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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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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六章 鸡飞狗跳


  正说话间,听得马蹄声响,那一队娘子军已经破门而来,一个个都显得英姿飒爽,年纪大的不过三十出头年纪,年纪小的,也有十六七八豆蔻年华。

  红衣女抬起手,吩咐道:“四下里都找一遍,不要遗漏一个角落,发现甘侯的踪迹,立刻报我。”

  十几匹快马立时分头而去,娇斥声响成一片,这帮娘子军横冲直闯,在这西北天孤堡内,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天孤堡的将士却都不敢上前拦阻。

  楚欢越看越稀奇,这红衣女在西北军中,显然是个人人忌惮的人物,只是自己却从没有听闻西北军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常欢,老娘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现在告诉我甘侯的下落,我还能饶你一命,等到将他搜出来,定然不会放过你。”红衣女柳眉倒竖,厉声叱道。

  常欢一脸苦闷,无可奈何道:“姑nǎinǎi,就算要告诉你大将军的下落,我也要知道他在哪里才可以,我根本不知道将军身在何方,若是随意编造一个地方,姑娘找不到,回过头来还不是我倒霉?我是真的不知道将军在哪里,大伙儿都累了一天了,你就行行好,带领你的人赶紧离开,让咱们好好歇一歇!”

  “老娘这几天四处找寻他的下落,rì夜未眠,人困马乏,你还想歇着?”红衣女冷笑道:“找不到甘侯,你也休想有好rì子过。”

  常欢哭笑,一副无可奈何之sè。

  楚欢在人群中忍不住道:“姑娘,常将军好歹也是西北军副将,你这样待他,未免有些不妥?”

  一道冷厉的光芒shè来,楚欢打了个寒颤。

  只见到红衣女双眸如冰,竟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盯住了楚欢,却听得“哗啦”一声响,本来在楚欢身边的西北军将士,就像看到瘟疫一样,一眨眼间,已经四散开去,与楚欢拉开距离,场地中间,楚欢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苍茫天地间,楚总督显得孤单而寂寥。

  楚欢诧异地看向四周,只见到四周的将士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同情目光之中,却也不无钦佩之sè。

  楚欢并无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锦袍衣裳,这天孤堡的将士,大半都不知道楚欢的身份。

  “是你说的?”红衣女冷冷问道。

  楚欢硬着头皮,点头道:“你都听到了,是我说的。”

  红衣女抬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你很有种!”

  楚欢点头道:“我是很有种。”

  众将士面面相觑,看楚欢的目光更加钦佩,只是那同情之sè也更加的浓郁。

  红衣女收回刀,将一条腿从常欢的肩头拿下来,常欢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正要起来,见到红衣女忽然盯着自己,一时间腿软,便不敢动弹。

  红衣女缓步走到楚欢面前,只见到楚欢看上去长相也不如何特别,稍黑的皮肤,高头也不算高,不过脸庞的轮廓倒是棱角分明,浓眉也显得颇有英气,虽然个头不算高,但是看起来身体很结实,更为紧要的是,这年轻的男子衣着与天孤堡将士大不相同。

  天孤堡的将士,大都衣裳单薄,少数穿着甲胄,而楚欢一袭青涩的锦袍,看上去颇有富贵之气,在天孤堡中,也算是个异类。

  红衣女此时距离楚欢也是近在咫尺,这时候更是看得清楚,红衣女身材苗条,皮肤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细嫩白皙,颇有些粗糙,皮肤微黑,但是五官却长的很jīng致,特别是那一对眉毛,颇有些浓厚,充斥着英武之气,那一双眼睛也是甚大,没有楚欢身边其他女子那种如水清澈或者如雾朦胧般的感觉,却炯炯有神,十分明亮,眼中的厉sè,也是颇有威势。

  红衣女站在楚欢面前,用一种戏虐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楚欢一番,随即竟是伸出手,扯了扯楚欢的衣襟,似笑非笑道:“这衣裳的料子倒是上等货,你的眼光不错……这身衣裳,值多少银子?”

  “不贵。”楚欢道,“姑娘对衣裳感兴趣?”

  “不是对衣裳感兴趣。”红衣女笑道:“这衣裳价值不菲,我只怕待会儿粘上血,那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楚欢淡定问道:“难道你想对我动手?”

  “原来你也知道我要对你动手?”红衣女冷笑道:“老娘最讨厌的就是多嘴多舌的人,你难道没有听过,祸从口出?以为在这里逞英雄很过瘾吗?”

  常欢正想出口提醒,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憋住,没有说出来,显然倒是想看看红衣女得罪了总督大人,这后面该如何收场。

  楚欢摇头道:“我没有逞英雄,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而已,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难道在西北军,就不能说公道话?说一句公道话,就要被姑娘揍?”

  “哟,看起来呆呆的,这嘴巴倒是伶牙俐齿。”红衣女戏虐笑着,也不回头,问道:“常欢,这是你们天孤堡的人?”

  常欢见红衣女动问,无可奈何,也只能说实话,正要开口,楚欢却已经道:“我不是天孤堡的人。”

  “你不是天孤堡的人,为何会在天孤堡?”红衣女蹙着眉头,盯着楚欢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天孤堡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楚欢笑起来,反问道:“姑娘既然知道天孤堡是军事要地,却为何要带人擅闯天孤堡?只许姑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红衣女一怔,有些恼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路过此地,天sè已晚,所以在这里借宿一宿。”楚欢气定神闲道:“不管怎么说,比姑娘大闹军事重地的罪也轻得多。”

  “刷!”

  刀光闪动,红衣女手中的弯刀已经架在了楚欢的脖子上,楚欢却动也不动,面不改sè,淡定自若,一双眼睛却犀利起来,盯着红衣女的眼睛,四目相对,楚欢固然没有丝毫畏惧闪躲之sè,红衣女却也是冷厉无比。

  “嘴皮子厉害,有没有刀子厉害?”

  “公道自在人心。”楚欢道:“刀子再厉害,也终究抵不过道理。”

  “看来只是个榆木脑袋。”红衣女嘲讽道:“公道自在人心?告诉你,公道从来不在人心,是非只在乎实力而已。”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姑娘是说,现在你手中有刀,所以实力在你一边,是非也就由你而论?”

  红衣女道:“看来你还没有愚蠢到不可救药。”

  楚欢皱眉道:“敢问姑娘又是何方神圣?”

  “这与你有关?”

  “如果你是盗贼马匪,我虽然只是一介小民,也要与你抗争到底,如果你是西北军的人,那么我就会上告朝廷。”楚欢盯着红衣女眼睛:“西北军无法无天,黎民百姓说一句公道话,就要刀兵相加,这到底是保家卫国的边军,还是滥杀无辜的匪寇?”

  “如果你死在这里,还能上告朝廷?”

  “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你滥杀无辜,纸包不住火,就算杀了我,朝廷也不会放过你。”楚欢义正词严道。

  红衣女忍不住笑起来,花枝招展,“你这人说话倒也有些意思,我问你,你真不怕死?”

  “怕死,当然怕死,只要是人,哪有不怕死的。”楚欢大声道:“只是现在刀在你手里,我的xìng命由你掌控,生死已经无法自己掌握。”

  “这倒是句大实话。”红衣女眼中显出一丝欣赏之sè,“刀架在脖子上,还面不改sè,你这小民倒有几分胆sè。”竟是收回刀,“你要告老娘,尽管去京城找皇帝,老娘就在这里等着。至若杀你,老娘的刀不斩无名之卒,想要我杀你,你还不够格,只是奉劝你,以后还是闭紧你这张臭嘴,祸从口出,老娘饶你一次,下一次未必就这么简单了。”丢下楚欢,转身走到常欢身边,随即四下里看了一眼,大声道:“你们可有人知道甘侯在哪里?只要谁说出来,我一定重重有赏。”

  四下里官兵紧闭嘴巴,大气也不出。

  红衣女冷哼一声,“一群窝囊废!”又吩咐道:“搬张凳子来。”

  常欢使了个眼sè,很快便有人搬来一张木凳子,红衣女大刺刺坐了下去,再不言语。

  天孤堡内,十几骑分成几个小队,分区搜索,见到屋子,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下马就冲进去搜找一番。

  这天孤堡方圆数里地,连上仓库、兵器库、马厩、锻造处、厨房等等,加起来也有上百间屋子,耗了好一阵子,众女兵一个接一个地都回来,禀报并无甘侯的踪影。

  红衣女蹙起眉头,问道:“都搜找清楚了,可有遗漏的地方?”

  众女都称细细搜查过,在天孤堡内,确实没有找到甘侯的下落,红衣女瞥向常欢,常欢苦笑道:“玉娇姑娘,这下子你总相信了,我劝你还是到别处去找一找,你越是想不到的地方,将军越有可能在那里……!”

  “住嘴!”红衣女斥道:“我要怎么做,还用你教?”

  常欢道:“怪我多嘴,姑娘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红衣女皱眉犹豫了片刻,再次向那一片黑压压的房舍瞧了几眼,终是起身来,径自走到自己的马匹边上,翻身上马,竟是二话不说,一抖马缰绳,飞马而去,一中巾帼红粉纷纷催马跟上,隆隆马蹄声中,这支娘子军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常欢这才起身来,擦了擦额头冷汗,望着红衣女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终于送走了这头母老虎……好险……!”见到楚欢正望着自己,急忙过来,恢复了军人姿态,挺直身板,拱手道:“楚大人,见笑见笑,让您受惊了。”

  楚欢微皱眉头,这才问道:“常将军,这女子是何方神圣?为何如此猖狂?”

  常欢苦笑着摇头道:“大人,这还真是一尊神圣,西北军中,没有人不怕的……哦,对了,他是甘将军的亲妹妹,甘玉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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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七章 地下将军


  虬将军有些愕然。

  他是个武人,读书不多,黑先生这一句似词非词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所云,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先生含笑问道:“将军可听说过天门?”

  “天门?”虬将军粗眉紧锁,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说……天门道?”

  “不错,天门初开,老君降世。”黑先生肃然道:“普救黎民,唯有天门道。”

  虬将军霍然起身,带着几分吃惊之sè道:“难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黑先生淡定自若道:“将军当然也知道天门道是为了推翻暴秦而存在,如今东南,已经是天门道的天下。”

  虬将军表情复杂,双眸闪动,片刻之后,才道:“你是天门道的人,这样说来,你前来葫芦寨投奔本将,是另有所图?”

  黑先生并不隐瞒,道:“其实天门早知道将军****西北,这样的人才,天门道当然不会错过。”

  “本将明白了。”虬将军道:“你在本将身边,恐怕是想找寻机会,让本将也投入天门道。”

  黑先生摇头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帮助将军实现你的夙愿。”

  “夙愿?”

  “将军虽然名义上是将军,但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将军,势必要统帅百万之众,****天下,厮杀疆场。”黑先生叹道:“将军身在葫芦寨,实在是大材小用,算不得真正的将军。”

  虬将军“哦”了一声,问道:“你在天门道,又是什么身份?”

  “我既然是真心想要帮助将军,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隐瞒将军。将军想必不知道,天门道有七大将军,被称为将道七雄!”

