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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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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佛国天下

  先是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萧火儿的耳朵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一阵温热的劲风吹面几乎让他窒息,胯下的战马四条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将他的腿死死地压住。

  亲兵把他从战马的身下救出来之后,他没有理会身上的疼痛,而是立刻观看战场。

  眼前的场景让他惊骇欲绝,三座与城墙一样高的冲车消失了,地上散乱的落着一些残破的木头,一个巨大的车轮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军阵里,在骑兵群里生生的造出了布满血肉的空地。

  早就从战马身上下来的华天寿,乖乖地站在一边,这时候撩拨以为羞怒交加的人是非常不明智的,不过眼前这血腥的事实却让他暗自高兴,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容不得萧火儿不低头。

  萧火儿一声令下,战场上那些侥幸没有靠近城池的辽军焦头烂额的缓缓后撤,今日的攻城战似乎到此为止了。

  萧火儿不知道此时站在城头的葛天方比他还要紧张,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脚下的这道城墙正在发出最后的哀鸣,眼见辽人退后了,他声嘶力竭的狂吼:“撤退,全员撤退,撤到瓮城去,赶快从城墙上下去,快塌了!“吼完之后,第一个从城墙上跑了下来,还不断的催促谭威也从上面下来,谭威对此不闻不问,只顾着下令自己的部下赶紧转移弩炮,没了弩炮,偏关想要守住根本就不可能了。辽人的投石机一旦没了顾忌,会用石头把整个偏关埋掉的。

  刚才的大爆炸彻底的将城墙给毁掉了。首先掉下来的是外面的石头壳子,当石头壳子掉下来之后,城墙就像一堆散沙一般无声无息的散掉了。

  这样的场景和葛天方想的不一样,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座高大的城墙里面竟然都是松散的沙土。

  谭威的腿埋在黄土中,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弩炮的架子傻傻的站在那里,魂魄似乎都不见了,当他看到旁边黄土里还有一只手探出来的时候,打了一个激灵,抛掉弩炮的架子,发疯一样的用手去刨土。当他刨出来一个满是黄土的脑袋。瞅着那个脑袋竟然还能喘气,三两把抠掉他嘴里鼻子里的泥土,一个在大声的喘气,另一个却发疯一般的狂笑起来。

  “祖爷爷。别笑了。辽人又冲上来了。”葛天方帮着谭威把另外一个部下从土里拽出来。来不及搜寻是不是还有别人被活埋了,拖着那个弩炮的架子,连滚带爬的跑进了瓮城。

  郎坦看着两个狼狈不堪的部下。脸上的阴云似乎能攥出水来,只是一天而已,外城就已经失守了。虽然坍塌的城墙只是正前面的一部分,但是那个足足有数十丈宽的缺口的存在,和全城陷落没有多少区别,当初自己发现了城防的缺憾,所以才修建了瓮城,但是时间不等人,内城还没有造好辽人就已经来了。

  光化军在别处从来都是受百姓信赖的军队,只要光化军想要修建城防,地方上的百姓往往会全力以赴的帮忙,在偏关,无论他怎么说,甚至拿出粮食和银钱来,那些百姓都无动于衷,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们无关。

  哀莫大于心死,这里的人对郎坦的光化军来说,他们只是荒野里的野草,是砍伐掉的树桩子,只是一些人形的生物,和大宋无关,与军队无关,郎坦甚至以为,给这些人派来一个土匪当城主,他么也会木讷的上前膜拜,而后就一哄而散。

  散掉的人心和散掉的城墙一般都不足恃。

  葛天方前天强制百姓撤离的时候,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和敌意让郎坦心中发寒,他们竟然认为辽人来了之后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表现的足够顺从就好,直到葛天方把这些人带到瓮城城下,看到无数被烧焦的辽人尸体的时候,他们才算是彻底的死心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指着郎坦控诉,说是他给偏关的百姓带来了灾难。

  这让光化军的将士们找不到战斗的理由,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眼看着辽人蚂蚁出洞一般的从大缺口处涌进来,郎坦只能下令八牛弩和弩炮对那里展开覆盖,打退了辽人的进攻之后,郎坦准备修复散开的城墙,走到那里看过之后,才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的,这里已经完全不具备修复的可能。

  在埋下了无数的火药之后,郎坦就退回了瓮城,坐在桌案之后开始写文书,这里糟糕的情形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云峥,坚守十天的任务已经很难完成了,他重点说了人心向背,和军队里的士气变化,军队不可能一面打仗,一面兼顾城防和后勤,光化军只有一万人,防守的区域却很大,这对一向倚赖百姓做后勤的光化军来说,人手已经严重的不足了。

  勃勃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到一点笑容,他也知道光化军如今面对的形势非常的糟糕,一旦缺少战马的光化军没有了城池的保护,下场不可能比自己的族人好多少。靠两条腿无论如何是跑不过骑兵的,尤其是在偏关这种最适合骑兵冲击发威的河套地带。

  清晨的时候老鹰带走了郎坦的信笺,郎坦站在瓮城上目送老鹰飞走,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浮出笑意,因为老鹰刚刚飞起来就落下去了。

  “大帅离我们只有十五里,就在那片山坳里!”勃勃很高兴,十五里恰好是骑兵偷袭的最佳距离,战马从热身到最后全速奔驰,这个距离是最好不过的了。

  事实上云峥昨日冷眼旁观了昨日的战斗,除了城墙突然垮掉之外,别的都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城墙垮掉了,他就只好修改自己的作战计划,直到现在,萧火儿依旧很谨慎的将自己的军队聚拢在一个方圆五里之内的圈子里,想要偷袭很难。

  所以他给郎坦的回信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固守!”

  笑林一脸阴沉的走到云峥身边道:“华天寿这个人不简单,他是弥勒教的残余。”

  “弥勒教?高昙晟为我所杀,方显东被韩琦在河间府诱杀,白铁余听说已经逃遁海外,大宋的弥勒教这些年已经渐渐地被剿灭了,如何又出来弥勒教的教众?”

  笑林道:“昨日我找到线索突袭了火山军废弃的军寨横谷寨,在那里发现了弥勒教祭坛还有祭文,擒获了六个人,审讯之后他们承认乃是华天寿的旧部,他们最早信奉的是延川佛太子侯子光,偏关一代就是侯子光创立的“当众小秦国”。

  云峥长出一口气道:“难怪郎坦在信里说这里的人心不在,他在偏关处处碰壁,即使拿出金银都找不到帮助他的百姓,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将偏关的百姓迁徙出城,他发现这些百姓很有可能会帮着辽国来对付他,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只要涉及到弥勒教此事就不容小觑,当年一个高昙晟就让我几乎身处噩梦之中,好不容易才借助西夏人的力量将他斩杀,如今华天寿又跳了出来,还以为此人只是牵涉到贪渎,没想到啊,他竟然是弥勒教的人,弥勒教还真是我的好朋友,不管走到那里都能碰到他们。

  华天寿既然在辽军大营里,我们在黄家寨隐藏的兵力恐怕隐瞒不了多少时候,现在是我们和辽国争取时间的时候,看看老天到底把时间给谁。”

  笑林苦笑一声道:“时间对我们来说恐怕不乐观,郭恒川正在雁门关和李东楚大战,此人心性坚韧至极,在十八盘损兵无数也不肯后退半步,据斥候禀报,郭恒川此次已经杀红了眼,不管小轼如何的利用那两具傀儡,对郭恒川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如今李东楚已经准备弃守十八盘,后退到铁裹山依仗更加险要的地势继续和郭恒川周旋,在十八盘和辽人对耗不值得。

  耶律大古对宁武关的攻击也是疾如烈火,好在姜哲的城防变态至极,棱堡的威力让辽人吃足了苦头,听说辽人连城下的尸体都捡不回去,如果宁武关的城防和偏关一样,我们不如全军退守雁门关算了,还打什么仗啊。

  总体来说,时间似乎对辽人有利。”

  “真该让大宋的皇帝来雁门关看看,看看他依仗为长城一样的雁门关腐烂到了何种地步,我们的内部整合都没有完成,忙着开什么战啊,一场仗下来,什么都暴露出来了,边关的疲敝,百姓的穷困,官府的,如今再加上邪教横行,天知道还有什么大麻烦等着我们。

  传令下去吧,全军休整养好精神,只要出现战机我们就扑上去,确实没有时间再去讲究战果了,你说的没错,雁门关一战,我们想要最终获胜,不流血是不成的。”

  云峥下完命令就回到一座小帐篷里养精蓄锐,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笑林捏了捏拳头转身就走,抓到了六个奸细,总要把他们知道的消息全部榨出来才行,边关重地竟然出现了城墙散开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当初修建城墙完毕的时候,他们是怎么通过工部检验的,一个弥勒教匪徒是怎么担任偏关守将十余年而不为人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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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天变

  很多时候我们在制定好了计划之后,剩下的就要看时间这个大神能够用时光酝酿出什么东西来,大部分都不尽如人意,当然,也有幸运者,上天会帮他安排好一切的。

  不尽如人意的时候,缺少的部分就需要我们自己去弥补,这时候就奋斗作为一种高贵的品质就出现了,谁能奋斗到最后,谁就可能是胜利者。

  云峥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奋斗这回事,作为后来人,他觉得自己在智商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在大宋居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难过,从开始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到现在要奋斗才能成功,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是受伤,至少,智商上的优越感正在被宋人一点点的拉平。

  皇帝是如此的任性,大臣们是如此的难缠,敌人是如此的让人头疼,总之到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正常的。

  大宋的城墙会垮塌,后世的桥梁也会垮塌,人为因素在这个人治的社会里总是显得那么重要,大宋真的很需要包拯,至少需要一千个包拯。

  好在萧火儿还是一个正常的宋代人,他忙着攻打偏关,所以就忘记了很多可能出现的状况,辽人的斥候在偏关和雁门关之间不断地巡梭,唯独忘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大片区域,或许他认为自己的五万骑兵已经足够控制这%长%风%文学片区域了。

  老鹰在天上飞,斥候在地上跑,有了老鹰的存在,宋军的斥候总能先一步躲开辽军的斥候。两军的斥候部队就在这片土地上捉迷藏,而郎坦只能耐着性子和萧火儿的辽军厮杀。

  战斗总是激烈不起来,萧火儿的军队在轮番上阵,只要上去了就会被火药弹给炸回来,然后再派一支军队上去挨炸,他训练军队的目的甚至比攻城的目的还要明确。

  偏关终于下了一场雨,豆大的雨点子砸在黄土上溅起道道白烟,不大的功夫,天地间都是茫茫的雨幕,辽人的大队人马静静地站立在雨地里。刀枪出鞘等待萧火儿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城。通过三天多的攻击,萧火儿发现火药弹非常的怕水。

