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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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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水云

    惊雨眸光一闪,蹙眉沉吟,良久,才出声:“叶君,金螺……还在么?”

    “金螺在,我贴身收着呢。”叶青自怀里取出来,有点疑问:“你们又要拿它于什么呢?”

    惊雨不答,恨云看了胞姐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炉侧的一玉匣里取出些材料,上前帮忙。

    加工最后,融合一些灵物,新添了法阵,这金螺渐渐有了一丝青意。

    叶青见了暗惊,心中明悟:这两只龙女出任掌水副使,本来就天赋聪明,一旦实践,在实践中飞速长成,隐隐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惊雨心思通透,感觉到叶青疑惑,描着灵纹,笑着解释:“这是玄音螺,我们前几年……恩,就刚凝聚出龙珠时,被君父带到东海祝寿时,所得东海龙王赏赐,听说是天庭的物产,可惜我和妹妹前两年根基不稳,仅能做到金质。”

    “但有叶君传给我们水事经验,放逐之地试炼十年,现在就可改去瑕疵,加上一些功能……”她说着一笑,举起这只淡青色小海螺,念句口诀,额上缀着龙珠灵光一闪,丹室内药香氲氤,凝聚化形

    起伏山峦、辽阔平原、无尽沧海……有点眼熟

    叶青一怔,放下了茶杯,川林笔记在心底翻至白玉书城中一页,紫牒信息搜索比照着:“这是九州图?”

    “是九州水势云图”恨云笑一声,取过了叶青放下的茶杯,用茶水一泼,洒出清凉晶莹云雾,浮在山峦上空,在丹炉红光映射下,衬着四周墙面的清清水壁,就是一片神秘悠远的天地。

    “上回书生你说起过沙盘,云图……我们琢磨着想,就试做了这雨器。”恨云从姐姐手里拿来青贝雨器,在叶青面前晃了晃,笑得十分狡黠:“喏送给你用的,来试试。”

    “给我用的?”叶青怔一下,接过这青贝,瞬间就有信息流入心中,明白了简单的操作。

    在偏东北位置辨认出应州,又见东海黑水洋面已是灵光如潮,阴云如海,忍不住伸手摸去。

    这附近场景就立体放大,以这点为中心,周围洋面、灵光、云雾、雷电、雨水……全都翻滚着放大、扩散开来,简直就和真的一样

    惊雨“哎”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却见叶青已伸手指在一朵雷云里面搅了搅,乌云洞开,水色电光一闪,啪啦作响,叶青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麻木,毛发都耸立起来

    “上当了”叶青暗惊一下,本能转运黑帝天一经,身躯麻木瞬间消除,松了口气——这细小伤害绝非真雷,她们还未晋至真人水平……估计是模拟的水雷

    惊雨在一旁捂额,有些无奈地看着欢呼雀跃的妹妹,恨云乐得直拍手:“哈阿姐我说的没错吧,就知道这笨蛋会上当”

    “叫她得意了去”叶青心中暗笑,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我是对你没防备才吃的亏,怎么就成了笨蛋?还讲不讲道理了”

    心里却是惊凛,自己不过是简单提了提沙盘云图的想法,两只龙女立刻举一反三,造出了这雨器,许多思想还真不能罅漏出去,要不就很容易发觉敌人立刻融会贯通,反过来碾压自己了。

    龙女当然是友非敌,但别人呢?

    正在寻思,惊雨微微一笑,介绍:“原先通讯功能不变,不过现在我们有水府,郡里就有一层水气领域,下雨天都可用,不必专门跑到水脉联通……还有这水势云图,水府会定时传送云气信息……

    “这不就是手机天气推送功能么?每个细节都模拟到了极致,远远超过手机版,足见用心至诚……想不到我穿越这么多年,还有幸重温地球时的服务……”

    “只是还是这话,这道法版的云雨图,绝不在卫星天气之下,说不定还有过之,却真正要谨慎再谨慎”叶青捏着这礼物感慨不已,厚着脸皮,目光灼灼:“两位姐姐这样恩重,叶青都有些难以消受的惭愧了。”

    恨云板着俏脸,哼一声:“幻术作品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是放逐之地试炼时无聊弄出来,就当给你报酬好了”

    惊雨却多少有些遗憾:“通讯简短就罢了,九州水势云图信息庞大,须借用水府支持,我们姐妹权限还很小,传给叶君讯息有限。”

    “这水云图只是雏形,并且这雨器只在南沧郡有效,一旦远离南沧郡水域,就收不到水府传讯……”她望着叶青,试探性说着:“其实对叶君这样天人而言,过几年高升别处做官……并无多少实用

    “到别处做官?”叶青微微锁起的眉头凝望远处,只是一笑,却不回答,摆弄手中雨器:“姐姐你要相信我,这以后对我们都很有用……哦,对了,这是实时变化的模拟图么?”

    惊雨似领会了些,眼神一亮,又放下心来,静静垂首,显着雪白的柔顺颈项,不再言语,将交流的机会让给妹妹。

    恨云没想这么多,望见姐姐的情态,又瞪了叶青一眼:“你做过掌水正使的人,郡级讯信十二个时辰才通报一次,这还是昨日酉时的水势,今日新讯要到黄昏才会有……还要我这小副使提醒?”

    “小妹”惊雨对她摇了摇头,又对叶青歉然一笑,期待望着:“我知叶君水事经验丰富,对我们姐妹有何要求,还请不吝赐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们精心作这些准备,又有了这雨器的水云图,许多事情解释起来就方便,叶青就决定说个明白

    这是进一步密切彼此的认识。

    龙女的手段,已不是凡女阴私争宠,而是堂堂皇皇的阳谋,不怕叶青不上钩

    叶青自不介意,不客气照单全收,谦和笑着:“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份属道侣,鱼水相得,不是赐教,只是讨论和建议……”

    说到道侣,见两只龙女脸色微红,并不反驳,也不再得寸进尺,敛了笑意,正容瞩目于水云图,手点在应州,立体放大到半个房间。

    绵延群山屏横亘在北面,宛是一条古老苍龙:“这就是北邙山……两位姐姐家学渊源,想来知道我们应州北界这样山区,山势决定着水事。”

    两龙女都是点头,这些本是水族的知识,话说这世界天庭管理世界,海洋地理天气都在掌握中,就算下面水族也是专门功课,不然怎么管理气候?

    只是这知识不会向凡人流出,不过龙女都是知他在放逐之地做过龙孙,熟悉雨事不奇怪。

    叶青就是一笑,斟酌此世能理解语言:“云气饱含水灵,沿坡爬上,就极易引发水灵积聚和凝实,这就是民间俗谓‘龙王爬坡出汗,,当我们知道不是,只不过容易引发暴雨山洪这是真。”

    “水府神灵,一般都在云气抵达山脉前提前疏导,在雨量内截掉一半,甚至更多,或收到水府,或降雨落到平原,就避免了山洪,爆发泥石流”

    这就是叶青说的“为人民服务”,当然天庭不仅仅是为了人,还有调控世界的意思,但客观上,人道受益非浅,很少有这些天灾人祸,除非朝廷失德,戾气丛生,这才顺应天意,降下祸端。

    “确是这样”惊雨点点头,无奈一叹:“这次灵气潮汐是去年两倍,能运载的水灵就有两倍,分雨难度提高了三倍。”

    恨云难得蹙眉:“这还要持续分雨,单靠龙身已不够,加上水府领域之力,怕也是支持不了太久,三天大雨还可调控,超过这限度就无可奈何了。”

    “三天?”叶青冷笑,水云图黑水洋上,手点这初具一角黑影:“这规模几倍于去年,已不止台风标准,可以说是天文灾难,百年罕有。”

    “没有诸水府调控,经过这里得半月倾盆大雨”叶青手点北邙山一带,又缓了下语气:“当然诸州郡藩国的水府,实际上就是天庭调控主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整个体系的力量爆发出来也很强大,足以撑过去。”

    “确实是如此,按半月的原始基准来计算……”惊雨凝视着南沧郡,衡量一下,抬起头:“经过我们这郡,或会停留四五日左右……水府推送领域之力相近,别郡大雨滞留时间大多这样,放在平原无事,放在水网密布,或山区,就是江洪、山洪,损失倍增。”

    她的神情突变得古怪起来,喃喃:“难怪叶君说会有有不少旧神要降职,不少新神要正位……天庭考核标准,损失过标准两倍,就是立刻降等……叶君,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恨云也是转头狐疑看来,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叶青镇定摇头:“我专注学问,又不会术算之道,不过是水事经验丰富罢了……出身平凡,上面也没有提供内幕消息的裙带关系,说有也就是两位好姐姐,哪一样资讯不是你们提供?”

    叶青沿河而上赶考、归程,时常碰到下雨天,就和她们聊天,回味地球时通讯交流的感觉,的确是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对她们隐瞒——除了穿越重生

    姐妹倒不是真的怀疑,只是问问,不料是这回答,不由相视一眼,都有些脸红,啐一口:“什么裙带关系……”

    “当然是两位好姐姐啦”叶青哈哈一笑,怕她们再起疑,立即就转移了话题:“我的建议是,普降一场甘霖,两位姐姐再化龙身,凝聚水府之力,直接带云气北上草原……蛟龙兴必有风云随,而以水府之力相助,这是自然引云,比强行促雨更节省水府之力,度过四五天没有问题。”

    “至于草原上人烟不密,草地比农田更利于渗水,自不会有事”叶青说到这里,只是一笑。

    这些当都是给上面看的原因,这是敌方子民,不是我的子民,自己草原出兵就在眼前,一旦收割完了就出兵,借用大台风雨打击下草原,缩减敌人实力,这就是叶青的用意,不大不小,顺手的事。

    以邻为壑以邻为敌,或有些道德众会很不满,可这种人从来无法上位,又何必多管他们,只是笑叹着:“两位姐姐,我在放驱之地化身龙孙,常阅读着龙经,时和龙王相比。”

    “两位姐姐也读过我的笼栅论吧,治水之政,只在于内,只要不过分,却不但无过还是有功”

    “冲击北邙山山坡会有洪石流,放到草原不过是几场大雨,做事有对有错,承担的责任可大可小,却要自己把握,雨事考核以已境民气损失为准,这才是实在”

    这种以邻为壑的话,自堂堂进士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古怪

    恨云回过神来,她在叶青面前向来口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送到草原,这以邻为壑,亏你这坏书生能说出……你可是天人,心怀天下的天人”

    “我自是天人”叶青是穿越者,厚着脸皮只当是夸奖,坦坦诚恳直言说着:“说白了,每域掌水灵府都是各自州郡风雨堤防,这是神职权限,是对自然循环压力的分担,这实是天庭默认。”

    “数千里长河,所谓百年不遇甚至千年不遇洪峰来时,自上游到下游层层蓄势,节节转折,惊涛叠浪冲击下来,哪次没有个别溃堤?”