  “将道七雄?”虬将军皱眉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将道七雄之一?”

  “不错。”黑先生微笑道:“rì当空,月无形,我是月将军!”

  “月将军?”虬将军本来对黑先生外形是十分的熟悉。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当真是月将军?据我所知,天门道如今在东南有数十万之众,你所说的额将道七雄,在天门道之中,当然不是普通人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统领雄兵。”黑先生缓缓道:“将道七雄,直接听命于天公!”

  “天门道的天公,我是知道的。”虬将军道:“天公是天门道的首领。照此说来,你月将军在天门道自然是位高权重。”

  黑先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将军,自然是在疆场厮杀。如今天门道在东南与官兵厮杀,你既然是月将军,却为何不在东南统兵,却是要在本将麾下呆了这么久?”虬将军显然是对黑先生的身份大为怀疑,“月将军你屈居人下,难道甘心?”

  “这要看在谁的麾下。”黑先生微笑道:“天门对将军十分在意。而我投在将军麾下,本也就是为了考察将军,如果合适,势必是要请将军共创大业。”

  虬将军笑道:“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本将投入天门道?这也怪不得你刚才声称本将不能投奔朱凌岳,本将不投朱凌岳,难道要投天门道?”

  “其实将军勇武无双,此前在将军麾下。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将军在西北建功立业,发展壮大,如此一来,必定会得到天公大大的器重。”黑先生缓缓道:“但是事有变化,到了今rì地步,我还是愿意带将军进入天门,为天下黎民追求太平。”

  虬将军重新缓缓坐下,问道:“你让本将进入天门道,想要本将做些什么?”

  “今次之败,非战之败。”黑先生平静道:“如今天门也正是用人之时,将军练兵有方,勇武绝伦,如果能够投入天门,自然会得到天公重用。”

  “你所说的天公,又是何人?”

  “天公便是天公。”黑先生肃然道:“将军其实不必知道天公是谁,只需要知道,投到了天门,将军的前程,必然是一片锦绣,以将军的才干,在天门道中必然有一番大作为。如今天门席卷东南,声势浩大,雷孤衡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天门必将兵临京师,我希望在兵临京师之际,将军便是统军的将领之一。”

  “这样说来,你这位月将军,是真心想要让本将入伙?”

  “只要将军愿意南去,我敢保证,将军必然不会受委屈。”黑先生微笑道:“天公对我颇为信任,我也一直向天公禀报将军的才干,所以……将军实在不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随你南去,自然是要为天公卖命。”虬将军淡淡道:“如果我连天公是谁都不清楚,又怎知给谁卖命?糊里糊涂地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卖命,实在不是本将的xìng格。”他起身来,道:“黑先生,不管你是黑先生也好,月将军也好,本将念在你我也曾共事一场,此番就放你离开,自今而后,你我再无瓜葛……!”抬手道:“你走!”

  黑先生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拒绝我的提议?”

  “不是拒绝,而是本将不会糊里糊涂为人卖命。”虬将军凝视黑先生,“我听过天门道天公之名,可是所谓的天公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是不清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本将卖命,也未免太过儿戏。你的好意,本将心领。”

  黑先生叹道:“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见不见天公,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自己的前程。”

  “连天公都无法见到,所谓的前程,又有什么保证?”虬将军嘿嘿笑道:“黑先生,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不过有些事情,本将不亲眼见到,那是不信的。”

  黑先生沉默一阵,才道:“将军大可随我前往东南,如果你真的想见到天公,也未必没有机会……!”

  ……

  ……

  葫芦寨最后一支匪众也跟随卢存孝归降,楚欢对自己的言行,自然是负责的,对大部分归顺的匪众,并不为难,而是登录在册。

  按照楚欢的说法,一些危害百姓荼毒西关的匪众,势必要得到严惩,前前后后有数千匪众,其实要审问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官兵固然不知道这些匪众之中,有哪些曾经杀人越货危害百姓,但是他们自己人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匪众分为六寨,而六寨的职责,却是大不相同,例如卢存孝的祥云寨,他们并无抢掠过百姓,目标是官府,所以论起来,祥云寨的匪众处罚自然是很轻。

  而飘香寨的匪众,是六寨之中,最喜欢抢掠百姓的寨子,寨匪不但杀人劫货,而且连人都抢,飘香寨那些可怜的姑娘,有大半就是飘香寨的人抢掠而来,所以对这一寨,惩罚自然是很重,这些匪众都是存了自保之心,能够检举他人减轻自己的罪责,自然是不遗余力。

  在监军司徒良玉的主持下,就在葫芦寨,很快就审出了数百为非作歹的凶匪,本来如果继续审下去,以司徒良玉的xìng情,再审出几百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楚欢惩处凶匪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杀一儆百,倒也并不需要杀太多人。

  几百名凶匪,当众处决。

  葫芦山各寨修建了诸多的工事,这些工事当然不会留下来,楚欢下令将山上所有的工事全都捣毁,相比起修筑,破坏起来的速度自然是迅速无比,许多地方都是一把火便即焚烧干净,正值深秋,最易燃火,火焰冲天,等到全军从葫芦山撤走之际,山上兀自飘荡着烟雾。

  剿灭葫芦寨的结果,不但让西关少了一个大大的威胁,缴获了不少物资,更为重要的是,葫芦山附近的土地就等若是解放了出来。

  之前虬将军占据葫芦山,设了六寨,葫芦山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可说是荒无人烟,二十里地之外的百姓,也是时常遭受劫掠,所以都不敢留在当地种田,如今葫芦寨被浇灭,方圆几十里地就没有了葫芦寨的威胁。

  楚欢立时下令当地官府开始对葫芦山附近的土地进行检地测量,将其纳入均田令的土地之中,这样一来,多出来的这些土地,足以又安置众多的百姓。

  诚如楚欢所言,经过外敌入侵,本土匪乱,瘟疫蔓延,西关百姓连连受难,但是老天爷对百姓似乎还是颇为人仁慈,今年的气候还算不错,西北最容易出现的旱灾,今年却是并无发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种植的粮食,也确实是茁壮成长,已经到了秋末,粮食也到了丰收的时候,楚欢领军回程途中,经过许多田地,金黄的麦浪在风中飘荡,比起剿灭葫芦寨,看到今年粮食有一个好收成,更能让楚欢欢喜。

  平了葫芦寨,又将迎来西关粮食的丰收,对楚欢来说,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只是他没有想到,全军还没有回到朔泉,第三件大喜事便已经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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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八章 谈判


  楚欢笑道:“早闻甘将军大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甘侯摆手笑道:“楚大人过奖了。倒是楚大人的威名,本将也是早有耳闻,当初出使西梁,壮我国威,甘某也是早就想一见。”

  楚欢微微一笑,甘侯已经开门见山问道:“楚大人,边关苦寒之地,大人前来此地,想必是有大事要吩咐吧?”

  “吩咐不敢当。”楚欢微笑道:“只是听闻西北将士生活艰苦,所以本督从牙缝里挤出一些东西来,前来表示慰问,顺便和甘将军商谈一些琐事。”

  “东西?”甘侯含笑道:“楚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楚大人带了些什么过来?”

  楚欢道:“应该是你们用得着的东西。将军应该有过听闻,如今西关正在生产食盐,这是西北本土原材所制,又听闻这边缺少,所以拉了几车过来。”

  甘侯一怔,随即起身来,深深一礼,“多谢总督大人,总督大人雪中送炭,甘侯代表所有西北将士,感谢总督大人。”

  边军缺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楚欢用寒石创造出新盐之前,西北本就是缺盐之地,从内地运过来的食盐,还是经过内陆几道关卡之后,质量极差的食盐,粗糙不堪。

  就算有精盐运到西北,第一批也是被那些达官士绅得去,普通百姓食用的食盐,已经十分低劣,运送到边关的食盐,更是粗劣不堪,而且数量不多,军中按照人头分配食盐,每一名士兵都有自己的盐包,平常军中的伙食并不添加食盐,需要食盐,必须从自己的盐包里取出来。

  兵士们的食盐是最低的配置,口味稍重一些的,一年配给的食盐,甚至支撑不了三五个月,只能极尽节俭,勉强撑下去。

  边军食盐的困难,一直都是问题,即使当初风寒笑在时,西北军的食盐配给也是极少,更莫说等到甘侯上任之后,朝廷连军粮都难以保证,就更莫说食盐了。

  现下西北军中正是出现严重的盐荒,许多人个把月都不能吃上一次盐,因此而患病的也不在少数,甘侯万想不到楚欢竟然是拉来食盐,眉宇间已经带着欢喜之色。

  楚欢却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盐包,放在桌子上,推给甘侯,道:“这是此番送来的食盐,质量都与这个一样,边军苦寒,生活艰辛,所以本督是从制作的新盐之中,精挑细选装运了八车,应该可以解决将军的燃眉之急。”

  甘侯已经急忙拿过盐包,打开口袋,用手指从里面蘸了一些在手上,拿出来一看,灯火之下,色泽非比寻常,当下伸出舌头舔了舔,闭目回味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浓,将整根手指放进嘴中,将手指蘸上的食盐尽数吸吮下去,啧啧有声,竖起大拇指,“楚大人,西关开设盐场的事情,本将早有耳闻,听说这还是楚大人自己研制出来,将西北本来毫无用处的寒石变成了瑰宝,本将还听说,如今西北三道,西关的食盐最是紧俏,本将一直也想瞧瞧,这石头怎能变成食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楚大人,说句良心话,你这样的精制食盐,这西北军的兄弟们,只怕都没有吃过……!”竟是从腰间取出一只袋子,递给楚欢,“你瞧瞧,这就是我们所食用的盐。”

  楚欢见得甘侯拿出盐包来,顿时便肃然起敬。

  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这背后的原因,楚欢一眼就能看破。

  甘侯是西北军统帅,西北军的钱粮,自然都是由甘侯分配,至若军中的食盐,当然也是由甘侯处理,按理来说,作为一军统帅,虽然军中食盐紧张,但是他却绝不会愁烦没有食盐可用。

  但是甘侯拿出盐包,也就说明堂堂的西北军大帅,也和普通兵士一样,在物资分配方面,患难与共。

  楚欢也明白,甘侯能在西北军中有声望,能让将士信服,更是在这种极度艰苦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稳定,并无出现任何的兵变,只能说明甘侯以身作则,与兵士患难与共,否则即使再会打仗,却不知体恤兵士,兵将们也不会与他上下齐心。

  楚欢打开甘侯的盐包,只看一眼,与自己所带的精盐天差地别,袋中的食盐大小不一,如同石子一般,取了一块舔了一下,虽然有些咸味,却还带着酸涩味。

  楚欢小心翼翼包好袋子,推了回去,叹道:“难为将军了。”

  “能有口盐吃,对西北军的将士来说,已经了不得了。”甘侯正色道:“楚大人知道,这些兵士,几乎都是从贫寒之家出身,那些文人士大夫,高声说当兵要精忠报国,这倒也不错,可是饿肚皮的时候,谁还想着精忠报国?不过是为了吃口饭。现今西北军十分艰难,什么都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坚守此地,本将心里也是十分感动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如果不是有甘将军,西北边关也不会如此稳固。”楚欢真心道,“甘将军,这批食盐,你们先用着,西关眼下也是十分艰难,其他的也帮不了什么,不过食盐方面,会尽我所能给予帮助,以后西北军这边的食盐,西关道将会竭尽全力提供。”

  甘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含笑道:“楚大人如此大量,本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了,楚大人先前说还有些琐事要与本将商谈,不只是些什么琐事?”