  所以这场难得的及时雨被他认为是上天给的启示,宁愿忍受弓弦受潮不能使用的危险也要和宋军展开白刃战。

  他很清楚,偏关一带的雨水来的急促。去的也快捷。战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他这一次要求全军押上,只留下三千老弱把守营盘,自己着这一次将亲自冲阵。能否夺下偏关在此一举。

  老鹰抖着身上的雨水,落在勃勃的肩膀上,雨中起飞实在是为难它了,不过它依然忠实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云峥的军令交到了郎坦的手中。

  看到军令的郎坦如蒙大赦,红着眼睛瞅瞅残破的城关,逐一拥抱了那些重伤难治的兄弟,挥挥手就下令全军撤退出偏关。

  留下来的十几个残兵痛饮了美酒之后,就镇定的把自己封闭起来,每个人的身边只有一根胳膊粗的信香,每支信香的顶端都烧的很旺,趴伏在自己需要留守的地方,满城的火药总需要有人来点燃才好。

  蚁群一般的辽人从城防的缺口处一拥而进,没有任何的抵抗,当斥候回报萧火儿,偏关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萧火儿并不感到奇怪,战事进行到现在,宋人如果不逃跑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拥兵进入了偏关,萧火儿感受不到任何的荣耀,一座废城就阻挡自己五万大军整整七天,如今城破,敌人逃遁,并不是一件值得夸奖的事情。

  “搜索城关,每一寸土地都不要放过。”萧火儿坐在郎坦的大堂上发布了自己进入偏关的第一个命令。

  韩守德坐在一间地窖里,艰难的拿手撕扯着一大块肥羊肉,吃一口肉,再喝一口酒,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不大的地窖里足矣容身了,身边还有弟兄们扔进来的各种战利品,知道这些都是弟兄们给自己的殉葬品,他爬着把这些东西一一的归拢在一起,都是好东西,那些狗日的尽糟蹋好东西!

  他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昨天的时候没有躲过辽人的石弹,两条腿被砸成了肉饼用不成了,如果两条腿没了,韩守德还不至于绝望,光化军退役的老兵中间不是没有两条腿都没有的人,在农庄总能继续衣食无忧的活下去,可是那颗石弹砸的地方太偏上了,韩守德在自己的屎尿落在床上的时候,就不打算活了,这样活着没有半点的意思,按理说这个时候队正就该给自己一刀送兄弟一程,可是队正却告诉自己,还有一个点火药的活需要人来干,只要干了,三转军功妥妥的。

  队正没有说这是一个死人才能干的活,可是韩守德不在乎,自己本来就要死了,临死还能捞三转军功,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能拉着那群狗日的一起死。

  他想都没有想的就应承了下来,自己的腰部以下没知觉,两只手却没有什么问题,别的兄弟还要忍受伤痛,自己不用,点火药这事身为弩炮手自己长干,很简单,只要听到头顶有脚步声点燃引线就是了,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韩守德正在幻想自己的儿子穿上大红的喜服带着新娘子给自己敬酒的美妙场景,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样子外面的雨水已经停了。

  “娘的,没时间了。”韩守德叹了一口气,拿起粗大的信香就捅在那些粗大的引线上,地窖里顿时就冒起了浓烈的硝烟,刺鼻的硝烟将韩守德刺激的涕泪横流,不断地呛咳。

  眼前突然一亮,地窖的盖子被人掀开了,头顶上出现了四五个面目狰狞的辽人头颅,韩守德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非常的狼狈,用力的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朝那些辽人怒吼道:“你们他娘的就不能把老子的棺材盖子给盖上吗?”

  辽人戏觑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骇欲绝的表情,他们看到了韩守德身后的引线正在嗤嗤的响着一头钻进泥土里去了,和宋人作战好几天了,他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手一松,地窖的盖子重新落了下来,辽人疯狂的往外跑,在他们看来只要跑的够远就能免受宋人的那种恐怖武器的袭击。

  韩守德听不懂辽人到底在喊些什么,也不去思索这些没有用的事情,换了一个舒坦的姿势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继续回忆自己刚才的梦想。

  “娃儿七岁了,再过十年就该讨媳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讨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刘家的丫头可不成,头发黄黄的,身上也没有几两肉看着就是一个福薄的……”

  大地开始颤抖,紧接着偏关的劣质城墙就像风干的沙堆一样散开了,接着大地上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暗红色的火焰带着泥沙土块从裂缝里冒了出来,最后整个偏关的大地都被掀翻开来,地面上的房屋轰然倒塌,水井里的水夹杂着黑烟冲天而起,整个偏关如同人间地狱。

  梁楫率领的骑兵在第一时间就踏平了三千老弱把守的辽军大营,他很仔细的搜检了大营,在确定华天寿不在大营之后,就果断的率兵配合彭九和憨牛合围偏关城。

  笑林放弃了领兵的荣耀,带着勃勃不断地在偏关外围巡梭,他很想知道那个华天寿到底去了那里,这个人的重要性在他的眼中甚至超越了萧火儿,因为从郎坦守城的这些天发现,辽军中竟然也有火药弹,而且威力还不错,云峥拆开一颗没有爆炸的火药弹仔细的研究之后发现,这种火药弹的威力距离宋军使用的制式火药弹已经相去不远了。

  他和云峥一致认为,这种变故,应该就是华天寿带来的变化才对。

  雨后的荒原上绿草如茵,纵马奔驰在湿润的沙土上不见丝毫尘土,笑林带着一千骑兵一寸寸的搜寻着方圆十里之内的土地,华天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出十里之地。

  侥幸未死的辽人从泥沙里钻出来,亡命的向城外逃跑,城池里到处都是乱蹦乱跳的战马,萧火儿骑在马上,大声的呼喝着要求亲兵迅速整军,到了这个时候,他非常的清楚,已经逃走的郎坦一定会在城外等着自己报一箭之仇。

  勉强整合了大队人马匆匆出城之后,他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宋军已经在城外列阵等候了,在军侯的号令下,弩兵们射过来的弩箭甚至比刚才的大雨还要滂沱。

  丢失了战马,丢失了武器的辽人在箭雨中一片片的倒在地上,而宋军的黑色方阵也在一步步的逼近,长长的拒马枪闪烁着寒光,封死了辽军所有的退路。

  萧火儿眼见辽军又被逼进了断壁残垣之中,他们溃败的没有任何章法,就那样乱糟糟的扔掉兵刃抱着脑袋跑了,刚才的天变一样场景,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萧火儿将自己的长刀横过来搭在脖颈上,最后瞅了一眼那面云字大旗眼睛一闭就拖动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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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鼹鼠

  乌骨毒非常的害怕,宋军黑压压的一片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这一次想要逃跑恐怕很难,左顾右盼的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不过他看到了心灰意冷的萧火儿打算自杀。

  这怎么成,你死了老子就是领头的了,到时候算罪责自己也就成了无可替代的替罪羊,所以他见萧火儿把刀子架在脖子上,立刻就扑上去夺过刀子扔的远远地,抱着萧火儿大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帅且忍一时之辱,我们从头再来也就是了,何必自寻短见?”

  自杀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一时血气之勇,一旦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就很难对自己下的去手,萧火儿长叹一声,眼见自己的军队正在遭遇屠杀,而宋军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既然自己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投降也不是不可以。

  亲军队长萧英自乱军中找到了萧火儿,将他搀扶到自己的战马上道:“大帅,现在还不是泄气的时候,卑职收拢了三千亲卫,这就掩护您杀出去。”

  萧火儿听说还有三千能战之士,已经熄灭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大吼一声道:“冲出去,豁出命冲出去,只要逃出生天,本帅绝不亏待有功将士。”

  瞅着萧火儿雄心万丈的整顿亲兵预备亲自厮杀出一条血路,乌骨毒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只是身上套了两层铁甲,臃肿的身子如同皮球一般惹人发笑。

  萧火儿自然不会理睬乌骨毒,自己都需要拼命。谁会管乌骨毒沉重的身子战马是不是能够驮的动。

  郎坦咬牙切齿的从西面扑过来,偏关一战是他平生打的最窝囊的一仗,不但在正规的作战中奈何不得辽人,最后还要依靠死士来达到作战目的,一想到那些慷慨赴死的兄弟,郎坦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疼痛,这场战争让他抛弃了重伤的手足,仅仅这一点,就让他难以原谅自己。

  不抛弃,不放弃原本就是光化军凝聚人心之道。如今誓言破了。想要挽回就需要百倍的努力了,所以面对辽人,他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们。

  被火药炸的烂糟糟的城池里想要找出一块平坦的土地整军非常的难,萧火儿见自己的亲兵高高低低的站在废墟上。等不及全体准备好。就朝萧英下令开始向正北突袭。

  恐怖的爆炸损坏了战马的中枢神经。好些战马跌跌撞撞的凭着本能开始奔跑,有的奔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被后面的骑兵从身上碾过。崎岖的道路没有办法给骑兵创造足够全速奔跑的动力,所以当云峥看到一支乱糟糟的队伍从城里跑出来之后觉得非常奇怪。

  萧火儿跑了,乌骨毒跑了,亲兵们跑了,剩下的辽军习惯性的跟在后面跑,密集的弩箭遍地的尸体挡不住辽人想要逃跑的热情,盲从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如同野兽一般形成一道洪流蛮横的向宋军军阵冲了过来。

  前面的辽人被射杀了扑倒在地上,后面的辽人又会补充上来,害怕到极点的辽人根本就忘记了生死,潮水一般席卷过来,只知道往前冲。

  彭九坐在马上轻笑了一声,挥挥手身后的弩炮军阵就发射了三轮火油弹,枯黄的地面上忽然间就升起一道一丈多高,三丈多宽的火河。

  辽人尖锐的阵头因为火焰阻隔的原因变得扁平,于是弩箭杀人的功效就百倍的提升了,一些辽军和战马一起被后面的同僚推进了大火堆,沾染了猛火油的人马冲出火焰墙之后也就成了火人,带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动作最后扑倒在黄土地上。

  萧火儿铠甲上挂满了弩箭,即便是面罩上也被弩箭射中过几次,他的眼角处有一道深深地血痕,鲜血糊满了脸,见前面的火焰即将熄灭,命令萧英带着亲兵冲过火墙,继续冲锋。

  华天寿本来想进城去看看的,自己在城里还遗留了一些东西没有拿走吗,准备趁着辽军进城,把东西拿走,才进城就遇到了天变一样的爆炸。

  亲眼目睹了城墙的坍塌,也亲眼目睹了地面神迹一样的翻卷开来,更是见识了爆炸的气浪将辽人高高抛起来的模样,往城外看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云字大旗下的宋军铁骑急速的向偏关合围的场景,他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弃城而逃,他没有走大路,也没有往山里面跑,更加没有选择回到辽军大营里面去。

  一只羊皮囊被他吹的鼓起来,和自己的护卫一人一个,毫不犹豫的抱着气囊就跳进了偏关河随波逐流,初夏的偏关河河水汹涌,不大工夫就把他送出十里以外,在偏关当了多年的主将,对地形的把握上,萧火儿等人根本就无法与他相媲美。

  筋疲力尽的爬上河岸,把身子隐藏在深深地芦苇丛里,护卫们在芦苇丛里砍出一块空地,将芦苇铺在地面上,华天寿脱掉湿漉漉的衣衫,仰面朝天躺在上面急促的呼吸,全身上下脱力一般的困顿。

  这就是一场灾难!

