高亢的愉悦泣吟,“多……多吉……给……再给我——”额头绯
色竖纹鲜艳欲滴,双颊红如霞,烫似火,眼眸涣散迷离,波光盈盈流转。

  “都给你,给你一个女人!”多吉低吼,臀部抽搐,连续数次狠顶後,龟头
刺入莲房,阳精倏地喷射而出。

  一股火热的劲流冲打着收缩战栗的宫房,连绵的快感在小腹深处如同火山爆
发一般,向四肢百骸扩散蔓延。罗朱急剧地颤抖抽搐,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意
识逐渐模糊,剩下的只有缱绻慵懒的舒服……

第275章 黑夜惊魂(一)

  射完精後,多吉并没有抽出阳物,而是把罗朱翻成平躺的姿势。莲花里痉挛
的膣壁和莲房在翻转中吸缠着阳物磨刮,後背自尾椎处泛出一阵快意酥麻。他忍
不住发出低哑的愉悦呻吟,半软的阳物几乎在瞬间就硬挺膨胀起来,重新撑开了
紧窒水滑的膣壁。

  身体覆压上肉嫩嫩软绵绵,恍若无骨的温暖女体,两团高耸娇弹的滑腻乳峰
抵着自己的胸膛。下身紧紧相连,享受着莲花媚肉销魂的紧夹吸吮。四肢亲密交
缠,光裸肌肤在彼此汗水的润滑下贴合得更加紧密,氤氲胸口的满足和蔓延全身
的舒适让他沈迷上瘾,生生世世都戒不掉了。

  “姐姐,你不过才大泄几次,怎麽就快乐得晕过去了?真是没用呵。”他半
真半假地笑嗔,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汗水,吻着她轻阖的眉眼,娇艳欲滴的花瓣圆
唇。猪猡的身体变暖了,浸在肌骨里的寒气也随着汗水释放了出来,眉眼间聚集
的不再是僵硬的寒痛,而是尽情欢爱过後的靡丽春情。清秀的脸蛋在这一刻变得
娇媚撩人,风情无限。

  阳精全部射在了猪猡的莲房里,探探她的脉轮灵息,似乎还是不太会主动吸
纳阳精里的精华和内火滋养身体。

  “笨蛋。”他轻咬她的鼻尖,“我、法王和烈队正都是精通密宗双修的男人
,根本不可能在欢合中轻易射出阳精,更别提把修行的内火和灵源融进阳精里,
你是第一个获得这种殊荣的女人,偏偏一点也不知珍惜,还总是闹别扭。”他想
了想,呵呵低笑起来,“不过也幸亏了你爱闹别扭的性子,想不明白看不懂阿兄
对你的种种爱护,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在阿兄的眼皮子底下接近你,抢走你,有了
独占你的机会。你是我的笨女人,笨姐姐,笨妻子。”

  他每低喃一句,就在罗朱的唇上亲一记,温暖明媚又纯净无垢的棕色大眼荡
漾着仿若看不到边际的宠溺笑意,还带了些狡黠和得意。

  全身骨骼突然劈啪作响,只比罗朱高了半头的单薄身体暴涨数圈,眨眼成长
为一具比例完美、瘦削结实、柔韧优雅的成年躯体。周身溢散着阴森诡谲寒气,
犹如一片锋利的淬毒刀刃,让昏睡的罗朱也禁不住在他身下瑟缩。

  “姐姐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他连忙亲她蹙起的眉尖,柔声哄着,“我只
会帮你吸收好东西。”看她眉间的瑟缩畏惧消失了,才抱着她盘腿坐起来。

  他披上两件皮袍,让罗朱分腿跨坐在他身上,用皮袍把她和自己包裹在一起
。再将她的双臂摆放到自己的後颈上,一手隔着皮袍托拥她肉嘟嘟的翘臀,一手
扣住她的後脑抬起,唇轻贴她的唇,舌探进她的口中,压住她的小滑舌,眼眸似
睁似阖。暗金色流光在眸子里倏忽闪掠,神情逐渐静谧放空,阴森诡谲的寒气陡
然一变,染上了空无的纯净。

  洞穴内陷入沈沈静寂,盘坐相拥的两人无声无息,似乎融进了昏黑之中。野
兽的腥膻味里混入了情欲的糜烂气息,弥漫到洞穴的每个角落。暴风雪的呜呜呼
啸声从大石头缝隙处挤进来,也吹刮进刺骨的冷寒,不过,这样的冷寒已不能对
行功中的两人造成任何威胁了。

  洞穴内的色泽一点点加深加浓,由昏黑蜕变成泼墨似的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有一道细微的悉索声响起,只要稍微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的声
音。

  天生上扬的唇角在墨黑里不可见地勾了勾,慢慢从女人香滑的口中收回搭桥
的舌头,厚实温热的唇瓣仍旧轻轻贴着柔嫩芬芳的花瓣圆唇,感受着香甜轻悄的
鼻息。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便在黑暗中消失了,洞穴内又恢复了静寂。过
了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变大了许多,也杂乱了许多,间或还夹
杂着吱吱的叫声,许多小巧的生物涌进了洞穴。

  黑暗给了它们最好的掩护,它们在没有暴风雪肆虐的洞穴中肆无忌惮地开起
了深夜舞会。有在地上或来回或转圈跑步的,有爬向洞壁,展示高超的攀援工夫
的,有钻进草堆多迷藏的,只只玩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有几只发现专属它们的洞穴中多出了一大团陌生的东西。那团东西
虽然是温暖的,却空无得好像不存在。用脚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没动弹,再碰
碰,还是没动弹,顿时放心大胆地攀爬起来。

  一缕诡谲的暗金色光芒像急速的闪电从黑暗中闪过,蓦地消失。两只手悄无
声息地抬起、游走,不带一丝微风,像是两把没有生命的钳子,迅速掐断了一根
根脆嫩的小脖子,而它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吱的惨叫。

  一只、两只、三只……举凡爬上那团东西的土拨鼠,都被死神的钳子收割了
生命。还活着的土拨鼠懵懂无知地继续朝那团新奇的东西爬去,它们逐渐发现这
团东西有几条或窄或宽的缝隙,热暖暖的气息不断地从缝隙中涌出。

  土拨鼠们受不了这种温暖的诱惑,一只只往缝隙里钻。里面的东西十分光滑
,也更加温暖,一部分软软的,一部分硬硬的,扒拉在爪子下都是那麽舒服。在
皮袍里嬉闹蹿跳的土拨鼠完全不知道有两只温暖的钳子也从缝隙里探了进来,将
张嘴欲磨动牙齿啮咬的同伴毫不怜惜地掐死,拎了出去。

  罗朱在多吉的协助下,由高潮的眩晕坠入梦乡。梦中是一个温暖如春的明媚
世界,她躺在绿油油的草堆上,被柔韧厚实的棉被包裹,浑身暖洋洋的。小腹里
不断地涌起甜美的温热酥麻,舒服得不得了,直想永远待在这里。忽而,有什麽
东西蹿跳到身上,乱爬乱跑,弄得身体瘙痒难耐。她定睛瞧去,却什麽也看不见
,裹在身上的棉被怎麽扯也扯不开,心里不禁着急起来。吸气拼力一扯,棉被还
是没扯开,人倒是从温暖如春的明媚世界中跳了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上有好多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乱蹿乱爬,那些小爪子扒拉
得肌肤酥痒刺痛。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蹿跳爬行!传进耳朵里
的是……是欢快的吱吱叫声。那声音很熟很熟,很熟很熟——

  “妈呀呀呀呀呀——”高亢的尖叫凄厉地划破洞穴的黑暗,比遭了十大酷刑
还要惨烈恐惧,洞壁被震得嗡嗡回响。

  在洞穴中胡乱蹿跳的土拨鼠们惊得一愣,竟都停止了动作。两只钳子忙不迭
地抓紧机会,一拎一个准,将土拨鼠的四肢全部拧断,丢弃在草窝边。

  “吱吱——吱吱吱——”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土拨鼠接连不断的惨叫和女人魂飞魄散的凄厉尖叫交织成一片诡异
的声响,足能与洞穴外的暴风雪相抗衡。

  尚还活着的二十几只土拨鼠终於从过度的惊怔中回过神来,赶在那团不断发
出凄厉响声的东西移来之前,嗖地往洞穴壁角的一个隐秘小洞钻去。饶是它们动
作灵敏迅捷,仍有两只被抛过来的铜管当场砸死。

  “啊啊啊——”罗朱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双手死死勒抱住多吉的脖子,双腿
也死死地盘缠他的腰间,泪水顺着脸颊狂流。老鼠!老鼠啊!尼玛的竟然是被一
群能携带两百多种病原体的老鼠爬上了身,还是没穿衣服的光身子!鼠疫!流行
性出血热!地方性斑疹伤寒!钩体病!蜱传回归热!等等等等,那些足能致使人
体生病的病原体就有五十七种啊啊啊!

  “姐姐不怕!不怕!不怕呵……”多吉紧紧地回搂着她,一遍遍地柔声安慰
,制住她企图蹦弹的身体。猪猡的身体和他牢牢相连,要是没有章法地粗暴拉离
,她将被他丑陋的阳物弄得很疼的。他料想过她会在他收了功後醒来,却没料到
她对土拨鼠爬上身的反应这麽大。

  生活在草原莽山中的博巴人在饥饿时,也会捕鼠来吃。猪猡在雪域里生活了
一年,不可能没见过,怎麽会出现如此惧怕的情况?她这一紧张,莲花收缩得异
常厉害,差点把他的阳物夹断,爽极又痛极,让他都快憋不住地叫喊了。

  “多吉,老鼠……呜呜……有老鼠爬……呜呜……”在轻柔的安慰声中,罗
朱高亢凄厉的尖叫终於转成了惊魂未定的低泣。她其实并不怕老鼠,还曾无数次
英勇地与这四害之一进行过艰苦卓绝地围追堵截。但那时的她是穿着衣服,拿着
火钳棍棒之类的武器,是居高临下的强势群体。现在却是在无知无觉中赤身裸体
地被数只毛茸茸的老鼠胡乱攀爬,包裹在皮袍里的身体一时间还不能伸展,变成
了手无寸铁行动不便的弱势群体。而老鼠吃人咬人的事件层出不穷,带来的疾病
更是数不胜数,她又怎麽可能不怕!

  “不怕,姐姐不怕,我已经把老鼠打死赶走了。”多吉的声音放得更柔更轻
,这会儿打死他都不敢说他是故意引诱老鼠上身,好便於捕捉的。嗯,就当……
就当……他是被猪猡的尖叫声给惊醒的好了。反正猪猡在黑暗中什麽也看见,自
然也瞧不见身边堆积成小山的或死或伤的土拨鼠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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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黑夜惊魂(二)

  低泣声渐渐减弱,缠抱脖子和腰间的四肢慢慢放松了,怀里肉嫩的身体从紧
绷的僵硬恢复成柔软,多吉绷紧的心也随之松弛。

  “姐姐,土拨鼠都被我打死赶走了,你不用怕。”他重复着,把她的头压在
颈窝边,修长的手隔着皮袍在她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拍。

  “那……那怎麽还有老鼠的叫声?”罗朱将丢脸的眼泪揩拭到多吉的脖子上
,迟疑而警惕地问道。眼睛努力往鼠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深沈的黑


  多吉一噎,他能说那是因为想留存新鲜食粮而专程留下的活口吗?思及刚才
猪猡魂不附体的惨烈嚎叫,他抿抿嘴,明智地换了种说法,柔声道:“有几只土
拨鼠在逃跑时,被我扔出的铜管打成重伤,蜷在地上跑不了了。”他曾发誓不再
欺瞒哄骗她,但为了她好,他又不得不选择欺骗。这种善意的欺骗无伤大雅,应
该算不上违背誓言吧?

  罗朱凝神听了片刻,的确,老鼠的叫声不复最初的欢快,变得有些凄惨,应
该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她略略放下心。第一次醒来,正被多吉压着欢爱,什麽也
来不及问就陷入了快意的迷离混沌中,最後被做得晕了过去。这一次,她坚决不
能那麽没中用了。

  体内嵌着一根粗砺硕长的滚烫狼牙棒,直顶到了宫房里,涨得下身满满实实
又酸酸疼疼,烫得下身酥酥麻麻又软软绵绵,难受中透着舒适,舒适中夹着难受
。不过和上次与多吉的欢爱一样,身体丝毫没有疲累感。经历的次数多了,她知
道这种盘坐相拥的姿势是在为她调息,帮助她运转体内被打通的玄幻脉轮。

  双颊泛起浅浅燥热,燥热又从脸颊顺着脖颈一直往下蔓延,瞬间燎原了整个
身体,尤其以和多吉亲密相贴的肌肤更为火烫。

  多吉垂眸,在黑夜中清清楚楚地看见猪猡先是臊红了一张清秀的脸蛋,接着
是两只小巧的耳朵,然後是纤长的脖颈。羞涩的红晕继续往裹在皮袍里的丰嫩身
体蔓延,透过缝隙,能看见圆润的肩头染上了红晕,一小半高挺的乳峰染上了红
晕,再往下就遮掩在皮袍深处,看不到了。不过身体却能察觉到猪猡体热的升高
,含夹着阳物的莲花小径也在这片蔓延的红晕中暖热了数分,膣壁媚肉轻微地抽
搐着,颤巍巍地吐出了几股热乎乎的新鲜蜜液,滋润浸泡着他的阳物。

  “姐姐,”他哑声低唤,轻轻地往上挺动了两下,“你身上还冷吗?要不要
再来一场欢爱?”真想拉开皮袍,欣赏她情红遍染的旖旎美丽。

  “不……不冷了,快放……放开我……”罗朱看不见多吉近在咫尺的表情,
但能从他暗哑压抑的嗓音和暗示性的挺耸中感知到他又发情了,连忙捶打他的胸
膛,“多吉,我……不要做了。”

  多吉闷哼一声,没有用强,听话地借着新分泌出的蜜液润滑,将阳物从她体
内徐徐抽出。即使动作异常轻柔,罗朱依然蹙着眉尖发出轻软的哼吟。

  被汲取了灵气的蜜液和被收纳了精华的阳精变成稀薄的清液,随着阳物的抽
出流泄出来,全浇淋在多吉盘坐的腿上,空气中的淫靡情味儿更浓了些。

  “这里是洞穴吧?你是怎麽找到的?我们是怎麽进来的?”含了许久的滚热
巨物一经抽离,敏感的身体在舒爽中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罗朱不自在地扭扭身
体,狠狠诅咒了魔鬼法王一次,想藉由发问来转移注意力和不适感。

  “这里是雪豹遗弃的洞穴,我是嗅着野兽的腥膻味找到的。暴风雪太大,人
没办法站稳,只好慢慢爬过来。”多吉明澈清朗的声音潺潺流淌,像是雪水滴落
山涧青石,“姐姐的夹裤有地方被蹭破了,幸好里裤没破,也没伤到你的皮肉。
”他默了默,很是愧疚地接着道,“姐姐,对不起,我只顾着爬行,没注意到挂
在胸前的包囊被露出的石头蹭出了个大洞。吃食、火镰、短刀等东西都遗落在了
暴风雪中,等爬进洞穴时,破包囊里只剩下一条擦烂的粗布里裤。”

  罗朱静静地听着,多吉讲述得平平淡淡,似乎轻松而容易,她却无法想象在
疯狂凶猛得令人窒息昏迷的暴风雪中,他背着她是如何一点点地爬进洞穴的?他
不像禽兽王和凶兽那样强悍得几乎逆天,也不像魔鬼法王那样拥有高深的神秘莫
测的本事,他把她这个累赘完好无损地背进洞穴中,一定付出了代价。

  如果没记错的话,包东西的是一张防水防晒的结实牛皮,他戴在手上的手套
,穿在身上的夹衣裤是中间只垫了一层薄棉的粗布制成。牛皮都被磨穿磨烂了,
那他的手,他的腿,他的身体呢?是了,垫坐在臀下,和她的大腿相贴的肌肤没
有了原本的光滑,变得凹凸粗糙,估计他的双腿正面是被磨烂了。鼻子发酸,眼
眶发涨,两只肉爪子难得主动地在多吉赤裸的身上仔细抚摸。有包囊隔着保护,
胸膛是光滑的,但腹部却是粗糙的,细嫩的指尖触到了一个个,一条条干硬的痂
疤。

  “你恢复了成人的身躯?”多吉的身躯虽然还是瘦削,但胸膛明显宽厚了许
多,小腹上结实柔韧的肌肉也是一块一块的。

  “嗯,协助姐姐的脉轮吸纳运转灵息时,原身要方便点,效果也要强些。”
多吉答得有些气紧,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小腹是男人的敏感处,即使她的指尖只
是在触摸干硬的痂疤,他也是有感觉的好不好?真要撩拨得他控制不住欲望,就
别怪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吃干抹净了,“姐姐,别摸了,我快受不住了。”

  抚摸在小腹痂疤上的肉爪子顿住,忽地撤离,俄尔,肉爪子又贴着他的胸膛
,分别伸进两只有些宽松的皮袍袖子,在他的的手臂上抚摸。

  还好,上臂是光滑的。罗朱轻舒一口气,肉爪子再往下伸,等滑到手肘处时
,就摸到和小腹一样干硬的痂疤,满掌心的痂疤都集中在了小臂下侧。

  这还要不要他活了!多吉略微急促的喘息蓦地憋在胸口,怀里女人的肉爪子
越往他的两臂下方探去,丰嫩的身体就越与他贴靠得紧密。她的羞涩呢?她难道
没感觉到她的两团乳峰已经被他的胸膛挤压成扁饼了吗?啧,那娇弹绵软又滑嫩
莹润的感觉好……好舒服!

  就在他目眦欲裂,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要往上大肆顶冲时,肉爪子又倏地
从皮袍袖子里缩了回来,丰嫩的身体也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要命啊!他的笨蛋姐姐,笨蛋女人,笨蛋妻子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暗暗咬
牙,吸气吐气,将亟欲宣泄的欲望硬生生地逼回去。

  “多吉,我想摸摸你的手。”黑暗中,传来猪猡轻轻软软的声音。面对着他
的那双有些失了焦距的清亮黑曜石大眼微微发红,装满了认真。

  他乐见红晕铺染她的每一寸肌肤,却心疼黑眸中的缕缕红丝。她想摸什麽,
他自然知道。这本是博得她喜欢的一个最好的机会,但他舍不得让那双黑眸中的
红丝泛滥。

  “姐姐,我的手很脏,还是不要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拒绝。

  嘿嘿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稚气和憨然,罗朱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那张憨淳
可爱的男童面庞是多麽的纯净无垢,牲畜无害,卸人心防。

  “我偏要摸!”她刁蛮地硬声道,“你不给我,我就自己伸手来捉了。”

  “别!别!给你摸就是了!”多吉无奈妥协,将手递进了皮袍。一边由着那
双肉爪子抚摸,一边郑重建议道,“姐姐,我觉得比起关心我的手、腿、小腹受
的皮外小伤,你更应该关心我的阳物是不是被擦伤了?这才是身为妻子最该关注
的地方。”

  洞穴里突然安静了,凝滞了。片刻,罗朱的声音平淡响起:“你的阳物能把
我做晕过去,现在正直挺挺地贴着我的後臀,这还需要我关心吗?”

  “……姐姐,你难道不好奇为什麽它没被擦伤?”

  “……要麽是像王一样继承了穆赤王家男人天生的马阴藏相,要麽是像烈队
正一样因修行密宗而能缩阳。”罗朱冷冷静静,以着公事公办的平板口吻回答完
毕後,就默默地流泪了。尼玛的她是吃了什麽迷魂药,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羞涩
女性竟然在无意识中被这个该死的伪童熏染得猥琐堕落了!

  “姐姐好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属於天生的,还是属於後天的?”

  猜尼玛个头!自己猥琐请不要连累别人跟着猥琐!罗朱坚定不移地谢绝继续
在猥琐的道路上堕落。她不回应,只半低了头,避开多吉黑暗中如有实质的兴奋
目光,指尖从他痂疤遍布的掌心移到粗糙的手指上。多吉的手指上除了痂疤,指
缝间似乎还有黏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心里猛地一惊,难道是他不
小心碰掉痂疤,流血了!

  “姐姐,你猜嘛,试着猜猜看嘛。”多吉见罗朱垂头只顾摸他手上的痂疤,
厚实的赭粉唇瓣微微嘟起,孩子般撒起娇赖,“姐姐,你要是猜对了,我还会给
你奖励的。”他用头轻轻顶碰罗朱的头。

  “别闹,你在流血。”罗朱担心地甩开头,娇声呵斥,摸索着将他的手指往
嘴里送。据说口水有消毒的作用,不管真假,平常她受了伤,没找到酒精消毒时
,就是这麽做的。

  “姐姐不用担心,那不是我的血,是刚才捏死的土拨鼠的血。”多吉正闹得
欢腾,某些不该说的话一不注意就顺口溜了出来。

  罗朱刹那间僵硬石化,微闭的嘴里还含着多吉两根黏糊糊的腥气手指,舌尖
还舔在他的指缝中。

  为毛?为毛她要迫不及待地帮这个伪童消毒?晚两秒锺会死吗?为毛她要担
心他?为毛她会对他生出了心疼感?为毛为毛为毛啊啊!

  喉间痉挛出呕吐的恶心,她猛然忆起老鼠爬上身的恐怖感,头皮阵阵发麻,
浑身的汗毛像刺蝟般倒竖起来,肌肤上涌出一个又一个疙瘩,迅速绵延全身,变
成蟾蜍的皮肤。

  “呸——”

  她奋力吐出手指,在多吉惊诧後悔的目光中,涕泪交加地嘶声长啸。

  “混账王八蛋!我要漱口——要洗澡啊啊啊——”

  “姐……姐姐……我……我说过我的……手很……很脏的……”

  多吉呐呐低语,憨淳无邪的可爱童颜满是惹人心怜的无辜和委屈,遗憾的是
此刻的罗朱看不见也听不见。

  作家的话:

  偶又恶趣味了,喔谑谑谑谑……爬走……

第277章 冰雪洗澡

  “姐姐,你真要洗?很冷的。”多吉手里捧着一把雪,再次郑重确认,顿了
顿又补充道,“你就算浑身脏成了污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洗!”罗朱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迸出一个字,脸上是壮士断腕的决绝和
坚定。

  在她的执拗要求下,草窝和周边地界被多吉大肆清理了三遍,也将接触了土
拨鼠的皮袍狠狠掸打了一番,多吉本身也用雪从头到脚地搓洗了五遍。现在,轮
到她搓洗了。

  洞穴外的大石头被移开,暴风雪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似厉鬼般尖声呼啸。即
使洞穴处在背风处,也不能完全阻隔暴风雪乱无章法的肆虐吹刮,片片密集的鹅
毛雪花依旧被蚀冷的残风送进了洞穴口,冷得人瑟缩发抖,但这冷还不足以和内
心的忐忑洁癖相抗衡。身上被老鼠攀爬蹿动的脏污恶心,对感染多种病菌的惊恐
担忧,还有下身黏糊的肿痛难受都急需冰雪的濯洗。

  在雪地中冻僵的人必须先用雪搓洗身体才能救命;数九寒天,积极参加冬泳
的人比比皆是,这些都证明了人体与生俱来的抗寒能力。她只不过用冰雪搓洗一
次身体,应该也能扛过去的!罗朱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最後心一横,牙一咬,
眼一闭,对多吉下令开始。

  多吉用後背挡着雪风,低头看着缩在怀里还没用雪洗就冻得瑟瑟发抖,唇色
发紫的女人,心里又怜又疼,根本就舍不得用冰雪为她洗浴,可也知道自己拧不
过她的决心。当下不再拖延,一边尽可能地用自己的体温烘烤她,一边抓起铺就
在洞穴外的厚软积雪,双手不停地在她脸上、身上快速搓洗。

  冰雪初接触到肌肤时便带来一股透到骨子里的冷,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抽气
。多吉宽大而修长的粗糙手掌搓揉在娇嫩的肌肤上,带来微微的刺痛,但它们又
是那麽的火热,冰寒的雪转眼就融化成雪水,在火热的掌心下变成温水,一寸寸
地洗濯着肌肤上的恶心感。腿间被多吉塞垫了一块寒冰,很冷,却能有效地消除
私处的红肿辣痛。

  丝丝雪风夹杂着雪片从多吉的肩膀处、抬起的臂弯间钻进来,刀子般割在肌
肤上,牙齿冷得止不住地打架,鸡皮疙瘩冒出一层又一层,在零下十数度的深夜
中,露天用冰雪搓洗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多吉火热的体温时刻簇拥
着她,火热的手掌几乎分分秒秒都没离开过她的肌肤,源源不绝地给予了她最大
的温暖,估计早就被冻成了一根人体冰棍。

  熬过最初的彻骨寒冷,身体在火热粗砺的掌心搓揉下慢慢发热,渗进肌骨里
的冷浸和黏附在表皮上的冰寒被逐渐祛除。等她被冰雪彻底洗礼後,重新裹进毛
毡中时,不仅浑身都热烫烫的,而且整个人都恍若新生一般,感觉清爽舒松无比


  如墨的黑夜对多吉的视线不构成任何障碍,怀里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
层绯色红晕,发紫的唇瓣也恢复了粉嫩的莹润,唇角微微抿翘着,上唇却微微嘟
起,一副欲言还休又满足惬意的表情,分外惹人怜爱呵疼。

  “姐姐,还冷吗?”将大石头移回原位堵好洞口,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长年
累月地在外面流浪奔波,他经常用冰雪搓洗身体,也常常没入冰冷的湖水中洗浴
,冷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存在的,可怀里的女人不同,她是娇贵的,畏寒的,他怕
她一不小心就受寒生病了。

  棕色大眼在夜色中闪烁着暗金色光点,比散发幽绿冷光的野兽眼睛还要诡谲
慑人,可是罗朱此刻奇异地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感。

  “不冷了。”她从毛毡中伸出一只手小心地碰触暗金色的光点边缘,轻轻抚
摸着多吉的眼角,“多吉,你的眼睛会像野兽一样在黑夜中发光。”

  “那是因为体内有蛊虫。如果姐姐害怕,我也可以让这些光点消失。”多吉
柔声道,抱着她回到洞里,将她轻轻放在铺好的皮袍上。

  “不用。”罗朱在黑暗中摇头,翘起嘴角,笑道,“看见这些光点,我才知
道你在哪里,才会感到安心。”

  多吉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记,握住她抚摸在眼角的手指,吃吃轻笑道:“
姐姐,我喜欢你说的话,这表示你已经慢慢地把我放进心里了对不对?”