  “只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今日和甘将军坐在这里,也就顺便提一句。”楚欢微笑道:“将军当然知道,西关道在雁门关外设立了贸易场,准备用来坐盐马贸易,当然,这盐马贸易是官方贸易,也是贸易场最重要的用途,除此之外,为了方便两国之间的其他贸易,本督也是准备让西北的商人进入贸易场,在官府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自由与西边来的商人进行贸易。”

  甘侯笑道:“楚大人,本将是个粗人,只知道行军打仗,对商贸一窍不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若是能够做的,我尽力而为。”

  “贸易场距离雁门关不过几十里地,现在倒也无妨,本督是担心以后贸易往来大了,会有心怀叵测之人打贸易场的主意。”楚欢轻叹道:“所以本督希望能够将军给予贸易场保护。”

  甘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将军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讲无妨!”

  甘侯叹道:“其实贸易场开设之际,本将就想过要对贸易场进行保护,可是……楚大人,你也知道,西北军的将士,那都是和西梁人生死肉搏活下来的,不少人的家眷亲属甚至都是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如今贸易场开设,说是和西边的商人贸易,但是西边的通道被西梁人封锁,能过来做生意的,也只有西梁人”顿了顿,才轻声道:“楚大人,和西梁人做生意,西北军的弟兄不过去砸场子就已经不错,想要他们出面保护,这个……哎,实在是很困难……!”见楚欢皱眉,忙道:“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其实楚大人不来,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可惜本将粗苯,实在难以想出良策,正好楚大人过来了,不知是否有什么良策,能让大伙儿心甘情愿前往保护?”

  楚欢连连点头道:“甘将军所言,本督能够理解,换作是我,如果亲人被西梁人屠戮,再去保护和西梁人的贸易,我也是不甘心的。”

  “楚大人能够体谅,本将感激不尽!”

  “甘将军的难处,本督能够体谅。”楚欢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西梁人虽然在西北作恶多端,但如今退兵,而且和我大秦订立了合约,算是化干戈为玉帛。打完了仗,日子还是要过的,和西梁人做买卖,对我们并无坏处,至若贸易场的初衷,是为了盐马贸易,如今我大秦缺乏马匹,而西梁人多得是战马,如果我们通过贸易从他们那里得到良马,对我大秦,那是有利无害。”

  “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是明白的,而且非常支持。”甘侯道:“但是西北军的弟兄,没有几个念过书,都是认死理,这些道理,你和他们说一百遍,他们也不懂。他们是世俗人,在他们眼中,有好处的事情可以做,没好处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这个,楚大人明白本将的意思吧?”

  “非常理解。”楚欢正色道:“所以本督想到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楚大人的意思是?”

  “能够拿出重赏,连勇夫都能出现,想必巡逻执勤负责安全也就不在话下。”楚欢含笑道:“甘将军,如果给予西北军弟兄一些切实的好处,让他们知道和西梁人的贸易不但对西北官民大有好处,对他们本身也有直接的好处,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出去保护?”

  甘侯眯眼笑道:“本将说了,这帮家伙,有了好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的,对了,楚大人这么说,难道是想出什么妙招了?”

  “甘将军,本督也不绕圈子了。”楚欢痛快道:“有银子拿,你们愿不愿意出关保护?”

  甘侯闻言,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痛快,楚大人,本将是武夫,不绕圈子,有银子拿,他们就算不想去,本将拿刀子也要逼着他们去,就看能有多少银子拿,银子少了,事情办起来就麻烦!”虽然保持镇定,但是眉宇之间,微显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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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三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边关的夜其实并不宁静,风沙哽咽,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边关,很难适应这边的环境,便是那窗外的寒风,也能让你一宿无法入眠。

  营中的将士们倒都已经睡下。

  今rì折腾了半宿,但是军中的制度却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等到黎明时分,营里的兵士们便要出cāo训练。

  楚欢双臂枕着头,虽然闭着眼睛,却也并没有完全入睡。

  窗户已经关上,屋内一片漆黑,楚欢并不在意窗外如同哽咽一样的风声,脑中却是一直在回想着甘侯的每一句话。

  从今rì的接触来看,似乎事情很顺利,楚欢也希望是如此,但是世事万变,风云变幻,他并不敢完全确定西北军就此会与西关道相安无事,自己的后方也不会受到西北军的威胁,他需要思索甘侯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表情。

  “哒!”

  一声极轻的响动从窗户上发出,楚欢斜眼瞧过去,却并不动弹,很快,凭借着超出常人的视觉,楚欢便瞧见窗户竟似乎在缓缓打开。

  楚欢面无表情,全身却已经绷紧起来,双全已经握起。

  他记得很清楚,窗户是他自己关上,扣上了栓子,可是现在那窗户却明显在慢慢被推开,毫无疑问,窗栓已经被人挑开。

  楚欢虽然眼角半眯着,盯着窗户的动静,但是呼吸却保持着均匀。

  悄无声息中,窗户终于被推开,一道身影如同狸猫般轻盈地翻进了窗内,落在地上之后,那人并不动弹,楚欢依然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就似乎已经睡着了一般。

  片刻之后,那人似乎确定楚欢并无察觉,这才轻步靠近过来,走到床边,竟是握起拳头,对着楚欢面门毫不犹豫地捶了下来。

  眼见得拳头就要砸在楚欢的脸上,楚欢双眼突然睁开,早有准备,一只手已经探出,在对方的拳头触到自己的面门之前,已经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子,对方轻声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楚欢手臂用力一扯,已经将那人顺手扯到床上,随即一个翻身,将那人一只手反扣到背后,坐在那人的腰间,冷声道:“你是谁?”

  他坐在那人腰上,却感到那人的腰肢很纤细,身体也很柔软,随即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低声怒道:“你……你放开我!”

  听到声音,楚欢瞬间就判断出来,这半夜三更翻窗而入的,竟豁然是甘玉娇。

  他眨了一下眼睛,瞬间也就想明白,敢情今rì自己当众赢了这头母老虎,她心中不甘,半夜三更,竟然跑过来报复。

  “放开你?”楚欢轻声道:“你是谁?你半夜三更行刺本督,你觉得本督会放过你?”

  “我……我没有……!”甘玉娇身体被楚欢压在身下,手臂被反扣着,一时动弹不得,气恼道:“我就是教训你一番,并不是……并不是行刺你!”

  甘玉娇当然明白,行刺朝廷总督,这罪名可是不轻。

  她今rì被楚欢莫名其妙击败,心里一直很不甘心,自己想了半天,却依然觉得楚欢胜之不武,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

  她其实也听说过楚欢的名声,出使西梁、平寇安邑、坐镇西关,按照传说,楚欢是个年轻有为的清官,文武双全。

  可是今rì见到楚欢,却将她心中楚欢的形象击的粉碎。

  在她看来,楚欢信口开河,明明是西关总督去,却说自己只是一个商人,那是大大的骗子,就算和自己比刀之时,看上去武功也是十分拙劣,投机取巧,侥幸而胜,与传说中那个文武全才的青年总督完全不同。

  一个满嘴瞎话,靠投机取巧胜利的人,这当然是个人品十分低劣的人。

  甘玉娇想了老半天,越想越窝火,被这样一个人品低劣的人打败,心中的一口气噎不下,等到这深更半夜之时,她却是决定,要趁楚欢睡着,狠狠地教训楚欢一番。

  按照她的计划,潜入楚欢的屋中,在楚欢睡着之后,一顿暴揍,至少要将楚欢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离去,等到翌rì,看看鼻青脸肿的楚欢到底将如何见人。

  她计划好后,越想越兴奋,等到所有人都睡下,这才到了楚欢这边,打探好四周的环境,而楚欢歇息之时,并无让人在自己屋子四周守卫的习惯,这正中甘玉娇下怀,在窗外等了片刻,屋内一片安静,这才翻窗而入。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楚欢不但没有入睡,而且出手凌厉,只是眨眼之间,就将她制服。

  她虽然xìng情泼辣,但是此刻却也是有些吃惊,更有些紧张,须知楚欢就算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说到底,那也是帝国的封疆大吏,堂堂的西关总督,如果真要定上一个行刺总督的罪名,那后果不堪设想,不但甘侯保不住,只怕连甘侯也要牵扯进来。

  她万想不到自己jīng心设想的计划,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但不能暴揍楚欢一顿,反倒被楚欢反咬一口,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刺杀楚欢,否则这人品低劣的总督未必不会借此对西北军发难。

  楚欢坐在甘玉娇身上,不得不承认,身在边关,让甘玉娇的身体十分的结实,却又不失女xìng的柔软,声音很是严肃:“不是刺杀?嘿嘿,三更半夜,从窗户翻进本督歇息之所,哦,对了,身上还带着刀……!”

  “我没有用刀!”甘玉娇立刻反驳。

  “没有用刀?”楚欢冷笑道:“谁能证明?你佩刀翻窗而入,我现在只要喊一声,就会有一群人过来……!”

  “别喊!”甘玉娇失声道,此时虽然又气又恼,心里却也不禁有些后悔,暗想自己终究是低估了楚欢,这才陷此困境。

  “你说不喊就不喊?”楚欢沉声道:“老实交代,是谁派你行刺本督?”

  甘玉娇被楚欢压在身上,实在有些难受,扭了一下身体,“楚欢,你不要想借这个机会牵涉别人,老实对你说,老娘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过来好好教训你一番,要杀要刮,你尽管动手,想要牵连别人,想也别想。”

  楚欢身体微微伏下,压在甘玉娇身上,愈发觉得这母老虎的身体柔软结实,冷笑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你既然是在甘将军身边,当然也该明白一些朝廷的法度。本督是朝廷的封疆大吏,行刺本官,你可知道后果?”

  “我……!”甘玉娇心下有些慌,“我没有想行刺你……你到底要怎样?”

  “到底要怎样?”楚欢摇头道:“此事本督做不得主,自然有刑部做主。等天一亮,这事儿先禀报甘将军知道,然后再找一辆囚车,当然,我会让他们将囚车做的好看一些,尽量能和你相配,然后给你带上木枷,装进囚车,派人送往京城。这一路上,恐怕要吃些苦头,不过更大的苦头,要到京城之后。”顿了顿,慢条斯理道:“这样的大案子,等你进了京城,肯定是要由刑部尚书裘俊篙亲自审理……裘俊篙你是否听过,他被人称为帝国第一酷吏,在他的刑部,严刑峻法多如牛毛,你玉娇姑娘是硬骨头,到了刑部大堂,我想你也不会很痛快地招供,不过不要紧,你越是不招供,裘俊篙就越是高兴,对于不老实招供的囚犯,裘俊篙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刑法……!”