  华天寿是这样评论偏关城的表现的。

  一座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城池的地方,云峥的部下不但能够和实力雄厚的辽人做到有攻有守,在最后的关头还能上演这样一出,转瞬间攻守之势就转变了,谁能想到,偏关陷落的一瞬间,也是辽军末日的到来。

  云峥不早不晚的这时候出现在偏关城下就说明,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在偏关,想到这里,华天寿脑门上的汗珠子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自己遍布偏关的耳目竟然对这样一支大军的到来一无所知,他甚至觉得云峥可能已经知晓自己向辽人贩卖火药弹的事情了。

  “此地不宜久留!”华天寿打了一个激灵,一咕噜坐起来,匆匆的披上湿衣服对自己的护卫说,无论如何,只要萧火儿落在宋军手里,自己的事情将大白于天下,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宋人最无情的追杀。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苍鹰的长唳,华天寿吃了一惊,抬头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只灰褐色的鹞子从自己的头顶飞了过去,箭一般地窜向高空,在空中悠闲地转着圈子。

  “扁毛畜生!”

  华天寿暗暗地骂了一句,抓紧时间在芦苇丛里穿行,只要穿过这片湿地芦苇荡,自己就能到达黄河故道,过了黄河故道之后就能到达宁边州,那里的好多牧人部族首领和自己关系很好,只要到达了那里潜伏上一段时间,等宋人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再设法将火药配方出手掉,先生说的没错,谋算钱财不如谋算人心,大丈夫即便是不能五鼎食也要五鼎烹才好。

  操控人心才是大丈夫所为,区区金银何足道哉,左右醇酒妇人自己早就享受过了,浑浑噩噩的过完剩下的日子不如轰轰烈烈的过完这一生。

  只要想起先生,华天寿就激动的浑身发抖,那是一个怎样智慧超绝的人啊,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了十天,这十天却让自己终身难忘。

  原来学问还能这样解释,原来儒家虚伪的面皮底下还埋藏着如许多的肮脏勾当,原来人心是如此的虚伪大多变,原来政事堂上的兖兖诸公暗地里是如此操控国家和人心的。

  原来自己也能用一个小小的事情就能改变天下的大势,原来大宋这些年之所以百战百胜的原因就在于自己手里的火药。

  这太让人惊喜了,让那些剥夺了自己官职还要把自己送进刑部审讯的官员们瞧瞧,伤害了华天寿将是你们一生的梦魇。

  华天寿不顾芦苇叶子把手脸割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芦苇荡,冲上高高的黄河故道,只要走三里地,自己就能钻进山峦,那座高山的后面就是达悟部,族长这些年没少拿偏关的好处,给自己一些该有的照顾还是没问题的。

  回头瞅瞅偏关方向,那里黑烟缭绕,火药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每一声似乎都在华天寿的心头炸响,他只愿萧火儿能够多拖住宋军一点时间,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

  转过一个干涸的河湾,黄河故道上有一个人正在湿润的沙地上拔草喂马,看样子是一个单身的商贾,走的精疲力竭的华天寿觉得这匹马就是上天给自己送来的,不用吩咐,三个身形彪悍的亲卫就狞笑着围了了上去……

  那个人转过身子平静的看着华天寿主仆道:“华天寿?”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影图形,展开之后瞅瞅愣在原地的华天寿主仆四人点点头道:“官凭上说的不清楚,还是画影图形靠谱一点,至少把你眉梢的那点红痣清楚的表现出来了。”

  “你是谁?”华天寿警惕的问道。

  问完这句话华天寿就觉得有些羞愧,先生说过一个聪慧的人从不问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的,自己刚才问的那句话就没有半点的意义。

  三个护卫身形才动了一下,三支弩箭就射穿了他们的大腿,从沙子里又站起三个彪形大汉,其中的一个走到惊骇欲绝的华天寿身边,巨大的拳头重重的擂在他的小腹上,华天寿的身子立刻就蜷缩起来,眼泪鼻涕和着口水喷泉一样的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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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防患于未然

  萧火儿被四五个精壮的宋军死死地按在地上,在第一时间就解除了他所有的武装,盔甲下面只有亵裤,没了带子松松的掉了下来,露出腰间缠绕的那块兜裆布,他依旧愤怒的扭动着身子,表示自己绝不屈服。

  乌骨毒的两层铠甲早就被剥掉了,挺着一个硕大的肚皮,光着上身站在荒原上双手抱着胸口,惊骇的左右望着擒拿住他的宋军,不断地喊着:“我愿降,我愿降!”

  猴子笑嘻嘻的看着乌骨毒道:“我们的话说的不错,至少这几个字说的字正腔圆,还是纯粹的京城话,跟谁学的?”

  乌骨毒看着手握长刀的猴子,不断地把身子往后耸动,因为猴子的刀尖对着自己的肚子撞了过来。

  “在神武城的时候就想抓你,被你给逃掉了,这次你应该没办法逃掉了吧?”猴子用刀背磕磕乌骨毒软乎乎的肚皮笑道。

  “我愿意出钱赎身!将军,请禀告云帅,小人愿意出钱赎身,一万贯,不,两万贯,小人薄有家财,愿意全部献出来,只求饶我一命!”

  已经被倒攒四蹄反捆的萧火儿怒骂道:“乌骨毒,大辽的好男儿死则死了,求饶就不怕丢了上三族的颜面?”

  猴子笑嘻嘻的道:“你不知道,我家大帅就是喜欢看英雄求饶的段子,乌骨毒这么哀求说不定我家大帅心一软就会放掉他,越是硬骨头我家大帅说这种人就越是放不得。软骨头放回去没关系,下次还能抓到,硬骨头就不成了,再想抓到会损伤士卒的,萧火儿,你难道就不求饶一下吗?听说你们萧家有的是钱。”

  萧火儿把眼睛一闭,不再做声,双手被捆绑的乌骨毒却凑到猴子身边谀词如潮的拍马屁,希望自己能获得赎身的机会。

  “刑不上大夫啊,宋国如此。在辽国也是如此。小人乃是神武城的城主,又是上三族的出身,怎么算都该是士人了,拿钱赎身问题不大吧?”

  “小人见到云帅大军从来都是望风而逃的。也就是郭如海。萧火儿这些人死顶着不愿意投降。否则云帅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打败萧火儿,早就收复西京……”

  郎坦听到这些话怒气从心底往上涌,身为军人最听不得这样的混账话。又不好说什么,闷哼一声就离开了猴子,由着他去和乌骨毒胡闹。

  云峥对萧火儿的生死不是很在乎,此时的他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憨牛从辽军那里搜来的火药弹,说量不多,也就十几枚,从铁壳子的外观来看,这些火药弹都是一批铁水制造的,铁壳子上菠萝一样的碎块外形铸造的不是很精细,他拆开一枚火药弹,倒出火药后,用锤子敲击铁壳子,好几下才敲碎,拿着碎片仔细的检查茬口,看了茬口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铸铁的制造工艺并没有外泄,辽人手里的火药弹外壳有不均匀的熟铁镶嵌在里面,这样一来,火药一旦炸不开这些铁壳子,就会出现无用的哑弹。

  不过,当他的眼光落在倒出来的火药上,心情就变得非常的沉重,看得出来,这些火药的成分就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并没有其它的物质搀和进去,如果不计算这三种无知的纯度,已经和大宋的火药差别不大了,火药的黄金配比,只要舍得下工夫和金钱总会在短时间里研究出来的。

  硝石的浸出提纯工艺并不是一个秘密,辽人在这方面的知识甚至比宋人还要丰富,毕竟硝石是辽人生产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不过硫磺的提纯工艺辽人应该没有掌握,尤其是硫磺的气化回收工艺,他们应该完全不知道,这堆火药中间还夹杂着微小的黄色硫磺颗粒,看样子使用的是生硫磺。

  至于火药的颗粒化知识,他们也不知道,云峥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大宋将作监能够守住火药的秘密,所以他固守的是这些珍贵的工艺,火药的配方只有三种简单的物质,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可是一套复杂的工艺,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是不可能成熟的。

  即便是敌人来偷,也只会偷秘方,他们不知道的是,决定火药威力大小的绝对不是配方,而是材料的品质,云峥也没有指望这些工艺能够长远的保密下去,他们只需要保密到火药的替代品出现就足够了,到时候,那一套更加复杂的硝化知识,绝对不是辽国人,或者西夏人,亦或是什么颜色毛发的人所能理解的,即便是秘方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看不懂。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秘密才能被保住。想到这里云峥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将作监监守自盗,把所有的细节全部泄露出去,总体里说威胁不算大,不论是宋人还是辽人,亦或是西夏人都不善于搞研究工作,只要遇到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往往在这个时候鬼神就会出现……

  “也不知道笑林能不能把那个虫子捉回来。”云峥小声嘀咕一声就站了起来,瞅了一眼正在被打扫的战场就气的不行。

  葛秋烟堂堂的贵妇,竟然混在军士群里,四处寻找战利品,找到一把镶着宝石的刀子竟然还高兴地叫唤开了,别的军卒只要找到漂亮的或者值钱的东西也会在第一时间交到她的手里,在她的身边,已经有好大一包了,包裹那些东西的包袱皮竟然是一条不知道从哪个辽人身上扒下来的裤子,两条裤腿一绑上,就是一个绝佳的包袱。

  太丢人了,喊过憨牛要他去把葛秋烟找回来,憨牛却无所谓的道:“夫人担心了好多天,直到今天脸上才有了点笑容,随意的乐呵一下也无所谓,回到家里总要派礼物的,空着手回去才不像话。”

  说完话,就捡起地上的火药弹,丢炮仗一样的丢了出去,听着土包后面并不是很猛烈的爆炸声撇撇嘴道:“和咱们的火药弹差的远了。”

  遇到这种比主人还牛的仆人,云峥只能自认倒霉,只要没了战事,这些混蛋立刻就恢复了东京城时的模样,走进了战场将葛秋烟拖了回来,想要帮着她把宝贝拎走,提了一下没提动,葛秋烟笑吟吟的一只手提起来娇笑道:“夫君啊,战场上果然是最好的发财地点,您看看,一小会妾身就搜集到了这么多,粗略的算了一下,上千贯钱呢,辽人还真是有钱。”

  “按照军规,这些东西都要上缴参军,不允许私人拿走。”

  “那可不行,这是妾身自己找到的,就是我自己的,军规是给您这样的人定的,可不是给妾身这种小女子定的,这战场说白了就是咱家收获庄稼的地方,妾身这个女主人在自己庄稼地里捡几个麦穗犯了谁家的法了。”

  说完话就袅袅婷婷的走到自己的战马跟前,把两条鼓鼓囊囊的裤腿跨坐在自己的战马脖子上,欢喜的拍拍包裹笑道:“回家的礼物有了,夫人问起来,妾身也好说这是陪您走了一遭战场的收获。”

  “小心参军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我可不说情!”