    “按照你这样罪名,自己州郡堤防修的不厚不固,被斥责甚至罢免时,难道还要埋怨上游堤防筑的太好,没有溃堤消势?”

    叶青说到这里促狭一笑:“真要这样,去年大台风雨,东海龙君送雨水溯河而上,要按两位姐姐的立场来说,岂不是坑爹?”

    “坑爹?”恨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家的君父,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说

    明明自己父亲被调侃,她却生不起气,扑哧笑出声:“你这坏书生,油嘴滑舌不说,当这个龙君很是称职,难怪君父说……”

    她话音一颤,就红了脸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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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龙女

    叶青能猜到些,追问:“是什么?”

    “……要是龙身的话,会是好龙君,有事可以多多请教,我这小龙女,职务有麻烦都可以问你……”恨云咬牙切齿,极不喜欢君父这种把女儿卖掉的感觉,迁怒一样盯了一眼:“这下你得意了吧

    叶青讪讪,不是恨云的羞恼,只想不到自己在便宜准岳父里,有这样高的评价,真心有点意外

    姐姐惊雨察颜观色,微微一笑,解释:“君父有应州权限,调看过叶君……哦,金阳湖龙孙试炼记录,自开始时,连普通行云布雨都不会,到第七年就进入了道境,这种潜力真可谓龙君种子,要是龙身,会当作族里未来之星来载培。”

    龙君特别叮嘱过,这事龙族内部知道就可,明面还避免说是叶青替身,免得给他带来麻烦。

    “自家君父这种特别关注,放在族内新起之秀上就罢了,放在外族人身上,真是前所未有。”惊雨想着,心中有些难以描述的滋味。

    转念压下,凝望着叶青,正色说着:“为了这场雨事,叶君亲自来说,可见是看重的,南沧郡我和妹妹不敢说能做主,但掌水正使不太管事,雨事都是交给我们在完成,自尽量使雨水北偏……至于州里,我会和君父说明,恳请联合几郡,还是有几分把握。”

    叶青点点头,表示信任。

    惊雨这时凝视叶青,黯然一叹:“其实叶君是知道我们龙女的宿命,可以说……我和妹妹现在能这样逍遥,以天庭正职脱开了龙宫束缚,大半是君父出于对叶青建议的看重……此情此恩,真不知如何还报了。”

    叶青喝一口茶,微笑不语,期待着下文。

    “当然,前约还是有效……”惊雨与妹妹相视一眼,压下心中一点忐忑,鼓起勇气说:“只要叶君还愿意,我们姐妹甘愿托身以侍,伴君终老。”

    额坠金色明珠里,娇小龙影静谧而卧,头颅微抬,眸中金色,这时感觉不到过去威严,反有点祈求味道。

    终于摊牌了,叶青心中一喜,以前的都只能说是半真半假,但这话一出,就是真的许诺了。

    这时叶青自毫不犹豫,都走到这步,会不要?

    自己又不是有病,再说开玩笑时怎么样都无所谓,这时只要稍有迟疑,就会在两只龙女心里刺下心病,连忙说着:“我自是愿意。”

    姐妹都松了口气,避开他的炯炯目光,惊雨更微红着脸:“既是这样,叶君就是我们夫君了,夫君以后有什么要求,其实只管吩咐妾身,不必这样谨慎建议。”

    “原来是这样啊……”

    叶青有些了然,目光柔和,暗忖是自己这次说话过于谨慎——和以前童生时无知无畏还是有很大不同,这虽是现在身份高出一线,有意表现出对她们的尊重,就少一种家人说话的随意。

    虽他表现的不明显,这两只龙女都是明心慧性,体会到了,才会这样担心,善始善终,是谁都喜欢,婚姻不谐,纵是龙女都不好过。

    “还是你们龙女更讲感情一些。”叶青这样暗叹,既找到根结,就不再客气:“你我都非是凡人,这个事一言既定,何必仪式,不必再议了,开饭再说,夫君我可是真饿了”

    “要用些什么?”

    “你们平时用什么,就上吧,既当了龙族女婿,也要体验一下龙族生活啊。”叶青有些无耻的说着:“对了,把周铃叫进来吧,她也不是外人。”

    两女嗔视一眼,没有多说,下去准备。

    一时间没有人,这间炼丹室一样简陋闺房,是龙女生活日常,除每天轮流上值,就是看看书写写字,标准宅女两枚。

    只是看着这雨器,云端下望,大地宛是一面无垠毡毯,人群和蚂蚁一样,或这样的视角就是龙族高傲心态的来源?

    那九宵之上的道君和五帝,又是怎么样的视角,怎么样心态?

    大地棋盘,苍生棋子?

    叶青观看着自己的气运,只见又有一支细细气运汇入了自己气运之溪,这是龙女明确嫁过来后产生。

    只是这样细细分支,非常孱弱,让叶青失笑,这只是龙女自己投资,却和龙宫没有关系,真是龙宫投资,至少倍增吧?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是进士,才有这待遇,要想龙宫投资?

    除非自己成为应州之王,而且还不是官,必须是正式封王或称王,统治应州,说不定可以。

    “来了”姐姐惊雨,妹妹恨云,都端着盘子过来,后面周铃还拿着酒,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虽道法显圣的世界,她通过公门知道有水府存在,可真正进来还是第一次。

    “上菜,上酒”叶青一看七八只菜,酒倾到杯里金黄色,就毫不迟疑饮了一杯,只听“咕”的

    小小丹室,丹香隐隐,聊着天,几杯酒下去,半年未见的陌生渐渐消除,气氛就融融起来。

    闲话只管置评,被称赞,被笑着吹牛皮,叶青都随意的很,可这几天里涉着她们的工作,做的好坏,叶青都只是建议。

    绝非姐姐惊雨所言“只管吩咐”,这是相处基本原则。

    “别看她们相识以来,不摆架子,但这只是态度,本质上能凝聚出龙珠,初化蛟龙之身,岂会是凡辈?”

    鲤鱼,金背鲤鱼,青须金背鲤鱼。

    蛟龙,两角蛟龙,雷雨扶摇真龙。

    朝廷“紫金鱼袋”服色制度,三品以上青紫袍,佩金鱼袋,内阁执政在腰右配的鲤鱼袋,内盛有鲤鱼金符,只是青须金背鲤鱼——当然这虽是鲤鱼,却比叶青大了许多倍。

    不过只要一天不能自成党羽,就化不了蛟龙。

    “人道标准更看气运资源,和龙族并不等同,用修业的标准更能契合……只论道境修业的话,这两只龙女就相当于筑基巅峰,半步踏入真境,高于同进士水准,却低于进士。”

    可龙族天生高贵,蛟龙之身圆满就有三千寿,而进士、仙宗门主只要未成真仙,都还没有这十分之一,人身不同龙身,除非打破生死界限,否则就不能比。

    “寿命就罢了,她们今年刚满二十岁,两年前相识时就已聚出龙珠,当时只有十八岁……这放在人类中都是极年轻,以龙族寿命而言更相当于幼童蒙学就有这水平,直接把我这穿越者的进速都比了下去。”

    “龙性本傲,这样的龙族天才,蛟龙心性,就算是女身而局限于宿命,自有一番独立的见识,有着自己尊严。”

    “我当初寒微时就一直被她们寄以厚望,引为道侣一样尊重,这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这段感情的经营…说实话是挺好的滋味,现在我至进士,地位对调过来,岂能不投桃报李?”

    叶青心里就样想着,就算前世破灭,入乡随俗,心里始终坚持一些理念,或这些就是穿越者仅存的坚持了。

    叶青反过来举觞劝酒,笑着:“龙宫富贵,一点不假,来,你们也多饮几杯,用的才痛快”

    说罢四人举杯同饮,不一时便酒酣耳热。

    两只龙女渐渐感觉到叶青的尊重态度,心中虽有些讶异,却暗暗欢喜……没有人不喜欢被尊重的感觉。

    “按照习俗,我虽是龙女,却也要侍奉,本有心理准备,不想却受到这样尊重,以后的生活就快意许多了。”

    “和这个男人一生之约,就算他不能成真仙,一榜天人受了本命无辰丹,逆天改命至先天道体,已是半仙之体,只要在这基础上纯化圆满,能活到三百岁。”惊雨揉着手心,有点小纠结,当初想好可是百年。

    “虽许多一榜进士未能圆满,还达不到这寿数,又或中途夭折……不管怎么说,我和妹妹在童生时就认识,看着他一步步上来,总希望他能活得久些,这寿命在人类身体是极限,对我们龙族来说,也是不短的时光了。”

    相当凡女人生十年,足使这男人在她们生命中留下难以磨灭印记,已不容她们不去正视。

    “成就真仙,呃,岂不是一辈子都……”恨云突发现这个问题,不由呆一下,情绪复杂起来。

    “应不会,一榜进士每朝几百,少数二榜进士,极少数三榜同进士,活上三百岁的都有千个,但有几人能成真仙?每朝不过十指之数我可不认为我们姐妹运气这样佳,选个童生都是未来仙人……

    小龙女暗暗摇首,看看面前这少年,面相实和她们自己一样嫩,这是人类中不世出的天才。

    她突对自己结论有些不自信,心情复杂了,不知道是希望他成就真仙,还是希望他平庸,只是细想:“要是成就真仙,我们姐妹怎么办呢?”