  甘玉娇银牙紧咬,俏脸上已经十分难看。

  “什么辣椒水、老虎凳,这些只怕你享用不上,因为这些小把戏在刑部各种刑法中,实在是不值一提……!”楚欢依然是慢条斯理道:“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我是肯定的,只要进了刑部,在裘俊篙的亲自审理下,哪怕你是铜皮铁骨,最后还是要招供的……行刺封疆大吏朝廷命官,朝廷当然也不会客气,就算不凌迟处死,砍脑袋总也免不了。”

  “你……!”甘玉娇呼吸急促,却不知该怎么说。

  “等到砍头的那一天,人山人海,你会在囚车之中被带到刑场,沿途无数百姓都会瞧着。”楚欢轻声道:“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在京城处决要犯的场景?本督看过几次,那可是真热闹,长街两边,都是百姓,囚车经过的时候,什么烂菜叶、小石头、甚至那些污物,都往囚犯身上砸过去,场面真是极其壮观……!”

  “别说了……!”甘玉娇闭上眼睛,身体有些颤抖,“我打死也不上刑场。”

  “那可由不得你。”楚欢淡淡道:“我说过,砍头只是最简单的惩罚,说不定还真要判你个凌迟处死……将你脱得光光的,片缕不着,然后用渔网兜着,用刀子一片一片割你的肉……!”

  “你混蛋,王八蛋……!”甘玉娇低声骂起来:“就是死了,我也饶不了你。”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是庆幸,毕竟只有你一人受到惩罚。”楚欢叹道:“本督最担心朝廷会抓住此事不放……你想啊,他们看到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弱女子就敢行刺封疆大吏?他们就会考虑,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敢于行刺封疆大吏,这行刺计划绝不可能一两个人就能完成,或许牵涉到一大群人……你是甘将军的亲妹妹,而你又是作为杀手出现,玉娇姑娘,你说朝廷会不会怀疑是甘将军派你行刺本官?”

  “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与我哥哥毫无干系。”甘玉娇怒声道:“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没有别人知道,楚欢,你……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是……可是你不能因此而连累别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楚欢轻叹一声:“玉娇姑娘,甘将军一世英雄,是帝国的功臣,你今夜这一下子,很可能连累甘将军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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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四章 冲动是魔鬼


  甘玉娇扭动身体,道:“你先放开我,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楚欢并不放手。

  甘玉娇道:“你既然想让我死,我死在你面前就是,只要你不牵涉到别人。”

  “那可不成。”楚欢叹道:“如果你当真死在这里,我就是全身长满嘴,那也是说不清楚了。等到甘将军看到你死在这里,他弄不清缘由,只怕本督也走不出西北大营了。”

  “那你究竟想怎样?”甘玉娇挣扎道。

  楚欢道:“本督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今夜行刺本督的,却是只有你一人,可是我先前说过,有些事情,朝廷是要追究的。如果朝廷有人存心想要借此机会为难甘将军,你又能如何?除非本督作证,此事并无其他人参与,我是受害者,如果这样说,朝廷也就不会多牵涉他人了。”

  “那……那你就对朝廷说。”甘玉娇之前一时怒火难灭,此时被楚欢制服,冷静下来,明白自己今夜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鲁莽。

  她现在完全没了整治楚欢的心思,只想着一力承担所有责任,不要因为自己的鲁莽而牵连到其他人。

  楚欢笑道:“我对朝廷说?我为何要对朝廷说?你要行刺我,难道我还要反过头来帮你?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

  甘玉娇无可奈何:“你总不能诬陷好人。”

  “刑部大狱里有一大群好着自己是好人的。”楚欢道:“你想让我为你说话,你又如何报答我?”

  甘玉娇听楚欢语气松动,忙道:“你想要什么?要银子吗?好,我……我去想办法。”

  “银子?”楚欢嘿嘿笑道:“玉娇姑娘,你觉得你的银子会比我多?更何况现在西北军物资匮乏,你又从哪里找银子过来?你该知道,即使我真的要银子,想要将这样大的案子摆平,可不是三五千两银子就能够息事宁人的。”

  甘玉娇语气有些软:“那……那不要银子,你要什么?”

  楚欢身体往下压了压,贴住甘玉娇的身体,凑近到甘玉娇耳边,轻声道:“玉娇姑娘看起来很聪明,难道你不懂?”

  甘玉娇娇躯一颤,挣扎起来,怒道:“你……你个无耻卑鄙的小人,我……!”

  楚欢道:“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就喊人过来……!”

  “不……不要……!”甘玉娇心中满是怒火,可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无可奈何,“如果……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放过其他人,不会牵连别人?”

  楚欢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的。”

  甘玉娇银牙咬着红唇,轻声道:“那你先放开我!”

  楚欢想了一下,松开了手,甘玉娇从床上起身来,扶着肩头,活动了一下手臂,恨恨看着楚欢,随即闭上眼睛,道:“你若是言而无信,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站直身体,“你……你来!”

  却并无听到楚欢回答,不由睁开眼睛,却见到楚欢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胳膊枕着头,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

  甘玉娇恼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楚欢道。

  甘玉娇咬着红唇,“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尽管上来,我就当是被鬼压了一下。”

  “既然答应了条件,你还不过来!”楚欢悠闲道:“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

  “无耻!”甘玉娇恨恨道,她此时恨不得拔出刀来,将楚欢千刀万剐,可是她很清楚,且不说自己根本不是楚欢的对手,就算真的能赢过楚欢,将他杀死在这里,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楚欢是西关道总督,手底下有着数万jīng兵强将,如果他死在西北大营,朝廷且不说,至少西关军很快就会杀过来。

  念及至此,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总督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无可奈何之下,走到床的另一边,也不拖鞋,就那么上了床去,躺在楚欢身边,呼吸急促,闭上眼睛。

  只是半晌还感觉不到楚欢动作,有些诧异,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只见到楚欢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你干什么?”甘玉娇被楚欢看的有些发毛,脸上更是有些发热。

  楚欢却是反问道:“你又是干什么?”

  甘玉娇一怔,却还是咬牙切齿道:“你……你不是要……不是要我答应你吗?答应了你,你就不会牵涉其他人……!”

  “答应什么?”楚欢似笑非笑道。

  甘玉娇又羞又恼,实在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如此卑鄙,到了这个份上,还如此调笑,恨声道:“你自己想什么,你自己知道……!”再次闭上眼睛:“你尽管来,老……老娘不怕你……!”

  楚欢失声笑道:“玉娇姑娘,难道……难道你是想和我……和我那个?”

  甘玉娇羞恼道:“混蛋,谁想和你那个?是你……是你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楚欢叹道:“姑娘,看来你是真的误会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懂了我的意思,难道你是觉得我要你……嘿嘿,我要你和我那个?”

  甘玉娇一愣,睁开眼睛,奇道:“难道……难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玉娇姑娘,我郑重向你提出抗议。”楚欢一脸恼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谁都知道,我是个思想高尚、道德纯正的好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往那方面想?玉娇姑娘,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甘玉娇豁然坐起身来,惊喜道:“你是说,你并不是要和我……和我那个?”

  “当然不是。”楚欢肃然道:“就算我想和你那个,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和你那个,那岂不是要挟?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人吗?你以为我会用要和你那个来和你做交易?”摇头叹道:“玉娇姑娘,看来你对我的为人真的不清楚。”

  甘玉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如释重负,不知为何,此时却忽然觉得,这年轻的总督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似乎也并没有坏到极点。

  “那……那你准备怎样?”甘玉娇倒是清楚,楚欢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楚欢笑道:“从朔泉一路来到边关,劳顿的很,现在我全身上下都有些酸疼,特别是这两条腿……哎,玉娇姑娘,你说这时候有人帮我按按腿,酸疼感会不会消减一些?”

  甘玉娇恼道:“难道你想让我帮你按腿?”

  “我向来不强人所难的。”楚欢抬手指了指窗户,“姑娘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从窗户翻出去。”

  “你……你放我走?”

  “想走就走,我也不拦你。”楚欢云淡风轻道,甚至闭上眼睛。

  甘玉娇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心想只要自己出了这所屋子,楚欢便没有证据在手,从床上下去,盯着楚欢,缓缓往窗口靠近过去。

  只走出几步,楚欢已经道:“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他声音不大,但是甘玉娇却是魂飞魄散,急忙回来,恼道:“你……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让我走的。”

  “我说过的。”楚欢眯着眼睛,“我说过,你想走就走,可我没说我不喊人抓刺客啊?你行刺了我,现在又想一走了之,玉娇姑娘,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甘玉娇恨不得将楚欢撕成碎片,楚欢却是闭目不见,双臂枕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甘玉娇无可奈何,只能回到床边,气呼呼地上床来,在楚欢腿边坐下,恨声道:“我……我帮你捶腿,今夜……今夜之事就一笔勾销?”

  “看你捶的怎么样。”楚欢轻声道:“姑娘,动手!”

  甘玉娇尽力压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伸出两只手,就像撒气一样,狠狠捶在楚欢的腿上,楚欢“哎哟”叫了一声,睁开眼睛,恼道:“甘玉娇,看来你是真不想善罢甘休了,你这是捶腿还是打人啊?你还想不想我在朝廷面前为你们说话?你是不是还想连累其他人?”

  “我……!”甘玉娇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语气有些软下来,“是我力道没有控制好,你……你别介意……!”

  楚欢瞪了她一眼,“再让我感觉不舒服,这事儿就不得善了。”

  甘玉娇无可奈何,委屈地为楚欢捶起腿来,她心中一肚子火,想着自己在西北军可说是无人敢惹,莫说给男人捶腿,便是说话温柔一些也是极其罕见,可是现在自己却要跪在自己最讨厌的男人腿边,还要小心翼翼为他捶腿,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是否知道,冲动就是魔鬼。”楚欢闭目养神,慢条斯理道:“有时候冲动不仅仅是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其他人,这个道理,今天你想必已经明白了。”

  甘玉娇心想,明不明白关你屁事,可是这话自然不敢说出口。

  “力气稍微大一点,你没有吃饭吗?”楚欢声音忽然抬高:“你天天练刀,怪不得刀法一塌糊涂,连力道都无法掌控,还敢拿刀显摆?要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找个人嫁了,为人生孩子才是正经。”

  “你……!”甘玉娇双拳紧握,双眸冷厉,不等她说话,楚欢已经道:“你什么你?不服气吗?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甘玉娇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大腿也捶一捶,别只在一个地方。”楚欢动了动身体,“能不能有点眼力界?哎,也幸亏你是在西北军,也幸亏你有甘将军这个哥哥,否则……真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你说够没有?”甘玉娇何曾受过如此训斥,气恼之下,眼圈已经发红,心中委屈不已,眼眶甚至已经带着泪水。

  楚欢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甘玉娇,淡淡道:“哦,哭了?知道委屈了?这才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他缓缓坐起来,盯着甘玉娇的眼睛,道:“你既然知道委屈了,你就好办了……我来问你,你平rì里是如何对待别人的?你和别人说话做事的时候,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就在今夜,你当众踩住常欢,他好歹也是天孤堡的将领,众目睽睽之下,你倒是痛快了,可想过他的感受?你以为他当真怕你?只因为你是甘将军的妹妹,大家也都当你当成妹妹看待,不和你计较,可是你将别人的大度当作可欺,你现在可体会到他当时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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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五章 鸣冤叫屈



  甘玉娇呆呆看着楚欢,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欢目光移向窗外,沉吟片刻,终于道:“数万官兵身在边关,苦寒之地,条件恶劣,立国至今,西北军始终镇守此地。雁门关内的安居乐业歌舞升平,都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戍守边陲。不错,或许在他们很多人而言,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是他们这口饭吃的并不容易,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帝国的重要。玉娇姑娘,你身处边关,我知道你xìng情火爆,不拘小节,只是我也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稍微收敛你的xìng格,就像我刚才所言,凡事都要想想别人。”

  甘玉娇听着楚欢的话语,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反倒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楚欢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很清楚,你今夜前来,是心里愤愤不平,想要教训我一顿,可是你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擅自行动,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做的事情。”

  甘玉娇脸颊有些发烫,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并没有想过杀你。”

  “我知道。”楚欢道:“如果你想杀我,不客气地说,以你的能耐,先死的只能是你。我知道这件事情与其他人无干,可是你要记住,世事险恶,人心难测,我固然不会在此事上追究下去,可是如果换做别人,如果有人诚心想要对甘将军为难,你今夜之举,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把柄,一不小心,将会酿成大祸。”

  “我知道。”甘玉娇微点螓首,“你……你是否不再计较此事?”