  指尖传来一片濡湿温热,手指被含进了口中,柔韧厚实的舌绕着指尖缠绵舔
吮,牙齿不轻不重地在细嫩的指腹上啮咬,一种痒酥酥的电流直袭心窝,麻痹了
整颗心脏。

  罗朱轻松惬意的表情蓦地一滞,一股燥热涌染双颊。对上那些益加璀璨晶莹
的暗金色光点,她僵硬地扯扯嘴角,又使劲扯扯手指,扯不动,不禁莫名的心慌
意乱起来。须臾,她慢慢垂下眼帘,若有似无地哼出了一个“嗯”字。

  “姐姐!”多吉热烈地唤了一声,扑压在她身上,单手扳住她的脑袋,凶狠
地吻住她的唇瓣。

  他几乎贪婪地啃噬她柔嫩的唇瓣,舌挤进她的口中,游走在贝齿、软齶之间
,含住她的小舌大力翻搅吸吮,尽情地吸食着芬芳乳甜的清茶味儿涎液。

  罗朱由最开始的被动承受渐渐变成主动回应,右手被多吉禁锢,两人的五指
紧密相扣。自由的左手则揽到了多吉的头上,手指穿插进他的发间,不住地摩挲


  黑夜中就只听见火热粗重的喘息、娇柔旖旎的哼吟和啧啧有声的亲吻。

  “姐姐,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多吉啄吻着她肿胀热烫的唇瓣,低
低呢喃道,“你也要快点喜欢上我,知道吗?”

  蕴含着明媚阳光和青草味的热暖气息带着男人特有的雄性魅惑与几分无垢纯
净不断地扑吹在鼻唇间,熏得罗朱晕陶陶的。

  “嗯……”黑曜石眼眸迷离半睁,看不清覆压在身上的伪童的容颜,却能从
他的呢喃中感受到他的喜悦和宠溺。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对这个伪童动心了,一点
一点地把他放在了心里,“多吉,进来,抱我睡觉。”

  “好。”多吉又使劲啄了一下她的唇,深吸一口气,浑身骨节突然在黑夜中
劈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在罗朱的惊诧中扯开她身上的毛毡和皮袍,光溜溜地钻了
进去。

  “多吉,你……你为什麽又缩骨了?”罗朱看不见他的具体变化,却能听到
那脆生生的声音。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捏,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多吉的身躯
柔韧结实依旧,却要瘦削纤薄许多,男性成熟的隆起肌肉也在掌下变成了少年初
发的肌块雏形。尼玛的太神乎其技了,简直比小说里描述的缩骨功还要玄幻,这
是……是魔鬼法王传授的密宗术之一吗?

  “这样才正好搂着姐姐睡觉啊。”多吉憨然稚气的笑声透着一股邪媚,双腿
与她的双腿交缠一气,大刺刺地将昂扬火烫的阳物贴插进她的腿心,熨烫磨蹭着
娇嫩敏感的花阴。左臂垫在她的後脑处做枕,右臂圈着她,让她的乳峰与他的胸
膛亲密相贴,贴着她的耳心邪肆呵气,“姐姐,要是你能允许我的阳物插进你的
嫩莲花里,我会睡得更好的。”

  酥麻刺痒的电流从耳心蹿出,从尾椎升起,几乎瞬间就让罗朱的身体软了,
身上的燥热也增了几分。她算是明白了多吉为什麽要缩骨,相近的身高使他们的
身体不存在太大落差,从而各处都能贴合得更加亲密无间。

  “不……不行,我……我的身体才舒爽些。”她虚软无力地揽抱着他的脖颈
,轻低的声音娇糯甜腻,“不……不想再洗雪水澡了。”

  “都依姐姐。”多吉含住她丰软嫩滑的耳垂,喷吐出暖热的气息。右手从她
的颈背下滑到後臀,不住地来回抚摸,色情淫邪中溢出满满的温柔抚慰。

  缠绵拥抱自己火热身体驱逐了寒冷的侵袭,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软绵绵的
,又酥麻麻的。被多吉圈在单薄瘦削的怀抱中,她的心中没有一丝畏惧和胆怯,
神思在暧昧的暖热中逐渐倦怠。

  “多吉,东西没了,我们……我们以後吃什麽?”她埋首在他颈窝边,打了
个小小的呵欠,迷迷糊糊地挣扎呓语,“我……我才不吃那些……恶心的老鼠。


  “姐姐不用吃,只管安心睡好了。”多吉弯起左小臂,手指正好捻住她的耳
朵。他轻轻地捏着她脆嫩的耳廓和绵软的耳垂,眸子里的暗金色光点明明灭灭,
柔得几欲滴水的声音里有股迷醉心智的魔力,“姐姐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罗朱的眼皮终於垂落,多吉凝视着她带笑的甜美睡颜,眼眸里尽是斩不断理
不清的痴缠。

第278章 以血相哺

  第一次在零下十几度的深夜,在雪风中用冰雪搓澡,即使身体被药物和精魂
调弄过,体质变得强悍许多,罗朱仍是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而这一现象也在
多吉的预料之中。

  “姐姐,叫你不要用冰雪搓洗你偏不听,现在发烧吃苦了吧。”他伸指轻轻
点着她枯焦嫣红的唇瓣,怜惜地亲了亲,“不过这场高烧也会强行逼动你脉轮里
的源灵自行流转的。”这也是他为什麽没有坚决阻止罗朱用冰雪搓洗的原因所在


  他从毛毡里钻出来,将四周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再用系了褐料绳
子的皮袍把她包裹起来,仔细捆扎,直到确保不管她怎麽挥舞蹬踢手脚,挣扎扭
动,都不能露出来为止。只要熬过这场高烧,她脉轮里来自法王、烈队正和他的
灵源与内火就会与她的灵息融合,真正成为她的东西,而她的体质也会因此变得
更加强健。

  “法王和烈队正都不忍心用这种方式折腾你,不过真照他们那种慢慢浸润的
温吞方式,你起码得用近乎两年时间才能把不属於自己的灵源和内火完全消化,
融进灵息里。”他缓缓抚摸她火烫得几乎要烧灼起来的脸蛋,软声道,“姐姐,
别怪我狠心。你只有快点强悍起来,才能更好地适应艰辛的流浪生活。”低下头
,在她额头正中的绯色竖纹上爱怜地落下一吻,“姐姐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出任
何差错的。”

  他又坐在草窝边静静地看了罗朱许久,终於起身。躬身低头地走到洞壁边,
抓起七八只奄奄一息的断脚土拨鼠来到洞口。将堵洞口的大石头移开一半,从昏
暗的混沌中可以推测出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白日了。但暴风雪仍和昨日一样猛烈
,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坐在洞口挡住雪风,随意拎起一只土拨鼠,食指微钩,在土拨鼠“吱”地一
声微弱惨叫中,指甲从它的脖颈处滑过,殷红的鲜血立刻迸涌出来。他凑上嘴,
痛快吸食着温热而新鲜的血液。吸食完一只,又划开第二只的喉咙放血吸食,直
到将八只土拨鼠的鲜血全部吸尽。

  转身回到洞里,把所有或死或伤的土拨鼠都挪移到洞口。十来只尚还活着的
土拨鼠被一一割喉放血吸食後,棕色大眼里的暗金色光点已经连缀成一片,两个
瞳仁如同鬼魅般隐隐发光。他伸出鲜红的舌尖将嘴角和唇瓣处的血液舔舐干净,
摸了摸在手背上游走的凸起条状物,天生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唇角染满了血腥的
诡笑。恐怕连法王都没想到,他绝佳的习武筋骨被毒药摧毁後,这些差点要了他
性命的小虫子会成为最大的弥补,使他的身体迥异常人,拥有了众多常人所不能
拥有的本事。

  污血再脏,吃食再毒,只要进入身体,都可以被可爱的虫子们净化。他用手
指将死去的土拨鼠的肚腹撕裂,剥皮掏脏去头,再用冰雪搓洗干净,摊放在手中
翻来覆去地细瞧。土拨鼠红通通的身体肉乎乎的,看起来肥嫩可口,比那些丑陋
的毒虫顺眼多了,真不知道猪猡为什麽会害怕厌恶到宁可承受冰雪的冷寒,也要
坚持洗浴的地步。

  撕下一条肉嫩嫩的鼠腿,直接送到口中,虽然吃起来没有烤熟了美味,但嚼
起来也是软嫩细腻的。在野外,鼠肉其实算得上是一种十分香嫩的肉食。连续生
吃了八九只土拨鼠後,他把剩下的五十多只死鼠逐一剥皮、挖脏、去头、洗净,
然後以它们的尾巴当绳子,系挂在铜管上,把铜管一头压在大石头下面,露在外
面的一排排光裸的土拨鼠肉身则任由雪风吹刮,冰雪覆盖。

  刚做完这一切,身後就传来一声低弱的难受的呻吟。他神情一凛,慌忙捧了
雪把手脸上的血迹搓洗干净,又含了几口雪将嘴里的血腥气洗漱掉,这才急匆匆
地走回罗朱身边。

  凝神瞧去,猪猡红艳艳的脸蛋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晶莹汗水,额心的绯色竖
纹异常鲜艳,弯黑的秀眉紧紧皱着,花瓣圆唇上烧出了焦硬的干壳,从半张的唇
缝间呼出的气息炙烫得惊人,看样子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

  右掌心轻轻搭在她的前额,棕色大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姐姐,你脉轮
里的灵源和内火正随着灵息艰涩运转,等运转顺畅了,高烧也就退了。”手指滑
过汗涔涔的秀气鼻梁,点过焦烫发硬的嘴唇,探入半张的唇缝,轻抚里面的火烫
小舌,鼓励地柔哄道,“姐姐乖呵,再努力些。”

  火烫的小舌缠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吸吮,唇齿间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饿
”字。

  从昨天早上吃过三块糌粑和几根肉干後,罗朱就再没有进过食了。多吉协助
她双修行功後,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觉得饿。但在经过了一个晚上及至大半个白日
後,饥饿感终於找上了高烧昏迷的她。

  多吉眉眼弯弯,食指和中指夹着她饥饿求食的舌尖戏谑地捏了捏,逗弄了两
下。见她眉头皱得快哭了,这才抽出手,牙齿在食指指腹上狠狠一咬,然後又送
进了她的口中。

  微咸的血液并没有多少铁锈的腥气,反而有股蜜糖般的淡淡甜味儿。失去意
识的罗朱本能地含住手指,回归到婴儿状态,用力吸吮起来。

  指腹被滚热的嫩唇黏壁紧紧含住,滑溜溜的火热小舌缠住手指,与双唇一起
拼命狠吸,阵阵酥麻的带着轻微刺痛的电流从指尖传来,多吉觉得浑身的筋骨连
着灵魂都酥醉了。

  他瞧着她含住自己的手指贪婪吸吮的模样,胸口涨满了无穷无尽的喜悦和满
足,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她依赖他的血液生存,他的血融进了她的身体
中。从此,他和她血脉相依。

  “姐姐,我唱情歌给你听吧。”他停了停,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哈达的
结於你的心像皎洁的月亮,如能不被黑云遮盖,我对你的心就像哈达的结子,不
论谁也休想将它解开。姐姐呵,睁开你好似圣湖般清澈的明眸,把我像松柏一样
冬夏长青的情意收纳。姐姐呵,你听洞外的暴风雪是多麽猛烈,我企盼着你能像
暴风雪一样将我绞缠。永远窒息在你馨香的怀中是我最美的梦……”

  歌声轻低悠长,婉转回旋,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在洞穴里飘荡,像一股明澈的
溪水在洞穴里流淌,带着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带着道不完的温柔爱意。

  他抽出已经结疤干涸的食指,牙齿在中指指腹上狠狠啮咬一口,再次伸入罗
朱的口中。

  “姐姐呵,现在我用宝贵的精血哺喂你,将来你用甘甜的乳汁哺喂我。你是
我的女儿,我的姐姐,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弟弟,你的丈夫。我的血
液和你的血液汇成了一道溪流,你的身体里烙下我的影子,让我和着血液一起流
进你的心脏,在那片丰饶的沃土上开花结果……”

  悠扬低沈的歌声还在继续,弯弯的棕色大眼里荡漾着丝丝算计的邪魅柔光。
猪猡既然厌恶吃土拨鼠,那就喝他的血吧。法王不是想要饲养她麽,如今这份饲
养的权利已经被他完全剥夺了。

第279章 遵循本心

  罗朱睡着睡着,烘烤身体的暖炉突然炸裂,炉子里面的炙烫炭火从裂缝中溅
出,将她逐渐包裹,身体越来越热,最後从内到外都烫得发痛。她想睁眼,眼皮
却被强劲的胶水粘合了一般,怎麽也睁不开。想张嘴呼救,努力半天,却只能勉
强发出微弱而模糊的呻吟。

  地狱烈焰不停地炙烤肉体,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的时候,小腹处忽地
流淌出一道比丝线还细的清凉气息,慢慢地浸润着滚炙疼痛的身体。她拼命地用
意识捉住那丝清凉,催动它流淌得快些。可是无论她怎麽努力,那丝清凉仍旧以
龟速一点一点地蠕动。渐渐地,身体的水分被烤干了,胃饿得发疼发慌,力气越
来越小,包围身体的火焰张牙舞爪地霍霍跳跃,朝那一丝清凉扑袭,试图将这唯
一能拯救她的气息给焚烧堙灭。

  难道她会被莫名其妙来的地狱烈焰烧死?她骇恐而痛苦地呜咽。谁来给她食
物,只要给她一点点食物,她就能重新拥有力气抓紧那丝清凉去对抗可怕的烈焰


  痛苦的乞求中,一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内,带着微微的咸,微微的甜香
,从喉管流进灼痛的胃部,痉挛抽搐的胃肌被这股液体浸润,慢慢生出了饱足感
,力气渐渐回归。这股流进胃里的液体似乎还渗进了她的血肉里,牵引着小腹处
的那丝几乎凝滞不动的清凉气息。她赶紧将意念也放到小腹处,再次强行催动蛰
伏的清凉气息,逼迫它随着那股液体的引领在身体里流转。

  一次、两次、三次……胃部虚软时,总会有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中,既
解了渴,又解了饿,还能帮着她催动气息。地狱烈焰被一层层削减,炙烤的疼痛
一分分消退,身体里最後积压的一点沈屙污垢似乎也在这场炙烤中焚烧殆尽,变
得轻盈舒爽起来。

  她缓缓抬起去了沈重压制的眼皮,暗黑的光线中,她居然看见了多吉那张憨
淳可爱又纯净无垢的童颜。清澈明亮的棕色大眼里涌动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温柔,
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嘴角染着带了几分憨然的无邪笑意。

  “姐姐,你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弧动人心弦的白色磁光,抬手搭上她
的额头,“感谢神佛保佑,烧了三天,终於不烧了。”

  覆在额头上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叫人生出莫名的安心。罗朱含着长满茧子的
手指,舌尖在流淌着轻微咸甜液体的地方来回打转舔舐。眼眶蓦地酸胀发红,无
声地迸出两行晶莹的泪。身处地狱烈焰中,滑入口里的那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是什
麽,已不言而明。

  以血相哺。在灾难面前,二十一世纪的现实中,曾出现了好几个父母对子女
以血相哺的感人故事,而情人间的以血相哺则被各类言情小说写得泛滥。对现实
的亲情例子,她欣羡之後是麻木,对小说,她看了之後是撇嘴,以为不过是一出
狗血至极的戏码。但在亲身经历之後,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狗血”这两个字
了。她不想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狂涌出来,潜藏心里的欣羡、麻
木和不屑,盘亘在灵魂深处的那丝因多吉的欺骗而产生的戒备都跟着泪水流泄而
出,只余下一缕牵扯心脏的甜蜜的疼痛。

  “为……为什麽……”嗓音似被磨过一般,暗哑粗噶。不是捉了很多老鼠吗
?在灾难面前,他们并没有陷入弹尽粮绝的苦逼境地,多吉只需像禽兽王一样嚼
烂了鼠肉哺喂高烧昏迷的她就行了。

  “姐姐说过不喜欢吃老鼠。”多吉笑盈盈地回道,手指从她口中轻巧地抽出
来。他吸吮着沾染了猪猡芬芳涎液的指尖,不断泌出殷红血丝的伤口快速地收缩
结疤。

  说过不吃,就用血哺喂?罗朱怔忡地盯着他。她说的“不吃”只是随口的矫
情,生死关头,有什麽是不能吃的。为什麽,要这样待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
不是没有被人重视厚待的甜蜜,然而更多的却是心惊和惶恐。她怕,怕自己承受
不了这重如泰山的厚待,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比烈焰还火烫滚炽的感情。

  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对父母那种激烈可怕的爱
她一直是敬谢不敏,甚至心怀畏惧的。然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却恰恰是这样一份
浓烈到可怕的感情,她到底该怎麽做?

  逃避?注视着那双倒映出她脸庞的棕色大眼,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咸甜味,
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阵揪痛,感觉自己比刽子手还残忍。回应?人的一生不算长,
也不算短,她实在是怕极了最後的结果会走上和父母一样的道路。更重要的是她
没办法保证自己会生出像多吉那样浓烈的男女感情,当她的感情与多吉的感情长
久地处在一个不对等的情况下时,结局很可能会比她的父母还要糟糕。

  为什麽他们不能像现代社会许许多多的普通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搭夥过日子
?夫妻间有一点点的温馨,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甜蜜,一点点的缠绵就足够
幸福一生了。多吉这个满嘴说着喜欢她的伪童以鲜血哺喂她,那口口声声说喜欢
她的禽兽王和凶兽,以及一直温柔待她的魔鬼法王呢?当换做是他们处在多吉的
位置时,是不是也会像多吉一样用血来哺喂她?

  不,不会的,他们那种从来都高高在上,蔑视生命的冷酷男人一定不会这样
做的。她立刻给予了否定,但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却突如其来地席卷而出,喉间哽
咽,心脏收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和惊悚。

  “姐姐,幸亏法王调弄你的身体时,那些内服外敷的珍贵药物中都含了我体
内的虫尸,不然即使我想用血哺喂你,也怕将你给毒死了。”多吉抱着她坐起身
,轻轻吻上她褪去了红晕的煞白脸蛋,轻悄笑道,“姐姐,你对我心动了喔。”

  “我……”罗朱心头狂跳,满目骇然地望着他。是啊,她心动了,不是一点
点的心动,而是心动了。

  “姐姐不用害怕我对你的喜欢,也不要担心你的心动比不上我的喜欢,你只
要继续遵循你的本心和我一起生活,享受我的付出就行了。要知道你对我的一丁
点心动,一丁点喜欢,对我而言都是最甜美的幸福和满足。”猪猡到底是怎样长
大的,像她这样年轻可爱的女人不都该对男女间的两情相悦憧憬向往吗?怎麽会
畏若猛虎,避如蛇蝎?她一双黑曜石瞳眸里有心疼的温柔,也满含着惊恐的挣扎
,让他看得怜惜不已。

  “……可……可以吗?”她倚在他怀里,忐忑而茫然地呢喃。可以这样不对
等地一直安然享受他人的喜欢和付出吗?那样会不会自私得太过分了?没有人会
在不能得到相同回应的情况下长久地付出真挚的感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疼
痛、会流血、会愤懑、会疲倦,也会麻木,一如她对父母的感情。

  “可以的。”多吉咬上她的耳廓,轻轻吹着温暖的热息,“就连神佛也没规
定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一定要相等。我所做的一切都源自於我的心甘情愿,哪怕有
一天我在付出中觉得累了,我们彼此也不过是由热烈转为平淡相守。”他呵呵谑
笑两声,“姐姐之所以怕,难道是怕我会求而不得地拿刀砍了你麽?”她既然怕
,那他就不急於索取。他会努力让自己多点耐心,用行动和时间来慢慢消除她心
里的恐惧,让她慢慢体会到男女间最甜蜜的欢情,直至沈溺而不可自拔。

  是啊,她那颗企盼能获得父母关爱的心在疲累麻木之後,不就拥有了波澜不
动的平淡生活了吗?男女之爱想来也是一样的。世上有几人会因求而不得发疯拿
刀砍人的,又能有多少感情会像她父母的感情那样任性多变,纠葛万千的?多吉
喜欢她,她享受他的付出;多吉疲倦了,她和他凑合着过日子。她不讨厌他,还
对他生出了心动,一起过一辈子并不是难事。不管今後她是更深地为他心动,还
是维持现状,在他的许诺下,只需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就行了,她绝不会走上和
父母一样糟糕的道路的。皮袍里紧攥成拳的手不知不觉地松散了,心里的恐惧也
慢慢淡去,她微微翘起了嘴角,从皮袍里伸出手环住多吉的脖颈,哑声道:“记
住,所有的付出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以後我若达不到你的期望,你不准抱怨,不
准发疯,更不准随意离弃我。”

  “不会的。”之前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疯狂,但在确定她对他心动之後,他
便有了笃定。猪猡一定不相信,他所求的只是她能够喜欢上他,并且永生永世不
离不弃而已。至於喜欢的程度有多深,他从不苛求。

  罗朱的眼睛又湿润了,她使劲眨眨眼,叼起他左耳上悬挂的小木环,轻轻拉
扯。视力在高烧之後诡异地变强,不但能在昏黑中看清近在咫尺的多吉的脸,还
能看清对面石壁上的裂缝,这多半与多吉一次次倾注的鲜血脱不开关系。

  “姐姐,外面的暴风雪在昨晚停了,我们该出去了。”

  多吉的唇瓣在耳廓上若即若离地摩擦,温热的气息带来丝丝酥痒,一直酥痒
到心里,她轻轻嗯了一声。

第280章 银猊现身(一)

  打定主意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和多吉一起生活後,罗朱不再觉得多吉以血哺
喂是沈重的感情负担,精神和肉体霎时都轻松了不少。等她和多吉嬉闹着穿戴完
毕,这才发现他们如今已是穷得叮当作响。除了一根支撑帐篷的伸缩铜管,两张
毛毡外就别无长物了。

  “多吉,出去後怎麽办?”她双手托腮,蹲在一旁看着正在搬挪洞穴口大石
的多吉,嘻嘻笑道,“清醒後的我可喝不下你的鲜血。”

  视力虽说变强了,但能见度不过一米左右,一米以外的地方先是模糊,然後
又是昏黑一片。多吉说她体内脉轮里的灵息已经可以自行流转,主动吸纳男人喷
射的阳精精华和内火,只要多和他欢好,终有一天也能完全做到黑夜视物。多吉
的话听起来含有很大的诱拐成分,还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吸取男人元阳养护身
体,提高修行的女淫魔。呃,打住,她在胡思乱想些什麽啊,多吉是她丈夫了,
他们只是进行正常的双修而已。不过……双修,也是个玄幻名词啊。

  “不喝也行。雪山中有许多动物,只要不吹刮暴风雪,捉起来并不困难,就
是要委屈姐姐吃几天生肉,喝几天生血了。”多吉歉意回道,俄尔又自信地笑道
,“不过等到了天竺国,我有的是办法赚钱养姐姐。”他深吸一口气,双臂齐齐
发力,将大石移开。

  雪亮的光线顿时直射进来,险些闪瞎了罗朱的眼睛。她惊呼一声,连忙闭上
眼,抬臂挡住面前的光亮。

  多吉连声轻笑,使劲扯了扯从斜上方垂落到洞口的褐料绳子。将罗朱拉到身
边,用绳子把二人的腰捆在了一起。

  “姐姐,抱紧我。”

  他抬起罗朱的双臂环绕上自己的脖颈,双手拉着褐料绳子沿着冰雪铺就的斜
坡,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攀爬。

  罗朱反射性地搂紧了多吉的脖颈,尽量提气保持身体平衡,以期能稍微减轻
他的负担。凛冽的风吹刮着唯一没被遮盖的眼帘,像小刀子般割得生生发疼,也
让逐步适应了光感的眼睛依旧无法睁开。不过,她能听到多吉粗重的喘息。从面
巾後透出的喘息闷闷的,隐带几分透支的虚弱。

  她心底骤然一动之後便是强烈的酸意。高烧昏迷了三天,多吉喂她喝了多少
鲜血?而他所能补充的营养只是几十只小小的老鼠,那虚弱毫无疑问是失血过多
所导致的。就凭着这三天的以血相哺,只要他不变,她便是永远也离不开他了。

  这个阴险狡诈的伪童,一面让她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消除她的担忧和恐惧
,一面用血做枷锁,将她禁锢在身边。她的心又不是铁铸的,她又不是傻子,怎
麽可能不知道遵循本心的最後,只会掉进他挖好的情爱陷阱,恐怕她现在所能做
的就只有努力让自己慢一点掉落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她怨愤、恐惧他们的折磨和凌虐
,却又在後来卑贱地对他们产生了喜欢和不舍。与对多吉的心动相比,那种含夹
着怨愤和恐惧的喜欢不舍才真正让她害怕战栗,让她最终选择了多吉的陪伴。

  “姐姐,睁开……睁开眼睛吧。”

  紧缠腰间的绳子被解开,双脚踩在了厚软的冰雪上。她甩甩头,把翻滚在脑
海中的复杂情绪全部压下。不用多想了,她马上就要逃出这片雪域高原。怨愤恐
惧也好,喜欢不舍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将化成浅淡的回忆。人,应该向前看,而
不是挣扎在过去的网子里。她不就一直这样过活的吗?