    “我还想着了结这段缘分,带着姐姐周游四海,看看广阔天地,岂甘心沦为禁脔之流?呸呸,童言无忌……”

    “我脸上有花么?”叶青摸摸脸颊:“还是说你今天才发现自己夫君很帅,很很帅,无敌帅?”

    这打趣本是引起龙女妹妹反击,但恨云只是恶狠狠白了他一眼,没有和往常一样反驳,红着脸扭过首去。

    “呃……这也生气。”

    “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嘛,你可别后悔”叶青跳逗着她。

    惊雨噗嗤一笑:“小妹就是这脾气,叶…夫君别老和她斗气啊。”

    “我听姐姐的。”叶青笑了,作出不和妹妹计较的样子,转移了话题,说起最近写的《封神三国演义》。

    “……我还没写完,不过知道两位姐姐喜欢看书,就带来给你们看看。”

    惊雨眼睛一亮,只是微笑接过,恨云顾不得置气,心急抢过来翻看,“咦”一声,抬起头来:“亲笔手稿,你可有心了,这算是孤本吧?”

    叶青知道她的喜好,笑着点头:“可以这么算。”

    又说些闲话,继讲了上回还没讲完的故事,这可不是《封神三国演义》了,而是《新版神雕演义

    说到神雕大侠杨过持先天重剑在域外风云,杀敌无数,立下威名,终于归来九州赴十六载之约,又有宿敌金轮法王龙象神狱功大成,前来阻挠,配合魔军围堵,几乎陷入死地,但杨过这十六年相思入骨,创下独门新功“黯然销魂掌”,一下拍死这宿敌,破阵而出。

    又入得幽冥绝地“绝情谷”,却不见心爱小龙女姑姑身影,顿面如死灰,对着九幽之渊:“我早知她是有意哄我。”

    说完仰天长啸一声,其声悲烈,震于十里,赶来的几女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跳下渊崖,却有着郭襄跟着跳了下去。

    两只龙女听到这里,心中都是暗嗔:“这哪里是杨大侠,分明是自比”

    啐一口,这时紧张这一对宿世情人结局,急着追问:“怎么样了?不会就这样都死了罢?”

    “当然……不会死,过儿与姑姑都不会,死不就是虐主了?”叶青笑了笑:“今天连载结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恨云在叶青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红了脸,忍不住羞恼:“又来这一套我很傻么,还有一直就想说了,女主角非得叫小龙女么?”

    “冤枉啊,这故事本来就这样,我也是听人说……”

    “听人说?听谁说的,我看遍小说藏书都没有见过。”恨云斜睨着他,冷笑:“还是说哪家新出的评书,你说了,我立刻赶过去查——你接着哄,编的不圆,要你好看”

    张牙舞爪,一点没有威力,叶青心中暗笑,老实交代:“小时家门口路过的一位叫金庸的大侠,呃……”

    却是被她扑在了地上。

    “去死我还会信你么叫小龙女就罢,还非得叫姑姑,你都存的什么心思,我很老么?还是说你这个大色狼,还想找第三第四个龙女?”

    恨云骑在叶青腰间,小手掐着脖子,龙女也在意年龄,作出恶狠狠样子:“今天你又不赶时间,非得把结局给我讲完不可”

    “你放手,我要没气了我说完,我说完……”叶青苦笑:“这小龙女只要不化蛟龙之身,力气上还真比不过自己了……但还推不得,一变龙就压不住。”

    整顿起来,说完这段十六年绝恋终成眷属的故事,两龙女才是心满意足,只是对结局有着微词。

    “郭襄还是很可怜,为什么不一起呢?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就算是结果?”说着,就扫看了下周铃,在龙女眼中,这周铃是原型了。

    “这是金庸大侠说的评书,改不得。”叶青说着,只在温适黄玉地板上一躺:“其实上次来,我就想这样做了,只是怕被两位姐姐暴打……”

    “哼,你现在就不怕了?”恨云挥挥小拳头。

    叶青坏笑着建议:“或还是怕的,要不姐姐试试看?”

    “试什么……”恨云醒悟过来,瞪了他一眼:“信你才有鬼,你要是怕,上次还会抢我龙珠……

    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恨云下意识回望胞姐一眼,撞见她望来目光,触电一样收回,姐妹都是俏脸绯红。

    叶青嘿嘿一笑,暗自得意,这对双胞胎龙女,姐姐那次收的龙珠是意外,妹妹那次就是蓄谋欺凌,当时还是举子就敢这样,算是天下独一了。

    也不揭破她们的小心思,正得意时,突周铃移了过来,她刚才开始就苦着脸,犹豫了许久,突靠上来眼巴巴问着:“郭襄真的被杨过赶走了?”

    叶青一怔,突展开笑颜:“金大侠也许让杨过赶走了郭襄,我可不会”

    周铃顿时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

    闹了一会,叶青收敛了笑意,说着:“你们也知道我修炼了黑德之道了吧?”

    惊雨见叶青说着正事,也认真回答:“知道了,水德和我们龙族有源流,我们龙族也有不少修炼水德,夫君的情况,我们一看就知道,这是纯粹的五德气运修法吧?”

    “恩,是,五德之道,原本就是天地之间的大气运,故最正宗的办法就是不用道法,不用神通,纯以气运修之。”叶青平静的说着。

    恨云这时也不打叉,沉吟了下说:“可是五德单靠气运成道,已被五帝占了,再也没有位置了,就算你成为一朝太祖,离气运成道还差了不少。”

    就算再嬉笑,她们都是龙女,叶青淡淡一笑:“我只要在下卷时以气运奠基圆满就可。”

    这并不是真话,却更符合实际,龙女都松了口气,惊雨就说着:“夫君,这要求就不难了,您现在差之不多了,或我请君父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了,有你们嫁给我,气运就差不多了,这次丰收收割,以及大风雨后,我就会出兵,杀得草原靠近的刺探之族。”

    “只要成功,我就名震应州,再无人敢轻视我和我叶族,黑德第四层气运圆满,就凑足了。”

    “这和你们没有多少关系,只是知会你们一声。”叶青说完这些,不再说话,远远望去。

    一些杀气凝聚,毫不掩饰,惊雨凝看上去,不由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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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0一章 黑流


    夜色朦朦胧胧,叶青飞身上马,望西门而走,门吏问之,叶青不答,加鞭而出,门吏当之不住

    行了数里,前有条大溪,拦住去路,这溪阔数丈,水通襄江,其波甚紧,叶青到溪前,见不可渡,就要再回,遥望城西尘土大起,追兵将至。

    叶青曰:“今番死矣”

    回马到溪,看时,追兵已近,叶青着慌,纵马下溪,行不数步,马前蹄忽陷,浸湿衣袍,叶青加鞭大呼曰:“的卢,的卢今日妨吾”

    言毕,马自水中涌身而起,一跃三丈,飞上西岸,叶青顾望东岸,见着一将已引军赶到溪前,大叫:“使君何故逃席而去?”

    叶青曰:“吾与汝无仇,何故欲相害?”

    这将曰:“吾并无此心。使君休听人言。”

    叶青见这将拈弓取箭,可急望西南而奔,却叶青却是心想:“此阔涧一跃而过,岂非天意”

    再奔驰数丈,眼前一黑,密密麻麻黑影云集而来,缠绕不休,但见身体放出三尺清光,一本青书浮现,放光万丈,黑影稍退,又有一道黑旗破空而至,就听着一声喊着:“休伤吾主”

    军气澎湃潮涌,成千上万甲兵出现,呐喊杀向黑影。

    叶青骤着梦醒,起身拔剑,寒光映照四壁。

    “夫君?”曹白静锦被半掩,在剑光下抽了一口凉气,蹙眉问着:“您可是梦魇了?”

    “静儿”叶青怔怔望着,四顾之下,回过神来,原来只是一场梦,这时晨风徐徐透窗而入,曹白静正担心地盯着自己,回思梦境,宛然在目。

    “没事,就是梦魇了……”叶青一笑,原是一梦南柯,见她一脸惊讶,叹了一声,掩了掩被子:“你多睡一会儿,我要起身去族祠了”

    曹白静默默望他出去,回想起刚才静儿称呼,惊讶后,有点怅然若失。

    叶青心情忡怔,散步出去,沿途接受诸人问好,只寒暄了几句,问了问饮食,又嘉勉几句,即继续前行。

    过了几道门才到了一处洞门,却见纪才竹经过,见着叶青,一怔就站住了,连忙说着:“纪才竹给主公见礼”

    “不必多礼,你几时回来的?”叶青微笑的说着,和平日一样从容,用扇柄敲了敲纪才竹,说。

    “昨天回来了,就想见过主公,禀告下山寨的事”纪才竹起身说着,二个月不常见,主持一寨千人,却隐隐有着一些气度。

    当下细细说了,叶青也不急,就听着,原来是开出了六千亩山薯田,叶青很是诧异,纪才竹就一笑:“其实办法很简单,主公发令抢收,说是有大雨要来,我听了回去就吩咐点上山火。”

    “大火连绵而起,连烧了三个山,等着下雨了,火熄灭了,再派人平整,种下山薯苗,坡田就开发出来了。”

    叶青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问着:“你不怕我说错了,惹下大祸?”