  云峥忘记了一件事,负责战利品登记的参军是苏轼,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贱兮兮的跑过来,肩膀上扛着一袋子财物又堆在葛秋烟的战马屁股上,葛秋烟笑的跟一朵花似得,拍拍苏轼的后脑勺就算是夸奖了,同样笑的像哈巴狗一样的苏轼猛地看到先生的那张黑脸,缩缩脖子就跑的不见人了。

  “军中的参军没意见,您这位大帅不会节外生枝吧?”葛秋烟凑到丈夫面前,温热的口气喷在云峥的耳朵眼里,弄的人痒痒的。

  见丈夫的脸有些发红,葛秋烟咯咯笑着就牵着自己的战马走了,不用问是去藏自己的宝贝了。

  郎坦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指指废墟一样的偏关城问道:“末将是否还要驻守偏关城?”

  “打仗打的城池都没有了,你还驻守什么啊,换个地方重新筑城,自从黄河改道之后,偏关的重要性已经降低了。我其实不介意你在河曲筑城,以后边关怎么样都需要粮草自给自足,河曲是个水草丰茂的好地方,不管是放牧还是屯田,都不错,这一次你光化军损失惨重,总需要一点补偿的,屯驻河曲算是给你们的福利,另外,下一次千万不要再出现丢弃伤兵的事情,偏关之战我们宁愿硬啃,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回头你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云峥知道郎坦此时心中的苦楚,从不丢弃部下的郎坦开始让伤兵当敢死队了,虽然大家都晓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做能把伤亡减小到最小,战损三成的光化军实在是死伤不起了,可是派伤兵去做必死的活计,最伤心的就是郎坦这个极度重情重义的的人,此时给他一点惩处,能让他的心里更加的好过一点。

  郎坦等不及了,找来了军法官,亲自宣读了大帅的军令,然后就当着自己部下的面,涕泪交加的诉说了自己的不是,然后又说了大帅对此事的看法,最后在光化军全军的求情声里,自己扒掉了裤子露出屁股蛋子对行刑的宪兵厉声吼道:“打!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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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皇帝梦

  云峥看完行刑场面之后对匆匆赶来的笑林道:“谁要是以后再说郎坦是一个粗豪四海的莽汉子我就用手抽他的大嘴巴!”

  笑林伸长脖子瞅瞅郎坦的演出笑道:“这混蛋将来要是不能位列三公,老子把脑袋割下来。”

  云峥大笑道:“是极,是极啊,能作战是中层将领必须的能力,他娘的能做戏就具备了做高官的资格,如果既能做戏又能打仗,枢密使这个职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只要去了大海当海盗之后,枢密使说不定就是他的了,周同本来比他的条件还好些,可是周同往上爬的心愿过于强烈了,仗打的不够多,基础也就不怎么牢靠,如今被郎坦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笑林背着手长处一口气道:“华天寿被捉到了。”

  云峥笑了一下道:“没时间处理他,明日就要回雁门关,李东楚在雁门关撑的很苦,郭恒川可不是萧火儿这样的废物,那是一个百战老将,一板一眼的进攻,从不冒进,攻占一地就守卫一地,不给李东楚半点可乘之机,听说现在已经攻打到了铁裹门下了,如今正在僵持。

  姜哲那里的形势还不错,耶律大古也是草包一个,再这么强攻下去,辽人会不攻自溃的。”

  笑林不关心前线的战局,他只想着火药的事情,见云峥似乎不是很在乎不由得小声提醒道:“火药乃是国之根本,它的重要性不下于雁门关。”

  云峥哈哈笑道:“你错了。大宋的国之根本是这些将士,从来都不是什么火药,城池,那些死物件还不配成为国之根本。

  远处的长城而今安在?他可曾挡住了胡人的千军万马?唐时从未听说他们修筑过长城,那时候的长城不过是甚至是阻碍盛唐兵马北上的障碍。

  有了长城,帝王就会生出闭关锁国的心思,就能养成天地自成一统的惰性,有一些北方的狼族时时敲打宋人莫要放弃武备并不是一件坏事。”

  笑林皱眉道:“你想的是千古事,我想的是眼前,这不一样。既然你不愿意管火药的事情。不妨就交给我,我会找出源头来的。”

  已经回头骑上大青马的云峥呵呵笑道:“本该如此,你甚至应该和寒林老兄商谈一下,如何组成我大宋的保密机构。陈琳这只老狗。内斗是他娘的内行。撵的老子的星盘到处逃跑,外斗纯粹是他娘的外行,火药配方这么大的秘密也能被人家探知。火药交给大宋将作监已经五年了,我敢说只要是一个聪明一点的有心人一定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的。

  泄密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内奸一途,有时候无心的只言片语就能把秘密说的底掉,我研究过辽人拿到的火药了,他还不知道最核心的东西,也就是说没人向外透露过完整的配方,估计陈琳把守的很严。

  火药秘方是怎么被人家知道的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那个聪明人到底是谁。”

  笑林点点头就走了,云峥吩咐憨牛吹号整军,打扫完战场之后就后退三十里扎营,总要给荒原上的野兽留下一个进食的空间。

  不管是云峥,还是郎坦,亦或是整个大宋军队,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偏关这片地方,没有人就没有城关,郎坦说的没错,那些百姓即便是在宋军告诉他们辽人已经被杀光了,他们也无动于衷,守着自己极为可怜的一点财物躲在荒山里不愿意出来,看得出来,他们防备宋军甚于辽人,这样的百姓不要也罢,出于人道,云峥将辽人的一部分粮秣留了下来,作为毁坏他们家园的补偿。

  第二天云峥大军启程的时候,斥候禀报说留在战场上的粮秣被那些人运走了,他们不但没有出山,反而往群山的深处去找活命的地方去了。

  云峥黯然长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由他去吧,多年以来宋军官员的祸害,辽人骑兵的戕害,邪教思想的侵蚀,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奢望这些人保家爱国毫无可能,云峥只能祝愿这些人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那片乐土,在很多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宽容。

  郎坦要去河曲驻守,那里几乎一穷二白,所以辽军的缴获大部分都给了他,包括哪些粗重的辎重以及笨重的攻城器械,在河曲建立一座光化城,是郎坦早就有过的想法,身为上司,云峥必须满足部下的要求,就像当年自己想要建立鹰巢一样,每一支军队都必须有自己的光荣之地。

  坐在马车里,葛秋烟撅着屁股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平日在家里价值百十贯的首饰掉地上有时候都懒得捡,如今拿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质地不纯的蓝宝石就爱不释手,女人的这种心思云峥从来都没有弄明白过,不过看她欢喜的样子,也就懒得去管,只要她高兴就好。

  翻开苏轼的作业瞅了一眼就笑了,这家伙昨晚写的作业竟然是《制衡论》,这片论主要攻击切入点就是云峥的鹰巢和郎坦的光化城,以及折家占据的宁州,以及种世衡经略的青涧城,最后还说到了狄青正在建设的建昌府石头城。

  小家伙敏锐的发现军队中有能力,有威望的将领都在悄悄地建设自己的根据地,他认为此风不可长,如今,将领建设的城池都比较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城池迟早会成为每一地的经济中心,因为每支军队后面都似乎有一支强大的商队作为后盾,尤其以鹰巢最为明显。

  在苏轼的文章里,还说如果京西大军有问鼎之心,这样做是完全合适的,还出了很多的主意来完善这一体系,引经据典的说这样的事情古来有之,周王朝初期的封建就是这样建立的,将诸王候,和有功之臣分封到各地驻守,最后的结果就是血缘体系崩塌之后,进入了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的时代。

  最后隐晦的提醒自家先生,建立军城此风不可长,即便是将来先生一统天下之后这些人依旧会是麻烦,不知道先生将来是不是也要来一次杯酒释兵权。

  “人小鬼大!”云峥提起笔在苏轼的作业上写了一行字“周八百年而衰,为史书之冠,黄口孺子焉敢臧否?文武之道在于平衡,朝政之道在于平衡,阳盛则阴衰,如今大宋阴气入骨,一句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汉,打折壮士的脊梁,军城,乃武人的脊梁也。

  另!你家先生我打算去当海盗,大陆上的事情关我屁事,干完这一票老子就放舟东海,有一个法子凑活着用就好,你自己有本事将来去治理就是,老子帮着大宋凑一个完整的国家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要是老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干完了,要你们干什么!”

  批阅完了就把作业丢在守在马车外面一步都不离开的苏轼脑袋上,还在脑袋上敲了一记怒骂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挨了打的苏轼似乎很开心,跳下马捡起自己的作业,瞅瞅先生的评语之后,第一时间掏出火折子点着了作业,守在一边等作业完全成了灰烬,狠狠地踩了两脚这才跨上战马,吆呼一声就去追逐远去的老虎和勃勃他们,整个人似乎都有了精神。

  瞅着欢天喜地的苏轼,趴在窗口看他动作的云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老子还真是没有皇帝命啊,如果真的起事,连老子的学生都不肯帮忙……”

  赵家对文人的统治真是统治到骨髓里去了,云峥不得不想起史书上关于大宋灭亡那一刻的记载,大宋大势已去,即便是如此,追随幼帝不愿意做叛臣的百姓依旧有二十余万,陆秀夫背负幼帝投海自尽之后,为之殉葬的文人,不下十万之众。

  心如铁石如张弘范者在目睹了这一惨状之后都不由得惊惧交加,宋亡一年之后也就病死了,临终之时一首“: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诉尽了他心中的彷徨和不安。

  云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身处张弘范境遇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只觉得浑身冰冷,打了两个寒颤之后,立刻就把那恐怖的一幕驱赶出脑袋,有病的人才会把自己弄成那个模样!

  老百姓以讹传讹,都说张弘范生的儿子没屁眼,自己的孩子可不能遭受这样的诅咒,到时候总不能抱着孩子给所有怀疑的人看孩子的屁股吧?

  “你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还安康吧?”