  睁开眼睛,她向面前的多吉伸出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多吉,我来背
毛毡。”唯剩的两张毛毡早被多吉背在了背上。t

  多吉怔了怔,旋而好像明白了什麽,露在外面的棕色大眼瞬间完成月牙,灿
烂明媚若夏日的骄阳。

  “姐姐,我再体虚也不会背不动两张毛毡的。”他握住罗朱伸过来的手,轻
笑道,“你身上套了两件皮袍,负担已经够重了。再背上两张毡毯,必定会拖我
的後腿。”

  一句话直戳罗朱的心窝,鲜血淋漓。没错,她能在昏黑中看清一米以内的东
西,也不是那麽怕冷了。但,阴寒体质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目前而言,
她还是得套上两件皮袍才能勉强保暖。

  “那……那我扶你慢慢走。”她不甘地在面巾後咬唇,“反正我们现在不急
着赶路。”

  “好——”多吉话音未落,眼睛突地一眯,迸发出阴戾噬人的寒气。身形猛
地向左侧旋移一步,顺手也将罗朱拉扯到了身後。

  猛烈的腥风随着一道庞大的阴影从他们身边急速掠过,在空中拐了个弯後便
轻巧地落在了雪地上。待定睛看去,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三四米开外,霍然立着一
头雪豹。

  紧紧盯着他们的黄绿色豹眼中布满凶煞和垂涎,扁扁的腹部彰显着它的饥饿
难耐,粗壮的尾巴微微摆动着,前肢略伏,後肢蹲地,似乎随时都能跃起,发出
必杀的攻击。

  不同於禽兽王饲养的大雪、小雪,这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雄壮雪豹。两天多的
暴风雪断绝了它的食物来源,极度的饥饿促使本该昼伏夜出的它在青天白日下也
出来四处寻觅食物。

  该死,早知道就晚点上来了。即使雪豹发现洞穴,能挤开堵住洞穴的大石头
,即使多吉因体虚而力道不够,攻击的主动权也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安全系数
比现在不知要高出N多倍。罗朱心里低咒,密密麻麻的汗水从後背和额头泌出,
瞬间便浸透了里衣和头套。她不敢出声打扰挡在身前的多吉,只暗暗提高全身警
戒,下定决心绝不做拖後腿的废柴。

  多吉双腿分开,身体蓄势待发地轻微低伏,插在腰间的铜管握在了手中。以
他目前的虚弱状态而言,一头饥饿的雄壮野生雪豹并不好对付。但这头送上门的
雪豹却也是绝佳的滋补品,只要喝了那滚热的燥烈豹血,体内软绵得即将休憩的
蛊虫将重新欢悦起来,身体呈现的虚弱也会一扫而空。粉色舌尖从厚实的唇瓣上
缓缓舔过,微眯的棕色大眼在罗朱看不见的时候冒出阴毒嗜血的金红色腥气。他
将铜管塞到身後的罗朱手中,扯下面巾,咧咧唇,露出雪白的牙齿,视线逐渐集
中在雪豹的喉咙上。

  手中被硬塞进一管冰凉,罗朱愣神往下一瞥,竟是他们唯一能用作武器搏斗
的铜管。顿时面色大变,正要将铜管塞回多吉手中,震天的嘶吼陡然响起。

  “吼——”

  对面的雪豹粗尾坚硬如钢棒,在雪地上重重一击,雄壮的身躯平地矫健跃起
,如闪电般朝他们迅疾扑来。与此同时,挡在她面前的多吉竟也如猛兽般跃起,
迎头朝雪豹扑去。

  “不要——”她嘶声大喊,脑中刹那一片空白,也抡起铜管扑将过去。

  “嗷——”

  沈闷如雷的雄浑兽嗥应和着她的嘶喊,一道银灰色影子从她身边飞速擦掠,
比多吉更快地撞击上雪豹,粗筒大嘴精准地啮咬在雪豹柔软的喉咙处。只“咯!
”一口就穿透厚密的皮毛,使脆嫩的喉管断了个干干净净。

  砰——

  雪花飞溅,激起漫天白茫。

  她一脚踏进个小小的融坑,狼狈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铜管咕噜噜地滚在了雪
地上。迷蒙的视野中,她看见雪豹被银灰色的影子凶悍而残忍地扑咬在雪地上。
晚了半秒扑上去的多吉霸道地挤开那道银灰色影子,好似一条巨大的水蛭般紧紧
缠抱着雪豹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喝血!

  “嗷——”

  银灰色影子退後两步,不满地闷嗥两声,咬上雪豹的左後肢,硕大狰狞的脑
袋一甩一扯,就将一大块血淋淋的後腿肉撕了下来。活像是饿了七八十天一样,
锋利无比的森白犬齿连皮带肉地大嚼特嚼起来。

  雪尘散去,罗朱瘫坐在雪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得不亦乐乎的一
人一兽,久久无语。

  尼玛的她找的伪童丈夫难不成是个吸血鬼?

  尼玛的明明大战在前,作为统帅数万军獒的头獒——银猊,为毛会出现在喜
马拉雅山!

  思及到这,她猛然惊觉地四处张望,身周除了茫茫白雪,再没有第三个人出
现,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回原处,恢复了平稳跳动。

  难道……银猊是太想她了,所以……独自离家出走!

第281章 银猊现身(二)

  转眼间,一头完整的雄壮雪豹在一人一兽的共同努力下被吸空了鲜血,变成
了小半截残躯。尚还完整的豹头上,那对黄绿色豹眼大大地睁着,蒙着一层薄薄
的阴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煞和垂涎绿光,显得死寂黯淡。

  罗朱把滚落在一边的铜管捞回手中插在腰间,慢吞吞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拍
拍身上的雪,捡起多吉丢在地上的面巾,又慢吞吞地走到正在用雪抹嘴的多吉身
边。

  坐在雪地上的多吉感应到她的靠近,扬起头对她粲然一笑,湿漉漉的脸庞如
铺洒了阳光的向日葵般明媚绚烂。弧线优美的下巴上还沾染着一小撮白雪,衬得
这个笑容越发憨然,越发纯净。

  她在他面前蹲下,用面巾抹去他左鬓边被遗漏的一道血迹,随即仔细打量起
来。棕色大眼里的暗金光点连缀一片,似乎充满了活力。褐亮的脸颊上重新晕染
了健康的赭红,微微发白的厚实唇瓣恢复了赭粉色,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恢复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应该也是体内的蛊虫在作祟吧?

  “多吉,你……恢复了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恢复了。”多吉用力点头,暗中庆幸此刻的身躯自脖颈开始就被裹了个严
严实实。不然猪猡要是看见在肌肤下密密麻麻的蛊虫飞速蹿动的可怖模样,不惊
恐尖叫就算好了,哪儿还会靠过来关心他。

  罗朱担心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带着手套的双手“啪”地拍击上笑
得憨淳无邪的男童脸蛋,恶声恶气道:“你个笨蛋,为什麽赤手空拳地扑上去?
要不是银猊突然出现,说不定你就……”故作凶恶的声音在一个哽咽中消失,一
双大大的黑曜石眼眸涌出细细的红丝和淡淡的水光。

  多吉怔怔地看着她,片刻,眉梢眼角都溢出由衷的笑意,唇角翘得高高。他
伸手解下罗朱的面巾,粗砺的指腹在被她咬出了浅浅痕迹的柔嫩下唇上轻轻摩挲


  “姐姐,别咬了。”指尖撬开对嫩唇施虐的玉白贝齿,他把她整个人揽进怀
中,柔声解释道,“我手上没有武器,但我还有两排和雪豹一样锋利的牙齿以及
满身的剧毒,只要我咬破了雪豹的肌皮,它再强悍也必死无疑。”

  差点忘了,这伪童说过如果不是魔鬼法王以往给她内服外敷的药物中都掺了
蛊虫尸体,让她的身体生出抗体,他也不敢喂她喝他的毒血。只是一个失血体虚
的人类能和一头野生的雄壮雪豹比试牙齿的锋利度?

  “我虽然因体虚力道不够,但在全力搏杀下速度并不会慢多少。这头雪豹也
是饿了两天的,扑击速度不一定能比得上我。我只要先一步咬住它的喉咙,最多
是後背被它的爪子在临死前抓破。”

  以此类推,银猊的扑咬速度比多吉还要快上一筹,那口尖锐的犬齿比多吉还
要锋利沈猛,所以雪豹才会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干脆利落地咬断了喉咙。罗朱微微
惊诧地向还在大肆啖吃雪豹残躯的银灰色獒犬看去,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尼
玛的这到底是头何等妖孽的獒犬啊!单凭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一头饥饿
的雪豹,简直比老虎狮子还厉害N倍!最初相遇时,她没被它咬断喉咙送上西天
,绝对是祖宗十八代都烧了高香的。

  多吉略带不满地扳过罗朱的头,亲亲她温凉的脸蛋,嗓音里的笑意隐隐透着
几分缠绵,继续道:“姐姐,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把你
一个人抛下的。”

  罗朱定定地望着多吉,斜飞上翘的眉梢和弧线翘长的眼角凝满了男子汉的自
信和坚定,让一张憨淳可爱又纯净无邪的童颜呈现出几分诡谲的违和感,瞧着极
不顺眼,却奇异地安宁了她的心。

  “一言为定。”她轻哼,眼帘轻垂,头慢慢靠上他的右肩,双颊难以抑制地
微微燥热起来。讨厌,又心动了,她竟然又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这样的猪猡真有说不出的可爱,要能在步入轮回前将她给弄碎了融进自己的
骨血灵魂中该有多好啊。多吉感慨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禁不住加重了几分
,心尖上一阵阵发痒。不止是心尖,连牙齿和下身的阳物也在发痒发涨。要不再
回洞穴一趟,把猪猡从头到脚吞吃一遍後再出发?

  “嗷——嗷——”

  不忿的闷雷嗥叫打散了他邪恶的旖旎淫思,一颗硕大狰狞的獒头突兀地挤到
了面前。那獒头还特不安分地在猪猡身上四处磨蹭,眼看着就要磨蹭到女人高耸
的胸部了。

  找死的色獒!棕色大眼陡地一沈,抬手就要将那颗獒头给推出去。却不防怀
里的女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银猊”後,张开双臂搂住那颗獒头,主动将胸脯给送
了上去。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後在那双蓝色三角吊眼的讥讽中颓然
落下。都是法王的错,当初要不是他闲得无聊地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将这头畜牲
濒死的獒体和獒魂修补好,开启了它的野兽蒙昧,现在也不会变成个妖孽,和他
争抢猪猡的关爱。

  好吧,他忍了。还在地牢关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头獒犬和猪猡的关系异常
和谐。况且退一步说,没有这头獒犬对猪猡的慧眼发掘,他和阿兄都不会碰到猪
猡,进而尝到喜欢上一个女人的美妙滋味。只是,这头獒犬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是
不是要好得太过分了些?棕色大眼浮出一层极淡的粉红,颇为委屈地看着已经从
他怀里跳出,扑压在獒犬身上撒欢的女人。

  “银猊,银猊,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不管银猊表现得再凶残,早把它视为心灵港湾的罗朱对它也生不出一丝畏惧
。她抱着银猊的大脑袋欢叫,眼角处泪光闪闪。飞快地脱了手套,一双肉爪子在
它脖颈间厚密的鬃毛里不停地揉搓,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和激动。

  瞪掉那只想要阻挠它与女人亲近的手,银猊收回视线,獒头在女人高耸柔软
的胸脯上不露痕迹地轻轻磨蹭。嘴里发出含混低沈的轻软呼噜回应女人的欢叫,
灼灼有神的蓝色三角吊眼惬意微眯,荡漾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宠溺,还有一点点
邪恶。

  “银猊,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才会离家出走?”罗朱用力捧起银猊贴靠在她
胸前的狰狞头颅,眉眼弯弯,璀璨的欢悦碎光跳跃闪动,犹胜天上的星辰。抛除
擅离职守之类的严肃话题,要是银猊真的离家出走专程来找她,可不就意味着在
银猊的心目中她比禽兽王更重要。一想到银猊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对禽兽王的忠诚
,她就莫名地感到快意,有种终於在禽兽王身上踩了一脚的错觉。口胡!果然是
被压迫得太久了啊!都快患上妄想症了。

  “嗷——嗷——”银猊低低哼鸣,伸出猩红的长舌在她脸上不断地舔弄,热
情地进行着口水洗脸的事业。

  獒犬粗砺的舌头刮得细嫩的脸蛋又痒又酥,逗得罗朱咯咯直笑。不过从獒嘴
里呼出的带着雪豹血肉腥气的热息使她有些难以忍受,左躲右闪,却怎麽也避不
开那如影如随的猩舌洗礼。

  多吉撇撇嘴,对银猊的谎言嗤之以鼻。猪猡太天真了,王不发话,身为军獒
头獒的银猊怎麽敢擅离职守?那份野兽的忠诚和烈队正的忠诚如出一撤,无论任
何时候都以王令为首是瞻。军獒中还有不少地位仅次银猊一级的小头獒,银猊的
离去与否对战争的胜负并无太大关联。王命令它出来找寻他们,明面上是对猪猡
多了一层保护,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他。法王说得没错,只要猪猡在身边
,王要找到他的行踪是易如反掌。

  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从唇边滑过,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但王恐怕不知道,他
的毒虽要不了银猊的命,却能使它浑身出现片刻麻痹。无论银猊再凶悍再妖孽,
用这片刻时间杀它也足够了。

  猪猡为了躲避银猊的舌头舔舐,已经奋力爬上了它宽厚的背脊。一手揪着它
浓密的鬃发稳定身形,一手肆无忌惮地往它嘴里探,在獒犬尖锐的森白利齿下,
企图捉它的舌头。

  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迄今为止他就没见过有谁敢把手伸到银猊的嘴里
捉弄它,此时的猪猡对待银猊竟然比在地牢里所见的和谐相处还要放肆,还要亲
密。

  最让他抽眼角的是那头本该凶性大发的獒犬竟然大张着嘴,任由涎液从下颌
的齿缝间淌流,长长的猩舌灵活地甩动翻卷,引诱猪猡的肉爪子来抓,偶尔还朝
他抛来一个挑衅而得意的眼神。

  抹了抹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等进入了天竺再施行杀獒计划。暴风雪刮
过後,翻山愈加不易,四处危险重重,有银猊驮着猪猡走是最好不过的。而且雪
豹的出现也给他提了个醒,要是他因捕猎离开猪猡身边,柔弱的她遇上饥饿的猛
兽该怎麽办?银猊作为生长於阿里神山中的野生头獒,捕猎手段比他高出不知凡
几,由它捕猎,他就能一直守护在猪猡身边。

  切,虽万般不愿,却不得不承认暂时留着这头獒犬与他们一起翻山是最好的
选择。

第282章 用冰取火

  在恶劣的雪域高原中,任何物种都遵循着一个原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遇上的雪豹其实也是雪域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如果单单对上失血体虚的多吉
,或许它还有一分挣扎的余地。偏偏大不幸地遇上了银猊,便连一声哼吟都没发
出就丧了命。豹血被人喝了,豹肉被獒犬吞吃了,豹头则被摆在块突起一米多高
的大岩石上,成为了献给雪山神灵的祭品。

  宝马格拉走後,新上任的獒犬坐骑体型比普通藏驴还略大一些,肩高足有一
米,举世罕见,满身银灰色毛发厚实浓密。抱住它的脖颈,双手插进鬃毛里的内
层密毛中,能起到良好的保暖性。而该獒犬坐骑几乎所向披靡的凶残王兽野性,
矫健剽悍的雄壮身躯,结实宽厚的背脊,粗壮有力的四肢,在雪地上轻盈迈动跳
跃的步伐都给予了罗朱无比的安心。至少她就没再出现过骑在格拉身上时,那种
时刻担心坐骑在翻山中突然拐腿的紧张感。

  暴风雪过後,天放晴了。头顶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积雪反射出的光芒随时
能耀花眼睛。罗朱对着铺在银猊脑袋上的残剩豹皮,眯眼细瞅,幽幽长叹一声。

  “姐姐,你为什麽叹气?”将不远处的一根半干枯枝拾捡回来的多吉正巧听
到罗朱发出的这声叹息,好奇地问道。

  “银猊太浪费了,昂贵美丽的豹皮被它撕扯得破破烂烂,不具备半点珍藏实
用价值,比块抹布都不如。真是暴敛天珍啊暴敛天珍!”罗朱在面巾後撅起嘴,
埋怨地揪了把银猊的鬃毛,惹来它委屈的低嗥。

  “姐姐,银猊只是一头畜牲,填饱肚子才是它的本性,你怎麽能要求它像人
一样懂得爱惜珍藏美丽的豹皮。”多吉呵呵轻笑,无视银猊投射过来的怨毒视线
,抬手拍拍罗朱的肩头,承诺道,“以後再遇上雪豹,由我上场搏斗,定给你带
回一张美丽完整的雪豹皮。”有机会要能剥了王饲养的那两头老把他当贼防备的
雪豹的皮就更好了。

  “说得也对。”罗朱点头附和,没看见银猊那双怨毒的蓝色三角吊眼在她话
音落下的瞬间充满了委屈和黯然,连在後面舒心摇晃的菊花尾也有气无力地耷拉
在一边。

  “不过银猊是最聪明的獒,好好说给它听,它一定会理解的。”话锋一转,
一直半眯的黑曜石眸子里熠熠生辉,她捧起银猊垂搭的右耳,凑到它耳边咯咯笑
道,“银猊,以後不管有多饥饿也要记着给我留一张完整美丽的豹皮喔。”

  热暖的气息吹拂在耳朵边,银猊怕痒地抽动了两下耳朵,委屈黯然的三角吊
眼蓦地又神采奕奕起来。

  “嗷——嗷——”它微微仰头,张嘴发出沈闷的嗥叫。

  “多吉,你看,银猊在说它听懂了喔。”罗朱拍掌高兴地大笑,棉手套发出
混沌的砰砰声。

  多吉对上银猊悄悄斜睨过来的得意视线,又抬眼看看在银猊背上笑得开怀的
女人,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猪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想到银猊被法王用
炼制的魂魄修补後的獒魂在开启野兽蒙昧後,已拥有了一小部分人性,的确能听
懂她说的话。她现在和银猊越是亲密,今後要有一天背叛了银猊,死无全尸都算
是下场不错的。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解决掉银猊势在必行。

  正在欢笑的罗朱突然收敛笑容,乌黑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多吉,轻声结巴
道:“多……多吉,我……我好像饿……饿了……”

  迎上多吉略带几分戏谑的目光,她欲哭无泪。前脚才喝了多吉的血,又是银
猊驮着她行动,几乎没怎麽消耗体力,肚子居然就不中用地饿了,她也很委屈无
奈好不好。

  “银猊,歇一会儿吧,姐姐饿了。”多吉扬声唤道,又低眉朝罗朱一笑,“
姐姐连续几天都没吃长力气的食物,现在饿了也很正常。”

  没错!液体食物的确不如固体食物抗饿,就像米汤不能和老干饭相提并论。
昏迷时新陈代谢慢,消耗少,多吉的血液能勉强抗饿,但醒来後,新陈代谢加快
,消耗变大,喝下的血液自然就和水差不多了。想到这些,罗朱眼里的尴尬少了
许多。

  “嗷——”银猊应和,跟随多吉的脚步来到一处背风口。

  背风口是半山腰一个五六平米的浅浅凹坑,四周山石突耸,挡去了不少的冷
风。这里和白茫茫的山顶截然相反,只铺就着零星的残雪,裸露的黑扑扑山石间
夹杂着让人欣喜的嫩绿生机。

  银猊慵懒地俯卧在地,罗朱依旧跨坐在它的背上,脱了手套的肉爪子时而捂
住它的眼睛,时而扳动它的嘴巴,时而又揉搓它的脑门,玩得不亦乐乎。

  多吉就要悲催许多了,独自盘坐在地上,捧着块从山顶拾取的大冰块,赤着
一双手在冰面上摩挲,并且不断地变换角度和位置。融化的水液滴滴答答地落下
,手掌被冻得发红。不过有蛊虫护体,他没感觉到多大的寒冷。如此摩挲许久,
他才停了手。

  “姐姐,你看,你要的是不是这种形状?”

  罗朱停下与银猊的嬉戏,抬眼看去,眸中霎时放射出惊喜的光芒。

  举在多吉手中的是一个完美的半球形,中间厚,边缘薄,在阳光的照耀下,
显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啊哈哈哈哈,她理想中的“冰透镜”终於降世了!

  她雀跃地从银猊背上跳下,拿过“冰透镜”,平举向太阳。没有多少温度的
阳光穿过“冰透镜”,“冰透镜”忽上忽下,不断地进行距离调试,阳光逐渐形
成一个灿亮刺眼的焦点,射在地上早就铺好的一团干燥蓬松的雪豹绒毛上。

  银猊围了过来,和多吉一起惊疑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一幕。

  一、二、三……罗朱忍着手里的冰寒,心里默默地计数。数到一千,刺眼的
焦点还是没能点燃绒毛,反倒是她的双手被冻僵了,双臂在空中颤抖如风中黄叶


  “姐姐,还是我来吧。”

  多吉对她颤巍巍的双臂和发红的肉爪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出手将她手里
的“冰透镜”接了过去。银猊连忙张开嘴,含住那对僵冷发红的肉爪子。

  罗朱毫无异议地坐在银猊身上,由着它为自己暖手,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被刺
眼焦点照射的雪豹绒毛上。喜马拉雅山四月底的阳光热度还不够,要聚集热量点
燃绒毛需要长久的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干燥的绒毛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青
烟逐渐变大,又过了一会儿,绒毛上出现了一个红点,接着便燃烧起来了!

  火!火啊!尼玛的她终於在万般艰难的情况下生出了代表文明和进步的火焰
!罗朱热泪盈眶,赶紧把从洞穴里收集的干草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加上去。火焰逐
渐变大,在阳光下跳跃出动人的舞姿。

  “姐姐,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多吉的棕色大眼弯弯的,一脸与
有荣焉的骄傲自豪。

  “那是当然。”罗朱欺负多吉不懂後世的凸透镜聚焦理论,毫不谦虚地扬起
下巴把他的赞美照单全收後,又急吼吼地指挥他赶紧把好不容易拾到的半干枯枝
往火堆里送几根,再把其余的枯枝围在火焰边烘烤。

  多吉一面铺着干草,一面铺着枯枝,敛垂的眼没了清澈,变得深暗莫测。出
发前,猪猡让他再回洞穴把所有的干草和雪豹毛发收集起来,打捆带上时,他还
不明所以地觉得猪猡是多此一举。试问打火的火镰都丢失了,这些东西还有什麽
用?带走洞穴里的毛发、干草,沿途收集半干的枯枝不过是为了安抚猪猡的心,
根本就没想到原来她懂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火方法。

  冰在太阳的照射下会慢慢融化,然而一旦改变成某种特殊的形状,就能反行
其道地汇聚阳光的热量,平空生出火焰来!这麽奇特的事情恐怕连知识渊博的法
王都不知道。啧啧,来处成谜的姐姐呵,你让我如何不喜欢?