  “你先走。”楚欢重新躺下,“以后就不要意气用事了,我都教过你,很多事情,刀枪是无法解决的。”

  甘玉娇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楚……楚大人,他们都说你在西梁太阳宫的时候,带刀进了他们的宫殿,西梁君臣都不敢多说一句,这事情是真是假?”

  “你想听这个故事?”楚欢微笑道:“这事情是有的,不过西梁君臣并非不敢多说一句,只是他们不愿意节外生枝而已。”

  甘玉娇身体竟是往楚欢身边凑了凑,又问道:“他们还说,西梁有一个摄政王,想要封你为西梁的北院大王,可是被你拒绝了?”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楚欢奇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甘玉娇竟是显出楚欢此前从没瞧见过的笑容,微显得意道:“我还知道你在安邑的时候,将天门道的妖人找了出来,还杀了天门道的……对了,叫什么将军来着?”

  “木将军!”

  “对,就是木将军。”甘玉娇竟是来了兴趣,“他们说那个木将军隐藏的很深,却中了你的计策,被你找了出来,而且你还杀死了那个木将军,他们说那个木将军练了一种奇怪的武功,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木头,刀枪不入,那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楚欢道:“这话就有些夸大了,其实不是我杀死他的,他是被火烧死的。”

  “烧死的?”甘玉娇一怔,“可是大家都说是被你杀死的!”

  “雁门边关,距离安邑数百里之遥,这些事情传过来,总是会与事实不同的。”楚欢微笑道。

  甘玉娇“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么西关的瘟疫,当真是你除去的?他们说你会仙法,制作出仙药,这才祛除了西关的瘟疫!”

  楚欢含笑问道:“那你瞧我像不像神仙?”

  甘玉娇摇头道:“不像!”

  “那不就得了。”楚欢道:“那里有什么仙法,只不过是找到瘟疫的症结所在,研制出了解药而已,而且解药并非我研制,是杏林高人制作出来……!”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和这母老虎谈天说地起来,这三更半夜,毕竟是孤男寡女,楚欢倒不好让甘玉娇在这里多待,轻声道:“玉娇姑娘,天很晚了,你先回去将今天的事情好好想一想,以后可不要再犯糊涂了。”

  甘玉娇向窗外看了看,从床上下来,向窗边走了几步,停下步子,回头来,有些不放心问道:“楚……楚大人,今晚的事情?”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楚欢神魔莫测笑道:“就当是你我的秘密,法不传六耳,你看如何?”

  甘玉娇松了口气,喜道:“你说话算话?”

  “这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楚欢道:“如果你还想着找我报仇,我如果生气,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说漏嘴的。”

  “不会的。”甘玉娇见得楚欢如此大度,对楚欢的厌恶之感大大消除,此时看楚欢倒觉得十分顺眼,“楚大人,你是不是会用刀?”

  “姑娘为何这样问?”

  “我想知道你和我哥哥,谁的刀法更厉害一些?”

  楚欢笑道:“令兄的刀法,是从沙场上真刀真枪锻炼出来,既实用又恐怖,那些花花架子的刀法,可比不上甘将军。”

  甘玉娇想了一下,再不多言,从窗户翻了出去。

  看着甘玉娇离开,楚欢这才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瞧见甘玉娇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便即关上了窗户。

  楚欢次rì并没有在天孤堡停留,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将食盐交付给甘侯之后,便启程往雁门关外去。

  距离雁门关外的贸易场路程并不长,不过三rì路途,甘侯将楚欢送出十多里路,楚欢率领队伍一路奔波,除了雁门关,巡视贸易场。

  贸易场早已经动工,此时已经完成大半,整个贸易场方圆也有十数里地,除了用于贸易的商场,这边还设有客栈歇息。

  西关道的商贾士绅们对于贸易场的建立是十分欢迎的,而且这座贸易场兴建的款项,不少都是士绅商贾们自愿捐献出来。

  修建贸易场,并不是一个小工程,为此工部出动了不少人手,而且征调了近千名人手,无论是建筑的本身修筑,还是吃喝工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西关道官库的银子实在薄弱,而且为数不多的银子,需要使用的地方还很多,所以楚欢当时就想着借助西关商贾的力量将贸易场建设起来。

  为此,楚欢还特地下了命令,对于支援贸易场建设的商贾士绅,等到rì后开始贸易的时候,将会给与他们一定的特权,例如减轻他们的关税等等。

  其中一部分商贾并不在乎小小的关税减免,而是上报楚欢,允许他们在贸易场经营一些辅助xìng铺面,例如客栈以及饭店等等,到时候两国商人络绎往来,商贸长将会成为一个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在此经营客栈饭铺,必然是大受欢迎,能够到贸易场的都是家财丰厚的大户,就算这边的价格昂贵,也不愁没有客人。

  楚欢倒是欣然答应,本来贸易场的建设,就并不仅仅是货物的交易,一些辅助xìng的商铺也是必不可少。

  不得不说,工部司的人对于这项工程还是十分的细心,在贸易场开工之前,工部司就已经设计了贸易场的工程图,图纸是由楚欢亲自审核,得到批准之后才进行建设,而楚欢来到关外贸易场之后,就瞧见贸易场的格局,与他审核过的图纸几乎一般无二。

  客栈、饭店、商铺、仓库等等都是布局的十分合理,井然有序。

  检查过贸易场的工程,楚欢这才放心下来,也并无在贸易场多停留,歇了一rì,次rì便启程返回朔泉。

  等他再次经过天孤堡的时候,甘侯和甘玉娇已经离开,在天孤堡又歇了一夜,次rì继续返回,沿途不知一rì,前来雁门关的时候,因为沿途检查均田令的实施情况,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此番回去,速度也就快了许多,只用了不到四天时间,已经是跨入了越州的境内。

  跨入越州境内的当天,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西北的雪季比关内要早一些,落雪如同鹅毛一样,漫天飞舞。

  这一rì正行间,前方斥候忽然飞马而来,禀道:“大人,前面道路上有一群人堵着,他们说是要向大人鸣冤叫屈!”

  楚欢皱起眉头,祁宏却已经吩咐随从们做好准备,一行人只行了片刻,就瞧见前方果然出现黑压压一群人,楚欢本以为喊冤叫屈的会是一群百姓,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堵在大道之上的,竟然大都是锦衣玉袍,一眼就能看出都是富贾大户。

  祁宏催马上前,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总督大人在此,还不闪开道路!”

  一群人却已经纷纷跪下,齐声叫喊着“冤枉”,更有人大声叫喊要“总督大人做主”。

  楚欢心下疑惑,催马上前去,也不下马,居高临下看着这一群人,问道:“本督就是楚欢,你们拦在这里,喊冤叫屈,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抬手道:“先都起来说话!”

  众人纷纷起身来,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率先上前来,老态龙钟,拱手道:“总督大人,我们有莫大的冤屈,要想总督大人禀报。”

  楚欢盯着那老者,问道:“天寒地冻,你们聚在此处鸣冤叫屈,想必冤屈不小,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如果当真有冤屈,本督会为你们做主!”

  “总督大人,我们要状告户部司主事魏无忌!”老者痛心疾首道:“魏无忌蛮横霸道,要将我们逼入死路,还望总督大人为我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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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七章 签名


  楚欢盯着邢泷,问道:“邢老丈,此番进言,是你带头,这机会第一个就给你,来,在上面签上你的大名,你就不必响应户部司的政策,也不必向户部司缴纳一颗粮食,本督也敢保证,户部司的人,也绝不会再上你的家里找你借粮。”

  邢泷活了大半辈子,自然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虽说那诉状就在眼前,按照楚欢的说法,只要签上字,就不必承担向户部司借粮的责任,可是邢泷此时却并不敢轻易接过诉状。

  “为何犹豫了?”楚欢淡淡一笑,“你们冒雪而来,不就是为了本督给你们一个机会吗?现在给了你们机会,难道你们不准备要?”举起手臂,捏着那张诉状,诉状在风雪之中,白纸黑字,异常显眼,“邢泷既然不敢第一个签字,谁敢上来签字?本督可告诉你们,本督只会给你们这一次机会,如果今日没有签字,以后却还要闹事,可别怪本督没有好脾气。”

  人群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虽说在诉状上签个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此刻竟是没有第一个敢上前去签。

  不少人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更不敢轻易去签这个字,枪打出头鸟,这道理谁都明白。

  楚欢见众人都不上前,淡然一笑,道:“如果没有人签字,那么就证明大家都是一心为公,支持户部司衙门的借粮转租政策,那么这张诉状,等同如废纸,本督现在就将它毁掉。”扫视众人一眼,作势便要撕掉诉状,终是听到一人大声道:“且慢!”

  随即从人群中上前来一人,有些忐忑,神情很快便镇定下来,道:“总督大人,这名字,我签!”

  有了出头之人,本来沉寂的众人顿时声音便大了起来,一时间不少人便大声叫道:“我签!”

  楚欢将诉状递过去,一众士绅排着队,只是片刻间,已经有二三十人在上面签了名字,但是大部分人却没有随波逐流,有的在皱眉沉思,有的则是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邢泷此时已经退到人群中,十多人围在他身边,低声私语,楚欢坐在马上,看着这一群锦衣玉带的士绅,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楚欢终于道:“天上还在下雪,本督还要赶回朔泉,并无太多时间在此与你们耽搁,还没有签的,赶紧签名,本督不会等太久。”再一次盯着邢泷,沉声道:“邢泷,此番是你带头前来伸冤,本督现在给了你机会,你为何不签?”

  邢泷从人群中出来,拱手道:“总督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小老在族中也不能一言九鼎,这是否签名,还要回去与族中老小商议一番……!”