  葛秋烟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宝石柔柔的道:“落落的眉眼已经张开了,是一个绝世美女呢,您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见人就笑,佘家老太君抱的时候尿了人家一身,老夫人高兴地说沾了云家的光,您别说,老太君回去之后,她家的一个小媳妇第二天就给她生了一个小重孙,欢喜的老太君特意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就是小闺女可怜,爹爹,母亲不在身边,还不知道被她狠心的大娘怎么虐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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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吊睛白额大虫和细狗

  “滚!”云峥粗暴的结束了谈话,解开上衣袒胸露乳的躺在马车里准备睡觉,前几天筹备作战把他累坏了,如今战事结束了,可以稍微舒坦一下。

  葛秋烟嗤嗤笑着把各种颜色的宝石放在他的肚皮上,拿手在他的胸口上划着圈子咬着牙说:“要不妾身陪您睡?听说凶煞之地结胎会养出一个英雄儿子来。”

  云峥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慢悠悠的道:“我不喜欢变态,我只喜欢普通的儿子,不必太聪明,只要能知道孝敬老人,疼爱自己的孩子就成,凡是妖孽,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生活,如果能完成一个普通的理想,我就会为我的儿子欢呼!”

  葛秋烟叹息一声软软的躺在丈夫的身边柔声道:“您的这个性子能让我们无忧无虑的活好长好长时间,最好到天荒地老。”

  “哼,你们女人啊,男人家有时候对你们好你们总是想歪。少起点怪心思,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好,等到老的牙齿都掉光的时候,我带你去海边裸泳,听说很过瘾……”

  葛秋烟咯咯笑道:“有本事现在就光着身子去游水,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老的没牙了?”

  云峥呵呵笑道:“现在去老子太吃亏……我看人家的丑老婆,人家看我的绝世美女老婆,这种不划算的买卖干不得!”

  “哈哈哈……”

  猴子听到马车里的笑声,不由得把战马往外偏一点。免得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动静,然后大帅就会冲自己发脾气……

  李常坐在雁门关主帅大厅里,看着手里的军报笑声几乎把房顶震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放声大笑了,从清晨时分接到这封八百里加急之后,只要看一次军报,他就会纵声大笑一次,还不允许老仆亲兵劝阻,全部都给撵的远远的。

  李东楚一身黑灰,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带着随军参军事匆匆走进大厅。抱起茶壶咕嘟咕嘟的把凉茶一口气喝完之后哑着嗓子问道:“参军何故如此开心。还把末将从铁裹门专门唤来所为何事?”

  李常亲热的给李东楚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手边笑道:“少喝点凉水,把嗓子都给激坏了,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李,你只要再坚守三天。就能回去好好的休整一下了。白马军的将士如今疲惫不堪老夫是知道的。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李东楚摇头道:“大帅不在,白马军身负重责哪里敢懈怠片刻。郭恒川这条老狗竟然不顾自己的士卒,在铁裹门积薪为山放起火来了,咱们在下风位,浓烟滚滚的伸手不见五指,将士们口鼻上捂着湿布和敌军作战,撤不下来。”

  李常拍拍李东楚的肩膀道:“辛苦将士们了,今晚一定会给弟兄们送上去清肺的药汤,都喝一口,战事要紧啊,不过再有三天,大帅就回来了,大军如今已然到了朱家河,到时候我们合兵一处,小小的郭恒川也不过是荒冢里的枯骨耳!”

  李东楚霍然站起来惊喜的道:“大帅击败萧火儿了?”

  李常淡然的道:“这是自然,你跟着大帅的时日还短,久了就会知道,大帅乃是我大宋名将,击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萧火儿算不得什么事情,偏关一战,堪称地动山摇,大帅以偏关为诱饵,诱使萧火儿入城,然后引爆了整座偏关,然后大帅带着大军围堵仓惶逃窜的萧火儿,最后一举成擒,遁走的辽人不足百人。

  萧火儿被擒,乌骨毒被擒,三万多辽人降俘开始在河曲建立新城,在大批物资的援助下,新城在今年入冬之时定能修建完毕。”

  李东楚欢喜的搓着双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拉着李常的双手道:“参军,既然大帅马上就可以回来,我们不如主动突击一次,打掉郭恒川这条老狗的嚣张气焰。”

  李常连连摆手道:“不要弄险,千万不要弄险,什么事都等大帅回来之后再做安排,如今我们兵微将寡损失不起,什么样的军功都没有守住雁门关来的大,我们只要好好地将雁门关交给大帅,头功就是我们的,逃不掉,用不着和郎坦那个兵痞去比较。”

  李常见李东楚有点失望,就把他按在椅子上接着道:“郭恒川可不比萧火儿那个毛头小伙子,此人用兵老辣至极,咱们弄了他的两个儿子在手上,这家伙还能忍住愤怒一板一眼的攻城,可见他的城府之深,万一我们发现的空挡是这只老狗设下的埋伏怎么办?

  如果突袭不顺利,万一危及到雁门关,你我二人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能赎罪啊,大帅已经生擒了萧火儿,这场仗我们赢定了,雁门关外的四州也已经是我们餐盘里的肥肉,只要把郭恒川老狗麾下的二十万京城军牢牢地拴在雁门关一点点的消耗掉就大功告成了,这时候需要稳住的是我们,不是郭恒川,每过一天,老狗的兵力就损耗一分,他也就虚弱一分,等到大帅到来之后,老狗的死期也就到了。”

  李东楚连连点头道:“还是监军有见地,末将鲁莽了,惭愧啊,这就回铁裹门,保证做到坚守不出,如果有一兵一卒出了铁裹门,提头来见。”

  松了一口气的李常拍拍李东楚的后背道:“将军有这样的心思,本官就放心了,只要坚守不出,郭恒川老狗就奈何不得我们,等大帅回军之后,老夫定为将军请功。”

  心中有了定数的李东楚匆匆的出了帅府,参军事喝了一肚子水打马跟在李东楚的身后奇怪的问道:“将军,咱们何时有了突袭郭恒川大军的想法了,上午您还说要用铁裹门险要的地势生生的耗死这只老狗,怎么又要出击了。”

  李东楚瞅瞅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参军事怒道:“你知道个屁,整个雁门关大战和监军没有半点的关系,仗是我们在打,他躲在帅府里一步都不出去,前线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前几天还说自己抱恙在身,差点病的死掉,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可有半点要死掉的样子?”

  参军事道:“咱京西军上下谁不知道监军是胆小鬼?他也就是敢跟在大帅背后狂吠几声,离了大帅谁会高看他一眼啊,这和咱们突袭有什么关系?先说好啊,不能突袭,绝对不能突袭,那不是去突袭别人,是他娘的往虎口里钻,郭恒川等我们出关作战恐怕等得脖子都酸了。”

  李东楚怪笑道:“你跟着老子混了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我问你啊,大帅是一头真正的吊睛白额大虫对这一点你有没有别的看法?”

  参军毫不犹豫的道:“这说法寒掺点,不过很贴切。”

  李东楚缓下战马的脚步回头看着参军道:“一头吊睛白额大虫的屁股后面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一条细狗?大虫和细狗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不对,应该是真的很不错!”

  李东楚见参军还是不明白叹口气道:“大虫不在乎战场上的敌人,在乎背后的冷箭,细狗上不了战场,却能嗅见冷箭的味道,细狗不敢上战场,但是扑上去咬一两个放冷箭的小贼却最合适不过了。

  老子以前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带着你们在宁武关吃糠咽菜的苦守城关,老子之所以告诉监军咱们打算突袭郭恒川,目的就是给监军一个错处,只有让监军找到了咱们的错处,监军才会名副其实,说明他认真的监军了,还能给部下一个正确的告诫。

  如果监军监视的是一支没有任何错处的军队,兄弟我告诉你啊,只能说明监军和军队的主官之间有一个是蠢货,监军是代替天子监察军队的,天子不能是蠢货,你说蠢货是谁?”

  参军眼睛冒着金星好不容易把这一段弯弯绕的道理弄明白之后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崇拜的看着自家的主将道:“这蠢货必须得由我们来当才成。”

  李东楚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纵马狂奔起来,迎着风大笑道:“上官最喜欢的是憨憨的部下,能做事,偶尔给上官捅点小娄子,让上官觉得是他护着你你才能建功立业,这时候你建立再大的功劳上官也不会认为是威胁。

  没人喜欢什么都会,什么都做的完美的部下,因为在那种部下面前,上官老觉得自己是头蠢驴,这样的属下,上官不压制你,压制谁?

  老子以前就是那种把所有的事情都干得很完美的那种部下,宁武关从来没有出过事,也从来不需要雁门关的帮助,高继宣在我面前就是一头蠢驴,哈哈,想到这里老子都觉得自己吃了十几年的干菜纯属自找的。”

  参军追上李东楚,指指城墙上飘扬的云字大旗道:“难道您对云帅也打算这么干?”

  李东楚嘿嘿笑道:“老子的这点东西都是从大帅那里学来的,在他面前班门弄斧那是找不自在,在大帅面前,你有多大本事就拿出来,藏起来一点说不定就会挨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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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观星自怜

  葛秋烟一路上都没有找到和自己丈夫在血腥之地制造一个大英雄的机会。

  她虽然不讲究,但是云峥比较讲究,赵武灵王和他的皇后为了生出一个英雄儿子,在大战过后的血腥地上造人成功,结果他们的儿子最后却把老子囚禁在沙丘宫中活活的饿死,有了这种前车之鉴,无论葛秋烟多么的粉嫩可人,他也决定心静如水。

  坐在马车里看文书,葛秋烟趴在自己的腿上发出猫叫一样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猫叫一样的声音消失了,葛秋烟踢腾两下腿,卷起薄薄的毯子一个人面壁去了。

  总有看不完的文书,总有看不完的战报,河间府和真定府的将士已经杀成血葫芦了,辽人大军潮水一样的席卷过来,又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大宋朝建立起来的堤坝勉强还算是稳固,但是有些地方已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信安军驻守的霸州已经被辽人突破了,狼城寨,田家寨,当城寨已经丢失,如今信安军全部退守到了雁头寨背靠沼泽死命的支撑,信安军的将主何朗已经给大宋的皇帝发去了绝命书,预备与雁头寨共存亡,并且希望朝廷早点做好雁头寨失陷的准备。

  霸州一旦丢失,下一个出现麻烦的就会是雄州,一旦雄州也被攻破,大宋在河间府的防线就会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雄州后面将无险可守,辽人的骑兵就会大举南下。再想要挡住,那就太困难了。

  不管是云峥,还是狄青,操持的看法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如果可能,最好把战火燃烧在敌国的土地上,大宋如今在王安石的变种的青苗法和相对和缓的农田水利法的约束下,田野里渐渐有了一些生气,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让辽人的骑兵进来祸害的,如果百姓的生产热情被兵灾毁掉。想要重新聚集起这股子热情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

  云峥放下手里的文书。喃喃自语道:“说到底战事来的太仓促了,太仓促了,狄青那里的压力太重了,倾国来攻的辽国依旧不可小觑。现在想要图谋燕云还是有点早了。

  孔家的势力还没有在燕云铺开。郭恒川这种人在燕云遍地都是。大军进入燕云想要有一呼百应的效果,还不可能啊。”