    “要是大火不止,臣是惹下大祸,自是自杀以谢主公。”纪才竹平淡的说着,却使叶青心里一凛

    这人平时在心里就是个才子,不想有此胆识,原本评价怕是小看了此人。

    当下沉吟片刻,说着:“纪才竹,你见识不小,作事也有章法,原本代字去掉,你现在就是这旗本寨的执事。”

    “我再给你二百亩田,到我家不能无田”

    纪才竹心里一喜,知道这时才算入了主公的眼,欢喜叩拜:“谢主公。”

    叶青看了上去,最初纪才竹是白气饱满,有一点红,却是因秀才位格,并无别的产业,担任一段时间代理执事,已有丝丝红气,这时一肯定,就立刻转成半红半白,这就是叶家体制内的位格加身了

    说了几句,让纪才竹辞下,再仔细看叶家溪流,才发觉是多了些,但由于家大业大,这就并不明显,想了想,就吩咐一人:“你把吕先生请到族祠来”

    说罢,就到了族祠前,就见着两个族兵守着,这是内祠,不供外人参拜,见叶青来都是跪下叩拜:“拜见族长”

    “起来。”叶青说一声,径自入内。

    话说襄田厅,吕尚静这时已起身阅读文书,听到叶青传话,不再说话,一路赶来,沿途经过了几处庭院,连绵房舍——这就是大族气相了。

    族祠是供奉叶家祖宗神位,虽有命,到了阶前不敢上前,直到叶青招手,吕尚静才微步进了里面

    立刻就觉得里面又暗又凉,偌大族祠空旷幽暗,淡淡香味弥漫,上千牌位阵列,三个神位带着肃杀之气。

    中心香案上,有一面黑旗,这面旗吕尚静见过,这次见了似又黑了些,并且看时,还一恍惚,隐隐万军嘶喊,杀戮,金戈铁马,鼓角齐鸣

    再一看,却又正常,就见着叶青站定了,向着灵牌三躬,吕尚静就叩拜成礼,叶青就正容上香,说着:“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今十一代家主,南廉男叶青祝祷于斯当举兵出征,展我之威,望列祖列宗庇护……”

    朗朗声音在祠堂里传出,吕尚静还看不见,叶青就见着一波波灵光潮水一样奔涌,丝丝注入黑旗中,军气在剧烈变化,带着兴奋和战意

    “唰”的一道黑光破殿而出,直落军营,叶青回首而望,军气和族里气运,都在沸腾,当下不由一笑。

    叶青上香完,默默看了下,就离开了,吕尚静随他过来,就听着他叹着:“幼时跟着父亲读书,还宛然在目,今天却是恍惚如梦。”

    吕尚静就是一笑,朗声说着:“主公追怀祖先,自是感慨,不过主公年才十八,已是榜眼公,进士及第,现在又增田到二百顷,臣说句冒昧的话,主公历代先祖,都不及您十八岁的文武功业”

    “而且日后春秋绵长,以臣之见,就算主公使得一半精神,只怕郡望二个字,都不能局限主公。

    叶青听了就笑了:“你说的对,这点我当仁不让”

    说着换了正容,带着丝丝杀气:“我这次出兵草原,利益只是次之,就要杀人,杀一儆百,杀百儆万,使我叶家之名实,不敢有人妄想,故威震全郡”

    “我出兵后,你就主持族内政事,我把余下五十人的兵权都给你”

    “是,主公”

    叶青不再说话,出门而去,这时黑龙马就长嘶一声停在身前,周铃跳下马来:“公子”

    “啊,铃铃啊……跟上我吧。”

    几人策马出府缓缓北行,不时有人上来禀报又退下,内院、楼外楼、襄田厅、酒坊……叶青只随意回首。

    周铃沉默伴随,顺着视线望去。

    天上星汉灿烂,璀璨银河横跨于天际,已大半西沉,大火星行转于南方天空,火红色辉闪。

    七月流火,时已入秋,收的粮食都已收好,被雨打坏的都烂在田里,此时此刻,无论几家欢乐几家愁,守护还是掠夺,都开始用凶狠恶意目光打量周围。

    征伐开启

    到了军营前,群星寥落,东天笼罩着雾霭,一道令旗提前传入营内,整个军营片刻沸腾起来。

    叶青来到这里,就见黎明前最浓黑暗中,一杆幽深的军旗下,一支整齐的军队牵马肃立,江晨、张方彪、洪舟一于将领,都过来拜见:“主公,全军整备待发,就等主公下令了”

    叶青点点头,问了个不相于的问题:“早餐都吃得什么?”

    “照主公的吩咐,今天早点饱餐牛肉”

    “带的什么?”

    “肉于,千层饼,竹罐粗茶,盐,以及甲等标准军囊。”

    叶青目光扫过巡骑营三百,团练二百,所触者无不昂首,目光灼灼,甚至有几个吃得太饱,不小心打了个嗝

    丢脸丢大了……几个将领暗暗想着,记住这几个人。

    “好”叶青仰天大笑:“实与气相合,人和在手”

    “出发”

    道路在大队马蹄声中震颤,铃铛如潮,草木枝叶动摇,露珠自树梢纷纷打落,浸不透防水防箭的外袍。

    当天际透出一丝鱼肚白,有人在队伍里唱起来:“岂曰无衣,王于兴师……无衣,修我甲兵,与子同袍……无衣……”

    一式三叠,以二短字结韵,最最古老的耕战歌声,穿越亿万兆时空,合于这时,依震荡人心,黑德军旗迎风“啪啪”炸响,凝成一气

    一曲歌罢,江晨凑上来,嘿嘿笑小声:“公子真有办法,弄来这些良马,说明这一点福利权属归我家,大部分巡骑营军士都是对招揽心动……七月金帐初现南漠,报纸哄传二百州,谁都知道天下是战时了啊……”

    叶青点点头,眯着眼看向遥远北方,嗤笑:“这都是钱砸出来,酒业开道,在强大资本驱动下,草原鼠目寸光的小人,要钱不要命,可是不怕将绞死自己的绞索都卖出来……”

    “有这绞索,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锵然有声,杀机盎然,江晨闻着一震,半晌恍然。

    旭日在东天升起,金光照耀着这黑色的洪流不断着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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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酷烈

     数日,过山竹县休息,换上早囤积在江家资粮,就再无停顿,出得了西坪山口,长驱草原。

    不知是否巧合,又一波相对小些风雨袭来,几天时晴时雨,掩盖着军队的痕迹,每回深深雨夜里,青螺雨器一次次闪烁着光亮……

    七月十一,晴夜。

    星月之光虽黯淡,不过胜在没有云翳阻隔,依很清晰的照着远近一片,草地上似蒙着一层莹淡的薄纱。

    全军聚集在一处山凹,茫茫草原在北邙一带起伏缓坡,又是漆黑深夜,任是十里外的部落再警惕,没有发觉敌人已无声靠近,张开了利齿……

    为防敌军斥候,马颈下铃铛被摘下了,只有细碎的马蹄声传来,张方彪亲任骑军斥候,这时兴奋下马,单膝而跪:“主公敌人没有反应。”

    又推出身后内应:“你来说”

    这是个叶家商柜,平时只搜集些简单情报,骤见家族首脑有些无措,在叶青目光里,很快稳定下来,背诵一样念着这几日情报。

    叶青仔细倾听,这是对草原第一战,自己已用尽了手段,绝不容有失,别说是惨败,惨胜都不行,必是辉煌大胜,才能将家族气运,以及黑旗军气稳固

    这时听完,沉吟半刻,望着几个将领,点点头:“可以打,时间……”

    摸了摸袖中的青螺雨器,笃定的说:“就在明晨,天亮前,下雨时冲锋”

    天亮前,下雨前?

    江晨几个张大了嘴,又自合上,兴奋应着:“是”

    不管主公什么想法,形势已再明显不过,对上这个毫无防备小部族,怎么打都肯定会胜利……就将军而言,只要源源不断的胜利,源源不断的战功就可以了

    一夜很快过去,四更时星月就暗淡不见,五更时浓云密布。

    到临晨时军队起营列阵,全看不出天色,这小山坡上草地湿润,不远处取水的水池里青蛙都鸣叫,一番下雨的征兆。

    众将神情诡异,只拿眼睛瞅着叶青。

    叶青似能看出他们想法,一笑不语,回首看着天南……最后一次信息推送,就是前天雨夜,出西坪山口界线前,一天多点的时间,积雨云没有改移,又或是被龙女姐妹微调。

    “这就是天时啊”

    一挥手,骑军层层缓步上前,天骤落下几颗黄豆大的雨滴,被早已经备好的防雨斗篷弹开,部落营帐毡包已隐约在望,里面终有了些异声,叶青双目凝望而下,长剑一指三里外的部族。

    无需一言,紧随的周铃已领会,持黑旗前摇三下,目光都随之而动,整支队伍的神经炙热一下,所有马匹协同加速,慢慢小跑起来。

    二里……一里……

    叶青陡捏碎一符,精准施法,黑光在所有前排骑士身上闪过,这些人已执长弓在手,双目骤锐利起来。

    黑旗往前一刺,冲锋在即

    沉默的黑流陡着奔涌,爆发呼声:“万胜……杀”

    一波箭雨没向营帐,大雨同时自天空倾泻而下,只见着营帐里才听见异声,奔了出来的几十个敌人顿时应声而落——可惜了,这必是部族的精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但对己方是大幸,黑龙马高嘶一声,叶青率先越过了营栏,几个勉强披了半片皮甲的草原武士面露狰狞,冲了上来。

    叶青漠然闪过一矛,一剑劈削,这人脑袋就飞旋出去,叶青就算不用神通法术,来自大易武经的修行已经大成,只是片刻,就有数人跌了出去。

    不过呐喊声中,又有大批的草原男子,自各个帐篷处出来,这一波怕最少有几十人,甚至还有几个已完整披甲。

    叶青看得清楚,当机立断命令:“弓箭手射杀甲士,骑兵冲乱敌营,不可使敌人集中起来”

    周铃急急传令,立时族兵毫不犹豫。弓手急急列队,弯弓预备,临兵变阵,这是极冒险的行为,但现在叶家军纪律严明,训练严格,却如斯响应。

    面对密密麻麻的弓手,所有出来的草原族人都是脸色铁青,一人就高喊着:“勇士们,你们父母孩子在后面,杀啊”

    这些人听了,一声大吼,冲杀而去。

    “射”就在这时,弓手已受到命令,一起射箭,这时不过十几步,一片箭雨落下,就算高喊的这人披了铁甲,还是连中七八箭。

    这人一时还不死,踉跄向前冲锋,冲到一半跪跌下来,双目圆睁,却不肯死去,自己征战多年,是族里勇士首脑,怎可这样死了?