第283章 又见炊烟

  银猊在饥肠辘辘的啖食中仍记得为它圈养的宠物留下一块雪豹身上最嫩的腰
柳肉。目前,这块剥了皮,又用雪搓洗干净的腰柳肉被多吉串在了铜管上,正架
在火堆上烤着。

  铜管的一端用褐料绳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把儿,多吉握
着这个把儿不断地翻转铜管,让豹肉能够均匀受热。这块豹肉大约两斤左右,足
够猪猡吃上两顿了。表皮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逐渐呈现油渍的金
黄,飘出浓郁的烤肉香。滴滴肉油溅落在火堆中,冒出股股青烟。青烟飘飘摇摇
地往上升腾,随着山风朝左斜空飞去,渐渐地变薄变淡,最後消失在湛蓝高远的
空中。

  罗朱双手托腮,眯眼仰头望了一会儿,低下头,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没烤干的
湿润枯枝,升腾的青烟顿时浓了许多,在白雪晴空下也更加突兀显眼。

  多吉眼明手快,在烟雾涌出的刹那,及时提起铜管,等到那股湿漉呛人的浓
烟冒完後,才又重新烤起来。

  “姐姐别捣乱,浓烟熏出来的豹肉不好吃。”轻柔的斥责中全是融融笑意和
放纵,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罗朱咯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随意伸臂搂住银猊的大脑袋,翘起的
唇角勾带出几分俏皮:“多吉,以往都是你唱给我听,今天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多吉将烤肉翻转一圈,开心地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听的。”火
焰和阳光映照在棕色大眼里,使瞳眸显得异常明亮,异常温暖。

  “嗷——”银猊的脑袋在她臂弯中蹭了蹭,喉间滚出低闷浑厚的狺嗥,表示
自己也会认真聆听。

  两名听众的全力支持也让罗朱心情舒朗,她紧紧手臂,拍拍银猊的脑门,酝
酿了下情绪,轻轻哼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在二十一世纪驴行野营时,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在和多吉相依流浪的几天
中,生火做饭的次数多了去,那成百上千次升起的青烟没有一次让她浮想蹁跹过
,独独这一次,她望着飘进苍穹里的烟雾突然就想起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

  是这座雪山太过纯白空旷?是头顶的天空分外澄澈蔚蓝?是斜对面翻转烤肉
的憨淳童颜格外温暖明媚?亦或是臂弯间毛茸茸的大脑袋能安宁心神?她不知道
,只知道这首歌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涌到喉间,让她想将它唱出来。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
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她一遍遍地唱着,眼前清晰的画面逐渐模糊,一个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水银
般慢慢流过。那影子好像是扎西朗措,是格桑卓玛,是禽兽王,是凶兽,是魔鬼
法王……

  猪猡的歌与这高原的歌曲调截然不同,却柔和婉转,清灵甜美,带了一丝丝
梦幻似的迷蒙茫然,一直注视着火堆的黑曜石眼眸也随歌声迷离起来。清秀的脸
庞漾着淡淡的宁馨,浅浅勾起的唇角含着些温柔,那表情仿佛看见了什麽,又仿
佛什麽也没有看见。

  多吉的心从心尖到心窝都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酸软。他伸出缠
了褐料绳子的指尖,将肉块上烤熟的部分一缕缕撕下来,放在破烂豹皮中一块勉
强完整的巴掌大的地方,又把火压了压,然後捧着肉条走向罗朱。

  “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
丽,我心中只有你,我心中只有你——”他接口唱到,蹲在罗朱身边,对上她讶
然的眼,呵呵笑道,“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

  一个个恍若水中花月的朦胧影子被一道明澈温柔,隐含一丝稚气的悦耳歌声
打散,那歌声直钻进心底,萦绕胸口,将她一层层包裹。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晰,
眼前是一张明媚温暖的男童笑靥,弯弯的棕色月牙眸子里盛满潋滟春水,倒映的
全是她的面庞。

  罗朱的脸颊迅速烧灼起来,尴尬地躲开了多吉专注而宠溺的视线。她这才意
识到《又见炊烟》虽然描写的是母子在家祈求二战後南方父亲平安归来的曲目,
但抛却背景後,说是一首情歌也不为过。多吉……多吉以为她在……在向他表白
!口胡!她怎麽可能堕落到对个伪童大唱情歌的地步?

  “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多吉转了转身体,偏着头,从下
往上瞅她,笑吟吟地重复道。棕色的弯月牙波光粼粼,跳跃着暗金色光点,灵慧
而狡黠。

  罗朱咬紧下唇,憋了好一会儿,一掌推开他的脸,粗声闷气地回道:“不是
,你想多了!”说完,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发涨,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多吉看到罗朱羞囧至极的神情,终於忍不住扬声大笑,腾出一只手把她抱进
怀里又揉又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麽能这样别扭,这样可爱呢?”他心
情大好地拧拧她的鼻尖,“唱了就是唱了,我耳朵没聋,一字一音都听得清清楚
楚。姐姐,博巴男女个个都用情歌来表情示爱,你又有什麽不好意思,不敢承认
的?”

  “我说了不是情歌就不是情歌!”罗朱恼羞成怒地冲多吉咆哮,眼尖地看到
他托在掌中的肉条,一把夺了过来,顺道用手肘在他胸口重重一捣,恨声道,“
再说一次,是你想多了!”

  “嗷——”银猊甩甩大脑袋,蓝色三角吊眼掠过一道冷光,不失时机地闷声
强调。

  “是是是,姐姐唱的不是情歌不是情歌,全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多吉坐在
地上,伸手揉着胸口,无视银猊的冷眼,只望着罗朱连声附和,可眉弯,眼弯,
嘴也弯,那笑意是怎麽也收敛不住。

  啊啊啊啊——

  罗朱抓狂地好想学狼一样望天长嗥。误会!懂不懂?这是个憋屈的误会!她
化悲愤为食欲,埋头抓起两根肉干一起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重重地磨。
多吉不但是出色的折嘎艺人,还是个出色的厨师。烤出来的雪豹肉干闻着香,吃
到嘴里也脆嫩,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盐和香料。

  作为二十一世纪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杀雪豹是犯法的,雪豹肉不是有
钱就能吃到的,所以憋屈误会什麽的不用多想了,专心吃雪豹肉干才是正道,浪
费丁点都是种罪恶。

  多吉看她晕红着一张秀脸,吃得嘴泛油光,脸上的笑不由又深了几分,退回
火堆边,把火拨大,重新翻烤起豹肉来。

第284章 是谁来了?

  烤熟的雪豹肉被撕成一条条肉干,堆放在破烂的雪豹皮上,供罗朱随意食用
。多吉则将从雪豹皮肉上刮下的油脂摊放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板中,架在火堆上
以小火慢慢烤熬。他撒了些细碎的泥尘,又趁罗朱不注意时从指尖逼出几条鲜红
的肉虫丢进油脂中,拿枯枝不断搅弄,逐渐形成一大团赭褐色的油膏。

  等油膏冷却,罗朱恰好也吃饱了,正要用袖子揩拭嘴角的油光,他急忙抬手
制止。

  “姐姐,不用揩拭了,反正都要涂抹油脂的。”他示意罗朱看他手中的油脂


  赭褐色的油脂看起来油浸浸的,微微泛红,一股浓郁的野兽腥膻直冲鼻子,
和用药物炼制的犁牛油膏有着天壤之别。但罗朱知道不管这油膏有多恶心,她也
必须涂上。这不单单是为了防止肌肤被雪风和紫外线伤害,更重要的是要掩盖她
异於博巴人的白嫩粉腻肌肤。恐怕到了天竺和尼婆罗,她依然要继续掩盖肌肤的
本来面目,因为在天生就肤色呈浅褐的印度种女人群中,那样的白嫩粉腻实在太
惹眼了,在这残酷动荡的古代世界中说不定会招来祸事。真他妈的憋屈啊憋屈,
啥时候她这种小家碧玉的清秀之姿也有了红颜祸水的潜质?

  她微微仰起脸,任由多吉为她涂抹油膏。多吉涂得很仔细,额顶的头皮、两
鬓、耳朵都没有放过,脖颈、肩膀、双手和两条手臂也涂抹了,甚至将她的双脚
、小腿和小半个胸脯、腰部以及整个上背部都涂上了油膏,整个人成了一人形斑
马。

  “姐姐,要是能涂满全身就好了。”多吉一边为罗朱整理衣袍,一边遗憾叹
气。油膏不够多,只能涂抹到最容易或是可能暴露的部位。

  罗朱低头看看双手,白嫩粉腻变成了赭褐色,还带点微红。只要不细细查看
肌肤质地,就和长年累月被高原阳光照射的普通博巴女人没什麽两样。只……那
股浓浓的腥膻味儿让她闻着就喉头痉挛,胃部抽搐。

  “多吉,味道好难闻。”她嫌弃地把手举到多吉面前,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
团,担心地问道,“能不能洗干净?以後我身上会不会永远都留着这种腥膻味儿
?”

  “被风吹吹会变淡许多。”多吉握住她的双手,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
安慰道,“油膏前五天不容易洗掉,後面用水洗一次就褪一层色,十天之後便能
完全洗掉。等到了天竺,我再让姐姐泡个药水澡,保证你身上一点腥膻味儿也不
留。”

  罗朱知道凶兽和多吉都师承魔鬼法王,多吉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魔鬼法王,但
比凶兽高出数个等级。听到他的保证,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嗷——嗷——”

  垫在屁股下当凳子的银猊突然躁动起来,喉间滚出低沈轻微的狺嗥,充满了
森然警告。

  多吉眉梢一扬,憨淳可爱的童颜倏地冻结成冰,几乎是立刻趴下,侧头紧贴
地面。眉头越皱越紧,半眯的棕色大眼里射出凌厉的冷光。

  罗朱傻愣愣地看着多吉奇怪的举止,一时间懵懂不知所以,银猊还在身下狺
狺轻嗥,宽厚的背脊肌肉绷得紧紧的,坐着很不舒服。难道是……有了什麽突发
情况?她暗忖,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多吉的样子趴下身体,侧头将耳朵紧贴冰冷
的山地。

  “姐姐,你听见了吗?有上百人正朝我们这边围拥过来。”多吉沈声道。

  啊!有吗?真的有吗?为毛她除了耳朵被山石冻得有些凉外,啥杂音都没听
到?难道她的耳神经不能接收固体传音?罗朱对多吉的话半信半疑。

  “除了少部分的脚步虚浮沈重外,大部分的脚步沈稳有力,乍听杂乱,实则
有一定的规律,像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多吉缓缓解说,眉宇间凝满了肃
厉。

  罗朱惊得蹦跳起来,即使脸蛋涂成了赭褐,也能轻易地看到一丝青白,满眼
满脸都是张惶惊恐,“难道是王派来的追兵!”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
转,“多吉,我们快跑吧!”

  “跑不掉的。”多吉慢慢坐起身,阴冷毒辣的眸光从同样散发着凶戾的银猊
身上缓缓扫过。如果是王派出的追兵,银猊就是他们逃跑的最大阻碍,而且雪山
空旷险峻,带着柔弱的猪猡根本就跑不快,被捉住是迟早的事。当然,被捉住也
不是什麽大事,王是绝对不会伤害猪猡的,最多就是把他丢进地牢里关上十天半
月。等他逃出来找个机会带猪猡再溜一次就是了。他所担心的是如果不是王派出
的追兵,那麽这群像兵士一样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喜马拉雅
西段山脉中?

  罗朱听到多吉的回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四面张望,此时他们处在山腰
偏下的位置,触眼之处尽是空旷荒芜的起伏山脉,找不到什麽大的遮蔽物。山坡
表面看起来似乎较为平缓,实际上山石寒滑,像她这种并非高原本土人士的外乡
者一不小心就会跌到,甚至滚落山坡。她……是最大的累赘。

  她蹲下身,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懊恼地抓了把火堆边的干草,用力扭扯,歉
疚道:“对不起,多吉,是我拖累了你。”

  多吉神色一怔,凝重凌厉霎时从眉眼间散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手中扭
成麻花的干草抽去,柔声笑道,“姐姐说什麽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
是我的拖累。”他伸指揉着她紧蹙的眉尖,“有法王在,王就算捉了我们回去,
也不会杀我,他更舍不得伤你。”

  “是吗?”罗朱的眉尖依旧紧蹙,不置可否地轻哼,长久累积的血泪痛苦经
历让她对多吉的话完全不抱信任。

  多吉眉眼微弯,没有为赞布卓顿进一步开脱。猪猡对王越不信任,於他侵蚀
她的感情就越有利。

  “姐姐,逃是逃不掉的,我们不妨装作是翻山到天竺求佛的普通博巴姐弟。
而且距离太远,万一是我听错了脚步声,那群人不是王的追兵,是行走各国的商
旅呢?”

  罗朱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世界里同样有丝绸之路,有唐蕃古道,有茶马古
道,古格又是一个与众多外邦互通有无的商贸之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并不少
见。商旅中身强体壮的雇佣保镖也比比皆是,说不定真是多吉听错了,低落惊恐
的情绪一下振奋轻松不少。

  她赶紧遵从多吉的吩咐,将肉干收好,放进袍囊里,和他一起围坐在火堆边
,一边烤火,一边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进行正常闲聊。

  银猊离火堆远了些,懒散散地趴在地上,周身的凶戾雄悍尽数收敛。一身浓
密的银灰色毛发被涂上了好些脏污,从来都是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森冷三角吊眼此
刻似睁非睁,瞳眸中没有半点神光,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恹恹温顺
之气,就像一头被人类长期圈养的生了点病的家獒。

  罗朱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猊的伪装,除去身躯因过於壮实雄健不能让人相信它
是一头落难受苦的獒犬外,其他一切伪装都堪称完美,不禁暗暗咋舌。妖孽啊妖
孽,一头獒犬怎麽会如此妖孽呢?

  多吉瞥了眼银猊,皱眉思忖片刻,对罗朱道,“姐姐,待会儿围上的人群如
果不是王的追兵,就对他们说你是落难的贵族小姐,我是忠心护主逃亡的仆役。


  “不是说冒充普通的求佛博巴姐弟吗?”

  多吉低笑一声,指了指银猊,解释道,“姐姐,在这片雪域高原,只有博巴
贵族才有资格喂养优秀的獒犬。带着银猊这种一看就是极品獒种的獒犬在身边,
我们是怎麽都装不成普通博巴姐弟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从内到外的衣袍
都是粗劣的麻布,姐姐内里穿戴的却是上好的丝绸,万一被人看到就糟了。而且
只要有心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我的双手粗糙,姐姐的双手细嫩。两厢比较下,落
难的贵族小姐和护主的仆役更适合我们。”

  罗朱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多吉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不愧是常年在外漂泊
流浪,专干窃取机密等类似间谍勾当的土着人士,心思就是比她这个外来者要慎
密得多。

  多吉抿嘴笑笑,和罗朱闲聊起了自己流浪在大元阿拉善盟时的风俗见闻,以
期缓解她身体的僵直和眉宇间怎麽也消散不了的紧张。

  看着猪猡逐渐放松的身体和舒展的眉宇,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他的神经却
一直如拉满的弓般紧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嘴里说的商旅只是为了宽慰猪猡的心
。他不可能听错的,那些脚步绝对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所发出的!

  但愿……但愿是王派出来的追兵。

第285章 不幸被捉(一)

  那群疑是追兵的人似乎近了,罗朱终於勉勉强强地听到了模糊的声响。放松
的神情倏地又流露出几分紧张,身子甚至无法抑制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是禽兽
王派兵追来了,还是他亲自领兵追来了?或者是凶兽带兵准备再次捕获她?

  不,应该不会的,古格马上就要出征拉达克,禽兽王和凶兽不可能会为了一
个小小的女奴擅离古格王城的。即使他们喜欢她,在国事面前,那份喜欢也显得
无足轻重。

  可是,她的心为什麽还是惊恐得缩成了一团?一双冷酷威严的暗褐色鹰眼,
一双残佞冷戾的狭长暗色长眸,一双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眸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每
一双眼睛都直直地注视着她,像是划开了她的肉体,直透灵魂深处,让她避无可
避。

  双手突然被粗糙的温暖包裹,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冷凉如冰。有些茫然
地抬眼望去,触目的是多吉憨淳无暇的童颜。

  “姐姐,相信我,一定不是阿兄派出的追兵。”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里盛满
笃定。

  她审度着多吉的眼,惊恐的心虽依旧紧缩,身体的轻颤却慢慢停止了,脑海
里交替出现的三双眼睛逐渐淡化消失。

  “……嗯。”她咬唇轻轻应了一声。

  “姐姐,坐到银猊身边吧。贵族小姐应该和心爱的宠獒待在一块儿,而不是
和一个粗鄙的仆役并肩倚坐。”多吉低笑道,举起她的双手放到唇边哈了几口热
气,眸子里浮出几分心疼,“姐姐,记着把手放到银猊的鬃发里。”

  罗朱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个浅笑,挪动身体靠到了银猊身边。双手插进
银猊的厚密鬃发中,感受着毛发下强健温暖的肌块儿,紧缩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适才勉强能听见的脚步声现在听不到了,只有火堆里的枯枝偶尔发出的劈啪
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谲的危险。她看见多吉漫不经心地往火堆里加
了一根半湿的枯枝,然後半趴在地上对着火堆眯眼吹气。火光明明灭灭,一股浓
烟冒出,多吉被呛得连声咳嗽。

  等烟雾过後,咳嗽声停止,多吉的头脸上已是落了好些灰烬,褐亮泛红的颊
上还有几道黑灰,两只粗糙的手也脏污不堪。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微微出现了恭卑
的佝偻,披挂着破烂肮脏的光板皮袍,露出沾染了血迹的破烂粗麻裤脚,脚上穿
着一双同样破烂肮脏的靴子,只这一瞬间,他就摇身变成了一个逃亡路上的十一
二岁的男童仆役。

  罗朱眨眨眼,再眨眨眼,对多吉的伪装变身是叹为观止,心不觉又放松了许
多。不愧是出色的折嘎艺人!难怪自己当初会被他拎在手心里哄骗了一次又一次
也毫无觉察?不是自己太笨,而是骗子太高明。

  可恶,旧恨涌上心头,她想到了那个被欺骗失身的风雨夜晚,忍不住狠狠瞪
了他一眼。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凶狠,多吉似有感应般侧头看向她,与她恶狠狠
的目光对视几秒。忽而,唇角上翘,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比天上的太
阳还灿烂明媚,比山顶的厚雪还纯净无暇,刹那间就融化洗涤了罗朱目光中的凶
狠。

  她咬住下唇,鼻子里重重一哼,索性又一次扭开头不看多吉。口胡!在这个
伪童没有恢复真身时,她对他那灿烂明媚又纯净无暇的笑容抵抗力微弱到几乎可
以不计。尼玛的装嫩卖萌是种极端可耻的行为,懂不懂?

  多吉看她羞恼的别扭模样,从牙帮到心尖,从心尖到下身的阳物再次痒涨起
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好想扑上去,把猪猡使劲蹂躏个够。

  “@#%¥&¥#@!”一道凶厉的男人吼喝骤然在头顶炸开,声音里带着
明显的喜悦。

  罗朱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喝吓得发出一声惊叫,双臂一收,紧紧地搂住了银猊
,眼睛下意识地朝发声处望去。

  多吉的笑脸一沈,几乎是立刻扑挡在罗朱面前,也朝发声处望去。一双棕色
大眼里警惕中夹杂着恐惧,脏污的童颜上满是惊惶。

  斜右侧突起的山石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头上以白布缠裹,穿深蓝色
短袍戎装,袍袖狭窄,正面排列着七八道装饰胸扣,足蹬长靴,腰间挎刀,手持
长矛。暗褐肌肤,浓眉凹眼,鼻梁高挺,络腮胡子,满身凶悍肃厉之气,一看就
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

  男人吼喝之後,沈重有力的杂乱脚步忽地响起,四周突起的山石上呼啦啦围
满了人。一样的装备,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凶悍,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凹眼中放射出捕获到猎物的欣喜凶光。其中一个穿着暗红色戎袍的男人大约是这
队兵士中的队长,他与第一个发现他们的男人叽里呱啦地交谈着,神情间比四周
着深蓝戎袍的男人们都多了几分倨傲。

  看到密密麻麻的兵士,罗朱的心凉得透彻,寒气从脚板底升起,沿着背脊往
上攀爬,一寸寸地冻结着神经和肌体。

  为毛?为毛这群兵士一看就是异域人,异国兵士!如果……她眼睛没看错的
话,这些兵士的装扮透着一股子古代的伊斯兰风味。此时此刻,她忽然间发现与
其在面前出现这麽一群面目凶恶不善的异国兵士,还不如出现一群剽悍凶戾的古
格兵士。至少,她能混个眼熟和耳熟。

  不用努力伪装,她的脸上和眼睛里也布满了惊恐,半张的嘴唇轻微哆嗦,大
半个身子都压覆在了银猊身上瑟缩颤抖。多吉紧紧地护在她身前,纤薄瘦削的身
体也在轻微地颤抖,甚至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银猊低伏前肢,凶狠地翻眼,浑身毛发张竖,喉间低沈的狺嗥如同闷雷滚动
,充斥着警告和威胁。然而它那双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凶狠中糅合了似乎被人长期
驯养过後的温顺,周身没有丁点桀骜野性和悍猛,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装饰花瓶。

  “你……你们是……是谁?”她听到多吉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尖细喝问,含着
显而易见的颤音和恐惧,“别……别靠近我们……”

  看到好似兔子般惶恐惊惧,缩成一团的两人一獒,围在四周的兵士们都发出
了嘲弄快意的大笑。在红袍队长的示意下,最先发现他们的兵士和另外两个兵士
从山石上跳了下来,一步步朝他们逼近。长矛矛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乍长乍
短的刺眼冷光,锋利得让人心寒。

  一个凶恶的兵士朝护在她身前的多吉伸出大手,多吉蓦地像头小豹子般不顾
一切地朝他坚实的胸膛撞去。那兵士身形一闪,大手抓住多吉的袍子後领,用力
一拨。多吉承受不住这股劲道,面朝下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右手掌不慎落在火堆
中。他“啊”地惨叫出声,迅速抽出手抱在胸前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惹来兵士们
更大的笑声。

  “多吉!多吉!”罗朱失声大喊,眼泪滚滚落下。多吉的恐惧和颤抖可能假
的,但沈重的落地声和火焰的炙烤却没有半点虚假。

  在她的哭喊中,拨摔多吉的兵士拿了根麻绳,踩住正在翻滚的多吉,将他的
双臂反剪,三两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扇多吉正反两个耳光後,把他甩出了背风
凹地。

  有一瞬间,她愤怒地想要跳起来砍断那兵士的双手,但在瞥到依旧没有释放
出野性凶残的银猊时,硬生生地压下了狂暴的冲动。寡不敌众!她目前的身份是
没有杀伤力的逃亡的博巴贵女,只能在这群兵士中显露柔弱无助。她没有资格随
心所欲,也不能对自己和多吉的生命不负责任。

  银猊从她身下钻出,挡在她和两个兵士之间。它朝着两个兵士“嗷嗷”低吼
,却半天也没敢扑咬上去。两人一獒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动。四周兵士的笑声
接连不断,间或会喊上一句。

  忽然,两个兵士手里的长矛一抬,银猊的背脊一耸,竟然朝後退了一小步。
在四道狞恶的眼光的瞪视下,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害怕逐渐掩盖了凶狠,头越伏越
低,蓄势低伏的雄壮身体笼罩着一股瑟缩之气,菊花尾也紧紧地夹在了臀中。

  “@#%¥&&*!”

  “@#%¥!”