  云家的马车可能是这个时代最舒适的马车,车轱辘沾上了厚厚的一圈鱼胶。鱼胶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洞,空洞的外面是密密的苎麻丝线,最外面又裹上鱼胶,车厢底下也加了一些弹簧减轻了颠簸。

  这样的马车已经能够勉强媲美后世胶皮轱辘的架子车了,就这,还是架子车轱辘没有充饱气的情况下比一比。

  不过比起大宋的木头轱辘的马车简直就是天堂了,狄青家的马车坐上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峥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散架了。如果马车走在青石板路上,上下两排牙齿就会碰的咯咯的响,一句话说出来都带着颤音。

  瞅着夕阳下的朱家河,云峥感慨万千,河面上波光粼粼,还不时地有鱼儿跳出水面,有山,有水,有平原,这里本该是一片鱼米之乡才对,可是因为战争,朱家河一带也如同鬼蜮。

  即将成熟的庄稼地里这时候该是人头攒动的时候,此时只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田地里劳作,青壮年和妇人孩子一个都看不见。

  云峥下令停车,走下了马车,径直走到路边的庄稼地里,掐下来一支麦穗放在手里搓一下,吹掉麦壳子,扔嘴里吃了起来,新鲜的麦子吃起来很香,如果拿火烤一下吃起来会更加香的。

  把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老人家扶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在田埂子上问道:“老人家,麦子已经黄了,再有三两天就能收割了,这时候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把家人都叫来吧,偏关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军队也要回雁门关了,不会再有军队过来了,放心收割吧,夏收要是糟蹋了,来年就要饿肚子啊,天大地大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老汉小心的陪着笑脸道:“军爷说笑了,老汉哪里来的家人,孤老头子一个。”

  云峥仿佛没有听见老头子的狡辩继续笑着说道:“咱们大宋军队在偏关杀了五万多辽人,回到雁门关还要杀跟多的辽人,杀的人多了,这片土地就空出来了,朱家河一带也不再是边关了,大宋的边关就会推进到辽国西京一带,这里成了内地,以后就没有兵灾了,很快就会繁荣起来,朝廷也会派官吏过来治理,军法也就管不到你们。

  老丈,好日子就要来了,不要再害怕了。”

  老头子睁大了浑浊的眼睛不禁追问道:“您说的是真的?”

  云峥哈哈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说完话就起身离开,抓了一把麦穗笑着对老汉道:“一张大饼换老丈一把麦穗如何?”

  猴子笑嘻嘻的从马包里取出一张一寸厚一尺方圆的大饼放在老丈的手里,见大帅吃麦穗吃的香甜,又拿出一张大饼,跳到麦田里捡饱满的麦穗掐了一大把抱在怀里跟在云峥的后面返回了队伍。

  老汉抱着两张大饼张了好几次嘴想要问这位军爷的姓名,到底还是不敢,看看怀里的大饼,又瞅瞅不远处的青山,觉得这位军爷的话应该可信,自己的儿子媳妇应该可以回来收麦子了,再等下去,说不定麦子就要掉地里了……

  大军夜晚就宿营在朱家河畔,云峥唉河边的沙滩上铺了一层席子,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天上的星星,银河璀璨的就像是一条镶嵌满宝石的腰带,从天宇的尽头一直横跨过自己的头顶,找不到牵牛织女星,是因为星星太多的缘故。

  云峥最喜欢的景致就是漫天的繁星,因为只有星星才和自己有一样的经历,自己如今看到的星光,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恒星爆炸后产生的能量光团,明明就在眼前,星星的模样却是过去留下的残影。

  一股烤麦穗的香味传了过来,葛秋烟和苏轼还有猴子三个人围着一小堆火,一边烤着麦穗一边小声的交谈着,苏轼的嘴圈黑黑的,猴子也是如此,只有葛秋烟比较雅致,因为她就不吃烤麦穗,抱着一包还没有完全熟透的杏子嚼的咔嚓咔嚓的。

  “大帅为什么总喜欢看星星啊?”猴子吃掉一大把麦子,抬头瞅瞅天空问苏轼。

  苏轼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智兼备者乐星光,这是一种境界……”

  苏轼说着话口水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嘴馋,而是旁边葛秋烟嚼青杏的动静太大了,他的口水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刚才出于好奇,也吃了一颗青杏,到现在牙齿都不敢咬硬东西,也不知道师娘是怎么把那一堆青杏吃下去的。

  “夫人,您说小虫没有身孕?”猴子忍了很久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葛秋烟瞟了猴子一眼鄙夷的道:“憨牛的孩子这时候应该出生了,你祸害了小虫算是白祸害了。反正我出门的时候小虫的肚子还是扁的。”

  猴子叹了口气道:“出门的时候想的好好的,回家就娶小虫过门,夫人在国子监旁边给我和小虫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我去看过,两进的套院,不如咱家大气,却也是难得的好院子,听说以前是一位国子监教谕的家宅,外放之后才出手的。

  家算是安下来了,孩子却没了踪影……”

  葛秋烟笑骂道:“孩子是看老天爷给不给你,是你想要就要的?咱家的门风已经被憨牛断送干净了,要是你这里再出一个私相授受的,夫人说不定就会被气得上吊,你以为小虫还没嫁人就挺着一个大肚子好看啊?

  你在外面搏命,有了一官半职的,成亲前生出来的孩子官府都不认,官府的长子嫡孙制度有多么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了憨牛的孩子能成为憨牛的长子嫡孙,夫人不知道跑了兵部职方司多少趟,送了无数的人情,再加上侯爷的情面,人家这才不情不愿的重新填了憨牛的婚期,把赵家的小姐说成是憨牛出征前就迎娶进门的正牌夫人,为这,夫人没少遭到那些贵妇人的笑话,你就不要给夫人添乱了,回去之后把小虫娶过门,正正经经的生个孩子,水到渠成的事情非要弄得一波三折。”

  听到葛秋烟说起赵家小姐,苏轼就知道不好,才准备站起来溜掉,被葛秋烟一把拽的坐在沙子上,然后就听到葛秋烟的嘴里喷出一句句诛心的话语。

  “苏大才子准备去哪里?赵迎春可是已经表明心迹了,堂堂郡主把亲手做的鞋子和衣衫都送过来了,你怎么就没有只言片语回去?

  别跟我说什么军规,也不要告诉我说军中急脚驿递不能帮你送家信,憨牛那样的憨货都知道在一张大纸上写下“我没事”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让人送回去,您这位大才子,难道就不能写首情诗送回去?你给青楼里的姐儿们写了那么多,到了自己正牌的夫人面前怎么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良心都被狗吃了,就不能学学你师父,他当年写给我的诗我现在都留着呢。”

  葛秋烟说着话,还得意的拍拍自己高耸的胸膛,别人不知道云峥很清楚,她的胸口挂着一个漂亮的荷包,除了洗澡从不拿下来。

  云峥翻了一个身低声咆哮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地看会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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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自苦

  收割麦子的时候就该是响晴响晴的好天气才对。

  云峥早上起来的时候,红红的天边就升起一轮红日,红日才升起来一丈高,立刻就烧成了白色,发疯般的往大地上喷吐火焰,大路上全是白色的尘土,不大工夫一些贪凉快赤着脚赶路的军卒就不得不把鞋子穿上,地面上已经烫的没法子走路了。

  大军其实已经走了足足三个时辰了,夏日里行军只走早晚,大中午的时候就该找地方宿营,一旦中暑就麻烦了,军队嘛,随时随地保持战斗力是最重要的。

  很明显,田野里的百姓不这么看,昨日旁晚才和一个老农说过不用怕军队,今天早上田野里就到处都是收割粮食的百姓。

  开始的时候见到军队还躲躲闪闪的,把自己弄得像是偷吃麦子的麻雀似得,后来见军队好像没工夫理睬他们,他们的胆子也就变得大了起来,到了最后,一些调皮些的娃子会走到路边,近距离的瞅着大军前行,羡慕的看着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将士一脸的羡慕。

  大人们非常的担心,有些妇人躲得远远地,见自家的崽子竟然去撩拨军队,吓得已经哭出来了,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些勇敢的孩子还受到了奖励,将士们把一大把马肉晒得肉干洒了出去,那些孩子就在路边疯抢,抢到之后就会塞嘴里大嚼,然后接着等。

  有些听话的孩子会把抢到的肉干拿去给自己的爷爷,爹娘。大人们惊疑不定的尝了肉干,确定说这东西能吃,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农家的心思是淳朴的,接受了人家的礼物,他们就会把一种叫做浆水的发酵饮料端给将士们喝,京城的军卒喝不习惯那种酸酸臭臭的味道,但是出身西北的将士却非常的高兴,端起瓦罐子一口气喝干,还大声的叫嚷着痛快。

  浆水云峥也喝,他不但喝。还用筷子捞出里面的苦苦菜吃的很是愉快。虽然葛秋烟和苏轼对这种类似刷锅水一样的东西非常讨厌,一点都不妨碍云峥痛饮一顿。

  “这东西清凉解渴,是消暑的好东西,绿豆汤都比不上。不晓得就不要胡乱说话。”

  “这就是刷锅水。您也不怕喝坏了肚子。”

  “知道什么啊。这东西在我看来比酸奶都好,你吃酸奶吃个没完没了,怎么就不吃这东西?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材料不同罢了,老百姓就指望拿这东西对抗大日头呢。”

  这时候的浆水其实一点都不好喝,云峥欢喜的是百姓不太怕自己这支军队了,现在看着就和谐多了,大军旗帜招展的在大路上行军,百姓热火朝天的在田野里忙碌,互不干涉又相互依存,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该有的态势,如果百姓把自己国家的军队当成洪水猛兽,这样的国家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希望。

  出了朱家河,云峥没有走之前的老路,而是沿着那条宽阔的大路直奔神武城,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隐藏行踪的必要了,走近路才是最合适的。

  敌国的贪官总能给人一种预料之外的惊喜,神武城本身就是乌骨毒在负责重建,这家伙为了省钱,居然招来了自己的族人在负责这件事,从战场上跑回来的辽人告诉神武城的族人说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神武城的辽人一窝蜂的就向西京跑去了,这中间竟然没有人想起来去通知郭恒川一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通知郭恒川。

  笑林带来的消息让云峥惊讶了一整天,那些辽人竟然异口同声的认为,郭恒川才是要为这场败仗负责到底的人物。

  进入城池之后,看到遍地都是修筑城池的材料,进入府库去看,除了金银和铜钱不见踪影之外,粮库里的粮食堆得满满当当,不仅如此,武库中的铠甲和兵刃上面涂得油脂都没有去掉,一箱箱的摆在那里,撵走了乌泱泱的鸟雀,云峥决定好好地问问神武城的城主乌骨毒,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大军中的军医正在检验粮食里面是不是被下了毒,已经两个时辰了,军医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疑心病很重的吴杰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荒诞的事情,要求军医把检验的密度再加大一些,万一中招就麻烦了。