  “实在对不住,没有那时间。”楚欢道:“今日签了字的,就算是签字,没签字的,粮食就要交给户部司处理……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事先当然做好了准备,没有做好准备,也敢半道拦住本督喊冤?邢泷,今日这名字,别人可以不签,你却必须签下来,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们状告魏无忌,你是首告,必须签名!”

  楚欢的神情已经冷峻下来,目光也是极其犀利。

  楚欢此言一出,一众士绅更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听楚欢的语气,在这诉状之上签名,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

  有人心想,难不成楚欢这是欲擒故纵,先让人签上名字,然后照着诉状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地收拾?

  亦有人暗想,今日数百户士绅,楚欢就算是总督,无凭无据,也不能将众人怎样,故作姿态,只怕是虚张声势而已。

  邢泷微皱眉头,几十年的摸爬滚打,让他知道今日事情大大不妙,楚欢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让邢泷浑身有些发毛,他犹豫了片刻,在楚欢的目光之下,终是走了过去,提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落笔的一刹那,邢泷感觉有些透不过起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楚欢扫视众人一眼,终于道:“明人不做暗事,有些话,本督也先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可知道本督此番前是从何返回?你们既然拦在此处,想必对本督的行踪了如指掌,不错,本督是去了雁门关,与西北大将军甘侯甘将军商讨贸易场的事情。”

  众人闻言,顿时肃然。

  “你们都知道,雁门关外的贸易场很快就要竣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之内,那边就可以开展贸易。”楚欢握着马缰,缓缓道:“先前本督一直担心,贸易场在关外,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此次前往西北大营,与甘将军一番商讨,甘将军对于贸易场也是十分重视,已经答应本督,派出军团日夜保护贸易场,在本督回来的时候,西北军已经专门派出一支军团前往关外,这里距离关外并不算太远,如果有人怀疑本督的话,大可以亲自前去看一看,贸易场已经开始修建兵营和塔楼,用以保证贸易场的绝对安全。”

  众士绅不少顿时显出喜色。

  其实关外贸易场的开设,西关道大小士绅都得到风声,大家也都是欢欣鼓舞,回望历史,西北最为兴盛的时候,就是在前朝与西边的商人进行贸易的时候,其实西北如今许多的大族,就是在与西边商人进行贸易的时候发展壮大。

  就好比如今依然声望不减的西关七姓,其中有四家就是当年在与西方商人进行贸易的时候成为巨贾富商。

  那个时候,谁也不敢小瞧了西北的商人,西北商贾在关内也是被人仰望,财大气粗,记得当年中原第一富商,就是出自西北,那时候的西北巨商,完全可以和关内最强大的江南富贾一较高下。

  只是昔日的盛景,随着东西方贸易的断绝一去不复返,也正是双方贸易的中断,西北商贾的竞争力每况愈下,今时今日,早已经不能与江南商贾同日而语。

  楚欢开设贸易场,让西北的商贾们看到了重建辉煌的希望,甚至有不少家族想着贸易场建立之后,西北的商界格局即将重新洗牌,繁荣的贸易之中,必然会造就新的巨贾富商,由此可以将一个家族变得强大起来,为此,商人们一直都期盼着贸易场的早日竣工。

  只是在希望之中,不少人也担心在关外贸易,安全问题无法得到保障,毕竟当年贸易,是在关内进行贸易,西北的各大城镇都建有商贸市场,官府派人管理秩序,商人们可以毫无威胁地进行贸易。

  此时听楚欢说西北军已经派出军团保护贸易场,一时间欢欣鼓舞,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连神情十分凝重的邢泷,眉宇间也是显出欢喜之色。

  邢泷在西关也属于大族,虽然比不上西关七姓,却也是很有影响力,实力很强,否则今次也不能被众人推举出来直接与楚欢对话。

  对于贸易场,邢泷一族也是期盼极深,作为西关道的中层士绅,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就很有可能成为匹敌西关七姓的大族,所以对于贸易场,邢氏一族也是翘首以盼。

  已经有人大声道:“总督大人,贸易场是您下令设立,你功德无量,西关的士绅,必将铭记总督大人的功德。”

  一时间赞扬之声络绎不绝,固然有人是奉承几句,但是许多人在贸易场的建设上,是发自真诚地感激楚欢。

  楚欢抬起手,示意众人静下来,等四下里静下来后,楚欢才缓缓道:“大家也都知道,贸易场的建设,是为了造福于民,说到底,让两边的贸易往来,目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老百姓生活的好一些,当然,商人们能挣些银子,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气氛似乎一下子轻松下来,不少人都是面带笑容。

  邢泷已经拱手问道:“总督大人,贸易场开设之后,咱们这边自然不会缺人缺货,却不知道西梁那头是否会派人过来贸易?”

  楚欢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道:“大家也都知道,贸易场开始之后,重启关税,一旦贸易场开始进行贸易,雁门关就要关闭,往来雁门关,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特别是往来的货物,更是要得到官府的允许,经过边军的检查才能够进出。”

  众人纷纷道:“关税重启,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有人却听出楚欢话中深意,有人忍不住问道:“总督大人,往来货物要经过官府允许,难道……雁门关到时候会有官差在那边?”

  “来往雁门关的货物,都由西北军检查,只要不是违禁之物,便无问题。”楚欢缓缓道:“只是西北军第一个检查的,并不是人,也不是货物,而是通关文牒!”顿了顿,“天下商人无数,当然不可能让所有商人都在关外贸易,贸易场毕竟只有那么大,也不可能是所有商人都能享受到出关贸易的资格……!”

  此时众人神情开始严峻起来。

  “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本督是西关的总督,自然要照应西关的商贾,所以出关贸易的资格,西关的商人是优先的。”楚欢平静道:“不过本督说过,贸易的本身,是为了造福于民,是为了西关数百万的百姓,谁心里有他们,谁就有资格出关做生意,如果不顾百姓的死活,本督也就不会管他的死活。”咳嗽一声,话锋一转,道:“户部司借粮转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很简单,是为了西关的百姓都有粮可种,大家伙都不被饿死,本督也知道,官府虽然承诺给予利息补偿,但是利息很小,微不足道,也正因如此,能够慷慨借出粮食来,那就是真心为了百姓,也是想着与本督和西关的百姓共患难,一同挺过这艰难的时期,这样的商贾,本督怎能不给他出关贸易的机会?”

  不少人此时已经豁然变色,直到此刻,众人终于明白了楚欢的意思。

  “为了蝇头小利,拒绝与官府配合,拒绝向百姓借粮……!”楚欢冷笑道:“没问题,本督可以成全这种人,你不想借,本督还真不愿意借了。连粮食都不愿意借,何谈为百姓谋福祉?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给他机会出关贸易,挣了大笔的银子,必然是为富不仁,本督当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抬起手,指着那诉状,一字一句道:“所以本督可以郑重向你们保证,在诉状上签字的家族,莫说出关做生意,本督连一颗粮食也不会让他运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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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邢泷苍老的面庞肌肉抽搐,身体摇摇晃晃,几yù跌倒,若不是旁边有人瞧见样子不对,出手扶住,只怕已经是栽倒在地。

  邢氏一族在西关颇有威望,在西梁人东侵之前,一直只能仰望西关七姓。

  但是在西梁人破关之后,邢氏一族撤离的极快,带走了大批的资产,反倒是西关七姓家大业大,一时间撤离困难,损失惨重。

  西关十之六七的大户都是经过惨重的损失,反倒是邢氏一族受损不大,战后重归故里,又收回了自己的田产,更是找到了粮种,今年的收成很是不差。

  西关七姓损失惨重,邢氏一族元气未损,此消彼长,邢氏一族已经成了隐隐可以与西关七姓比肩的大族,甚至于西关七姓之中已经有家族势力及不上邢氏一族,正因如此,邢氏一族雄心勃勃,想要在战后的西关重建氏族秩序。

  贸易场的开设,让邢氏一族看到了希望,整个邢氏一族实际上已经在做着准备,直待贸易场竣工之后,立刻开赴关外。

  本来这次数百之众前来拦截楚欢,邢氏一族也感觉抢座出头鸟对本族似乎并无太大好处,但是邢泷却希望通过这次机会,增强邢氏一族的威望,如果此番率领众人向楚欢逼迫成功,那么邢氏一族在整个西关道的士绅之中,必然是声望大涨,对于一个有野心成为西关大族的家族来说,这当然是大大的好事,固然要冒着一定的风险,但是衡量再三,邢泷还是站了出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确实没有想到,楚欢竟然利用这次机会,反过头来封杀了邢氏一族在关外贸易的权力,这对形势一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祸事。

  邢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嘴唇闪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此刻不但是邢泷,那些在诉状之上签名的士绅,一个个都是大惊失sè,灰头土脸,倒是那些没有签名的,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掩饰不住他们幸灾乐祸之sè。

  更多的人心里则是庆幸,暗想当真好险,如果为了粮食,失去了出关贸易的机会,那当真是得不偿失。

  不少人暗想幸亏楚欢说的及时,如果再晚片刻,只怕更有不少人上前去签字,一些jīng明之辈心里却是隐隐觉得,楚欢在这个时候忽然将底牌亮出来,那是算准了时间,固然要让一批士绅在诉状上签字,用于杀鸡儆猴,却又不能眼看着所有人签字,签字的人多了,对楚欢来说,也并无什么好处,此时只有二三十家签字,恰到好处,也足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对了,差点忘记,既然大伙儿都在这里,有件事情,本督还是要和你们说清。”楚欢握着马缰绳,身体微微前倾,“先前大家也都说过了,你们的粮食,不但要偿还债务,还要养家糊口,这一点,本督可以体谅。本督回到朔泉之后,会下达命令,所有偿还的债务,改由用新盐代替粮食偿还,一切按照市价等价偿还,如果对方接受,你们可以用将粮食交给户部司,户部司将会支付同等价格的新盐,用于你们偿还债务。当然,本督还会下达另一条命令,在西关境内,不但禁止粮食外流,而且严禁任何人以私人的名义进行粮食交易,西关所有的粮食交易,只能由官府进行cāo控,任何人私下进行粮食贸易,轻者将罚没所有粮食外加罚金,重者……!”摆摆手,道:“不说也罢。至若在西关境内哄抬粮价,想要趁西关艰难之时发国难财,本督在这里先说明白,有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本督不知道你们这群人中间是否有人存了这个心思,如果没有,相安无事,如果有,本督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本督可以容忍你们不与官府合作,不借粮给官府,但是本督决不允许有人在西关兴风作浪!”