  两个兵士举高长矛朝四周围观的兵士得意地喊了两句,对视一眼,咧嘴狞笑


  在他们手里长矛欲动之时,罗朱突然“哇”地一声,由呜咽变成嚎啕,哭喊
着用身躯覆在了银猊身上。

  “不要杀它!求你们不要杀它!”她用双手护着银猊的脑门,仰头对两个举
起了长矛的兵士苦苦哭求。

  两个兵士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红袍队长。那队长仔细看了看哭花了脸,惊恐
得无以复加的罗朱,又看看在她身下瑟缩得完全没有獒犬骄傲和凶狠的银猊,浓
眉挑了挑,对两个兵士点点头。

  两个兵士收了长矛,都掏出麻绳,一个将罗朱拖到身前,迅速捆了双臂。一
个踩在银猊背上,用麻绳捆住了它的嘴筒,又在脖颈上紧紧缠绕几圈後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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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不幸被捉(二)

  被兵士拖出背风凹地後,罗朱和多吉跪在了红袍队长前。银猊也被牵到他们
身边,在长矛的重重敲击下俯下了雄健剽悍的身躯。

  “你们是什麽人?为什麽翻山?”红袍队长阴冷锐利的目光从上俯视下来,
说出的博巴语口音偏向逻些,语调也颇为生硬怪异。

  罗朱泪眼迷蒙,害怕地往多吉身边靠去。

  多吉艰难地挪动膝盖,试图用瘦削单薄的身躯遮挡住她。

  “@#!”一杆长矛“砰”地敲打在两人背上,在身侧看押的兵士恶狠狠地
冲他们叫嚷了一句,似乎是在威胁他们快说。

  即使穿了夹衣和两件皮袍,背上仍免不了被敲打出一股钝痛。而多吉的身体
略微靠前,穿得又单薄,承受的疼痛一定比她要剧烈得多。罗朱只觉紧缩的心脏
泛出针扎般的疼,她不敢抬头,用力咬紧下唇,喉间呜咽有声,眼泪止不住地往
下落。

  多吉惊恐抬眼朝红袍队长看去,又立刻惊恐地垂下视线,结结巴巴地回道,
“我……我们是……是普……普兰人,小……小姐是……是曲……曲登领主的贵
女,曲登领……领主被……被古……古格王……王砍……砍了头,我……我护着
小……小姐逃……逃命,想……想去天……天竺……”他额头碰地,砰砰砰地连
连磕头,“求……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每说一句求饶就是
一个磕头,只片刻,黑褐的山石地便染了濡湿的暗红。

  罗朱垂着头,耳听着砰砰的磕头声,眼见着暗红的血迹,身体一阵紧绷一阵
痛麻,颤抖没有一刻停止过。牙齿间尝到了血的腥味,泪水的咸味。残酷动荡的
世界中,命如蝼蚁,哪怕身为古格穆赤王族的王子,只因手无权势,只因有了累
赘,也唯有隐瞒身份,任人宰割。虽然多吉不许她说,但事实就是她拖累了他。

  “都抬起头!”在多吉磕头苦求了好一会儿後,红袍队长终於冷声发话。

  只见垂着头的博巴女人和磕头的男童仆役颤巍巍地迟缓地抬起头,那博巴女
人肤色赭褐泛红,肌理细腻柔嫩,显然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编成一根独辫的
头发有些蓬乱,迷蒙的泪眼含满了恐惧,牙齿紧咬下唇,齿唇间已经沁出了殷红
的血丝。这张脸清秀有余,亮丽不足,在他曾见过的好几个博巴贵女中只是中等
姿色。身上无一点贵重饰物,穿的光板皮袍多处脏污,有两三处还出现了破损,
除了紧咬下唇的举动能看出些贵女的倔强外,就只剩下满身的狼狈。

  跪得略比她靠前的仆役大约十一二岁,正是由男童转向少年的年龄。脸庞脏
污,左颊上有块血迹斑斑的擦伤。额头一片血糊,一道血痕滑过鼻梁,沿着左侧
鼻沟蜿蜒而下,显得十分可怜。棕色大眼中充斥着惊恐紧张,隐隐透出一股被逼
到悬崖的绝望。身上的光板皮袍、裤子和脚上的靴子都破烂肮脏,虽是竭力护着
主子,瘦削单薄的身躯却和主子一样不住地颤抖,然与主子不同的是他的恐惧中
又含夹了仆役惯有的卑微恭顺。

  目光掠到被长矛压着俯卧在他们身边的银灰色獒犬身上。毫无疑问,这是一
头品相顶级的獒犬,那异常雄壮的身躯绝不是一般纯种獒犬所能比拟的。它本该
是獒中之王,拥有与虎狼相搏的凶悍杀气,但偏偏被愚笨的女人驯养成一头家养
宠物,失掉了獒的野性和威猛。

  逃亡的博巴贵女和男童仆役麽,他扯唇一笑,挥挥手,身侧的兵士即刻会意
地拽着麻绳,提起了罗朱和多吉,用长矛驱赶起银猊,撵他们到了另一支队伍中


  ‘队长,他们是什麽人?’最先发现罗朱和多吉的男人深蓝戎袍上的装饰胸
扣是暗红色的,这也是副队长的标识。

  ‘普兰人。’

  ‘普兰不是被古格王灭掉了吗?’副队长讶异地抬眉。他是第一个发现这边
有青烟升起的人,赶过来一看,果然又捕获了两头猎物。

  ‘是啊,所以也可称他们是古格人。’红袍队长讥诮道,‘女的是普兰一个
叫曲登的家族的贵女,领主在征战中被古格王砍杀,家道败落,她逃了出来,男
童是她的随身仆役。他们想翻越喜马拉雅山到天竺去。’

  ‘你信?’

  红袍队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博巴人中,只有贵族才有资格饲养纯种
獒犬,我为什麽不信?可惜那头顶级獒犬被人豢养得失了凶猛獒性,只剩下温顺
的犬性。不过难得看到这麽大的獒犬,带回去给王瞧瞧也不错。’他顿了顿,又
道,‘而且不管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都只有一个用途,只要记着牢
加看管,别让这些猎物逃了或是死了就行。’

  副队长摸着胡子,嘿嘿一笑,目中闪动着噬人凶光:‘说的没错,这些猎物
可是有大用处的。’他转头向队伍中看去,又嘿嘿一笑,‘今天捕获了不少猎物
,王一定会嘉奖我们的。’

  红袍队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呵呵笑了起来。

  罗朱发现这群兵士大约百人,能说博巴话的也就只有那个红袍队长。而被捕
捉的人不止有她和多吉两人,还有二十多个男人和八个女人。

  男人以中青年居多,女人除了两个中年妇女外,连自己在内都是年轻女人。
从服饰和外貌上看,博巴人只有七八个,多数是外族人。队伍中有几匹驮了东西
的马,数个异族兵士肩头还扛着货物,由此可见被捉的外族人多半是行走各地的
商旅。

  每个人都被捆了双臂,俱是沈默无言,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恐惧,脸上的神
情麻木、惊惧、凄凉、无措、茫然、紧张、绝望……两三个年轻妇女正无声拭泪
,有些青壮年的脸颊上残留着血的痕迹。看到他们的加入,没有一个表现出一分
好奇和同情。

  她踉踉跄跄地随着队伍下山,沿着山谷走了一段路,又往另一座山攀爬。眼
中痛涨酸涩得流不出泪来,面巾和头套都遗落在了背风的凹地,寒冷的风迎面吹
刮,刺眼的阳光直射在脸上,头脸冷凉中又有点痛寒。多吉和银猊陪走在她左右
两边,在她快要摔倒时,会暗中用身体靠她一下。

  兵士们的长矛不时敲击在落後者的背脊上,吆喝着俘虏加快脚步。幸好从洞
穴中出来後,她就一直坐在银猊背上,又吃了豹肉补充体力,脚步还能勉强跟上
。可即使如此,气息也越来越急促粗重,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凝滞沈重,胸口逐
渐出现了滞闷感。

  “@#!”身侧的异族兵士厉声吆喝,长矛呼啸着从空中挥下。

  陪走在左侧的多吉突然横错一步,迅速贴在罗朱身後,为她承受了这一击打


  听到身後的痛苦闷哼,罗朱飞快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多吉血糊糊的脸庞和因
疼痛而微微扭曲的五官。她张张嘴,喉间发不出一个字音,猛地扭回头,咬紧牙
关,加快了脚步。眼睛愈加胀痛酸涩,她告诫自己目前什麽都不要想,只努力做
到抬脚走路就能减轻多吉的负担。

  ‘啧啧,那个仆役年纪和胆子虽然小了些,却是个衷心护主的东西。’红袍
队长恰好在後面看到这一幕,不由咂嘴称赞,‘他护着的主子也算是个少有的心
善的贵族女人。’

  ‘可惜都活不长了。’副队长故作惋惜地叹气,也因着这一幕对二人的身份
信了大半。

第287章 不幸被捉(三)

  队伍一直走着,没有休息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速度渐渐缓慢下来。而在
这个行进过程中,又有一个翻山到阿里朝圣的尼罗婆中年僧人不幸被捕获。

  罗朱觉得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沈重得快要提不起来了,视野也慢慢变得模糊
恍惚。嘴巴和鼻子每喘一口粗气,就拉扯得胸口隐隐作痛。冒出的汗水如雨如瀑
,不仅浸透了里衣裤,还浸湿了皮袍。只额头看不见汗,被寒风吹得冰凉一片。
身边的多吉也在重重喘息,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累了。在兵士的严密监视下,他
们与所有的俘虏一样埋头走路,不敢交谈一句。俘虏中的女人和上了年纪的男人
大多像她一样喘起了粗气,青壮年男人情况稍好一些,不过也是气息不稳,步伐
慢了许多。

  估计那些异族兵士也走得乏累了,催促俘虏快走的吆喝声少了许多,更多的
是用长矛直接敲打。

  罗朱一步踏出,不慎踩在了一块圆滑的小石头上,脚下一斜,身体就往地上
栽倒。多吉双臂被缚後背,来不及用身体赶去支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


  走在罗朱右侧的银猊眸光轻闪,加快两步,俯下身躯,不偏不倚地驮住了栽
倒的罗朱。然而罗朱的双手被绑在身後,稳不住重心,又从银猊背上掉了下来,
横躺在地上。

  “@¥%!”兵士的长矛敲在了罗朱身上,凶狠地勒令她赶快站起来继续往
前走。

  背上的敲打很疼,她也想快些站起来,可是体力已经透支,发酸的腿不停地
打颤,没有半点力气支撑起身体。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拖累行进速度的俘虏
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罗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停地尝试,牙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
漓,却还是站不起来。

  多吉瞧得又心急又心痛,正要蹲下来帮她,身旁看押的兵士一脚踢上他的後
臀,用长矛直顶他的背,呱啦叫嚷着不准他停下。他使劲扭动身体,回头的瞬间
正好瞧见兵士举矛向罗朱身上扎去。

  “小姐!”他惊恐万状地破口大喊,一头撞开毫无防备的看押自己的兵士,
继而又及时撞开兵士落下的长矛,扑压在罗朱身上。

  被多吉撞开的兵士恼羞成怒,两步转回,举起手中的长矛,准备将叠压在一
块儿的两个俘虏扎个透心凉。幸而多吉那声呼喊引起了走在前面的红袍队长的注
意。

  ‘住手!’他回首大喝一声,及时制止了兵士的杀戮,队伍也因此自动停了
下来。

  红袍队长几步走到出事点,啪地扇了两个举矛扎人的兵士一巴掌,挥着右臂
叽里咕噜地训斥了一通。凶狠如狼的目光落在罗朱和多吉身上,又在银猊身上停
了停,对身边的一个兵士吩咐了几句。

  兵士拉起压在罗朱身上的多吉,把罗朱拎放在银猊背上,用麻绳将她像货物
一样缠捆在了银猊身上。

  队伍又开始前进了,罗朱趴躺在银猊背上,浑身都酸软滞重,仿佛又回到了
从纳木阿村到古格王城那段由犁牛驮走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上没有另外的
女奴压着。银猊走得很稳,她能看到它在尽量选择平路行走,比那时驮她的犁牛
要贴心多了。

  红袍队长示意身旁的副队长看前面驮人的獒犬:‘走了这麽久,那头獒犬的
脚步不但依旧轻盈沈稳,还能像马匹一样驮起女人行走,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话语中透出深重的惋惜。

  ‘力气是大。’副队长点头附和,遗憾摇头,‘但温驯到毫无反抗地驮人的
獒犬哪怕天赋异禀,也没有了獒的价值,真是白白糟蹋了那副好品相。’

  ‘这次出征古格,你我不如好好搜寻一番,看能否寻到这样一头顶级品相的
獒犬幼崽,捉回去放到斗兽园中调教。’

  ‘听说古格王拥有一支数万军獒队伍,顶级獒犬想来在古格并不难找。’

  ‘呵呵,说不定回国後,我们也能组建一支私獒军队。’

  ‘定能叫人眼红。’

  二人对视一眼,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刚才发生的跌到事件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兵士们继续挥舞着长
矛驱赶俘虏前进,谁也没注意到多吉的背脊在一瞬间出现了轻微的僵直。

  等到太阳西斜,队伍终於抵达了一个峡谷,在转过一个大拐弯後,一座座帐
篷霍然出现在眼前。那些帐篷绵延了整条峡谷和两侧山坡,络腮胡子的凶悍戎袍
兵士比比皆是。这里,竟驻扎着一支数量极为庞大的异族军队。

  正副两个队长拖拽着一直捆了嘴筒的银猊朝最大的一个帐篷恭敬走去,俘虏
们则被解开麻绳,驱赶到了一个阴暗破败的大帐篷里,上了脚镣後,便一人给了
一碗水和两颗烤熟的土豆。

  帐篷里没有兵士驻守,关押着七八个俘虏,或躺或坐。几个坐着的旧俘虏抬
头无神地看了新俘虏一眼,便低下头,迅速躺平了身体提前占好地方。

  将近四十个人住在帐篷里,一下就将大帐篷塞得满满当当。汗臭味儿、腥膻
味和尿臭味儿混合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幸好这帐篷没有门帘,不时会吹进一
股寒冷的谷风,不然非得闷死不可。不过人多地盘少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产生
的热量多,晚上不盖被子也不会冻死。

  多吉护着罗朱挤到帐篷的一处边角,他剥了颗土豆,掰开一小块,小心翼翼
地递到躺卧在地上的罗朱嘴边。罗朱恹恹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表示自
己吃不下。

  他想了想,没有强求,喂罗朱喝了几口水後,自己剥了两颗土豆吃,也在罗
朱身边躺下。他用力撕下一圈皮袍下摆,缠裹了罗朱的头,伸手把她搂进怀中,
轻轻拍抚着她的後背。

  罗朱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不想吃东西,不想说话,不想动弹,甚至不想思
考自己的命运,只一会儿就沈沈睡去。

  看着满脸倦怠的猪猡,多吉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是他不中用,没有照顾好喜
欢的女人,甚至让她濒临险境。这要是让阿兄们知道了,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狠狠
抽他一顿。指腹轻轻拂过猪猡血迹斑驳的下唇,心里的疼痛更深了几分。幸亏猪
猡的脉轮可以自行流转灵息了,好好休憩大半个晚上後,满身的疲累就会一扫而
空。

  “姐姐,对不起。”他张嘴无声地道歉,眼眶发红,棕色大眼里水光粼粼,
充满了歉疚。

  这时,帐篷外突然有了骚动。他略略撑起身体,警惕地往门口看去。只见银
猊被两个兵士用长矛驱赶进帐篷,嘴筒上捆着的麻绳解开了,雄壮的身躯似乎缩
小了一圈。尾巴紧夹,蓝色三角吊眼里充满畏惧,喉间滚出的低沈狺嗥也充满了
惊惶。

  巨大獒犬的进入使帐篷里绝大多数俘虏受到不小的惊吓,有几个女人甚至尖
叫出声,手里的装水破碗被打翻在地,瑟缩地挤成了一团。男俘虏也在银猊走过
来时,畏缩地往旁边移开了身体。两个兵士见此情景,像是瞧见了什麽极为有趣
的事情,竟开怀大笑,笑声中满是恶意的嘲弄。

  银猊像被吓破了胆似的,嗷嗷低叫着往多吉和罗朱这边蹿来。一靠近了主人
,雄壮的身躯便俯卧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硕大的獒头深深埋进胸腹间,一动不
动。

  两个兵士轻蔑地啐了一口,放心地走出帐篷向王回禀去了。这头家养獒犬看
着身躯雄壮剽悍,没想到胆子如此之小,比看门狗都不如。难怪王只看了两眼,
就让他们将它丢回帐篷,吩咐暂时养着,在必要时刻充作军粮。

  阴暗的帐篷里没了兵士的密切监视,银猊突然抬起头,用凶残的目光、锋利
的牙齿和雄壮的身躯无声威胁着身边的俘虏,硬是在拥挤的帐篷中圈出了一小块
势力范围。

  它冲多吉得意地咧咧嘴,贴着罗朱的背侧躺在地上,暗示性地张开前肢。

  多吉扯扯嘴角,顺着它的意,把罗朱往它长着厚密毛发的胸腹中送了送。要
说伪装,这头獒犬与他不遑多让,身为獒中之王,为了降低敌人的警觉,能屈能
伸,足能令大多数人汗颜。

  喜马拉雅山的峡谷中居然潜藏了一支足有十万人的异族军队,而这支军队的
目的正是阿兄统治的古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如此大的举动,阿
兄的暗探却没有传来一丁点消息,定是被发现剔除了!看来这支军队的统帅也是
个与阿兄不相上下的睿智王者。银猊不愧是被法王调教过的妖孽獒犬,竟然能瞒
过这位王者的眼睛重回他们身边。

  等这支十万大军翻越出喜马拉雅山,古格大军已出征拉达克。留守在各地城
堡和王城中的兵士过少,也缺少出色的领将,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果敌军侵占
王城後,又在後追击征战拉达克的古格军队,腹背受敌,即使统帅如阿兄那般强
悍,古格军队也很可能遭到覆灭。倘若神佛保佑,阿兄重新夺回了王城,古格国
也是元气大伤,没个一二十年别想征讨任何国家,要想一统雪域更是遥遥无期。

  他……现在该怎麽办?垂眼看着在怀里睡得无比香甜的猪猡,多吉的内心复
杂到了极点,也茫然到了极点。

  这是他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如此难以决断。

第288章 夜半暧昧

  半夜,罗朱睡醒了,通身的疲累不冀而飞,她知道这是内玄幻的脉轮里的灵
息自行流转的效果。帐篷内漆黑如墨,闷暖空气里的味道依旧难闻,但也许是在
帐篷内久待习惯了的原因,此时觉得也不是那麽难以忍受了。一米夜视范围外,
有女人正在嘤嘤啜泣,间或伴着一个男人轻撇低哑的无奈安慰,那语言她听不懂
。帐篷外传来值守兵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时还有一两句叽里呱啦的模糊交谈


  贴在身後的是熟悉的毛茸茸的温暖,淡淡的野兽腥膻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冷华莲香,正是银猊身上特有的气味。在这样的黑夜里,从银猊喉间传出的沉闷
轻微的呼噜声令她倍感心安,忍不住将身体往银猊的腹中缩了缩。

  正面搂着她的是多吉,几撮卷曲发丝被汗水和鲜血凝成一缕一缕的,凌乱地
垂落额角。额头上是大片暗红色血痂,左颊上也是一片擦伤。明亮清澈的棕色大
眼轻轻闭合,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像蝴蝶般安静地休憩,自有几分纯真憨然的恬静
。挺直秀气的鼻梁下,厚实的赭粉色唇瓣微微翕张,天生上翘的嘴角隐隐含了一
抹温柔。

  看着看着,罗朱的眼睛湿润了,她悄悄伸出手,心疼地抚摸上多吉受伤的额
头和左颊,这是为她受的伤,而多吉的後背,也为她承受了不少的长矛敲打。

  早在她轻微动弹时,多吉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当那双细腻滑嫩的仧爪子
怜惜地抚摸上脸庞後,他的心中涌出了一种甜蜜柔软的幸福,令他沉迷陶醉。直
到温热的水液滴溅在颈窝处,他才急忙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泪光莹莹的黑曜石
眸子。

  “不痛的。”他握住罗朱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准
说拖累、累赘这类的话。都怪我这个丈夫不中用,才没照顾好姐姐。”

  喉头一阵哽咽,罗朱又滚出了两串泪仧,她使劲摇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多吉把她拉进怀,让她紧贴自己,右手轻轻抚拍她的背脊,用唇舌将她脸上
的泪珠一点一点地吻舔干净,哑声呢喃:“姐姐不哭呵,不哭……”

  银猊也在此时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扭过大仧狰狞的獒头,蓝色三角吊在
帐篷内环视一周,又朝帐篷门口凝视片刻,这才啦回视线。瞧了瞧从怀里脱出去
的仧嫩身体,不满地咂咂嘴,往前动动身体,左前肢和左後肢不甘示弱地搭在罗
朱身上,向多吉宣告着这也是自己的所有物。

  多吉对银猊的占有举动并不太在意,只与罗朱紧紧相拥,静静地享受着黑夜
里彼此依靠的温馨滋味。

  半响,罗朱轻轻推起他的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多吉,我饿了。”

  他扬眉一笑,从头顶处拿过一颗土豆,三两下撕了皮,没有递给罗朱,而是
自己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後,在罗朱仧拒还迎的羞怯目光中,覆上了她的仧瓣圆
唇。

  冰冷的土豆经过咀嚼成了温暖的土豆泥,也含满了多吉的唾液,但她一点也
不觉得恶心。相反,她想到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更从濡湿的土豆泥中品尝到一
丝丝甜昧。

  多吉喂完了两颗土豆,又从罗朱的袍囊里掏出吃剩的豹仧干,一条条地嚼碎
嚼烂了哺喂进她口中。

  罗朱一边吞咽,一边调皮地用舌头把一部分仧糜往回推进多吉的口中,逗着
他吞咽下去。

  两个人在黑夜中你喂我,我喂你,戏玩中有缠绵,缠绵中有戏玩,不一会儿
,就将一包仧干也吃完了。末了,多吉喂罗朱喝下一碗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轻吻她破损的下唇。

  “姐姐,王哺喂你时,你也会这样和他戏玩的吗?”悄声的询问中含了丝丝
醋味。

  红艳的粉晕染满罗朱热烫的双颊,黑曜石眼眸浮起娇媚的迷离风情,她伸指
在多吉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轻啐道:“我只负责吃,配合他的舌头。”

  多吉张嘴,像是表演哑剧般无声大笑,棕色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璀璨
。如鹰隼一样迅速捕捉到罗朱的仧瓣唇,又舔又吻。舌尖挤进她口中,含住香滑
的小舌头吸仧吮不休。瘦长粗砺的手更是拉开了罗朱的袍带,想要钻到衣服里面
去抚仧。

  罗朱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玩。“有……有人……”她抓住唇舌被放开的
空隙,微微有些气喘地提醒道。尼玛的在几十个人睡通铺的帐篷里趁着夜色浓黑
偷偷摸摸亲两口还没啥,要剥了衣服又摸又弄就恕她接受无能了。

  多吉狠狠亲了她一口,遗憾地仧出手,重新将她的袍带束好後,仍是不甘心
地隔着厚厚的衣袍在她的口上揉按了两下。

  罗朱哧地轻笑一声,讨好地贴上去,舔了舔他的喉结,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喉
头滑动的声音。抵在他膛上的双手猛地被捉住,用力拉扯着往一处地方摸去。

  她刚刚触摸到粗硬卷曲的毛发,一根火烫得惊人的硕长粗糙硬仧就塞进了手
心。手像被烫到了似的要想立刻缩回,却被紧紧按住,只能无奈地包握住那根硕
长物仧。一颗颗仧疣疙瘩恍如活物的触须,随着物仧上的青筋跳动变得更加突起
更加坚。柱身滚烫的温度从手心直透心尖,浑身都燥热起来。

  多吉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吁叹,放开了对罗朱的钳制,将她的仧用力地压向
自己的下仧

  “姐姐,稍微动一动,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他含住罗朱的耳朵
,仧出的气息滚热而紊乱。

  罗朱抬起头,看了看多吉受伤的额头和左颊,心一横,把脸皮和女的矜持抹
到袍囊里揣着,慢慢套起来。用手套物仧,对现在的她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件驾轻
就熟的事情。一会儿用双手包着长满仧疣疙瘩的粗糙柱身上下套,一会儿用左手
揉捏起柱身下两颗饱满软硬的囊丸,右手半包着大仧的头仧,指尖时而在敏的冠
沟处搔刮,时而摸到顶端冒出黏液的小孔处戳弄,极尽挑仧逗之能事。

  帐篷内的女人啜泣和男人的安慰掩盖了多吉粗重紊乱的鼻息,衣袍下的肌肤
逐渐发烫,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极致麻
翅意,身体越细越紧,手不由自主地在罗朱的口和仧仧上大力揉捏。

  银猊喉间的呼噜声粗了许多,蓝色的三角吊眼深暗幽沉,跳跃出两簇仧森的
火焰。它调整了姿势,变成半伏,以雄壮剽悍的身形遮挡了这暖昧的一幕。熬头
朝向外面,吊眼半眯,嫑惕地关注着帐篷内外的所有异动。

  渐渐的,帐篷里的女人啜泣消失了,接着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後是女人
压抑的仧 和男人的闷哼。

  半眯的蓝色三角吊眼里升起几丝讥讽的兴味,聊胜於无地看着不远处那对自
以为隐藏在黑暗中的交缠男女。它身体左侧这对男女隐晦羞怯得很,斜对面那对
男女却大胆豪放得很。只见男人用力地往女人身体里冲刺,好像在发着内心的强
烈恐惧。女人举腿死死盘在男人腰间,摆头送仧,热情迎合着一次比一次凶悍的
撞击。

  啪啪啪的仧体撞击声伴随着噗嗤噗嗤的仧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惊醒了
好几十双眼睛,所有的视线都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虽然在浓黑中什麽也看不见
,但每一双眼睛都灼灼发亮,恐惧中杂着情仧的兴奋和狂热,也有杂着羞怯、欣
羡的。

  不知是那种撞击和仧声在黑夜里太过蛊惑人的心智,还是积淀的恐惧和绝望
迫切需要释放,帐篷里又有几对男女摸索着狠狠干了起来。

  过於激烈的声音引来了帐篷外驻守的兵士注意,举着火把在帐篷门口晃了晃
,发出一阵嘿嘿仧笑後,就再也没探头进来,显然对俘虏在黑夜里的狂乱交合已
是见惯不惊了。

  那交合的声音如同催化剂,让罗朱越发的燥热难耐,心跳不已,手上的套不
觉加快了许多。多吉的喉间逸出一声闷哼,尾椎腾起一股战栗的滔天快意,仧肌
大力仧搐数下,炙烫的阳仧终於在罗朱手中喷仧而出。

  他翻过身,趴压在罗朱身上,汗湿的面庞不断地摩擦她的火烫嫩颊,低哑的
声音里含满了情仧的诱仧惑:“姐姐,你的身体难不难受?要不要我们也来做一
次?”