  乌骨毒留着眼泪指天画地的发誓粮食里面绝对没有毒药,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他从自己的部族里运来的,他发布过一道命令,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不能碰一粒粮食。

  “你是粮草官,我来问你,郭恒川手里的粮食很多吗?”云峥的眼睛亮的吓人。

  乌骨毒低着头道:“他的军粮只有四十天的份,按照时日来算,他军中还有十天的粮食,我大辽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京城军的粮草只能维持在一个月左右,战时最多四十天,别的军队里给京城军的粮草只能维持半个月,在西京这地方,京城军人多,所以我给了最高的配额。”

  “现在应该给京城军运粮食了吧?毕竟人家的粮草只能坚持十天了。”

  “按照时间推算,昨日就该运粮食过去了,郭恒川的大军为了躲避酷暑,全部转移进了十八盘,偏关城破之前我正好收到他要求运送粮食和攻城器械的文书。”乌骨毒似乎明白了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云峥。

  “做一个交易,乌骨毒,只要你能帮助我们击溃郭恒川的大军,我就放你回去,不但放你回去,连你的亲兵以及财富都可以还给你,如果你把事情办得好,神武城也可以还给你,至少在萧火儿,郭恒川大败之后神武城依旧能掌握在你的手里。

  为了让你回去之后的日子好过,我还可以说我军在攻占神武城的时候遇到了最强烈的抵抗,损兵折将之后才夺下孤立无援的神武城,只要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说,即便是大宋皇帝问起来我也会说你是辽国的忠臣,我们的大敌!让所有的真相全部湮没在这片荒原上。”

  乌骨毒抬起头看着云峥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保证!”

  云峥提起笔就在纸上写道:“大宋知京西十五路指挥使,文信侯,天章阁学士云峥与辽国神武城城主乌骨毒订约,雁门关大战结束前绝不进攻神武城,如有违反,万箭穿身而死。云峥立字为证!‘写完之后,又用了自己的帅印,这就算是正式订立了盟约,在大宋,只要是这样正式签订的盟约,如果有可能,绝不会有人去践踏。

  乌骨毒小心的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将文书小心的卷起来收进怀里之后,咬着牙道:“萧火儿不能活着回去!”

  “我的监军最喜欢收集敌军大将,然后制作成蜡人送到东京武德殿,萧火儿是一个不错的人偶,监军断然不会放过的。”

  乌骨毒又指着雁门关方向道:“郭恒川也必须死!”

  云峥笑道:“这就要看你能帮助我们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你尽力,我保证郭恒川会死在雁门关前的十八盘。”

  乌骨毒凄惨的笑了一下道:“此事结束之后我就回老家放牧,再也不出仕为官了。”

  云峥走到乌骨毒的身边笑道:“人世间其实就是一个大的猎场,你死我活的争夺食物,有些看清楚的人退出之后乖乖地去吃草,只要是想吃肉的,哪一个不是扑在别人的尸体上大嚼?

  你适合在自己的故乡当一个闲散官,不论你的能力,还是你的意志都不适合在边地这块血肉斗场上觅食,走远些说不定能得一个善终。”

  乌骨毒去给郭恒川准备粮草去了,军医忙着给那些刚刚证明什么毒物都没有的粮草里添加毒药,吴杰忙着换上辽人的铠甲和衣服准备给辽人送粮草,至于彭九,梁楫,笑林,率领着大军已经趁着夜色出发了,一旦吴杰把粮草交卸之后,他们就会乘机攻占郭恒川留在十八盘外面的五千老弱,两万悍卒进攻老弱这中间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一旦辽军的外围营盘被攻占之后,宋军要做的就是利用神武城现有的筑城材料迅速的在十八盘外面堵住郭恒川的出路,将他的二十万大军死死地堵在十八盘里面,重演当年杨业在金沙滩的旧事。

  “时间,你们必须掌握好时间,必须在郭恒川接手粮草之后才能发起进攻,否则二十万大军我们在急切之下是没有办法处理干净的,接下来一定有一场苦战,郭恒川狗急跳墙之下一定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来逃命,通过这些天的对峙,我发现郭恒川是一个极度惜命的人,不会轻易认输的,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致郭恒川于死地,他的死对于我们日后进军幽州和燕州有特别的意义,不容怠慢。”

  吩咐完自家将领之后,云峥看到乌骨毒落寞的站在角落里拿手捂着眼睛,似乎特别的害怕见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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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帝王基业

  别人不知道平型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云峥如何会不知道?身为后世人没道理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正经中外的平型关大战,日本人就是在这里的一条小路上被揍得很惨,汽车也比烧掉了好几百辆。

  既然在那个时候汽车能跑,云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在大宋时期,战马通行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为了保证大军能够顺利的通行,笑林带着少安军没少抓这里的山贼和私盐贩子,从他们的嘴里得知,这一代就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确实可以直接通到泰戏山外的阜平,到了阜平,大军距离唐县不过一百三十里而已,骑兵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战场。

  向南距离定州城也不过两百里,这样的距离对京西军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到了现在,即便是李常这样的文官,在马上颠簸两百里也不是做不到,京西军在很久以前,就在向全骑兵化发展,军中不论任何人首先要学会的技能就是骑马,即便是骑不好,也必须骑这是死命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军在山谷里穿行,山顶站着无数的盗匪,相对两无言,一个行军行的肆无忌惮,一个躲在山上战战兢兢,唯恐大军会突然向他们发起攻击,身为山贼,他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什么样的军队能够欺负一下,什么样的军队绝对不能冒犯这在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胡老八什么都没干。就因为嘴上没有把门的,站在山上调笑了两句山下的军队,结果就有一群人突然间就从山背后掩杀过来。一百多山贼甚至来不及做多余的抵抗,就被弩箭给射成了筛子。

  胡老八的脑袋被一个骑兵挑在枪尖上成了大军的开路先锋。

  云峥用手里的马槊刺在路边的一个木盘上,长枪收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扎着一颗硕大的桃子,七月天的桃子肥美多汁,而这一带的水蜜桃也是出了名的香甜,咬一口汁水四溅。

  这些桃子以及粮食都是山贼孝敬的,一些大一些的山寨甚至会在路边摆上大盘的金银用来犒劳大军。

  在太行山里。拳头大的才是真正的王!

  “家里在蜀中也有好大的一片桃园,是我夫人的嫁妆。春天的时候我的先生彭蠡会带着我们锦江书院的学生去桃花盛开的桃林里去参加酒会,诗会,那时候年少无知弄出来了许多的笑话,如今想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每年这个时候,拙荆会带着全家老少一起去桃园摘桃子,最大的敬献给神灵,次一些的敬献给师长,再剩下来的就会带回家招待四处的友人,至于那些品相不好的小桃子就会制作成果脯,一直能储藏到来年开春……”

  李常抛掉吃了一半的桃子,取出手帕擦擦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伤春悲秋的。你的大军正在慑服四野,你的部下正在欺负那些可怜的山贼,昨晚送到中军帐的金银超过了六千余贯。

  这些钱对这片贫瘠的土地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看得出来,那些山贼真的在把咱们当祖宗孝敬。

  欺负人的时候你说些春花雪月的事情让那些可怜的山贼情何以堪?我们只不过是过客,不是这里的守军,没必要替别人操盗匪的心。”

  云峥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个黑虎岭的老大给你孝敬了一颗不错的夜明珠,但是你这么卖力的帮他们说话还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后面的那辆马车里有妇人的声音。你不会连人家的压寨夫人都弄回来了吧?”

  李常抽抽鼻子道:“总共十一名妇人。”

  云峥吃惊的看着李常道:“你真的这么干了?”

  李常大咧咧的拿袖子扇着风,忽然叹息一声道:“唐县的知县刘寰和盗匪勾结。多年以来残害过路的商贾,可以称得上是杀人无数,抓起来腰斩都不算过分。

  可是这个家伙却在辽人大举入侵之时战死了,不但拒绝了辽人的劝降,更是在唐县苦苦据守了半个月之久,城破之后他的父母兄弟全部罹难,他的人头甚至被耶律花塔特意制作成了饮酒的酒杯,待遇比神卫军的都指挥使姚度都高,姚度的脑袋只不过被放在京观的上面充数,刘寰的脑袋却被耶律花塔日日拿在手上把玩,可见耶律花塔对刘寰是多么的痛恨。

  所以我打算隐恶扬善,只说刘寰战死时的英勇,对他往日的恶行一笔带过你认为如何?”

  云峥笑道:“走这条路的人那里有什么正经商贾,都是偷偷出关和辽人交易的走私贩子,我听说在这里贩运私盐利润丰厚,那些人既然是在拿命去换钱,死了就怨不得别人。

  既然刘寰的妻妾都在你手里,那就照顾好,你在陛下面前想怎么说随便你,我最多闷声发大财不言语就是了。”

  李常呵呵一笑,挑了一下大拇指就算是夸奖云峥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帮刘寰脱罪的渠道。

  又指指前面道:“耶律花塔的大军就在唐县和定州之间,定州转运使陈显,还有定州防御使曹大定,再加上定州知府白邑带着定州的地方军以及神卫军残部正在遭受辽人荼毒,如果我们能帮他们解围,就能收获非常大的人情。

  陈显和白邑且不说,光是一个曹大定就足够让皇后娘娘对我们感激不尽了,所以说,这一次我们必须一战定乾坤。”

  云峥皱眉道:“定州和唐县之间只有八十里的回旋余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还都是平原,我们基本上没有过多的选择,伏击不可能,只有堂堂正正的作战了。

  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作战方式了,上一次和张陟作战之后,面对铺满山谷的将士遗骸,那种心情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总要尽力避免我军伤亡才是。

  作战的时候我是不考虑人情世故以及朝堂政事的,如果需要,他曹大定即便是去冲阵,或者垫马蹄也是该的,所以,你提前向我打招呼根本就没用,如果不能出战,他曹大定战死在我面前我也会当做没看见,上了战场,死谁不是死。”

  李常叹息一声道:“你看,这就是名将和名臣之间的区别,将军在军阵上厮杀,面对的是一种非常极端的环境,着这种不是死就是活的环境下,将军就没有多余的选择,自古以来杀自己儿子立威的将军都不少见。

  名臣之所以能成名臣,最大的原因就是能整合所有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他们一般不会选择硬碰硬,只会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目的,不像将军那样死板。

  所以还是算了吧,曹大定的事情我来安排,你还是当你铁面无私的名将,我来当玲珑八面的名臣,最后但愿我们两个都能名垂青史,不被后人诟病。”

  云峥哈哈一笑,就纵马向前,葛秋烟站在一个山包上和一群乱七八糟的盗匪说话,已经说了好一阵子了,她一个女人家和一些臭烘烘的盗匪哪来那么多的话,身边居然一个亲卫都不带,真是胡闹,出了事怎么办?