  此刻邢泷等签过字的人更是面如死灰,有人眼中甚至显出愤怒之sè。

  这些人签字的目的,是为了存住自己的粮食,而存粮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能够牟取更大的利益。

  西关缺粮,众所周知,将粮食借给官府,一年之后,得到的利息微乎其微,士绅们根本不放在眼中,在他们而言,粮食握在手中,借下来一年之中,西关依然处在严重缺粮的情况下,到时候粮价必然是惊人,等到关键时刻,暗中将手里的粮食出手,取得的利润将是官府给予利息的十倍百倍都不止。

  可是楚欢此刻却已经把话说的极其明白,明明告诉众人,西关将会禁止粮食私下买卖,而且禁止哄抬粮价。

  看得出来,楚欢不是在吓唬众人,而是已经做好了严打私下粮食交易哄抬粮价的准备。

  这些签字之人,被封杀了出关贸易的权力,本就是如同五雷轰顶,此时楚欢又一大杀招放出来,这群人顿时魂飞魄散。

  粮食无法高价卖出,将粮食留在手中,也就无法取得计划之中的利润,虽说粮食压在库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无法卖出高价,却又失去了出关贸易的权力,这无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欢面无表情,挺直身子,道:“本督知道,本督这些命令下达之后,会有人痛恨本督,甚至想着杀之而后快……不要紧,本督从踏进西关的第一天开始,也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不瞒你们说,想要杀本督的人很多,可是到现在为止,本督还好好地活着,不过想要去本督xìng命的人,本督只要活着,也就不会让他痛快地活着。”顿了顿,神情冷峻,“本督谈不上是什么好官,但是扪心自问,想要做的事情,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本督也不会畏惧。本督治理西关,不但要考虑普通百姓们的利益,同样也会将你们的利益考虑其中,或许你们因为某些政令,会吃一些小亏,但是吃小亏迎来的却是大利益,这一点,本督是敢拍着胸脯保证的。本督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本督下达的命令,你们如果愿意配合,本督相信你们迟早会享受到其中的益处,可是如果拒绝与官府合作,本督也不会在乎,只是你不在乎官府,也莫怪官府不在乎你……至若有人对本督不满,想要明枪暗箭来对付本督,不妨放手过来试一试,本督随时恭候!”

  楚欢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已经是倒吸一口冷气。

  楚欢并没有卖弄官腔,倒像江湖气,一些本该放在台面之下的话,毫不忌讳当众说出来,可是这般说出来,反倒是更加有震慑力。

  此刻一接触到楚欢的目光,有人便感觉的全身发寒。

  一时间鸦雀无声,楚欢神情缓和下来,笑道:“该说的,本督已经说清楚,还有谁要签名,抓紧时间!”

  此时却哪有人还敢上前签名,反倒是邢泷颤巍巍上前,带着恳求之sè:“总督大人雄才大略,目光长远,小老鼠目寸光,汗颜不止。总督大人,小老愿意将收成的八成借给官府,至若利息,小老分文不取……!”

  “此事本督已经没有闲暇处理。”不等邢泷说完,楚欢已经淡淡道:“你带人状告户部司主事,而且在诉状上签了字,如果撤诉,就等若是污蔑朝廷命官,什么罪名,自会有刑部司来处理。本督说过,给过你机会,你不愿意借粮,本督不会为难,既然签了字,本督便不会再找你要一颗粮食。”抬起头,大声道:“诸位,冬去chūn来,距离chūn耕的时间越来越近,时间已经容不得我们耽搁,如果有心要借粮给予官府,本督希望你们尽快将粮食缴纳到官仓,等到时间过了,想要借粮,官府也是不收的。”

  那些没有签名的士绅庆幸不已,想着逃过一劫,心中大是欢喜,已经有人高声叫道:“总督大人,小人现在就回去清点仓库,将存粮账单交给当地官府,随后便将粮食送往官仓,绝不会耽搁chūn耕下种。”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示回去之后,抓紧时间做好清点粮食的事情,也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粮食送往官仓。

  那些签过字的则是表情各异,有的茫然,有的痛苦,有的不知所粗,有的双眼空洞,亦有的眼眸深处充满怨怒。

  楚欢示意祁宏将那份诉状送过来,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叠好,放进了怀中,再不多言,一挥手,祁宏已经带人在前面开路,众人纷纷闪开,闪出道路来,楚欢不发一言,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带着队伍从人群中穿过去,也不回头,很快,骏马飞奔,队伍在漫天白雪之中化成一个小点,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没签字的士绅也不耽搁,并不去理会邢泷等一干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各自回去,邢泷等人则是呆呆站在当地,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向邢泷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粮食肯定是卖不出去了,咱们的名字都在上面,楚欢即使不盯别人,也一定会盯着咱们。”

  “还能怎么办。”有人气呼呼地道:“老子本来就没想过反对,是你们rì夜聒噪,现在倒好,连出关贸易都不成了。”

  一时间互相争论,响成一片,邢泷佝偻这身体,呆呆望着楚欢远去的方向,也不去理会众人的争执,只是低声嘟囔着:“只能去求西关七姓了,说什么也不能没了出关贸易的通关文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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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五章 天鼓隆


  雪已经停了,堆积在街道上的也已经被清扫出道路来,刑部衙门前的积雪,更是被铲起来装车运到了别处。

  今rì刑部尚书裘俊篙亲自出审太仆寺典厩署令宋山河。

  其实这桩案子,并不复杂,典厩署是负责马匹的给养,宋山河身在其为,中饱私囊,被查出用劣质的马料喂养官马,与其勾结贩卖劣质马料的商人已经出堂作证,而且提供料充分的证据,典厩署之内,亦有数名官吏出堂作证。

  这种证据确凿的案件,刑部最近已经审讯了许多。

  裘俊篙虽然出手凌厉,但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是,当刑部抓人之前,必定已经掌握了罪官的充分罪证,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随时都可以提到堂上,铁证如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像这样的案子,一般而言,人证物证一亮,罪官无话可说,签字画押,然后关进死牢,隔几rì便将问斩,十分的流畅。

  只是今rì却是有些不同。

  刑部大堂上,裘俊篙固然还是坐在主审的位置,但却显得十分的拘谨,大堂左右上首位,坐着两名大秦的皇子。

  左首上位是一身红sè锦服的当朝太子,亦是现下的监国,大权在握,而右首则是身着深紫sè锦服的齐王瀛仁,锦服玉带,珠光宝气。

  太子依然是坐在轮椅上,在他身后,是太子府侍卫统领田候。

  太子气定神闲,田候面无表情,齐王瀛仁虽然极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下来,但是眼眸子却时不时地向堂外望过去。

  这件案子的审理,已经到了尾声,一开始的时候,宋山河见到齐王前来,身为齐王党一员的他,还曾升出希望,只以为齐王今rì能够将自己从刀口下救出。

  可是自始至终,齐王并无多话,最为紧要的是,刑部提供出来的证据,实在是铁证如山,根本无法推翻,宋山河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在罪状之上签字画押。

  等到刑部官差将宋山河拖下去之后,太子这才看向齐王,含笑道:“瀛仁,今rì审理,你是亲眼目睹,心中再无疑问了?不要相信那些宵小之人所言,他们向你告说裘尚书审案不公,严刑逼供,只因为他们正是忌惮裘尚书的公正廉明铁面无私。今rì刑堂之上,裘尚书言谈举止,经验老道,而且有理有据,更不曾对罪官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所谓的严刑逼供,也就不攻自破了。”

  裘俊篙一脸正气,起身道:“监国,辅国,下官受圣上厚恩,管理刑部,只想着维护法纪,清除隐匿在朝廷中的败类。下官必然要人证物证俱全,按照刑讯的程序小心谨慎,绝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下官若是有差池,还请监国和辅国降罪!”

  太子摆手笑道:“裘尚书秉公执法,本宫看在眼中,你又何罪之有?”向齐王问道:“瀛仁,你说呢?”

  齐王起身来,向太子拱手道:“太子哥哥说的是,都是那些宵小之辈胡言乱语。今rì请太子哥哥前来观审,也正好洗脱了裘尚书审案不公的谣传。”

  “如此甚好。”太子点头道:“父皇北巡,将朝事交托你我,但是国事汗牛充栋,岂是你我二人能够处理的完?说到底,咱们还是要仰仗裘尚书这一干朝廷的栋梁支柱支持咱们,他们都是老成谋国之士,一心为公,那些宵小之辈心存畏惧,背后中伤,那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瀛仁,你说是?”

  “太子哥哥所言极是。”齐王忙道,心中却是心急如焚,已经是午时时分,可是刑部外的鸣冤大鼓却还是没有敲响。

  刑部外摆放的大鼓,号称天鼓,非天大冤情,不可轻易敲鼓,鼓声一响,刑部也必须立刻开审。

  太子微微一笑,这才道:“已经是午时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田候,咱们先回府。瀛仁,朝事诸多,你也往各部衙门去看一看。”

  齐王见太子要走,心中大急,这太子一走,接下来的好戏也就唱不出彩了,心中暗想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

  见得田候已经推着轮椅要走,裘俊篙等刑部上下官吏也都躬身相送,齐王发急,不禁失声道:“太子哥哥,等一等……!”

  轮椅停住,太子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那个……!”齐王心下一乱,好在他也并不愚笨,忙道:“朝事繁琐,太子哥哥rì理万机,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太子温和一笑,道:“你也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疲劳,这阵子,你已经消瘦不少,可莫等父皇和母后回京,见到你瘦下去,可要责怪本宫没有好好照顾你。”

  齐王勉强一笑,还不曾听到鼓声响,心下只觉得定然是出了变故,今次大好机会,只能是拜拜失去。

  田候重新推着轮椅往前走,快到大堂正门,忽听得“咚……咚……咚……”的鼓声响起,齐王本来失望沮丧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失声道:“鼓……鼓声……!”

  太子皱起眉头,裘俊篙已经上前过来,向齐王道:“辅国,那是天鼓,有人鸣冤叫屈,天鼓一响,必须开审……!”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打扰。”太子道:“瀛仁,咱们走,莫耽搁裘尚书审案!”

  齐王快步走到太子身边,尽量让自己淡定下来,道:“太子哥哥,听说这天鼓不可轻易敲响,敲响天鼓,势必有天大的冤情,今rì正好在此,不如咱们也留下来瞧瞧是何天大的冤情?”

  “你想留下来观审?”

  “太子哥哥,如果真是天大冤情,太子哥哥作为监国,或许能够为他们伸冤。”齐王道:“太子哥哥,天鼓难得一响,您看……!”

  太子凝视着瀛仁,微一沉吟,才道:“瀛仁,国事众多,刑事自有刑部来处理,如果是事必躬亲,不但我们无法顾忌周全,而且让各部衙门的官员不好自持……!”

  “太子哥哥,如果换做平rì,自然是不会专门过来听审,只是咱们现在既然身在此处,又有天大的冤屈要入堂审讯,又何妨听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凝视瀛仁,再一次问道:“当真要听审?”

  “一切还凭太子哥哥做主!”齐王眉宇间掩饰不住留下来的态度。

  太子叹了口气,回过头,示意田候将轮椅推回,继续听审。

  太子和齐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裘俊篙向两位皇子拱了拱手,一脸素然,重新坐回主审位置,刑部差役左右站好,裘俊篙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带上来!”