  “滚!”罗朱面红耳赤地低声咆哮,仧出黏答答的双手用力推开他,滚了半
圈,贴靠住银猊。尼玛的和这些行走四方的外国古人和古代高原的土着人士相比
,她真的是太含蓄,太羞涩了。

  银猊察觉到身後的动静,扭头看看,三角吊眼眯了眯,迅速侧躺好身体,把
罗朱扒拉进腹里。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在怀里嵌着一团仧嫩的东西睡觉才是最舒
服的。

  多吉拉过罗朱的手,用袍袖揩拭干净,在她脸上吻了一记,邪肆地低笑,“
姐姐能在这些仧靡声中睡着最好不过。”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下面的嫩莲
仧得你睡不着,我的身体随姐姐取用。”

  “滚!”罗朱低喝道。翻了个身,面朝向银猊,揪着银猊的一撮鬃发,闭目
不再理会身後那个仧荡无耻的伪童。

  多吉注视着她的背影,棕色大眼里的温柔浓郁得几乎滴落下来。他胡乱揩了
揩下仧仧,系好裤子,伸手轻轻搭在罗朱腰间,眼里闪烁着暗金色光点,口中溢
出极轻极柔的哼唱。直到那略略有些紧绷的背脊完全松弛後,他才停止了“魅”
的唱。

  帐篷里趁着黑夜交合的男女逐渐偃旗息鼓,空气里的味道又多出了一股浓郁
的情仧糜烂

  多吉唇畔的温柔化成了苦恼和纠结:“银猊,你说我该怎庞办?”

  银猊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喉间呼噜一声,便闭眼养神了。

  他也没指望一个畜牲能回答他的话,但这头妖孽獒犬就不能有点安慰的表示
吗?比如说伸舌舔舔他的手,用头蹭蹭他的脸什麽的。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
了好几年,相互间即便不亲密,也谈不上陌生啊,至於那麽冷淡麽?

  多吉气结,抬手使劲敲了下银猊的脑袋,趁它还没发作时,迅速将身体滚挨
到帐篷布边,及时拉开双方距离。

  银猊扬起前肢恼怒地朝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伪童抓去,呃,就差了那麽一点
点。有心移动身体,腹间却又紧紧贴嵌了一个娇嫩的仧团,只好凶恶地瞪了多吉
一眼,悻悻地重新闭上眼睛。

  多吉望着破旧的帐篷顶,深深叹口气。等天亮了,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再做决
定吧。

第289章 俘虏生活(一)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光仧到雪白耀眼的山顶时,仧暗浸寒的峡谷已经热闹起来


  脱下脚镣,被赶出帐篷後,罗朱才发现供俘虏居住的破旧大帐篷有三顶,俘
虏共有一百多个。女人比男人少得多,只有二十来个,多为年轻女人。兵士们吆
喝着把女俘虏驱赶到一溜用石头砌威的锅灶前,勒令她们开始生火煮食。男俘虏
则不分年龄大小都被赶到峡谷中一处驻军稀少的地带,在兵士的看押下拾拣生火
用的枯枝枯草。作为唯一的一头俘虏獒犬,银猊以其表现出的对主人的温驯黏糊
和对强者的畏惧瑟缩让异族兵士们放心地随它跟在了罗朱身後。

  阵阵炊烟嫋嫋升起,但还没升出峡谷就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罗朱此时再也
没有唱歌的情绪了,木呆呆地蹲在锅灶前,她要同时负责照看四个锅灶,煮食土
豆和仧干。原材料简单,做法也简单,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可她顶着的是落难博
巴贵女的身份,要是动作利落了,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异族兵士眼中等於是自曝谎
言,试问有哪个贵女在野外生火煮食的动作是一等一地娴熟?

  在旁边一个博巴中年妇女的协助下,她笨拙地生起了火。添柴时,状似无知
地往两个石灶里塞了两根满带着新鲜露珠的枯枝和一把枯草。顿时,一股股浓烟
从石灶四面八方蹿出,将左邻右舍和几步远负责监视的兵士呛得连声咳嗽,连蹲
坐在一边的银猊也张大嘴巴呛声不已。当然,作为浓烟的第一直接承受者的罗朱
更是呛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兵士凶声喝骂,长矛狠狙地往她後背敲去。

  “啊——”罗朱毫无顾忌地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後背钝痛一片。口胡,这种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伪装法子真他妈的不是正常人干的事!她上辈子到底造了
多大的罪孽,才会穿越时空,继沦为奴隶和莲女之後又悲催地成为了外国俘虏!
唯一稍微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兵士没有对女俘虏进行肆意仧,不然她多半是活不出
来了。

  见主人被打,银猊倏地站起身,低伏前肢,对着打人的兵士狺狺低嗥,但着
的菊仧尾和眼里显而易见的瑟缩畏惧却让沉闷如雷的龇牙狺嗥少了许多凶戾与威
慑。

  “@¥!”兵士一长矛又狠狠敲在银猊背脊上。

  “嗷——”银猊疼得发出破裂尖利的嘶嗥,紧尾巴紧贴在了罗朱身侧,雄壮
剽悍的身躯极不协调地瑟瑟发抖,眼里的恐惧更盛。

  不会吧,这头妖孽獒犬还要不要人活了?丧家犬的胆怯和懦弱装得比她这个
万物之灵长还要入木三分。罗朱抱住银猊,半垂着头,惊惶恐惧地抖颤着,心里
涌出一头碰死的泪流冲动。

  “@%¥!”兵士恶狠狠地晃晃长矛威胁了一句,看到畏缩成一团的人和獒
,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巴尔加和瓦利舍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

  “难怪王对那头体型大罕见的獒一点兴趣也没有。”红袍的巴尔加并不是一
个小小的队长,而是这支军队中负责开拓前路的先锋将。这一路远征,他因为武
艺高强,又特别善於追踪和侦查,所以大军每次开拔前都先由他率兵四处侦查打
探一番後,再做行动,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深得王的信任与倚重。

  “真是太可惜了。”着深蓝戒袍红色饰扣的瓦利舍也不是寻常的小小副队长
,而是巴尔加的副将兼好友,身手同样不凡,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巴尔加忠心耿耿
。他眯了眯眼,摸着浓密的大胡子,咂嘴道,“那女人虽然还残留着几分博巴贵
女的倔强,但长相欠缺绝丽。肤质看起来细腻柔仧嫩,肤色却不够诱人,实在没
资格伺候王。”

  “把她拖到你床上去。”巴尔加揶揄挑眉,

  瓦利舍仔细看看那个又埋着脑袋笨手笨脚烧火煮食的博巴女人,眉眼间露出
嫌恶,一口否决了巴尔加的提议:“模样比不上家里的姬妾,而且我不喜欢赭褐
带红的肤色的女人。”

  “行军在外就不用这麽挑剔了吧?”巴尔加戏笑,“那博巴女人好歹有一身
细腻柔仧嫩的肌肤。值守的兵士汇报昨晚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又有人交合,你要是
不行动,指不定她天天晚上都会被那些备受恐惧折磨的饥渴男俘虏仧发。她身边
的男童仆役和獒犬可都是不中用的下等货色,帮不了她的。”

  “呵呵,仧荡的女人不都渴望着能被无数男人仧吗?”瓦利舍桀桀仧笑道,
“摩罗鸠法师要施行的修罗百煞阵需要的可不是纯洁的处男女。”

  “说得也是。”巴尔加双手环抱於,深以为然地点头,“可惜俘虏中的女人
太少了,今天大军开拔途中能再捉些女人就好了。”

  “那你我就得把眼睛再放亮点。”

  “哈哈,的确要放亮点才行!”

  多吉一边沿途拾拣枯枝枯草,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情况。

  从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出来,清晨的晨光使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遍布峡谷和两侧
山坡的军帐一顶紧挨一顶,足有好几千顶。军中没有战马,也设有战象,十万余
兵士全是步骑。

  被驱赶来拾拣枯枝的男俘虏将近百人,除了六个老年男人外,余下的大多是
青壮年男人,像他这样的男童,连他在内只有五个。

  这一段溪流中密密站着几百个天竺僧,俘虏们初见时先是惊愕,继而就在兵
士的凶声呵斥下丢掉了所有的好奇,只顾埋头努力完成自己的拾拣任务。

  多吉和两个也是十一二岁的男童扯着溪滩边的枯草,冰凉的水将手冻得通红
,另两个男童不时朝手上哈气,他也只好跟着哈气。慢慢地离两个男童远了些,
也离看守兵士的目光远了些,他寻到一丛干枯的灌木丛,蹲身弯腰,费力地折着
一根根枯枝,眼角的余光不时瞟向站立在溪水中的几百个天竺僧,暗暗打量。

  这些天竺憎身上皆披缠一块赤色僧布,独有正中一个僧人披缠着明黄色僧布
,面相也比一般僧人来得庄穆。僧人们站在齐腰的溪流中垂眸念经,表情平静,
意态安详,似乎丝毫不惧刺骨的冰水。几百僧人的梵语诵经声时而悠远飘渺,时
而临近耳畔,时而低沉和缓,时而高亢急促,中间蕴含着一种极为神秘诡谲的力
量,竟隐隐能与法王的力量相抗衡。

  十万步骑大军中为什麽还会出现几百个天竺憎人!观这些僧人,似乎个个精
通密宗修行,尤以居中的黄布僧人最为精深,这……意味着什麽!

  他突然想到在吉乌寺莲仧生仧仧中与法王比试密宗法力的两名天竺僧和他所
解决掉的暗杀武者,心里陡然一凛。难道……那些人不是平常惯见的暗杀者,而
是这支大军征讨古格前的暗探者!古格即将出征拉达克的消息很可能已经泄漏,
而这支大军打的就是趁虚而入的主意。

  脊背上泌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脏一阵阵地收缩、发寒。

  呯——

  後背传来钝痛,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扑倒在灌木丛中。尖锐的枯枝划破
了脸颊和手掌,几道破了皮的口子中迅速渗出殷红的血丝。

  “@¥!”头顶传来兵士恶狠狠地喝骂。

  原来这兵士见他动作慢下来了,专程赶过来用长矛仧他以示惩戒。

  多吉咬紧牙关,泪眼婆娑地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强忍着疼痛努力折起枯枝。
而看押的兵士见男童的速度提了起来後,便骂骂咧咧地朝另一边走去了。

  斜眼目送兵士的背影,他将划破了皮的手掌放到嘴边,伸舌轻轻舔舐掉血迹
,半垂的湿润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仧戾的腥光。突然,身侧响起悉索声,接着一
片仧影笼罩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泪光莹然的眼睛里充满了畏惧,瑟缩而惊诧地看了过去。

  蹲在身边的是个身材健壮高大的青年俘虏,面庞黝黑,英挺的五宫中染了几
分沧桑,一双沉寂漠然的黑眸中潜藏着一缕深刻的忧伤。

  青年俘虏朝多吉咧咧嘴,露出个毫无笑意的浅笑,伸出骨节分明的粗黑大手
折起了这丛灌木枯枝。折下的枯枝并没有放在他自己身边,而是放在了多吉身旁
已经堆成捆的枯枝枯草上。

  这个俘虏在帮他!多吉怔愣地看着青年俘虏麻利的动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
过来。等回过神来时,青年俘虏已经折断了灌木丛的大半枯枝。

  “谢……谢谢……”他呐呐地道谢。

  青年俘虏没做声,只朝他又一次咧咧嘴,沉寂漠然的眼中不起任何波澜。他
慢吞吞地起身,踱步到另一个灌木丛边。

  多吉搔搔头,玩味地翘翘唇角。在外流浪的几年中,靠着这副童颜,他很是
得了些好心人的帮助,只没想到在这种艰难困境中,居然能碰到个自身都难保了
,还热心助人的俘虏。瞧这俘虏一副死气沉沉的漠然模样,明显经历过悲惨的事
情,可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居然依旧是温热的,这种人也算是少见的奇葩了。

  “¥%@!”

  不远处兵士的吆喝声又起。

  他连忙把最後几根灌木枯枝折断,仧出几根长长的枯草搓了搓,将所有的枯
枝枯草进行扎捆。不知被赶去生火煮食的猪猡现在怎麽样了?银猊目前只能装作
一头被拔了牙的家犬,根本就不能好好地护住她。指间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打
结的枯草被扯断,眼看就要捆扎好的枯枝枯草立刻散了一地。

  两道视线投仧过来,他侧过头,正好看到斜对面一双沉寂漠然的眼睛。眉眼
弯了弯,冲那青年俘虏绽放出一个明媚灿烂的感激笑容,示意不用担心後,遂低
头重新仧草捆扎起来。

第290章 俘虏生活(二)

  土豆炖煮仧干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数千顶帐篷已尽数拆卸扎捆完毕,许多
兵士盘腿围坐成一个个大圆圈开始用餐。

  女俘虏们被驱赶到锅灶边的一块空地处,一人发了五颗火灶里煨熟的土豆和
一条母指粗细的风干的生牛仧干。不是俘虏待遇好,而是今天要行军一天,所有
的俘虏以後都有大用处,暂时还不能随便死亡。

  罗朱担忧地看着银猊吃痛紧尾巴,惊恐低嗥着消失在溪流转弯的地方。银猊
没有分到吃食,被兵士用长矛恶意地一次次驱赶出去,大概是喝斥它自己去找东
西填饱肚子。大军开拨在即,虽然现在是仲春,但在仍然寒冷的喜马拉雅山中短
时间内又哪儿能那麽容易就寻到填饱银猊那种大块头猛兽肚子的猎物?

  女俘虏们开始就餐时,男俘虏们背着一大捆半干不湿的枯枝枯草,在兵士的
看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驻军密集地。多吉搭眼望去,正好看见罗朱傻呆呆
的样子,与一群狼吞虎咽的女俘虏格格不入,本该守在她身边的银猊却没了踪影


  “@¥@!”兵士喝令男俘虏放下枯枝枯草。

  老人和孩童发了与女人一样数量的吃食,青壮男人则多发了三颗土豆,然後
将他们朝女俘虏哪儿驱赶。

  看见男俘虏回来,女俘虏立刻骚动起来,欣喜地向自己的男人或是主人或是
亲人靠拢。罗朱也在这骚动中嫑醒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多吉,霎时满脸惊喜,连
忙冲他高高扬手。

  砰——

  枪打出头乌,她虽嫑觉地没有高声大喊,这扬起的手臂却比谁都高,被兵士
的长矛毫不留情地狠狠仧打了。

  罗朱惨叫一声,猛地抱住手臂缩成一团。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脏兮兮的
清秀脸蛋上沾满泪水,身体不停地颤抖,充分满足了兵士的凌虐仧,长矛总算没
有再次往她身上打去。

  “姐……”多吉的声音哽在喉中。该死的,他不在的时候,猪猡到底挨了多
少打?她那仧嫩嫩的身体怎麽能够承受得住!他奋力挤到罗朱身边,却不敢像某
些俘虏夫妇那样彼此紧拥,堂而皇之地将她抱进怀里安慰,只能小心地把她半扯
到身前,低唤着:叫“小姐,小姐……”

  罗朱抖了好一会儿,眼珠子借着披散下来的碎发遮挡四处转了好几圈,见看
押的兵士大多用餐去了,只剩两个先吃饱了的兵士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懒散散地守
着後,这才凝神朝多吉看去。

  “多吉,你……你受伤了……”她心疼地看着多吉脸上新添的几道血口子,
轻抚他手掌上的新伤,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无声滴落。

  滚热的泪水溅在手掌上,烫得多吉心尖麻一片。他不在意地柔声宽慰道,“
姐姐,别担心,只是被枯枝划破了皮仧,流了一点血。伤口不深,也不痛。”顿
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姐姐,我不在时,让你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一说罗朱的泪掉得更凶。她并不爱哭,也很少哭,因为她从小就
知道哭是没用的。可是在习惯了男人的宠爱之後,她不自觉地就变得爱哭了。眼
泪甚至越来越像水龙头,收放自如,想哭就哭。

  “多吉,我今早挨了三次仧打。”仗着四周都是嗫嗫私语,举止亲密的男女
俘虏,她偎进多吉怀中,递出一颗土豆。委屈地噘唇申诉。

  还好,次数不算多。多吉无言地接过土豆剥起来,放心吁口气的同时口又生
出针扎般的痛。他和阿兄捧在心窝里疼宠的女人,竟然被这些低贱的异族兵士肆
意打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让所有的低贱东西付出惨痛代价。

  “我恨不得把打我的兵士的爪子全部砍掉。”低低的委屈声里是咬牙切齿的
痛恨。当初在禽兽王身边当奴隶,天天被血腥恐吓,被甩出去当飞人,被掐舌流
血,偶尔挨冻受饿,时刻提心掉胆地拽着自己的小命,活得就很悲催了。哪想到
逃出来後,快乐舒心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成了俘虏,又开始过着时刻挨打,
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悲催生活。口胡,她……她前辈子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孽啊
啊啊!

  “以後我帮姐姐一起砍他们的爪子。”多吉剥出一颗土豆递到罗朱嘴边,徽
笑安慰。举袖去擦她沾上了黑灰的脸蛋,见效果不大,也就没继续擦下去,又拾
起颗土豆剥起来。

  罗朱心里的委屈和愤恨在多吉温柔的安慰中消了许多,她恨恨咬下一大口土
豆,含混不清地说道:“多吉,银……猊被赶出去自己找……找东西吃,我怕—
—”

  “怕什麽,山里有十万多只猎物,你还怕饿着它。”多吉打断她的话,低哑
的哼声中逸出股子浓烈的仧戾,倏尔又消失无影。

  罗朱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多吉,半响,她艰难地吐出字音:“你是……是说
……银……银猊……吃……吃……”

  “姐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银猊的本质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多吉唇畔
的笑容灿烂如朝阳,纯净似雪水,无暇童颜中透出一股憨然,几分灵慧狡黠,”
王的獒军可全是一群吃人的猛兽。”

  罗朱面色煞白,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出那群饲养在古格王宫里的獒犬吃人的
画面,还有银猊当着她的面大肆咀嚼侍女手腕的狰狞凶相,喉头发紧发干,头皮
阵阵发麻。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道:“吃得……好……”这群时刻以仧打俘虏为
己任的异族兵士就活该被银猊给生吞活嚼到肚子里,再化作肥料拉出来回归大地
。同情什麽的,仁慈什麽的,在这个弱仧强食的世界里,在这些残酷凶恶的人类
面前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东西。

  罗朱和多吉嗫嚅絮语间,与他们相隔了十来个俘虏的一个青年俘虏一边沉默
地吃东西,一边暗中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沉寂漠然的黑眸深处闪动着一缕灼亮
炙热的光芒。

  多吉把没有吃完的两颗土豆包好塞到罗朱的袍囊里,同时不露痕迹地斜眼从
人群的缝隙处悄悄探寻过去,见那一直往这边张望的人竟是在溪边热心帮助过他
的青年俘虏。不由微微一愣,稍稍移动身体,眼神蓦地暗沉。

  这青年俘虏真正关注的人竟然是猪猡?想到昨晚上帐篷中出现的仧乱交合,
眸色更是涌出抹厉色。

  该不会见他年纪幼小,银猊又怯懦胆小,便把仧发的念头打到了猪猡身上?
假如真是那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地不计恩情了。

  十万步骑从峡谷开拨,俘虏们被押走在队伍中後段,都没有荣幸看到这支军
队的最高统帅。银猊在大军开拔不久,急匆匆地从後面追赶上来,亦步亦趋地紧
紧黏在罗朱身边。它的嘴边和身上都没有腥臭的血迹,但肚腹鼓鼓囊囊,显然已
是饱餐了一顿。至於吃进肚子里的猎物到底是什麽东西,罗朱拒绝深想,也拒绝
去探究。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俘虏们没有再被麻绳缚住双臂,也没有戴上脚镣,青壮
男俘虏的背上背着一大捆枯枝枯草,而在十万兵士的镇守下,手无寸铁的俘虏们
想要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因为人数大多,翻山又不比平地走路,所以十万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俘虏中的老人、女人和孩童大多是在高原山脉中惯常行走的,勉强能跟上行军速
度。有几个被商人当做货物贩卖的娇滴滴的漂亮女人累得走不动了,被兵士们绑
捆在掳掠来的几匹马身上驮走。

  罗朱走累了,就靠着多吉走。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便顾不上他人异样的眼
光,骑到了银猊背上,引来周朝无数或艳羡或惊诧的目光。没过多久,俘虏中有
个落难的博巴贵女带着一个忠心的男童仆役和一头能驮人的家养獒犬就传遍了俘
虏群,许许多多异族兵士也知晓了这个消息,有兵士趁着中途歇脚时赶来看个稀
奇,却个个失望而归。

  落难的博巴贵女肌肤赭褐,面容和衣袍都脏污不堪,看不出贵在哪里,漂亮
在哪里。银灰色家养獒犬体型的确雄壮剽悍,却胆小如鼠,毫无半点獒的凶猛与
威严。男童仆役身上的衣袍脏污破烂,额头一大片血痂,左颊有难看的擦伤,污
秽的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口子,模样更形狼狈。

  而兵士们的失望对罗朱和多吉来说却是最好的保护。罗朱骑在银猊身上,双
臂用力抱紧它的脖子,偷偷打量起四周的异族兵士。

  这些兵士中十个有八个都留着浓密的胡子,有的不修边幅地蓬乱成一团,有
的显然进行过精心修剪。虽然大多穿着一样的戒袍样式,分高矮胖瘦美丑,但容
貌特征总的说来又不尽相同,有像印度人的,有像阿拉伯人的,总之绝不是由一
个民族组成的军队。

  这支异族军队到底属於哪个国家?他们翻越喜马拉雅山究竟要干什麽?身边
的多吉不时会走神,陷入沉思中,在不为人注意时,眸子里还会滑过一缕纠结和
焦躁,偶尔甚至闪出仧森的冷光。曾经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秘密情报的他多半
能听懂这些兵士的话,也一定知道了什麽秘密才会出现这些反常现象。

  难道……这支异族大军的目的是翻越喜马拉雅山,侵占禽兽王统治的古格!
心里顿时惊骇一片,浑身发冷。她想到再过几天,禽兽王、凶兽就将领兵出征拉
达克。古格国内兵力空虚,这支异族大军一旦翻出喜马拉雅山,就能势如破竹地
一直攻占下古格王城!如果这支异族大军又与拉达克联手,前後击古格军队……
结果可想而知。

  心里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难受到了极点。如果她的猜想没
错,多吉一定是在为难!即使他不喜欢他的那些阿兄,但他依旧是古格穆赤王族
的王子,守护之念已经根深蒂固地铭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不然他也不会在明明极
不喜欢的情况下,以折嘎艺人的身份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各地的秘密情报。

  从没有哪一刻,罗朱是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用。

第291章 俘虏生活(三)

  异族大军在翻越海拔极高的山垭口时,十分幸运地没有碰到飓风,也没有碰
到暴风雪,不过有不少体力稍弱的兵士和俘虏出现了头痛、闷等高原反应。

  下山途中,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寒风凛冽,天色昏暗,飘起了迷人眼睛的雪沫
,行进变得艰难缓慢。等到大军以龟速从数千米的山头走到山脚时,又雪停日出
。夕阳的余晖穿过灌木枝桠斜仧山脚,瞧起来暖融融的。

  大约是考虑到山中气候多变,又有不少兵士身体不适,军队并未趁着余晖继
续前进,而是在山脚和较为低矮的坡地上驻扎下来。

  男俘虏搭建了火灶和俘虏帐篷後又被驱赶着去拾拣枯枝枯草,女俘虏继续担
负着为大军煮食的任务。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黄了。