    “再射”

    连绵惨叫,接着又是震耳欲聋马蹄声,这些骑兵懂得兵法,骑兵就要冲散敌阵,当下铁流一样冲过,刀光闪烁,顿时又有大把敌人扑倒在地。

    “杀”骑兵并不回首,继续冲锋,而下面,一排身穿皮甲的长枪兵,冲杀而来,对着被箭雨和骑兵犁过的敌兵刺了过去。

    长枪刺在一个受伤的胡兵身上,或几根长枪同时刺入某个还在顽抗的胡兵体内,巨大的痛苦让胡兵再也无法抵抗,都惨叫着跌倒在地,拔出自己长枪时,鲜血和内肠一起喷涌而出。

    江晨更是连杀数人,拔出自己的长枪,一丝鲜血飞溅在脸上,只觉得热血沸腾,心里只有一个字:“杀”

    或是主公所说,自己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

    哗哗的雨声,喊杀,怒喝,弃弓在地啪嗒声,刀光,头颅,扑倒的马匹,站起来的人影,倒下去的人影……

    叶青杀到前面,一个中年人绝望大叫:“勇士们,杀啊,就算要战死,也要杀几个南人”

    他大声呐喊,叶青扑了上去,长枪一刺,鲜血飞溅,这人就跌了出去。

    杀了此人,面前就是一空,已没有了敌人。

    “杀穿了”

    叶青回首望去,周铃持旗和亲卫队紧随,营栏处处破毁,铁骑组成黑色奔流,在营帐处处倾泻。

    还是有些男人出帐反抗,可黑暗雨幕中完全混乱,不知敌人有多少,不知敌人在哪里,绝望对着周围挥刀……就被有组织的一片片绞杀。

    “没人可以挽回了”叶青心中一喜,就在这时,一片主帐中涌出一人,暴喝:“你怎敢侵袭我草原部落”

    这声音有点……耳熟?

    锵锵声连响,叶青凝望,是个道士,有着一小队胡兵保护,却是前面袭击恨云,被自己打伤的道士

    这道人负伤,似道法都有些发挥不灵,只和周铃斗个平手

    道术对敌千变万化,更有许多器物辅助爆发,周铃没有由武入道,叶青不欲她有意外,直接就将长矛一丢。

    “你敢杀我,我是天庭正篥道……”声音戛然而止,这人不可思议看看洞穿心口的长矛,又看了看叶青。

    叶青嗤笑一声:“说你天真,还是说你愚蠢,你以为是神争道争?我是两榜进士,现在是大军杀伐,奉朝廷之命行征讨之事,堂堂正正,敢阻阵者杀无赦”

    这人听着,喷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已是气绝,却有一点灵光浮现,漂浮而去,叶青却没有阻挡。

    这世界没有啥死而复活的事,就算有也不是这个层次的人能享受,这人魂魄回去,无非就是入得阴司为吏。

    自己可以堂堂正正杀他,就有国器顶着,是进士特权,但要阻挡阴灵回归,就越过线了。

    杀得此人,又有十数人被自己族兵所杀,这个部落不过是千人,只有五百男人,这时已杀了大半,抵抗已被摧毁。

    随着喊杀声渐渐平息,号角声响起,各军开始整顿,就是一片欢呼。

    叶青就发出一连串命令:“打扫战场,清点器械首级,救护伤员还有,把余下的高于一米的男人押在一起,等待进一步处置。”

    江晨大声应了一声,急急而去,叶青巡视,看着横七竖八连绵尸体,心中暗叹,却是不语。

    不可否认,胡兵的战斗力很强,但受到袭击,根本无法发挥出一成来。

    很快,清理战场开始,己方战死者排列,伤员救护,阵亡很少,只有十一人,伤者也不多,大陆兵器收起,盔甲剥下,首级砍下

    这是一大笔财富,皮甲进行修补至少可再武装三百人,就算是铁甲都可留下,朝廷有制度,这种私家进军草原所获,归私家所有。

    并且首级虽不能和正规胡兵首级相提并论,但五颗抵一颗,可向朝廷请功。

    片刻,高于一米的男人被押到一处,不过几十人,叶青一挥手,弓手整齐排列,弯弓。

    这时,这批男人知道不妙,有的闭目受死,更多的人呐喊一声,手无寸铁,冲了上来。

    “有血性”叶青赞了一声,令:“射”

    一蓬蓬箭雨落下,这冲上来的几十个男人,顿时在纷纷倒死,三批之后,只有一个男人身中一箭,还没有死去。

    这男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叶青,突是呐喊,拔出长箭,对着自己喉咙一插,跌了下去,当场气绝

    叶青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转眼看了看自己阵营里变色的人,特别是巡骑营,不由一喜,想必回去后,自己的酷烈就会传播全郡。

    但这正是叶青需要,以后无论是谁,对上了自己,对上了叶家,就要有几分畏惧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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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俞家军

    战场最终清扫完,消灭所有反抗,剩下是老弱妇孺。

    这时亲卫队监督搜缴营帐,计银子七万两,金银首饰还不算在内,一千人口这时只剩下六百,女人小孩都已集中起来了。

    这时江晨过来报告:“其中有三百魏女,又有一百南沧郡的女子,这一百都是年轻女人,被抢了过来,有些生子,有些还未生……”

    叶青听懂了意思,点点头:“这四百可以完全接纳,生子没有关系,母子或母女一并接纳,北魏女中上一代是南女,这第二代还能说官话,专门注册。”

    “主公仁慈”江晨应了,欢喜而去。

    草原上女人寿命很短,大部分二十几岁容颜就开始衰退,不到四十就劳累死去,于是许多女子都是自南面掳来,遭遇很悲惨,因此对叶青酷烈不但不怒,反而心生喜悦,这才是他理想里的主公

    “繁衍了几代,被北魏同化,这先不说,刚刚掳来,对照自小文化教育和生活待遇,会接受野蛮文化环境,和女奴一样辛苦生活?自是可区别待遇”看着江晨远去的身影,叶青暗想。

    一群披头散发女子在甄别后带出来,有些穿了草原服饰,有些还是上襦下裙。

    “中原正朔只要还有一日挺立着,万民心气摧毁不尽,她们能被同化才怪”这样说着,叶青高兴不起来。

    有些二十几岁就被折磨形容枯槁,见着朝廷官兵,以及将官一样的叶青,甚至在营地痛哭起来,跪拜:“今日终见天官和天兵……只是为何才来……”

    有些叶家兵就侧目看着巡骑营,严格来说这些人才是朝廷代表,但巡骑营见了,都说不出话来……有些还羞愧掩面。

    叶青默默看着,并不于涉,许久才命令:“驾起牛车,伤兵和阵亡尸体也在内,我派一队骑兵护送回去,她们年纪还轻,好生调养还能恢复。”

    “还有,这七千牛羊,还有一千马匹,一路赶回去,谁也不必买帐,要想打这主意,也得等我回来。”

    安排了回去,会有一支族兵在西坪山口接应。

    军队已在重新集结,叶青说着:“余下的北魏人,挑选些质量好,姿态柔顺的少女留在府中,基本适应的可以留下作工,真不顺服的全部卖掉,有得是家族愿意接手调教。”

    有人听了很是惋惜:“何不全部留下,过几年就都顺服了”

    叶青笑着不解释,哪有这时间来消耗……天人际变,只争朝夕

    野外扎营训练过,特别是巡骑营,原本是正规军,自是扎营有条不紊,而且,还有着原本营帐。

    搬离了原本满是尸体的地点,在溪前扎营,片刻,一个个锅灶搭起,炊烟袅袅。

    叶青这时自毫不吝啬,下令每十人杀一只羊,而军官杀一只牛,顿时使军中欢呼声起,大声谈笑

    叶青巡视一下,发觉经几战,大体状态不错,没有呕吐吃不下肉的情况。

    稍过一阵,锅中水沸,里面尽是羊肉,放入一些盐葱,又把一些于菜丢入其中,火长甚至带了几瓶酒,这时倾一些入内,顿时,肉香酒香升腾而起,四溢香气勾得人馋涎欲滴。

    士兵咽着口水,自囊中取出了大饼,这时都凉了,但放到了烤锅上,片刻就滋滋声不绝,香气扑

    “来来来,吃饭”一声号令,全军顿时狼吞虎咽起来,一片欢声笑语,还有的紧张和悲戚一扫而空。

    在中央,此时也是一样,叶青,江晨、张方彪、洪舟等人都是狼吞虎咽,只是里面不是羊肉,是一头小牛。

    就算是这些人,小牛这种货色也不是能享受到,这时都一块块牛肉往口中塞,叶青微笑看着,只说着:“慢些,小心噎着了。”

    众人只是含糊不清应着,继续狼吞虎咽,叶青就不多说,过了片刻,张方彪丢下了一块牛骨,才说着:“刚才打的顺了些,我问了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才自大部族里分离出来的新部族,里面南女多,是因新族本来男多女少,加大了对南面财物女子的掠夺。”

    “哼,这些女人的话惨不忍闻,使人酸鼻,我没有多听就躲了……”

    张方彪原本就是边疆人,每年遇到兵灾,感同身受。

    江晨就是大骂:“这是地方官无能,不能不能护住,还讳盗,不上报,否则的话,这些部落怎会这样猖狂”

    洪舟说着:“朝廷这次动兵,希望能打出威风,和太祖早年一样,使北魏退出百里外,不敢入一兵一甲。”

    众人都是点头,叶青闭目无语,让周铃展开军事地图,沉声说:“这一次,要于就干大,不十倍百倍报复回去怎么行”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就见叶青手指越过原来的第二个目标,直接指在地图西面一处标识,这却特别标注:双姓部族。

    “两个紧密联姻的部族,这是草原特色。”

    川林笔记里白玉书城的紫碟显示,魏姓入主大漠前,还有些互为王族,当全都被魏世宗扫荡了,这魏世宗是大魏皇帝,临危受命,虽无力回天,却引剩余的大魏力量入主草原,别开生面。

    雄才大略不说,更是北魏列谱中天庭认可的最后帝格,给继承者留下巨大的实力和名份。

    “这个双姓部族人口五千,有上千骑,是小部落中的佼佼者,几次三番打击我家竹叶青酒在草原的运输销售。”

    叶青扫一眼,众将都是斗致昂扬,凝神望来。

    叶青就不再鼓动,手指在这部落上碾了碾:“难得来草原一趟,岂能容他,只要灭了这部落,我就有胆气上书朝廷请功”

    众将都是应声,胜利给了他们极大信心。

    只有江晨眼中暗忧,他熟读兵书,知道骑兵数量上千,就形成了质变,却不好表示出来。

    叶青也不说,知道这部落不好打,有意为此,就是要让这支军队有着打硬仗锋芒,现在天时助力,加上道符使用,军力连胜的士气,将战力最大化,已是军势最难得的巅峰状态。

    这都不能打,以后面对潮水一样的敌人,天时不利时,还是龟缩么?