  盗匪群看到云峥的大旗向他们这边过来了,习惯性地转身就打算跑,整个大宋就数这位爷杀盗匪杀的最厉害。

  “跑什么跑!那是我夫君,有我在你们就死不了。”葛秋烟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喝住了那些要逃跑的盗匪。

  黑虎寨的大当家的黄黑虎连连摇头道:“圣女,咱们是老相识,可是你家夫君就是一个魔星,老子还惹不起,躲远些为好,我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您已经嫁人了,不再是没遮拦的江湖儿女,你夫君要是看我老黄面目可憎,一刀子砍过来,我黑虎寨的上千弟兄就没命了。”

  另一个瘦高的盗匪头子眼瞅着不断逼进的云峥哆嗦着身子道:“圣女殿下,您行行好,先让我们离开,高昙晟高爷都被都被您夫君给弄死了,我们惹不起啊。”

  葛秋烟咯咯笑道:“你们跑了他才会生气,乖乖地站在这里反倒没事,我们是在叙谈重要的事情,我还要问问我夫君的意见呢。”

  黄黑虎见云峥连刀子都抽出来了,大骇,转身就跑,边跑边对葛秋烟道:“圣女如果有事要老黄去办,尽管派人过来就是,老黄一定照办,有什么事情,你们公母俩去商量,和这位杀星爷商量事情老子的腿肚子转筋。”

  云峥阴着脸瞅着狼狈逃窜的盗匪对笑吟吟的葛秋烟道:“你不好好的在马车里,跑出来做什么?”

  葛秋烟拉着丈夫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妾身在马车里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竟然发现了不少的熟人。

  当年高昙晟和河间府的王万生争佛子之名的时候,黄黑虎这些人就是高昙晟留在河间府的暗桩。

  妾身记得很清楚,当初高昙晟说太行山山高沟险,乃是最佳的藏兵之所,百万大军寄居其中也很难被人发现,尤其是这里乃是宋辽两国的边境所在,属于三不管地带,只要经营得好,算的上是帝王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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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四管齐下

  “这世上的帝王基业多了,能成为皇帝的家伙把他安在臭水沟里他一样称王称霸,成不了皇帝的家伙你把他按在皇帝的座位上,他也是被砍头的货,所以说这种东西不能当真。

  倒是你当着我的面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勾勾搭搭的,当我是死人啊?”

  上山的时候云峥居然发现了一小片野草莓,见那些家伙已经跑掉了,就收起刀子,采摘了一把野草莓,但是,对葛秋烟依旧没有好脸色。

  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葛秋烟那个邪教圣女的身份,漂漂亮亮的人只要和血腥气粘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让人亲近不起来。

  葛秋烟凑到丈夫身边从他手里掏野草莓吃也不做什么解释,夫妻这么些年早就知道他的喜恶,如果多说几次弥勒教的事情反而会引得丈夫不高兴。

  “这条路算是新发现的,所以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关是很有必要的,自家的篱笆不严实,总会有狼钻进来。

  大宋如今只有把篱笆扎紧的份,还没有到怒吼一声百兽震惶的地步,防微杜渐是最可行的法子。”

  草莓吃完了,云峥有些遗憾的瞅瞅那一小片野草莓秧子,上面的红果子都被自己摘掉了,剩下的都是发青的果子,只好和葛秋烟下了山回到军伍里继续赶路。

  大军低着头赶路,没空理会那些盗匪,那些盗匪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傍晚扎营的时候,黄黑虎他们还送过来很多的瓜果蔬菜,尤其是一篮子野草莓红彤彤的惹人喜爱。

  “出了山谷就是战场。骑兵的对决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征兆的,据说耶律花塔乃是辽国难得的一员悍将,每次作战都喜欢身先士卒,据说这家伙手里的那根狼牙棒有八十斤重,一棒子下去人马都会成为肉糜。

  虽然我不了解八十斤重的狼牙棒这家伙能抡几次,从传来的消息来判断,这个家伙一次冲阵就能把神卫军的军阵冲的七零八落。直接摘了姚度老头的脑袋,说明他的战力是真实的。那根棒子估计不是空壳的。

  所以说啊,看到这个家伙,大家就有目的的往后退……”

  笑林怒哼了一声道:“此人交给我就是,京西军还没有见到强敌就往后退的先例。”

  不但笑林这么说。梁辑,憨牛也是这么说的,相比之下彭九和吴杰就聪明多了,不接话。

  云峥把目光从地图上转移到笑林的脸上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个世界早就过了个人武力称雄的时代,你们怎么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们是将校,将校的职责是统带军队,集合每一个部下的力量将这些力量拧成一股绳向敌人进攻,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将校应该干的事情。

  想要杀掉耶律花塔,京西军有的是办法。一支八牛弩弩箭,或者一枚火药弹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去硬拼?

  打仗打的就是速度。乱军之中每一刻都无比宝贵,你们哪来的时间和闲情逸致去和一个熊罴一样的人去作战?”

  笑林叹息道:“这样做有失厚道!”

  “你在和敌人说厚道?不如先给那些京观上的脑袋说说,武人的风范可以在江湖间通行,可以在决斗中展现,唯独不能出现在战场上,勇猛的士兵最大的用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掉敌人最弱小的一部分。为全军提升士气,突破敌人的军阵。斩杀敌人的统帅,砍断敌人的战旗,不是要你去找最强的敌人硬拼,让战事胶着在一起,如果你们那么做的话,就是对自己的兄弟犯罪!”

  猴子见诸将都不说话了,就小声的道:“公子,这个耶律花塔就交给小的了,下驷对上驷,我有八牛弩和火药弹,如果不行我还有磷火弹,强弩阵,不信干不掉这家伙。”

  云峥笑道:“这就对了,耶律花塔最喜欢在万军从中取上将的头颅,我只要出现在战场上,他没道理不过来,到时候帮你把他吸引过来,我们一起弄死他……”

  李常一拳头砸在地图上怒道:“是谁将我军到达唐县的消息外露出去的?原本我们能打耶律花塔一个措手不及的。”

  斥候首领老虎站在人群里小声道:“据卑职猜测,该是那些盗匪才是,太行山里的盗匪鱼龙混杂,有的心向大宋,有的却心向辽国,幸好我们的行军速度够快,还提前封锁了山谷,要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在山谷里就遭受了辽国人的袭击。”

  “养不熟的盗匪,等此间事了,老夫定要将这里的盗匪斩尽杀绝,赚一点血腥银子也就罢了,胆敢里通外国就罪不可恕了。”

  云峥见李常的脸色青白一片,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收受人家贿赂的事情园话场,不想让李常过于难堪就笑道:“这种事情是没办法预防的,太行山里鱼龙混杂,盗匪才是这里的主人,这些家伙从绿林赤眉时期就占据了这里已经有上千年了。想要彻底的防住他们是不可能的,比如我们走过来的这条道路,大宋官方到今天才知晓,而我们走过来的时候这条路却畅通无阻,这就说明人家走这条路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唐县知县刘寰也是清楚的,这家伙却不上报,为的就是其中的利益,我甚至觉得,每一任的唐县知县都是知晓这件事的,这条路就是人家知县独有的发财路。”

  吴杰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过在唐县和定州之间我们想要突袭耶律花塔基本上没有可能,大军作战斥候放出三十里乃是常识,咱们的斥候才进入唐县,就已经和耶律花塔的斥候碰上了,互相厮杀了足足有六场之多,咱们的斥候没有把所有的辽人斥候留下来,自己的损伤也不小。”

  老虎上前一步道:“正在进攻定州的耶律花塔不知为何停止了攻击定州,似乎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这一点是在我们暴露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笑林道:“我们的意图不难猜测,南院大王耶律信在灵丘找不到我们,自然就会推测我们的动向,有耶律花塔这样一个明晃晃的目标在这里,这里自然是首选,如果没说错的话,辽国南院大王的主力军队也在向唐县和定州出发,留给我们对付耶律花塔的时间并不多。”

  云峥沉吟一下对老虎道:“你们和勃勃一起带着飞鹰严密的监视灵丘方向,看看辽国到底来了多少人,耶律信的大军想要到达唐县,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我们就用三天时间来消灭掉耶律花塔。

  传令下去,大军不再隐藏,明火造饭,修建军寨,既然耶律花塔已经摆好了架势,我们就痛痛快快的和他们对决一场。”

  诸将领命下去做准备了,李常非常不好意思的凑到云峥面前想要说话,好几次嘴张开了,却说不出来。

  云峥眼睛瞅着地图对李常道:“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太行山的盗匪我们杀不干净的,但是这股力量必须为我所用,即便是弥勒教余孽,也必须为我所用,老李,你用不着难过,不杀这些盗匪是我的决定,如果我决定要杀这些盗匪,你的话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李常羞愧的抱抱拳就出了帅帐,他刚走出去,葛秋烟立刻就从后帐钻了出来,抱着丈夫的后背调皮的往他耳朵里吹气。

  “撒娇是没用的,我还是很生气,以后不许在我开会的时候躲在后面听,把你都给惯得没了样子,一点规矩都不知道遵守了。”

  葛秋烟泱泱的从丈夫的背上下来,没好气的打算出去,因为从她进来到现在,丈夫一眼都没看自己。

  走到帷幕跟前咬咬牙道:“其实妾身可以帮您整合太行山盗匪的,当年高昙晟用一杆铁枪将这里的盗匪弄得服服帖帖,就打算让妾身在这里整合盗匪形成军队,一旦有事,可以领兵南下,呼应蜀中。

  高昙晟死了之后,这里的弥勒教教众也就星散了,但是高昙晟的余威犹在,这一点可以利用,再加上您的威望妾身有信心可以让太行山的盗匪死心塌地的跟在您的身后。”

  云峥叹了口气道:“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我没打算当皇帝,所以你也就熄了想要当皇贵妃的心思,你丈夫对现在忙碌的样子已经极度不满意了,当皇帝之后怎么办?

  你和轻盈整天跪在我跟前一口一个臣妾,我的孩子跪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儿臣?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朋友不像朋友,弄死无数人最后落这么一个不开心的下场,我干了些什么?”

  葛秋烟咬着嘴唇道:“可是您刚才说太行山的力量必须为您所用。”

  “他们当然必须为我所用,弥勒教的人可以挺进辽国境内造反,盗匪们可以去辽国境内抢劫,再加上孔家在燕云大力推行教化,皇帝再派人不断地刺杀燕云之地的大户家主,我就不信,把一个小小的燕云十六州弄不乱。

  只要燕云十六州乱了,辽国自然会选择镇压,这样一来,人心也就乱了,也就威胁到了辽国的统治基础。

  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有人想起大宋的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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