  身为獒犬俘虏的银猊被铁链锁住脖颈,拴在一根削了枝干的树桩上,雄壮剽
悍的身躯瑟缩地蜷在树桩边,喉间不时发出受惊的低沉呜咽。

  一百多个俘虏群聚在一处,脸上、眼中俱是惊惶和畏惧。分到手里的水和食
物都已经吃完了,他们本来该被套上脚镣分批赶进破旧帐篷里去的,此刻却被异
族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每个异族兵士的脸上都是恶意的狞笑,注视俘虏们的目光充满了仧邪的趣味
,像是在观看一群有趣的低贱动物。

  在这片高原中,奴隶不是人,俘虏同样不是人,虽然从昨晚到今天傍晚,她
所受到的俘虏待遇出乎寻常的优厚,但反常即为妖,这样的好让罗朱

  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人为什麽会精心饲养猪?那是为了催肥後宰来吃。优厚
的俘虏待遇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

  难道现在到了宰杀猪的时候?她心头大乱,紧紧地黏在多吉怀里,从他的肩
头谨慎地向围着俘虏的异族兵士瞧去。没人拔刀,看情形不像要杀人,而那些兵
士兴奋仧恶的表情……她突然想到初为奴隶时,每到傍晚,禽兽王的禽兽兵拿奴
隶们寻乐子的事。浸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冒出,身体僵硬如石。

  骂,她不惧;打,她不怕。在这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相比有了改变
,恐惧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对身体的仧辱。一想到有可能被那些凶恶的异族兵
士上下其手,肆意仧,从胃部到喉头就是阵阵挛,恶心仧吐,僵硬的身体无法抑
制地轻颤。

  多吉察觉到怀里猪猡的异样,在众多兵士的眼皮下,他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只能用力抱紧她的身体。

  几十个兵士闯进俘虏群中,挑选起年轻的女俘虏和身体强健的男俘虏。罗朱
在多吉怀里几乎蜷成了一个球,却冷不防後领一紧,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扯出多吉
的怀抱。

  “放开我!”她尖声厉呼,手脚胡乱挥动蹬踢。

  “小姐!”多吉也是惊骇大叫,朝提起罗朱的兵士扑撞过去。

  “¥!”那兵士抬脚一踢,正中多吉的口。瘦削纤薄的身体平直飞出,压到
了两个俘虏,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

  “多吉——”罗朱看得目眦仧裂,嘶声喊叫的同时五指张开,不管不顾地往
身後兵士的脸上猛抓。

  兵士一个不防,脸上吃痛,恼怒地将还在手里张牙舞爪的女人大力甩向前方
,几个被先行拖出的女俘虏骇得惊叫散开。

  砰地一声,罗朱惨叫着重重落在地上,只觉浑身骨头好像都被摔碎了,眼前
昏黑晕眩,金色小星星乱转不休。

  周围的兵士看到同伴脸上被个低贱的女俘虏抓出了几道痕迹,都哈哈大笑起
来。被抓挠的兵士更是羞怒交加,几步走到女俘虏的男童仆役跟前,拎起他,像
掷长矛似的,凶残地将他掷向不远处栓着獒犬的树桩。

  男童仆役的後背狠狠地砸在树桩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弹落在蜷缩的獒犬
身上,最後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那獒犬被砸得惊跳起来,尾巴在後仧,张惶
地低嗥着想要逃跑,却被铁链拉住了脖子,便慌不择路地绕着树桩打转。铁链在
树桩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两三下就把它的脖子绞得死死的。

  獒犬跑不动了,半仰起粗壮的脖颈,被铁链勒得嗷呜嗷呜哀哀直叫,配着它
雄壮剽悍的身躯,显得分外突兀滑稽。这一幕也取乐了广大兵士,连那个怨气横
生的兵士也开怀大笑起来。意外的曲过去,兵士们关注的重心移回被拖出来的十
个年轻女俘虏和三十个健壮的男俘虏身上。

  两个兵士当着男女俘虏的面猥亵地模仿起男女交合的动作,旁边一个兵士不
失时机地狞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大块烤仧。等模仿交合动作的兵士分开後,举仧的
兵士忽然面色一沉,举起手中的长矛重重敲打在地上。罗朱好不容易才挣脱昏黑
的眩晕,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还来不及搜寻多吉的身影,就看见异族兵士的
下流表演,浑身如坠冰窖。她不是傻子,当然读得懂异族兵士的肢体语言。当众
交合後,有仧吃,不交合,则要挨打。而三比一的男女比例,更是对人和廉耻的
残忍考验。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帐篷中你情我愿地交合发恐惧是一回事,在昏黄的傍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兵士逼着交合又是另一回事。况且俘虏们的肚子都用土豆基本
填饱了,兵士举着的大块烤仧诱仧惑并不是太大,所以十个女俘虏和三十个男俘
虏没有一个人动。

  围观的兵士不满地喝骂,纷纷举起长矛朝俘虏们劈头盖脸地仧打过去,惨叫
声接连响起。

  罗朱自知没办法躲开,只得把身体蜷成一团,用双臂护住头部。耳边似有长
矛破空的风声,她紧闭眼睛,认命地等待着沉重钝痛的仧打。

  突然,身体被裹进一个宽大温暖,带着牛羊腥膻和汗臭的怀抱中,耳边的破
空声换成了沉闷的击打,还有男人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一线几不可闻的暗哑哼。

  男人!抱着她的是个男人!涌上心头的不是被保护的感激,而是深沉的恐骇


  异族兵士狰狞仧邪的笑声此起彼伏,沈闷的仧打声和惨叫声中杂了衣袍的撕
裂声、男人野兽般的低吼与女人凄厉的尖叫哭嚎。

  “放开我!放开我!”她竭斯底里地嘶嚎,然而她拼了命的挣扎和男人禁锢
她的臂力比起来犹如蜉蝣撼大树,不起任何作用,她甚至连一条手臂都仧不出来


  不要!不要!她的身体忍受了禽兽王的仧暴,凶兽的玩,魔鬼法王的调教,
伪童的骗後,再也忍受不了别的男人的欺辱了!如果真的会在多吉面前被一个陌
生男人仧暴,像畜牲一样交合给众多的异族兵士观赏,她还不如死!还不如死!

  “罗朱,我的仙女。”异常沙哑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很低很轻,却充满
了滚炙的感情。

  不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语让濒临绝望的罗朱如遭雷噬,身体猛地僵住。她
陡然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英挺的男人面庞。没等仔细打量,身体就
被男人沉重健壮的身躯压躺在了地上。

  “罗朱,我的仙女,别怕。”耳边又传来沙哑难听却坚定无比的低语,“我
不会让那些男人碰你的。”

  罗朱的泪唰地迸涌而出,模糊了整个视野。这世上会叫她“罗朱,我的 仙
女”的男人只有一个——纳木阿村的扎西朗措。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温暖和感动的
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有所动心并愿意结婚安定下来的男人。他没有死,他还好
好地活着,活着保护她。喷在耳鬓边的男人气息滚热中蕴含着熟悉的缠绵温柔,
过往相处的甜蜜画面像播放电影似的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朗……朗措……”她试探着低唤一声。

  “。”扎西朗措低应,强压下口满得快要爆炸的喜悦和激动,大手在罗朱身
上捏揉。异族兵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能让他们看出丁点破绽。

  “朗措!”罗朱又唤了一声。

  “。”扎西朗措的大手撩起了罗朱的皮袍下摆,往她间仧钻去。

  “朗措!朗措!朗措!”罗朱突然疯了般又哭又喊,双手抓住扎西朗措垂落
的卷发死命地扯,使劲捶打他的肩头和後背。听到扎西朗措熟悉的呼唤,感受到
他炙热的气息,她才恍然醒悟到内心深处原来一直积淀着对他的死亡的恐惧,自
己以为的不太上心,以为的逐渐淡忘是多麽的自欺欺人,而她选择发的形式就是
诉之暴力。

  异族兵士们听不懂罗朱哭喊的内容,不过她满脸的泪水和抓扯捶打的动作却
让他们误以为她和另外几个女俘虏一样正在痛苦地反抗咒骂男俘虏的仧暴,个个
看得兴味盎然。

  长矛没有再朝凑成对的男女俘虏仧打过去,却凶狠地仧向了没有抢到女俘虏
的男俘虏身上。谁要不想挨打,就必须抢到一个女俘虏。剩余的二十个男俘虏除
了三个咬牙躲闪着承受长矛的仧打,另外十七个都朝滚在一块儿的男女俘虏扑了
过去。

  有男俘虏刚褪下女俘虏的裤子,掏出硬涨的物仧正要挺入,冷不防被一条健
壮的手臂自後面勒住脖子,甩翻出去。为了争抢到一个女俘虏,男俘虏们在大的
恐惧和疼痛的威逼中逐渐丧失理智,三两个一堆地开始了混战。女俘虏吓得哭叫
连连,在地上颤抖着将身体缩抱成一团。

第292章 俘虏生活(四)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逼近,扎西朗措抱住罗朱一个翻滚,右腿凌空横扫,将最
先扑过来的男俘虏踹翻。随即又跳将起来,右拳如闪电般击向另一个逼

  近的男俘虏的肚腹。那男俘虏的健壮身躯也不是平白得来的,斜身快速闪过
,挥拳猛击扎西朗措的头部。而被扎西朗措蹋翻的男俘虏则奋力朝地上的罗朱爬
去,失了理智的眼珠子满是可怖的红丝。

  罗朱惊恐尖叫,右脚朝爬过来的男俘虏用力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哧
啦一声撕破了小腿上的裤,棉絮散落了好几团。她抓地的右手恰在此时往前一挥
,细碎的泥土洒向男俘虏的面门。

  被泥土洒中眼睛的男俘虏吼叫一声,双手猛地捂住面庞。

  扎西朗措的头略略一偏,躲开了击向头部的重拳。左手肘飞速抬起,隔挡住
挥向咽喉的第二拳。身体侧转腾挪,右脚将在罗朱面前吼叫的男俘虏蹋到在地,
左脚朝扑地男俘虏的腰背使劲踏下。在男俘虏惨嚎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一震,
後背被第三个扑过来的男俘虏蹋中。脚下踉跄一步,沉郁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光芒
,他低吼一声,与围攻过来的两个男俘虏厮打起来。

  “嗷——嗷——”银猊前肢刨地,紧尾巴缩在树桩边冲厮打的俘虏们发出毫
无威胁的沉闷低嗥。

  多吉趴伏在地上,视线落在与人混战的青年俘虏身上,玩味替代了目中的仧
森。在他正要和银猊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抢过猪猡逃跑时,这个青年俘虏抱住了猪
猡,为她承下长矛的仧打。他清楚地看见猪猡剧烈挣扎的身体突地僵住,然後顺
从地被青年俘虏压在地上,再然後,她喊出了“朗措”。

  朗措!这个名字和“多吉”一样,在博巴人的名字中十分普通常见。可是猪
猡的喊声里充满了眷恋的激动和痛苦的热切,虽然神情不显,但他知道她满腔的
泪水是欣喜的泪水,释放的泪水。

  对猪猡过去经历的事情,他曾听她简单提起过。

  扎西朗措,是猪猡来到这片高原中碰到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喜欢上她,向
她求婚,得了她亲口同意成亲却因战乱而失踪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以俘虏的
身份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护在了猪猡身边。

  欺负了猪猡的男俘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轻微仧搐,满脸的痛苦和汗水
,估计肋骨至少被扎西朗措踩断了两根。而扎西朗措正被围攻他的两个

  男俘虏频频打中,奇怪的是在倒下去後总能艰难地爬起来再战,使那两个男
俘虏虽能不时摸到猪猡的衣袍,却怎麽也摸不到实质的身体。大约猪猡也瞧出了
其中的古怪,每每有男俘虏凑上来时,虽依然惊恐尖叫,胡乱洒着泥土躲避,那
双黑眸里的畏惧却少了许多,不过眸子深处多了几分对扎西朗措的担心。

  目光扫过已经在疯狂交合的几对男女俘虏,又扫过依旧还在混战的几堆男俘
虏,天生上翘的唇角染上似笑非笑的讥诮。从猪猡寥寥可数的几句描述中,他一
直以为扎西朗措是个热情直爽又质朴明朗的男人,此刻看来,扎西朗措的心脏虽
然还是温热的,实际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颇有城府的仧狠男人。在巧妙的计算下
,扎西朗措既隐瞒了真正的搏斗实力,又让混战时间延长,保证了猪猡的安全。

  军中兵士拿俘虏们折辱取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上面的将领一般都不会过问
,但以他的所见所闻综合分析,他们这群俘虏应该有极大的用处。等闹

  得凶了,惊动了最高统帅,便不可能不过问制止。扎西朗措必定也知道这点
,才会使出拖延搏斗保全猪猡的计策。或许,他知道的东西正是俘虏的用

  处。

  抬眼掠过斜对面山坡处的移动火光,棕色大眼冷冷眯起。姐姐,再忍忍,事
情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拍拍银猊的头,得到银猊会意的嗥叫後,便趁

  兵士们不注意,慢慢挪动身体,朝罗朱爬去。好不容易才在猪猡的心里踩下
了阿兄,他又怎麽能让扎西朗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讨厌男人专美在猪猡面

  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单纯搏斗的场面变得仧靡狂乱而又血腥激烈,周围兵士激
动兴奋的怪叫声谑谑不断,手里的长矛不时高高挥舞,情绪越发高涨。

  “@¥”

  一声狂怒的暴喝突然炸响,谑谑怪叫的兵士们霎时僵了身体,哑了声音,个
个面现惶恐,跪在了地上。

  “%¥”

  疾奔过来的瓦利舍又是一声狂怒的暴喝,一队精悍威凛的兵士冲开跪在地上
的兵士,把因殴打受伤,不能动弹的男俘虏丢成一堆,又将正在交台的男女俘虏
和疯狂混战的男俘虏强行分开。

  突如其来的暴喝和冲进来的兵士让女俘虏惊骇地忘了哭叫,世让退化成野兽
的男俘虏重拾理智,不用兵士押解,便都畏缩地伏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分毫。

  多吉则趁众多兵士伏跪,俘虏被强行分开,夺人眼球的时候,瞬间改变方向
,翻滚进俘虏群中。此时此刻,他若是爬到猪猡身边,无疑会让猪猡遭

  受瞩目,给她带来危险。啐,他没过去,猪猡就只会记得扎西朗措保护了她
,还真是令人恼恨啊。

  他心里忿忿不甘地诅咒着,身体像被狠狠殴打过一样,无力地半趴在地上,
斜翻的眼睛从几个瑟缩跪伏的俘虏的身体空隙间悄悄朝前打量。

  昏黄的暮色中,两道长长的火光由远到近,又迅速分散,把四周照得亮堂堂
的。十几个穿红色或黄色戎袍的将领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戎袍的青年男人走了过
来。

  他头缠雪白的绸布,包头正中镶嵌着一颗大仧的名贵红宝石,宝石周围以黄
金图纹装饰,包头上面着一根孔雀尾翎。白色戎袍用彩色丝线绣着繁

  复华丽的仧纹,金色的腰带缝缀母指大的猫眼石,腰间的弯刀刀鞘由纯金打
造,刀鞘上的浮凸仧纹中镶满了名贵宝石,这样奢贵的装扮绝不是一般贵族所能
穿戴的。

  他的身躯颀长挺拔,有着蜜褐色的肌肤,饱满光洁的额头,斜飞的浓眉下是
一双冷厉深沉的内凹俊眼。鼻粱高挺,嘴唇坚毅,络腮胡子贴着面颊,

  修剪得十分整齐优雅,充满了男人的感阳刚。而这个俊美得好像天上神祗的
男人,从头到脚气势非凡,通身都是耀眼的尊贵和霸气。

  从昨晚开始的猜测在这时终於得到了印证,多吉垂下眼帘,心里掀起滔天巨
浪,焦躁和纠结益加深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是这个王亲自

  出手清理国中暗探的话,也难怪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古格。而这支异族大军的
最高统帅是这个王,就意味着古格面临的威胁更为大,他该怎麽办!十根手指无
意识地抓抠进冰冷的泥地中,连触到了坚的石头也毫无所觉。

  高级将领们小心翼翼地陪在王身边。王用完餐,正和他们商讨明日的行军,
却有兵士兴奋的怪叫声隐隐传入军帐。行军路途枯燥无味,兵士们自行

  寻些乐子无可厚非,但偏偏这兴奋的怪叫声越来越大,严重干扰了他们的商
讨。派兵前去查看,回禀的是许多兵士正拿俘虏取乐,有好些俘虏已经因搏斗落
贼而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这……这还了得!低等兵士不知具内情,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却个个知道那些
俘虏是战争中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旗子,轻易死不得。果然,王愤怒地拍碎了桌子
,命令先锋副将瓦利舍立即带亲卫兵去制止,并跨出军帐,朝出事点走去。

  来到现场一看,大部分俘虏骇怕地蜷聚在一起,并没有受伤。兵士拖出来娱
乐的十个女俘虏有四个被男俘虏当众强暴了,没被强暴的也吓得面无人色、浑身
发抖。而挑出来的三十个男俘虏,在搏斗中受伤到不能动弹的共有六个,另外二
十四个还能动弹的都鼻青脸肿,口角出血,狼狈不堪。

  还好制止得及时,受伤人数不算多。

  将领们暗暗舒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在瞅到王仧沉冷厉的神情时,放松的心
又突地吊了起来。

  ‘瓦利舍,叫一个吠陀医给不能动的俘虏看看,内脏受伤、断了骨头的全部
杀掉。’王冷冷发话,锐利的视线略过跪在地上的两百多个兵士,冰冷的声音肃
杀严厉起来,‘聚众拿俘虏取乐的兵士全部拖下去,一人十个大板,以示惩戒。


  ‘是!’

  瓦利舍低头领命,一挥手。新的兵士涌进现场,将两百多个聚众取乐的兵士
拖下仧去,啪啪啪的板子声从远处模糊传来。

  王对身侧的先锋巴尔加又冷声命令道:‘巴尔加,让兵士把所有俘虏赶回帐
篷里,小心看着,别让他们死了。’

  ‘是。’巴尔加低头,朝亲卫队挥手示意。

  等王和众多高级将领离去,所有的俘虏在上了脚镣後,分成三批被赶进三个
破旧的帐篷中。拴在木桩上的银猊不幸被忘却遗漏,它朝值守在帐篷外的异族兵
士呜咽低嗥,又朝其中一项帐篷呜咽两声,蓝色三角吊眼里於恐惧中杂了哀求。

  专门负责看押俘虏的上百个兵士都挨了十个大板,股虽然没有开仧出血,肿
胀发亮,却也颇为疼痛。能在帐篷里休息的兵士还好,二十来个负责值守的兵士
心里的火气就格外旺盛了。俘虏不能随意取乐,那教训下俘虏的獒犬总可以吧。

  “@!”一个兵士走了过去,挥舞着长矛狠狠献上银猊的脑袋。

  银猊痛声嗥叫,身体猛地一挣,哢嚓一声脆响,竟将树桩拉断。它拖着沈重
的铁链,唰地蹿进了罗朱所在的帐篷中。

  亲眼目睹的二十多个兵士看得瞠目结舌,同时也微微有些後怕。这头獒犬虽
说力大能驮人,但这力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居然能将碗口粗的树桩活活拉断。
幸好被女人养得失了獒的凶和悍猛,不然他们这些负责看守俘虏的兵士说不定还
会被它咬伤咬死几个。

  照理说,这獒犬力气大得异常,应该立刻往上禀报才对。不过才挨了板子的
兵士此刻心里都对在上司面前露脸颇为忌惮。而冲进帐篷把那头力大无穷的獒犬
拖出来教训,似乎又很可能引发新的骚动,再被王查知就不是挨十个大板的微小
惩戒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利己原则,二十几个兵士不约而同地当做没这回事
发生,集体保持了沉默。

第293章 背弃承诺

  经历了傍晚的骇人事件,昏黑的帐篷里比昨晚沈寂凝滞了许多。不过这样的
沈寂凝滞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搏斗中落败而不能动弹的六个男俘虏最终被杀了四
个,他们有的是女人的丈夫,有的是孩童的父亲,有的是老人的儿子。

  孩童的失声痛哭,老人的长叹抹泪,女人的压抑啜泣一时间引发了所有俘虏
深埋的情绪,每个俘虏都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深沈的恐惧弥漫在帐篷中,比
昨晚更浓更烈。

  突然,一个在搏斗中被打破了嘴角的男俘虏低吼一声,抓过正在身侧哭泣的
女人,三两把扯下她的裤子,就在尚能看见模糊影子的昏黑中奋力冲刺起来。

  女人的双脚被高高提在男人的肩上,努力扭动着腰肢,又哭又叫,也不知到
底是悲痛还是舒爽,亦或是和男人一样迫切地需要发泄。

  大约是在搏斗中消耗了太多体力,男人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他从女人体内退
出时,围观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一掌将他推开,提枪猛地冲进了女人体内。

  帐篷内的十二女人就有十一个都被男人们按在了身下,肆无忌惮地轮流奸淫
发泄,连两个中年女人都没有逃脱可悲的命运。然而说是被奸淫,说是可悲的命
运,从女人酣畅的哭叫,激狂扭摆的腰臀上又怎知这不是她们心甘情愿地发泄恐
惧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妻子对丈夫的忠贞,没有了丈夫对妻子的维护,没有了
道德的约束,也没有了遮羞的廉耻,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让人变成了动物,只想
着发泄,想着最後的享受。

  唯一一个还没被男人压在身下奸淫发泄的女人正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帐篷的阴
暗角落中,被她的男童仆役抱在怀里,紧拥的手臂大有死不撒手的架势。他们面
前,坐着一个健壮的青年男人,沈郁的眸子在昏黑中闪动着如冰似火的幽光,与
闪烁着暗金色光点的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僵持对视。後来蹿进帐篷的银灰色大型
獒犬身体横躺,与男童和男人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身躯雄壮剽悍的獒犬一双蓝色三角吊眼凶残冷傲,微微龇咧的牙在昏黑中露
出森森寒光。没谁敢不要命地冲过去抢男童怀里的女人,俘虏们甚至心惊胆颤地
与他们相隔出一定的距离,就怕一不小心被那头帐外帐内嘴脸截然不同的獒犬给
撕咬了。

  在满帐篷的淫靡声、低吼声、哭叫声、叹息声中,三人一獒继续保持着高度
的沈默。久久,沙哑难听得好似被砂纸磨过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沈默,缓缓开口。

  “给我。”

  “做梦。”明澈清朗又犹带一丝稚气的悦耳嗓音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是她的未婚夫。”

  “我是她的丈夫。”语调中透着明显的得意。

  “毛都没长的孩童怎麽能娶妻,给她女人的幸福?”紮西朗措低低嗤笑。

  “信不信我不但能给她女人的幸福,还能把你奸死?”多吉挑眉笑得纯净无
暇,就是话里的含义异常邪恶下流。

  罗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啪”,手掌轻轻拍上伪童的嘴,狠狠瞪他一眼。
然後转头愧疚地看向紮西朗措,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踯躅了好一会儿,才轻声
道:“朗措,他……他只是看起来像孩童……”她亲口承诺嫁给紮西朗措,转身
又背弃了这个婚姻承诺,无论因为什麽理由,这都是事实,是她的错。紮西朗措
消失时,她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当紮西朗措出现在面前,最初的激动欣喜过去
後,她突然就有了无地自容的难堪。

  不管是对紮西朗措,还是对多吉,她都是有些卑劣的。为了能拥有一个安宁
温馨的小家,她承诺嫁给紮西朗措;为了能逃离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利爪
,她愿意嫁给多吉。虽然对他们,她有心动,虽然主动求娶她的是他们,但她还
是觉得自己卑劣又无耻。

  “朗措……对不起,是我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她羞惭地嗫嚅道,转向多吉
,哽咽的声音融进了黯然,“多吉……对不起,我想着嫁给你就能流浪到远方了
。我……我其实就是想有个人能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能有个温馨的小家,
我……”她轻微地抽噎起来。

  多吉抬起手,温柔地擦去罗朱颊上的眼泪,微笑道,“姐姐,你没有错,不
用说对不起。”他抬起头,看向紮西朗措,淡淡道,“你别怪姐姐违背了博巴人
最神圣的婚姻承诺,你失踪这麽久,谁知道是生是死。在这片高原中,女人都是
珍贵的,几乎没有守寡的博巴女人,姐姐不可能为了一个承诺就守寡一生。而且
是我逼着她喜欢我,逼着她嫁给我的,你有什麽怨就都冲我来吧。”