    还要不要主动权了?

    这双姓部落距离稍远,第三日入夜赶至外围,只休整两个时辰,又是一波大风雨袭至。

    悄然掩近这部族营帐三里

    马蹄声响,就有着斥候浴血过来:“报——南面撞见别军斥候,我们小队杀掉三个,死了两个

    “被设计埋伏了?”众将面面相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难以置信:“查明了对方是谁?”

    “带来了一个尸体”

    “谁家敢明助草原,不怕被抄家问斩么”

    “南面……是自霍山方向越岭过来的?”叶青定了定神,笑着:“这是标准的暗袭手段,说是埋伏也可,但我们是临时改的目标,时间完全对不上……再探准备接敌”

    几分钟时间,却比几年还漫长。

    又一队斥候过来:“距此十里,敌军方位南偏西,行向正北,这时突停下,我还看见这旗”

    “西南十里的正北面?”叶青怔一下,看向西面黑暗云层下一小点的部族,陡醒悟过来——这支军队也是要袭击这部落,只是还没有就位

    斥候画出了旗,众将看去,都是一惊:“不会吧……这是俞家军的旗,这族不是俞家盟友么?”

    “朝廷已决定对北魏动手,自要摆正位置,一旦形势有变,对昔日盟友说翻脸就翻脸。”叶青冷笑,意味深长说:“你们瞧瞧,这才是郡望世家啊”

    皮糙肉厚,嗜血不忌……这些所谓郡望世家,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大鲨鱼?

    叶青对此印象非常深刻,不知多少郡望世家、中等部落,就在此后这几年相互用兵中成长起来,倒霉的都是县域大户、小部落——这也是自己竭力将家族推上郡望的原因。

    在月食到日食之间的缓冲期,高了不行,被朝廷和北魏直接压着,低了不行,只能沦为炮灰,真正意义上只有这中间层才有最大发挥余地,应对第一次大劫。

    至于第二波就必须和前世俞帆一样,成为应州的王侯……至于第三波,已不是凡间势力能左右。

    一步步来,步步占先……这一局,我能赶上

    这样想着,叶青一笑:“别管他们,一旦俞家军攻击,我们一起进攻”

    “要不要和俞家军打个招呼?”巡骑营的一将质疑着。

    “怕什么”叶青眯起眼,知道心中疑虑,只冷笑:“弯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俞家出击,就没有回头路。”

    “我大军进攻,是配合的友情,难不成他还敢冒着二路作战的危险和我们开战?”

    “敢这样,我就算不能斩此子于马下,也能带你们突围,介时……呵呵,公开与草原勾结对付朝廷军队,俞家死期就到了”

    众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了,作为朝廷的军队,对内镇压都是极自信。

    “周铃,挥旗”叶青断然下令。

    这两日来大胜积累起来的战场威信,正式军令一下,没有人敢质疑,整支军队列起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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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平分


    “冲锋”浓雾传来一声吼叫,划破了令人不安的夜空,紧接着就是骑兵奔驰的声音,只是瞬间,营帐的简单防御,就被击垮了。

    夜色中,远远望去,只见马匹长嘶,喊杀震天,

    “众将听令”叶青静等了二刻时间,命令:“全军出击,配合对方的进攻”

    众人在这时都是应命,聪明点的人都知道,最坚固的敌人已经被粉碎,现在是夺取胜利果实的时了。

    黑旗高高举起,骑兵不再掩盖着自己,加快马速,在黑暗天色下奔驰起来,话说由于夺取大量马匹,现在都是骑马。

    步兵和长枪兵只能坐着,到了营地必须下马厮杀,但是这已足够了。

    叶青甚至专门下达命令,让着军队高呼。

    俞帆全身披甲,扫看着营地,终露出了一丝笑容,寇先生说的是对着,但是自己要获得资历,要升官,要搏得家族的认可,必须有成绩,有利益。

    这次是说服了大半家族,和父亲又有些疏远,才得了族兵的控制权,并且还大量洒银,雇佣了些小部落,一起发动了攻击。

    眼见着营帐破开,胜利果实就在眼前,心里就松了口气,这个五千人的部落,有马匹牛羊数万,一旦胜利,获的利益不但弥补损失,而且还可以使家族大部分人都满意。

    正想着,突心里一凛:“咦?这是什么声音?”

    “是喊声,公子,您看”有人惊恐指着侧面。

    只见呼声中,黑旗出现在众人眼中,接着连绵骑兵队伍,说实际,第一眼看见黑色骑兵,他是全身一震,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这要是敌人,只怕俞家的大半家底都立刻灰灰,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就算自己是同进士,也再难有机会发展了。

    接着,见着冲锋的锐锋所指,不是自己,而是胡营,俞帆才松了口气,眯起眼睛打量着这黑旗。

    下一秒,俞帆突脸色大变,握紧了拳,露出了杀机:“是叶家……叶青,你又想趁火打劫?”

    这时面上突一点冰凉,江晨一惊抬首,喃喃:“下雨了……”

    叶青伸手接着雨水,微微一笑,出境就收不到信号,但这一场战斗下来,龙女还是按着约定,微调着风雨,保持三日前预计的雨势,以她们程度做到这点,是拼了极限。

    “到这里,就够了”叶青拔出剑来,指向前面厮杀的营地:“杀上去”

    周铃持黑旗在身后前摇三下,整支骑军神经陡绷紧,速度一层层加快,风声呼啸,大地颤抖。

    “后面又有敌袭”呼声集合力量,突出来一支草原的百人队,都是族里精锐,这时注视着黑黑奔流,杀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心帜摇动,却跟着百夫长拔出刀——就算前有敌人,后有敌人,但作为先锋部族,只有拼死一战

    隔着二百米,叶青冷笑,红光在冲锋阵前的三排骑兵身上连闪,锐目、凝神、强力……这是帝都道坊精作军用品,进士权限购买,这三日就砸下了一大半

    对已冲锋的骑兵而言,二百米不过一瞬,双方神经都绷到极致,但受到了这熟悉的红光,立刻在叶家军里激起了欢呼:“万胜——”

    “噗噗”的箭雨射出,本来这骑射,是草原人的本事,这时却也使得出来,顿时就有二十骑左右胡兵中箭,有的身着铁甲,跌了过去,又或身上插着箭,还催马挥刀,马匹却哀鸣一声扑跪。

    黑流冲入了百人队,一下就冲破了敌阵,长刀所向,鲜血飞溅。

    大雨中,一个个营帐还在组织着反抗,刀光,喊杀,障碍,不屈不挠……可没有人可以抵挡黑龙马重达两吨的冲击力,没有人可以阻挡这黑色铁流。

    “公子,我们快接触了,是敌是友,还请一言而决。”前面一将见着二支入侵者快要碰撞,焦急的说着。

    俞帆咬着牙,丝丝鲜血自唇上渗下,如果没有明确的指令,两支入侵者厮杀是非常正常的事,这就变成三国混战,只能便宜草原部落。

    “可恶”俞帆年轻英俊的面孔凝视着营帐的火焰,命令着:“命令后队欢呼,就说——友军来

    说罢,俞帆只觉得胸口一闷,几乎要吐出血来。

    “杀”张方彪中途马失前蹄,咬着牙往前面继续杀去,聚集三四个同样落马的士兵,结成一个小阵,一枪枪搠去,已挑翻了十几个敌人,只是又有黑压压的敌人出现了。

    攻入时觉得营帐满是混乱,但这时才知道对方抵抗不弱,不知哪里涌现出来这许多,仿佛杀也杀不尽,层层挤压过来

    雨幕中,这样落马,被杀,中箭,有着许多,但整支锋矢始终在凿进……

    就在这时,对面欢呼:“有援军了,杀啊”

    这呼唤一出,叶青杀得一人,就不由仰天大笑,俞帆终于屈服了,此战最大变数已取消,大局已定。

    “万胜,万胜”欢呼声和潮水一样沸腾,叶家军的士气都随之振奋,叶青挥剑一指,周铃顺着黑旗右摇三下,引着整支骑军转向,而在对面,是三百人的俞家军,踏破营帐对冲而来。

    大雨,倾倒的帐篷,战马哀鸣,女人尖叫,男人咆哮,刀光箭影……张方彪挥刀砍着敌人,枪早已断掉,剑断了,手中拿的是敌人尸体上捡来的刀,最先几个士兵都已战死,这时是沿路新聚拢的十几个,前有阻敌,后有追兵。

    依旧是层层涌上的敌人,就算有道法的加持也筋疲力尽,不得不在在心里感谢身上铁甲。

    就在这时,突感觉到压力一空,敌人在大雨中变得散乱,攻击力小了许多……

    “哈”张方彪在前面高喝,振奋士气:“主公杀回来了,他们要溃败了”

    “轰”地面震颤着,一支黑色铁流自面前不远横冲过去,追杀着敌人,所到之处顿时鲜血飞溅

    两支骑兵冲营,冲破所有反抗,各自杀透,胡人终于绝望的崩溃了,恐慌蔓延开来,再也形成不了组织。

    张方彪喘着粗气,浑身是血,开心大笑:“杀得痛快”

    叶青这时却不再杀戮,重整着亲兵队伍,闭上双眼,静听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传来巨大欢呼声,叶青睁开眼,看见营帐里的杀声渐停,江晨一道道命令发下去,还能行动的士兵,都不断回归原本编制,又不断派人把伤兵搬运,进行治疗。

    叶青吐了一口气,坐直了身笑着:“我们等等俞公子”

    果只是片刻,一支骑兵就过来,叶青后面的亲兵都持刀静听号令,片刻就形成了对峙局面,双方怒目相向,空气紧张得一触即发。

    俞帆看了上去,一眼就认出立在黑旗下的叶青,龙马,黑甲,深沉而无所畏惧神色,让人一眼就心折。

    一阵冷风袭来,俞帆打了个寒颤,一年前,自己看见,虽还是刚强,却一眼可以看出里面还是空架子,但现在却隐隐带着贵格,已真正可以和自己分庭抗礼。

    只见叶青上前,一揖,说着:“俞年兄,久违了,你我并肩作战,击破敌营,实是可喜可贺”

    俞帆脸上毫无表情,在十米前站住了脚,凝视着叶青的面孔,良久,才叹的说着:“在这里看见你,实出于我意外”

    叶青淡淡一笑,说:“这只能算是巧合,我已击破一个部落,杀五百人,俘五百人,夺数千牛羊,你可知道?”