  片刻之后,便见到几名衙差带着两人过来,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三四岁样子,长相很是普通,倒是那女子纤腰长腿,肌肤甚白,琼鼻樱唇,很有几分姿sè。

  两人衣裳都是很为普通,齐王只看了一眼,就猜知这一对男女十有**就是陈果夫妇,心想既然是被裘昉收进房的妇人,这裘俊篙应该也认识,斜眼去看裘俊篙表情,只见到裘俊篙双目圆睁,一脸肃然,也确实正盯着陈果夫妇,但是面上却并无惊异之sè。

  齐王微皱眉头,暗想这裘俊篙见到陈家媳妇,为何没有丝毫变sè。

  但是很快便即释然,据朗毋虚所言,裘昉对陈家媳妇也只是一时兴趣,抢夺去之后,两个月便即冷淡了,而且裘昉在秋鄠县作恶多端,这些事儿,他不但要瞒着朝廷,自然也是不敢让裘俊篙知道的,至若陈家媳妇,肯定也是藏在府中,不可能让裘俊篙知道,再加上裘俊篙常年在京城,一年也难得回一次老家,自然不曾见过陈家媳妇。

  陈果夫妇进了大堂,先是看了看左右,惊堂木“啪”的一声响,裘俊篙已经沉声喝道:“堂下何人?还不跪下?”

  陈果夫妇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跪了下去。

  “天鼓是你们敲响?”裘俊篙沉声问道。

  “是!”男子大声道。

  裘俊篙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有何冤屈?为何要敲响天鼓?”

  “天大的冤屈在身,不得不敲。”男子仰着头,“草民陈果,金陵道秋鄠县人氏,这位本是草民的贱内,陈田氏!”

  齐王心下一松,暗想这果然是陈果夫妇,时辰倒也是赶得极好,并没有太晚,顿时抖擞jīng神,坐正了身子。

  “这话就怪了,你说她本是你妻子,难道现在不是?”裘俊篙皱起眉头。

  男子陈果朗声道:“草民一直是她为妻,可是在草民成亲当rì,她却……!”顿了顿,一脸恼怒之sè,却并无说下去。

  女子陈田氏却已经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有冤就说,本官公正廉明,如果当真有冤屈,必然为你们做主,还你们一个公道。”裘俊篙正气凛然,沉声道。

  陈果犹豫了一下,终于道:“草民在成亲当rì,贱内就被人……被人强行玷污,其后还强行将贱内抢夺而去,家父为此事进京告状伸冤,却被人谋害在半道之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冲天之冤,只能进京来申诉!”

  “啪!”

  惊堂木一声脆响,裘俊篙厉声道:“煌煌天rì,此等罄竹难书之罪行,岂可轻纵?如果此事当真,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陈果,你们所说的那大恶之人,又是何人?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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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八章 蛀虫



  裘俊篙冷笑道:“既然是到京里谋生活,却又为何冒充县令之子,来我刑部大堂鸣冤叫屈?”

  段小楼和筱燕秋对视一眼,终是道:“回禀大人,其实……其实我们来到京城之后,一直都没能揽到活儿。京城的戏楼子,即使串场,也都是要各地响亮的名角,他们根本不给我们机会上台。我们在京城几个月,带来的银子也都花销的差不多,本想着实在不成,只能回金陵,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启程之时,有贵人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帮他办一件事情,只要办成此事,必有重赏……!”

  裘俊篙沉声道:“办的什么事?”

  “就是……就是冒充陈果,诬告裘昉。”段小楼脸sè泛白,“我们连陈果都没见过,在金陵道也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桩冤案,本来不想掺合进去,可是我们囊中羞涩,就算要回金陵,也要盘缠在身上。而且吩咐我们办事的贵人,十分的阔绰,承诺我们,只要事情办成,会给我们五百两金子……五百两金子,足够我们在京城搭起自己的戏班子,也可以保证我们后半生生活无忧,所以……!”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裘俊篙冷冷一笑,“你们胆子也当真是大得很,五百两金子就迷了你们的眼睛,难道你们没想过,此事一旦东窗事发,你们还能保得住xìng命吗?”

  “我们也有此担心,可是……可是贵人说过,这事情都已经安排好,只要我们进了刑部衙门,按照他所说的,状告裘昉,那么就算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情,他们会处理,我们绝不会担任何干系。”段小楼道:“我们得到了保证和承诺,所以……所以这才铤而走险。”

  “诬告能够脱得了干系?”裘俊篙冷哼一声,“你们还真是异想天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进了刑部衙门诬告他人,你们觉得本官就那么容易轻信你们的话?今rì监国和辅国都在这里,即使本官出现差错,监国和辅国难道看不出破绽?”一拍惊堂木,沉声道:“你们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本官问你门,只是你们的又是何人?”

  段小楼和筱燕秋互视一眼,都是摇摇头。

  “到了此时此刻,你们还不老实交代?”裘俊篙沉声道:“本官审案,很少动刑,可是你们已经诬告陷害他人在先,如今又拒不交代实情,本官说不得就要用刑了。”起身向太子和齐王各施一礼,恭敬道:“监国,辅国,刑部衙门在没有确定过堂之人有罪在身之前,不敢轻易滥用刑法,可是一旦确定有罪,却又不坦白交代罪行事实,下官还是要动一动刑讯的。”

  太子微微颔首道:“刑讯本也是审案的一种,虽然不可滥用,但是对那些冥顽不灵的刑犯,改动用的时候,还是要动用的。”

  “多谢监国体谅!”裘俊篙深深一礼,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来人,用刑!”

  旁边衙差们呼喝一声,段小楼等人魂飞魄散,已经失声道:“大人,我们确实不知与我们联系之人是何身份,但是……他的相貌提醒我们记得清楚,小人愿意当堂将他的形貌画出来。”

  “拿纸笔!”裘俊篙毫不犹豫道。

  堂上自有书吏,送上纸笔,段小楼执笔而起,当堂作画。

  齐王此时只是怔怔看着奋笔作画的段小楼,胸口依然是闷得透不过气来,从天鼓响起之后发生的事情,在齐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飞过。

  他的身体此时已经发凉。

  扳倒裘俊篙的手段,就是先以陈果一案牵涉到裘俊篙,然后再以陈田氏得到的信函作为最后的杀招,一击致命。

  一切本来严丝合缝,可是如今却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鄠县陈岚当堂显身,陈岚未死,那么关于陈果之案,瞬间就被全部推翻,陈果不是陈果,成天是不是陈田氏,那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然也就不存在,至若用来作为致命一击的裘家父子暗通的信函,那也自然是不存在了。

  现下不但是无法对裘俊篙形成致命的攻击,反倒是此案接下来必然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段小楼等人只是戏子,下九流的戏子,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冒充官员之子诬告裘昉,而且段小楼等人已经不打自招,承认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而齐王当然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就是自己。

  与段小楼等人直接进行接触的,是户部尚书朗毋虚,齐王并没有直接与段小楼这干戏子进行接触,也因为如此,段小楼等人倒无法当堂指证出是齐王指使。

  但是毫无疑问,朗毋虚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只要朗毋虚浮出水面,齐王就知道自己岌岌可危,虽说在背后策划扳倒裘俊篙是朗毋虚亲力亲为一手设计,但是却是齐王首肯。

  齐王实在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朗毋虚向自己保证过,这件案子经过详细的调查,铁证如山,而且布置得十分严谨,否则也不敢拿出来与裘俊篙叫板。

  难道是朗毋虚那边出了问题?

  朗毋虚是齐王党的核心,是tài子dǎng重点打击的对象,是否朗毋虚早就被人盯上,他在暗中策划的这起计划,被tài子dǎng知晓的一清二楚?难道朗毋虚是不明不白中,钻进了tài子dǎngjīng心布置的陷阱,这起案子是朗毋虚派人前往秋鄠县打探出来,朗毋虚并无亲自前往,那是否有可能是被朗毋虚派去的探子被tài子dǎng控制,这才向朗毋虚报告了这起根本不存在的冤案,尔后在tài子dǎng的策划之下,利用戏子装扮成陈果夫妇以及证人?

  今rì的刑部大堂之上,本以为一切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只能让齐王怀疑自己的所有一切计划,早已经被tài子dǎng知道的一清二楚,当自己以为会像看小丑一样看众人,也许在众人眼中,自己才像小丑。

  段小楼的化作已经做成,虽然不是妙笔生花,但是眉眼以及脸部轮廓都是画得惟妙惟肖,便是连体形也是很有讲究。

  一名书吏一直在段小楼身旁,此时见到画作已成,禁不住失声道:“这……这不是户部侍郎朗毋虚朗大人吗?”

  听得此言,齐王一颗心彻底沉到谷底。

  书吏将画作先是呈到了太子手中,太子拿着画作看了一眼,便即吩咐道:“来人,去传朗毋虚!”随即将画作递给书吏,道:“给齐王看一看!”

  齐王接过画作,脸sè更是泛白,这画作之上的人物,正是朗毋虚,这段小楼虽然是个戏子,但是画工着实不差,上面的人物,倒有仈jiǔ分与朗毋虚相似。

  当画作到了裘俊篙手中,裘俊篙扫了一眼,立时沉声道:“段小楼,你可不要一错再错,先前污蔑裘昉,如今又陷害户部侍郎朗大人,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人,小人绝没有诬陷。”段小楼哭丧着脸:“小人只是一个戏子,来京城不久,莫说户部侍郎,就是普通人也认识不了几个。找我们办事的,确实是画上之人,他让我们冒充陈果及其家人,来刑部衙门状告裘昉,而且承诺给我们五百两金子,事先已经付了五十两金子……小人实在不知道这位就是户部侍郎大人,以小人的卑贱,在京城没有任何门路,如何能见到这等达官贵人?”

  裘俊篙皱起眉头,神情严峻,看向太子,道:“监国,段小楼之言,也未尝没有道理。他只是下九流的戏子,来京城不久,连戏楼串场都没有机会,自然不可能有机会见到朗毋虚……!”

  太子神情淡定,问段小楼道:“段小楼,你确定自己没有画错人?”

  筱燕秋在旁已经道:“大人,民妇也是见过,段小楼没有画错,只是我们诬告裘昉的,就是这画上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就是户部侍郎……!”

  太子微一沉吟,向裘俊篙道:“裘尚书,已经过了正午,你派人在后堂准备一些食物,本宫和辅国都要用餐。”顿了顿,又道:“朗毋虚到来之后,让他在堂上等着,下午继续审案!”

  后堂之中,已经摆了一桌酒菜,太子坐在轮椅上,凝视着对面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的齐王,问道:“瀛仁,你看起来有些紧张,是否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

  太子沉吟了一下,终于道:“瀛仁,你是我的兄弟,最近京中风云顿起,在你看来,是否觉得我是有意要打压你?”

  齐王没有想到太子如此直接,忙道:“太子哥哥,我……!”

  太子摆摆手,肃然道:“大秦的境况,你应该清楚,狼烟四起,天下动乱,如果再这样下去,大秦只怕就要亡国。”

  齐王微微变sè,但是此时谨慎小心,不敢多言。

  “父皇打下的大秦江山,我们做皇子的,不能眼看着它崩塌。”太子神情凝重,“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将他抢救过来,需要新政,需要变革,改变一个国家,先要改变人,不要觉得我是在打压齐王党,也不要觉得我有多大的野心,朝廷里的蛀虫太多,正是这些蛀虫,威胁着我帝国的安危。东南的天门道,河北的青天王,川中的郑太成、曲马童,福海的蓝巫,这些祸乱,其实并非威胁我帝国的最大敌人,真正威胁帝国安危的,就是朝堂的蛀虫,蛀虫不除,这天下真要乱了,江山也真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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