  紮西朗措眼里如冰似火的幽光渐渐散了,潺潺流淌的是柔软温暖的水波。长
年累月的山中打猎,锻炼出了比常人更强的夜视力。昏黑中,对面看起来有着几
分憨然的慧黠可爱童颜此时带上了一丝独属男人的坚毅包容,很突兀,又很真实
。他笑了笑,“你果然只是看起来像个孩童。”伸手扳过罗朱的脸,粗糙的指尖
飞快地抚过她濡湿的睫毛,柔声道,“罗朱,我的仙女,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
起。那个承诺本就是我苦苦求来的,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罗朱猛地捂住嘴巴,压抑的低哑呜咽从指缝间溢出,眼泪如泉水般喷涌,漫
过手指,瞬间湿淋了整个手背。如果没有那场战乱,紮西朗措不会失踪,她不会
成为奴隶,不会遇上禽兽王、遇上凶兽、遇上魔鬼法王,遇上伪童。她这个时候
应该已经怀上了紮西朗措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嫁给他,幸福地融进了紮西家。她
想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理智却告诉她环境不允许她放肆。

  “给我吧。”紮西朗措幽幽叹息,将罗朱从多吉怀中拉进自己的胸怀。

  这一次,多吉放手了,猪猡现在需要的不是他,而是紮西朗措。从来到这片
高原,她记忆中最幸福最美好时光是在纳木阿村的日子,而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的不是他,是紮西朗措。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算不关情爱
,紮西朗措在猪猡的心中也绝对占据了一块地方。

  罗朱抱住紮西朗措的脖子,低低地哭,断断续续地哑声诉说着他和紮西阿爸
阿兄们出村後,紮西一家是怎麽躲避的,自己和格桑卓玛是怎样成为奴隶,成为
獒奴的。怀孕的格桑卓玛被释放後,自己是怎麽被禽兽王强暴,凶兽亵玩,又成
为莲女,被魔鬼法王调教的。最後诉说到为了逃离古格王宫,自己被伪童多吉骗
奸後,便也狠下心来想要利用他,答应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出逃过程中,又是
怎样遇到暴风雪,成为俘虏的……太多太多的沈重,太多太多的委屈压在心底,
现在终於找到了一个能放心尽情倾诉的人。

  紮西朗措紧紧抱住罗朱颤抖的身体,不断地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冷冷瞥向对
面长着一副童颜的男人。

  多吉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辩解道,“你知道的,姐姐的性子有些别扭固
执,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感情,我是逼不得已才采取了某些不太正当的激烈手段
。呃,比起我那个禽兽王阿兄,我算是举着火把也找不出的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耐心花上大半年的时间
苦求一个婚姻承诺。”而且苦求了大半年,最後还没把猪猡吃进肚子里,白白把
女人美丽的贞洁送给禽兽王阿兄糟蹋了。做男人做得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紮西朗措收回视线,解开罗朱蓬乱的发辫,用手指轻柔地梳理,一遍又一遍
。缕缕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像羽毛般拂过他拧得发疼发酸的心。怀里的仙女
低诉完了委屈,抽抽噎噎的模样好像一只备受欺淩的小兽。虽然油膏遮掩了她嫩
白粉莹的肌肤,但那黝黑红肿的湿漉大眼依旧那麽扣动心弦,微微翘起的花瓣圆
唇依旧那麽惹人爱怜。她的模样,他早就镌刻在心里,没有一瞬忘记过。

  “罗朱,我心爱的仙女,别哭了,你的眼泪会像利剑一样刺穿我的胸膛和心
脏。”他有些虔诚地吻着她的发顶,沙哑的声音因为蕴含了无边温柔变得动听起
来。

  听到熟悉的情话,罗朱面上不禁微灼,嘤咛一声,埋首在他健壮宽厚的胸膛
上,抽噎声顿时少了许多。

  多吉抽抽嘴角,听得差点仰倒在地。他以为他已经够会说甜言蜜语了,万万
没想到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博巴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比他这个出色的折嘎艺人还
略胜一筹。如果猪猡大半年里都是被这种甜得发腻发麻的情话浸泡着,也难怪阿
兄们,尤其是禽兽王阿兄耗费了那麽长的时间都没办法让猪猡吐露最真的心意,
只深深记住了他的残虐。哄女人的水平太差劲了啊!

  灵魂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圆满感觉,罗朱并没有去深想,她只觉得这一次的
释放因为有了尽情倾述,所以身体内外与以往相比明显更加酣畅舒服。等抽噎慢
慢停止後,她抬起头,询问起紮西朗措的经历来:“朗措,你呢?你是怎麽失踪
的?这大半年去了哪儿?又怎麽会成为异族军队的俘虏?”

  “我?”紮西朗措迟疑片刻,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阿爸阿兄领着村
里的男人准备从另一座山绕过去突袭,谁料河上的索桥早被敌人动了手脚,大部
分人都掉进了河里。我的头不慎磕到石头,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後,就落在了奴
隶贩子手中,被捆绑着翻过喜马拉雅山,卖到了天竺的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
贵族家里做奴隶。前不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刚刚踏进喜马拉雅山,就被这支军
队捉住,成了俘虏。”

第294章 德里苏丹

  唱歌最好听的嗓子怎麽会坏掉?在奴隶贩子手里受了什麽折磨?成了奴隶後
又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是怎样逃出来?罗朱心里还有很多很多个疑问。但是看到
紮西朗措风轻云淡的温柔眼睛,她就再也追问不下去了。紮西朗措选择不细说,
或许是怕她担心,或许是那些经历太过残酷,他不愿再去回想。

  这会儿有时间仔细打量了,她才发现大半年不见面,紮西朗措的面庞更加黝
黑,五官更加英挺,原本形於外的明朗朝气和热情质朴不见了,带上了不属於他
这个年龄的沈郁沧桑和麻木漠然。那双死寂深黑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
灼亮炙热的光芒闪现,才会有温柔的笑意流淌。

  心头酸楚一片,她的身体已经经历了四个男人,她是多吉的妻子了,再也不
能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回应他汹涌炙热的感情了。

  “罗朱,我的仙女,你怎麽又哭了?”紮西朗措用指尖拭去她的泪,沙哑粗
噶的声音放得异常轻软,“我是男人,就算成了奴隶,也比你过得好些。乖,别
哭了。”

  “我才不是为这个哭。”罗朱打开他的手,用手背狠狠擦擦眼睛,强笑道,
“我是想着要是我们能顺利从这支大军中逃出去,你回了纳木阿村,阿祖和阿姆
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三个阿弟和卓玛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对了,你还能见
到你嫂子和卓玛生的孩子,还有还有,说不定阿叔和两个阿兄被好心人救起了,
比你还早一步回了村子。”

  “是啊,他们见了我一定会很高兴的。”紮西朗措温柔的目光流露怀念,神
情间带上了一丝向往,“说不定卓玛的男人一个都没死,等我回去时,她已经嫁
到了别的村子里。”

  罗朱怔怔地看着他。是啊,说不定等紮西朗措回到村子里後,又有许多女人
邀请他进行夜间游戏。说不定……他会最终淡忘她,和某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後
幸福地过完一生,再也不会经历痛苦和折磨了。她微微垂眸,心里的酸楚更胜,
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俄尔,她又自嘲起来。自己的这种心态叫什麽?叫占着茅坑不拉屎!她没有
资格再回应紮西朗措的感情,凭什麽就见不得别的女人追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
现在,紮西朗措都是个极优秀的好男人。她若是个好女人,就不该再利用他的感
情,抓着他不放;她若是个好女人,就该祝福他得到幸福,而不是生出酸溜溜的
不甘。

  咬咬唇,使劲眨眨眼,抛开不该有的酸楚,她皱皱鼻子,用手扇了扇,状似
嫌弃道:“朗措,你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味道比银猊还重还臭,小心回了纳
木阿村後再没女人喜欢你。”

  躺着也中枪的银猊侧转身,委屈地朝罗朱低嗥一声,它是一头天天都洗澡的
獒犬好不好。而且在獒魂吞了法王的念珠後,身上还有淡淡的莲香味,怎麽会比
男俘虏臭呢?

  紮西朗措没看那头发出委屈声的巨獒,从罗朱的倾述中,他知道它是一头绝
顶聪明的野生獒,是统帅古格数万军獒的头獒,目前可能是背叛了古格王投靠了
罗朱。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也早就发现这头獒犬的怪异之处。身为一个出色的猎
人,他不是没在山中碰上过野獒。一头成年野獒,再怎麽被人驯养,也不可能温
顺成那副样子,何况还是一头统帅数万獒军的野生头獒。它对待罗朱的态度与其
说是无比的温顺,不如说是无比的纵容。很怪异的感觉,但他的男人直觉就是这
麽告诉他的。

  按下对家中亲人的怀念,他抬起手臂,仔细嗅了嗅,脸上浮起一层几乎看不
出来的淡淡红晕,不好意思道:“大概有十几天没洗了吧。少了我的罗朱仙女在
旁边督促,我常常会忘记洗澡。”

  “哼,谁要督促你洗澡了?”以後会有别的女人督促你洗的。罗朱娇蛮地横
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後面一句放在了肚子里。往後,她和紮西朗措的关系只能
止步在朋友上了,就让她再稍稍自私地多贪恋一会儿。

  “咳咳!”多吉使劲咳嗽两声,示意貌似打情骂俏的两人关注到自己的存在
。伸手用力一拽,将罗朱重新拽进自己怀里,“姐姐,既然紮西朗措太臭,你就
还是待在我怀里吧。”

  罗朱转头,瞬间掩去眸中忽现的一抹黯然,再抬眼,已是盈盈浅笑,她伸指
拧了拧多吉的鼻尖,嗔道:“小醋坛子,我不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吗?”

  紮西朗措垂下眼帘,目中掠过一抹幽光。怀里温暖的柔嫩骤然一空,让他的
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後槽牙紧紧咬住,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成拳。他抬起头,对
多吉轻声道:“你想知道这支军队的哪些秘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罗朱的倾述对他没有半点隐瞒,他知道了古格国最大的秘密,被誉为天神之
子的伟大古格王,在国民中享有极高声誉的莲华法王,古格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
,高原最出色的折嘎艺人是同母血脉的兄弟,也是……拥有罗朱的男人。他一个
曾是低贱奴隶的卑微男人,要拿什麽去比!去夺!

  紮西朗措的话提醒了罗朱,脸上的笑意顿收,双手搭在多吉肩上,严肃道:
“多吉,告诉我,这支大军是什麽身份?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是什麽?”

  多吉对上罗朱异常认真的目光,抿抿嘴,妥协地叹了口气,沈声道:“这支
大军说的主要话语是乌尔都语,来自德里苏丹国,今天傍晚出现的王应该是去年
才登上苏丹王位的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至於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我想姐姐
应该也猜出来了,就是攻打古格。”

  罗朱不惊讶早就猜出来的目的,她所震惊的是这支大军的身份。

  德里苏丹国?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

  德里苏丹国,最初是阿富汗古尔王朝入侵北印度後的总督自立为王,建立的
伊斯兰王朝,历经数百年岁月,更迭几代王朝。由於几代王朝首都始终位於德里
,因此被合称为德里苏丹国。德里苏丹国的统治阶级都是中亚来的伊斯兰教军事
封建贵族,以突厥-阿富汗人“四十大家族”为核心,占有大量的军事采邑土地
“伊克塔”,依靠中亚外族雇佣军为统治支柱,对印度教封建主及各阶层广大人
民采取敌对、歧视、迫害等高压统治政策,强征人头税及强迫改宗教为伊斯兰教


  口胡!民族大杂居的雇佣军啊!难怪军队里的兵士面貌特征不统一。

  而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为德里苏丹国土格鲁克王朝第二代苏丹王,出身於旁
遮普突厥贵族家庭,为上任苏丹王的长子,受过良好的教育,通晓《古兰经》和
教法,在哲学、逻辑学、修辞学、天文学、医学、数学和书法方面都有较深的造
诣。其父在位时担任军队将领,攻打下德干高原的瓦朗加尔城,曾先後二十二次
镇压了西北部和孟加拉地区的叛乱。

  他不但是个英睿博学的王者,同时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王者,多次计划入侵周
边国家。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中,历史记载,元顺帝时期,德里苏丹穆罕默德?
土格鲁克率十万步骑入侵喜马拉雅山西段,企图征服古格,遭到古格人民奋力反
抗,最终全军覆灭。

  她之所以会对德里苏丹国,对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以及这段历史有所了
解,是因为现代学者关於古格王朝最鼎盛时期究竟有多少人口存在极大的争议。
有人以古格的残留遗址来推测,认为古格最多有三四万人居住;有人则说至少有
十万之众,所拿出来的理论依据就是这段对抗德里苏丹十万步骑取得全面胜利的
历史。

  过去的历史真相究竟如何,永远掩盖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她现在所身处的这
个时空与原来的时空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轨。古格的王权不但出现更迭,而且
在大元朝的手中独立了出来。版图是前所未有的宽广,国内宗教由藏传佛教变成
借鉴了萨迦派的佛苯教,人口数量更是不容小觑,还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微小
改变。

  天竺,不过是唐初对印度的统称,在玄奘取经後,就已经正名为印度。只是
天竺这一称呼在古代流传更广,更为人所知而已。印度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
但从中世纪起,社会就属於小国林立的混乱状态,从11世纪起,就被来自西北
方向的穆斯林民族不断侵入并长期统治,直到1526年建立莫卧儿帝国後,才
又成为当时世界的强国之一。

  古格的历史变轨了,大元朝的历史多少也有变轨。蝴蝶效应是超越国界的,
这德里苏丹国的历史保不定也发生了改变。比如德里苏丹国对广大印度人民的统
治不再是那麽歧视敌对、高压迫害;比如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提前出生,提
前登上王位,提前征讨古格;比如他对印度教、耆那教、佛教比原历史更加宽容
,允许它们与伊斯兰教并存等,但无论怎样改变,这次的出征也昭告了穆罕默德
?土格鲁克是个与禽兽王一样的战争狂人。

  她真的是蠢透了,才会想要移民天竺。从一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移民到另一
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地位依旧处在备受压迫的最底层,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在
古格找个犄角旮旯躲着!至少目前的古格国比德里苏丹国更加稳定一些。

  作家的话:

  历史记载中,多用“图格鲁克”,因为是架空,所以借用了很少提及的“土
格鲁克”

奴妻要翻身Ⅳ

第295章 千古罪人

  多吉和紮西朗措就见罗朱涂了赭褐色油膏的面皮轻轻抽搐,忽而涨红,忽而
铁青,眼珠子呆定不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也懊恼到了极点。

  “姐……姐姐,你……别吓我。”多吉举掌在她眼前摇晃,心里忐忑不安。
他不过只说了两三句话,猪猡怎麽会有这种奇怪诡异的反应?难道她也见过德里
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不像啊,傍晚时候,苏丹王就站在她面前,她跪伏在
地上,毫无任何异常反应。

  罗朱眼珠子动了动,一把抓住多吉晃在眼前的手掌,声音压得极低:“多吉
,你一直在担心古格国,怕它被德里苏丹灭了对不对?”

  “我……”多吉的眉峰紧紧拧起,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她。

  按照历史来说,古格只会在数百年後被拉达克灭掉,而这次德里苏丹大军看
着有十万之众,最终却会被古格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罗朱张张嘴,想劝慰多吉别担心,字音滚出喉咙的瞬间又沈默了。历史已然
发生变轨,普兰早就被古格灭了,禽兽王目前将领兵出征拉达克,谁知道当他没
能及时领兵回防後,古格会不会被德里苏丹大军提前灭掉?

  啊啊啊啊——

  为毛她一个小小的普通现代女人要穿越时空?为毛穿越了时空还要把她投放
在这段结局已经变轨得扑朔迷离的历史事件中?她能什麽也不管地强行留多吉陪
在她身边吗?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在外国侵略者的屠刀下吗?
能眼睁睁地看到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被拉达克和德里苏丹两国大军前後夹击
,最後战败身死吗?拉达克灭掉了古格,往几百年前追溯,它的统治者和古格的
统治者好歹还是吐蕃同宗。可要是在这个时空里,德里苏丹的大军踏破了古格大
门,蹂躏了阿里大地,指不定在後世书写的历史中,她就是个弃民族主权和领土
於不顾的千古罪人!死後会下十八层地狱!因为是她缠住了多吉,没有让他及时
通知禽兽王做好抗击外国侵略者的准备。

  啊啊啊,好想撞地!好想长嗥啊啊啊!

  紮西朗措和多吉见罗朱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隐隐有疯狂崩溃的趋势,担心
之余更是大为奇怪。

  “紮西朗措,我……好像没说什麽特别刺激情绪的字眼吧?”多吉狐疑地问
向紮西朗措。

  “没有,你刚才只说了一个‘我’字。”紮西朗措很肯定地证实,顿了顿,
实事求是地陈述道,“有问题的是罗朱,她的心思别扭,多半想到你我不知道的
地方去了。等她慢慢想,想过了想通了就正常了。”他求了无数次婚,他的仙女
想了大半年才想通,答应嫁给他,实在不是一般女人所能相比的。

  “……有道理。”

  有道理个鬼!尼玛的才有问题!

  罗朱恶狠狠地剜了紮西朗措一眼,旋而一口咬在多吉的脖颈上,牙齿使劲地
磨了又磨,把抓狂长嗥,触地碰头的冲动给强压了下去。直到耳边传来多吉痛得
倒抽冷气的嘶嘶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甜香,这才移开嘴。

  她深深吸了口气,拉着多吉的袍襟,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郑重道:“多吉,你
明天就走,把德里苏丹率大军入侵的消息禀报给禽兽王,让他做好御敌准备。”
坚决不做千古罪人,坚决不下十八层地狱!

  “不行!“多吉断然拒绝。

  “行的。”她放开多吉的袍襟,“多吉,你是古格王的王弟,有义务和责任
保护你的国家、国民以及你的亲人。”她没办法想象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下的
惨况,没办法想象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战败的凄凉。

  “姐姐,我们明天一起走!”

  “多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个累赘。”看多吉张嘴欲说,她又连
忙抢道,“你别说我不是。我受不得冻,捱不了饿,跑不快,跳不动,打不过,
翻个高点的山就累得气喘吁吁。你小半天的行程,我可能要走一天,甚至更长时
间,这样的我怎麽不是累赘?带着我,你根本就没办法顺利逃出去,给禽兽王报
信。”

  “姐姐,你不是——”

  “我是!”罗朱截断他的话,“多吉,你走了,还有朗措照顾我,银猊照顾
我。今天傍晚苏丹王又当众责罚了拿俘虏取乐的两百多个兵士,至少在开战前我
都不会有事的。”她停了停,目光转深,声音低若蚊蝇,“我……一点也不希望
古格遭到覆灭,不希望……禽兽王……凶兽遭到惨败,我还想……想看到魔鬼法
王的坐床典礼,想看到他主持……冬季法会……”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了满脸,她
吸吸鼻子,露出个尴尬无奈的苦笑,“多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明明是要
逃离古格,逃离他们的……”

  她是恨禽兽王,是怨凶兽,是怕魔鬼法王,但一想到他们赖以生存的古格会
被覆灭,他们可能会被砍下头颅,被长矛穿透身体,心里就是一阵阵揪痛。被深
深埋下的喜欢和不舍翻涌而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不,一点也不可笑。”多吉揩去她的泪水,深深地看进她的泪眼中,柔声
道,“姐姐忘了麽,你嫁给了我,其实也就嫁给了我的阿兄,担心自己的丈夫有
什麽可笑的?只有最贤惠的女人才会担心每一个丈夫,姐姐是个贤惠的好女人,
能娶到姐姐是我和阿兄最大的幸运。”

  “多吉,我……我不好,一点也不好!”罗朱抱紧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
窝边,低哑啜泣。只有坏女人才会念着这个男人,惦着那个男人;只有贱女人才
会在饱受折磨淩虐後忘记报仇雪恨。

  “姐姐,你很好。所以阿兄才会喜欢你,我才会喜欢你,才会宁可冒着被阿
兄杀头的危险也要娶你做妻子,带着你一起流浪。”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明明
灭灭,温柔轻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魅惑心神的魔力,他凑在她耳边,徐徐吐气,
“姐姐,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这麽多个喜欢加起来,早就是爱了
。怕你不能回应我,怕我会因心急变得疯狂伤了你,我才压抑了感情,从来没告
诉过你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呵,很爱很爱你……”

  怀里的女人不动了,呼吸变得平稳安宁。他低头在她还残留着泪水的脸蛋上
爱怜地落下一吻,把她散落的头发重新编成辫子,用皮袍条缠了她的头,再将陷
入了沈睡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入银猊毛茸茸的胸腹中。

  他注视着在酣睡中仍微微皱眉的女人,沈默许久,才轻轻道:“紮西朗措,
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吧。”

  “我有个条件。”紮西朗措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漠然道。隐在袍摆下的拳
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发着颤,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遏制下从多吉怀里夺走
罗朱的冲动。

  “说。”

  “这场战争结束後,我要做罗朱的奴隶,随时守在她身边。”

  多吉侧过头,玩味地挑起眉:“为什麽不是做她的男人?”

  “我知道我的身份卑微,已不配做她的男人。”紮西朗措略略一顿,沈郁的
眼中更显阴霾。真要提出做罗朱男人的要求,估计战争结束後,第一个被杀的人
就是他。即使是做罗朱的奴隶,古格王也不见得会允许。

  “好,我会转告王和法王的。”至於同不同意,杀不杀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
了。棕色大眼弯出个明媚无暇的憨然笑容。

  这个男人就是用这张纯真无垢能卸下任何人心防的童颜,用明媚得能融化任
何人心扉的笑容欺骗了罗朱,走进了她的心吧。紮西朗措恍惚想着,在那张童颜
笑容一敛的瞬间回过神来,硬声道:“德里苏丹对天竺佛教的密宗大法师摩罗鸠
推崇备至,这次出征,带了数百个僧人,打算设下修罗百煞阵,对付古格。”

  “所有的俘虏是启阵的祭品?”

  “对。”

  “为什麽不一开始就从国内带上启阵用的奴隶?如果没有抓到俘虏,难道就
不启阵了?”多吉追问的声音又沈又冷。

  紮西朗措漠然笑了,“因为德里苏丹最初并没有想到要用密宗阵法来对付古
格。在初入喜马拉雅山後,他碰到了带领弟子隐在山中苦修的摩罗鸠大法师。这
位摩罗鸠大法师曾有数位弟子向古格的莲华法王挑战,不幸全部落败,身死异国
。他虽是苦修多年的出家僧人,却跳不出贪嗔痴三毒,自然是想向莲华法王,向
莲华法王最重视的古格复仇了。”唇角的笑更形淡漠,“抓不到一定数量的俘虏
没什麽大不了的,德里苏丹虽然极为爱护兵士,但在必要时刻也可以断然舍弃,
何况舍弃的不过是区区一百多个人。野心勃勃的王者无不冷酷果决,我相信古格
王也是如此。”

  阿爸、阿兄以及他的落水失踪虽不是古格王造成的,家里的亲人虽没有遭受
太大的苦难。可村子确确实实被古格王肆虐了一遍,有人死,有人成为奴隶。他
的阿妹成为奴隶饱受折磨,他心爱的仙女被掠夺了。要说没有半丝怨愤,绝对是
不可能的。

  “你为什麽知道这麽多?”多吉警惕地审视他。

  “因为我是第一个被抓的俘虏。他们以为我是翻山的普通博巴人,听不懂他
们的话,对我监管得并不严密。我要麽睡在兵士的军帐中,要麽和那几百个僧人
睡在一起。後来俘虏越来越多,才有了专门关押俘虏的帐篷。”紮西朗措移动身
体,後背轻轻靠在帐篷厚实的篷布上,双肘搭在曲起的双膝上,沈寂麻木的淡漠
目光穿透黑暗,看向那些还在奋力交合的男女俘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卡提
阿瓦半岛上的大贵族的奴隶有很多,他们来自各个地方,我当了大半年的奴隶,
能听懂十一种语言,说五种语言。”

  多吉凝视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当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他沈寂麻木得就像
一个活死人,没有丝毫存在感。而当他开口说话时,丝丝缕缕的阴郁冷息便悄然
溢散出来,夹着血的腥气和死亡的森然。能从奴隶主的手中顺利逃脱,身躯还这
样健壮,身手还这样出色,他所经历的绝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抗住的残酷,他的心
思也绝不简单,或许可以将猪猡暂时交给他。

  “你发誓会用生命和灵魂保护猪猡。”

  猪猡?紮西朗措微愕,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咀嚼片刻,斜斜睨了多吉一眼
,好笑道,“早在大半年前,我就对罗朱发过誓,把我的生命和灵魂都奉献给她
,给予她永远的幸福。”他合上眼睛,“古格王的王弟,你快下决定吧。早点把
消息传给古格王,就能早点解决这支军队,让罗朱少受点罪。”

  多吉沈默地躺下,伸臂轻轻拥着罗朱的身体。

  “明日翻山时,我走。”静默须臾,声音又起,“你像猪猡一样叫我多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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