    “原来是这样”俞帆阴沉沉一笑:“那今日之局,如何了结?”

    “这有什么不好了结?”叶青冷笑,拔出长刀,对着空气一斩:“一刀两断,各分一半”

    俞帆身上一颤,沉吟良久,突一笑,点头说着:“真痛快,我同意了,就把营帐东西一划,以前面那营为中间线,牛羊也是一半处理”

    说罢,不等叶青答话,就转身离开,转眼之间,率着二十骑奔驰而去。

    叶青见此,却不言声,只是出神。

    “主公”江晨探过身来问着,叶青把手一摆,轻声说着:“夜深了,赶快按照这章程,来清点,具体有些差异,就不要争了,免得真的起了冲突”

    江晨会意,起身发号施令,众人遂不断忙碌起来。

    叶青凝视着远处,眯起了眼,俞帆的决断,让他有些微惊,并且刚才一见面,见着俞帆滚滚黄气,还有一些淡青,论起了根基,叶青还是逊色于俞帆——这还是俞帆没有继承家主位置的运数。

    “就算步步抢先,此人实力还高出我三分,并且两分胜利成果,俞帆扣掉折损,还是有着大赚,针对此人预测的机缘,现在基本上用完了,日后怕是更难对付”

    “这次怕是结的仇恨更深,再难化解,唯一可喜的是,虽机缘没有了,但先机还在,一步先,步步先”

    想到这里,拍额深深叹息一声:“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实力收取此人,要是我现在已是应州之主,必招揽此人……现在这算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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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口含天宪

      幽幽黑暗中,圆圆盘面上,金光亮起,又浮现字符,接到的就是要求的信息。

    封神三国演义早就在不温不火的私下传播,积蓄了半年影响,这时在应州和帝都扩大传播,已形成了雅俗同赏的流行,开局非常不错。

    突青光一闪,特殊的标记浮现。

    “誉郡王府的暗码密信?”叶青一怔,这时不在家里,只能自川林笔记中找到作密码的一本道经来翻译:“见字如晤……”

    读着读着,叶青脸色渐渐古怪起来。

    信中说起上回拜托之事,长公主读这书,本是看在亲侄的人情,作个推荐。

    谁知她看了这书爱不释手,不同于士林里普遍不屑,觉得有辱斯文,长公主称赞此书有传世价值,和明玉县主问过叶青的情况

    青光黯去又复明,似怕叶青心有芥蒂,誉郡王又在后面解释性附了一页。

    莹莹字迹娟秀,却是明玉县主的亲笔:“叶公钧安,明玉本无外泄之意,唯……”

    款款道出内情——皇帝最近出宫散心,顺路去道观看了看妹妹,见这书没多评价,只是说:“还不错!”

    “……妾身思及,或有利于叶公之处,遂未经允许而将叶公近况告知姑姑,还望叶公海涵。”

    “何止有利啊……”叶青一叹,拂去镜盘上青光,口述了一封礼单,却是给誉郡王和长公子,连明玉都有。

    叶青并非是附庸誉郡王,本不必按照官场规矩送上礼单,只是看见这事,却还是立刻写就了。

    其中最大价值就是二百匹战马,这是连誉郡王都咋舌的大手笔。

    并且心里寻思,在后续推销中加入皇帝的评语——连皇帝看了都说不错,自是所向披靡。

    可关键并不是这个,皇帝是天子,就算大劫来临,都代表着一方天意,这个绿灯里面可以作的事就太多了。

    果是时运来了?

    出来,就招呼了周铃:“我们没有时间歇息了,马上赶去州城。”

    出城在官道上奔驰,周铃忍不住疑惑,小声问:“天家只是随口一说,有用吗?”

    “这你就不懂了……”

    秋高气爽,又或人逢喜事,叶青只觉心情很好,笑着一挥大袖,手指已收割的陌陌水田:“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啊,很有道理呢……”周铃结合实际想了想,赞同的点头,又疑惑:“这和天家有什么关系吗?”

    叶青回醒过来,总不能说这实际是地球时北宋真宗赵恒作《励学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冇这句在后世是励志,但于赵官家初始用意,就是财富和美人诱惑,赤裸裸地推销自家的科举。

    做皇帝都能无耻到这份上,叶青自是能厚得下脸皮,嘿嘿笑着:“我可不管这是不是皇帝随口敷衍,只要是金口玉言,只管当真拿来用。”

    叶青心里突闪一念,所谓“口含天宪”,地球且如此,此世皇权极致甚至能产生天帝,更不是虚言,单纯推销是杀鸡用牛刀,实在太浪费了。

    “或利用得当,会有着惊喜也未可知……”

    “公子?”周铃奇怪地看着他,心忖多半又在想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叶青回过神来,见她懵懵懂懂,笑着解释一句:“长公主出书,皇帝一做评语,天下闻名,这事,铃铃你听过吧?

    “原来如此,我也看过那两本,不如公子的书好看。”周铃听得恍然,又看着自家公子:“公子你的书,肯定会更有名。”

    “呃,不能这么说……”叶青自不会这样乐观:“算了,这次到州城,就是向总督献单。”

    “三千战马,献给誉郡王三百,我家留下三百,别的都要献给总督,这就是一笔大功绩,由于不入朝廷体制,实质的升官封爵就免想了,但至少会晋升到正七品翰林检修。”

    “这官位是虚的,但却很有用,名不正言不顺啊,有了它,和县令才算真正分庭抗礼了。”

    “最关键的是,正七品是个分水线,许多事才能作。”叶青住了口,更别说还有一件要事在州城,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事关紧要,不亲自看到,绝难放下心,有这口含天宪,却成功增大了数成!

    “驾……”

    黑龙马加快了速度,整支骑队沿道向西,烟尘滚滚狂奔而去。卢华郡黄昏照射着一处府邸。虽是应职时临时住所,缺少着南沧郡主家沉淀,但却有着崭新气象,得胜归来的家兵已作了安排。

    财货归库,分发赏赐,喜悦就渐渐散开来,许多追随而来族人都直接称颂少主,再带着满载的赏赐回去。

    其实俞帆中了同进士,就没有人可抗衡继承人的地位,但经过这事,就更是巩固了不少。

    楼阁上,俞帆换了一身白衣,品着云雾山茶,凭栏眺望,见着陆续的车马离开,心里更是喜悦。

    “恭喜主公,我见主公气运收拢凝聚,已得了人心了。

    金阳湖在夕阳下粼粼生辉,霞光中,白帆片片归港,鱼市则刚刚开始。

    “想不到我又回到此处,此处景色甚美啊……”俞帆听得一笑,目光追忆,有些感触。

    真正和叶青结下死仇,就是此处龙孙机缘被夺,水路商线大计被断,可自己现在不靠这些,反可从容开始,就算湖里的龙孙依是憎恶,自己堂堂同进士,已可以无视之

    “主公所言是,不过此地虽美,终是暂居,终还是要取得家族根基才为上策!”寇先生摇着羽扇,神清气朗。

    他越来越受到器重,俞帆不在时,事多由他代理,行政越见精湛,气色也大是不同了。

    “这是自然,我俞帆堂堂同进士榜首,岂会熬着考核?大战中处处机遇,自是军功来得快速,要让家里某些人失望了……”俞帆笑意淡淡:“有此军功,我就不必再等三年,确定直接当县丞了,并且特意走明郡王路子,三年知县一退,我就是七品县令!”

    说罢,沉吟着一叹:“可惜让叶青占了大便宜,分去一半。”

    寇先生却深深一躬:“主公,一半足够了。首先这是大胜,临战之时,想必朝廷会迅速响应,赐下官职封赏……”

    “并且事后军情总结,攻下此部落比预想的要困难许多,都战至力疲了,再等片刻,就算获胜利,伤亡都要迅速扩大,而叶家虽渔翁得利,可出手还算及时,伤亡因此小得出乎意料,臣觉得还是合算。”

    “要是伤亡过大,就算获胜,人心也不容易这样凝聚。

    俞帆听着这话,注视夜幕降临,府中升起了晚灯,透出欢喜和收获的气息,感染之下,心中郁闷就消去了大半。

    纵知道叶家伤亡更小,有些不甘,可转念一想,不由颌首:“你说的不错,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凝聚人心,保持元气,有了这批资源,虽被军方平价购了去,并且赏赐家兵,又交给族里一部分,但还足够我这几年的需冇要,只需一两年,就足让所有族人认识到,跟谁更有前途。”

    这讽刺的是现在暗中对立的是自己亲生父亲,不知何时父子之间变得淡漠,又或在权力面前,所谓亲情本淡得可怜

    结合帝都归乡招揽的五百,班底和大批不得志的族人投效,俞帆现在又明确任官,自有在家中势力和声望一时无两

    除还手握大权的俞承恩,别人再也没有能抗衡,就连附庸家族和同盟家族,最近都纷纷暗中结交,他们和俞帆不存在争夺家主之位的冲突,反更清晰看到俞帆的前景,不趁此时投资更待何时?

    只是几个月,就和原本俞家,有着分庭抗礼之局。

    “连外人都看得清形势,我就想不明白父亲为何执迷不悟……罢了,只看吾父的情形,我就已心有戚戚,算是知道叶青为何不看好帝都……这种恋栈不去真是不可以道理衡量啊。”

    俞帆深深吐了口气,见着寇先生略有些担心望过来,就摇摇头:“别担心,我不至于流入阴毒,只要决出胜负,自会再言亲情,拜父亲于膝下!”

    “主公果是英明!”寇先生听了这话,眸光一闪,欠了欠身,这涉及主公家事,出于疏不间亲的原则,他不好多说,但明显是心里喜悦。

    为主者最主要是心里清明,要是主公因俞承恩而流于阴毒,那就断绝了许多路——不管怎么样,一个连父亲都能狠下心处置的人,有多少人敢合作和投靠呢?

    且目前还处在斗而不破的有利地位,时间站在自家主公,更无需多忧,寇先生只是一笑,转了话题:“牛羊马匹,都安排在外庄,已清点完了,正在注册,还有些新带回来的女子孩童,请主公先挑选……”

    “这些我就不挑选了,全拜托先生处置了……”

    说完这些,两人都是不语,剔透的夜色下,晚风徐徐吹来,带着点渔港的淡腥,又有些水灵的清和,让人很是清爽,两人相视一拜,都是笑起来,所谓君臣相得,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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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南廉子

      夜市,几度随机散步,环境已是安全下来。

    一身素衫常服的男人在馄饨摊前停下,扫一眼周围,入目都是各种灯谜的花灯,五颜六色,将整个街市照的宛如白昼,辉映人们幸福的面孔。

    “很是怀念啊!”男人并不讨厌这种面孔,甚至有着一丝丝嫉妒。

    道法显世世界,也有不同的道路,相对于自己世界各个仙门宗派相互为了灵丹和气运厮杀,旦夕不保,任何凡人文明都被摧毁,甚至连王国都难以存在,只有附庸于门派的一个个小城。

    有多少时间,没有看见这凡人的幸福了?

    别说是凡人,随着修道者的扩散,蝗虫一样扫过大地,天地日益衰退,所有修道者都不得不变的凶残,争取一点点可怜的资源,朝不保夕的挣扎。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条路的尽头,是死亡的荒芜,但谁都不肯放弃追求最后一点超脱出去的机会。

    “掌教大人,发现这个新晋世界,这就是整个世界的生机。”

    “吞并这个世界的元气,学习这个世界的天道,这想必就是高高在上的圣人的想法,但是对我们来说,只想挣扎着更上一步。”男人这样想着,却对着老板说着:“来碗馄饨!”啪——一只手在肩上重重一拍,男人身子一颤,就要发动天赋神通反击。

    “兄台几天不见,到了这里了,来来来,我引你见见……”亲切熟稔的招呼,这只手热情勾着他的肩,就往里面带

    男人迟疑了下,这是旧识?

    没有印象,这身体原主早被吞噬的记忆残破。

    心中有些不安,目中闪过寒光,没有动作,这说话间,就已进了不远处的小巷!

    “客官慢走,再次再来——”馄饨摊老板松了口气,刚才这人隐隐使他不安,想了想或是贵家子弟,自己惹不起,赶紧收拾了摊子转到了别处。

    跟随花车游行的人群涌过,没有人多看,附近就是启阳书院,正放假时,书生一个个都带着聚会的气息,你来我往,交游相识……所有人都已习惯。

    小巷里,叶青引着这男人拐进人群视野死角,口中说着:“你们这些家伙,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你是公门的人,还是道士?胆子很大!”男人嘿嘿冷笑,毫不抗拒,跟着进了这暗巷,嗜血的红光在眼眸中升起,同时黑莲一催……

    没有动静?糟糕,三次用完了,不过没关系,这人力量不强!

    喧闹的锣鼓经过,叶青站在巷子正中,隐隐挡住了出口,敛去伪装,锵的一声,自袍下抽出长剑,正容微微一笑:“请叫我土著。”

    “去你娘……”

    长剑电闪,兔起鹘落迅捷交锋,叶青手上亮起了一丝电光。

    “真人?进士?”男人惊惧说着,脸上浮出一丝金色,一吸气,身形化作不片不可察的黑影,在各个角落方寸间挪腾,瞬间就冇化作不见。

    “又是这招?”叶青持剑当胸,手中电光并不发出去,闭目凝神感应,陡横步,一剑刺在身前虚空,一个人影显了出来,这男人难以置信的惨叫一声,可这惨叫隐没在嘈杂声响中。

    “噗”长剑又刺在身体一处,这男人遭到雷击一样,踉跄退开一步,伤口长着肉芽,迅速愈合。

    “你是谁?怎么……”

    “怎么知道你的底细?”叶青一笑,剑光一闪,两只手斩了下去:“你们有种种异能,实际上非常脆弱。”

    “你们在这世界无法按照合法程序吸取力量,道法也施展不出,所用的法力,全部是你们附体的生命力。”

    “只要连刺,肉体就本能修复,法力就施展不出了。”叶青冷笑着,又是剑光一闪,砍了他双脚,踢开两只蠕动不息的长腿,冷笑着一脚踩在他脸上:“我既敢抢此物,你会觉得我不知道它是用在里世界?”

    “你是谁?”男人瞪大了眼,临死前一种灵光闪过,不可思议而又带着恐惧:“你不是……”

    “啪!”头颅碾碎,红白溅射出来,黄光升起在空气中,水溅入油锅一样,转眼沸腾燃尽。

    叶青熟视无睹,搜着残尸,黑莲收在袖中,拿了这包裹,一种冥冥中的感应,使心神都微微颤抖。

    终于……到手了。

    叶青挑开包裹看了看,一小块青黑泥土,很寻常,连忙施法,并敛去电光。

    感应中,一道道强大的灵光在不远处穿过,一群金色法袍,这是在追踪了。

    惹了应州术师团,和捅了马蜂窝一样,下场都是不妙。

    “前世应州没有堕落转化,估计是这家伙还是被捉了回去,应州术师团数百年来临着北魏兵锋,各种杀戮和追踪秘法各有偏长,组合起来还是有些实力。”

    对照川林笔记中信息,确认后,一脚把不成人形残骸踹进垃圾堆里,径直离开这巷子。

    埋葬也没有用,这种受到外域人附体的尸体,已受到了本方世界的厌憎,虽不至于灰灰,却有种种意外。

    估计的不错的话,不需要多少时间,这残骸就会被野狗吃掉,没有也无所谓,叶青特意不用道法,就是不留下痕迹

    被剑杀死……这城里有着江湖,每天都可能发生火并、仇杀、暗杀,可能性茫茫太多了,无可排检。

    或就算能排检出来,州府已没有这时间了。

    少则十几日,多则几月,就怕有大变,到时一旦成功,生米就煮成了熟饭。

    出去时灯火喧嚣,先前馄饨摊已不见,换成了一个挂饰摊,华灯下显得晶亮,一些年轻姑娘围绕着看,她们抵御不了亮晶晶饰物的诱惑,男人却抵御不了她们的诱惑,明里暗里吸引了周围目光。

    叶青不着痕迹绕了过去,没入人群中。

    这片刻杀戮,因对手特殊,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腥,完全不必要多少隐藏。

    叶青化作书生在街上漫步,除偶尔在袖中摸着,神情平常,甚至心神有着余裕,路过一处夜市,碰见了一处剪纸摊,似帝都附近小镇见到过的人物、传奇风格,精致而有趣,就给周铃买了一些,记得她喜欢这种……

    回来分院时,已是地球时二十三点了。

    叶青徒步二十里杀人而归,精力充沛,以“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的农业时代规律而言,这个点实在有些晚了,街上人群终是稀疏了些。

    许多地点,还留着热闹,盛世重声娱,狂欢会延续一整个晚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嘭——叶青合上小院木门,望着平和宁静的院落,这才长长吐一口气,不理会新得的黑莲法器,迫不及待举起这封土。

    仔细观看,本质真只是普普通通的泥土,或当前只是某个太监宫女随手在地里刨了交上去充数,让皇帝当封土赏下去。

    要说特殊有些,长年祭祀而带了一点点白气灵光,远不及最便宜法器,曹白静给着叶青绣的法袍,说不定就抵得上祭祠里这半吨泥土的全部灵光。

    叶青却视如珍宝看一会,终确信是封土。

    “这封土象征着应州土地的本身,在别的时候,它的确一文不值,毫无力量可言,甚至不能炼成基本的法器。”

    “但在天变之时,却凸出了它代表的象征意义。”

    “最次的角度来说,我得之就与应州龙气有一丝感应,冇换句话说,就是和应州龙气有缘了!”

    “虽这有缘意义并不大,任何在应州的家族都有应州龙气有缘,可也不无小补了!”

    “至于更大的意义,必须趁着日食,天道改易的瞬间进行,这才是我的目地!”川林笔记得到这物,更飞快推演着,完善着秘法的漏洞。

    “这回终没问题了!”

    片刻,推演完成,几确保成功率九成,单以千百倍巨大收益预期来说,这个成功率足使人疯狂。

    叶青脸上浮出一阵潮红,定了定神,把手一握,凝视苍青天际:“来吧!”

    一丝玄光幽幽闪过,满天星辰寂寂。

    乌云从南面遮蔽过来,外面的热闹就小了一点点……似要下雨了?

    “这真是时运啊!”叶青一笑,摸了摸怀中金螺雨器,心中再无一点担心,这暴雨一下,一切线索痕迹都让大自然威力冲没,今夜一过,就算天庭真仙下来追查,都很难得到用信息了!

    “都是零风险了,赤裸裸撺掇我去做……完全可以放手去试!”叶青微笑着想着,就进了屋。

    房间里一切平静,炭光在墙角微明微暗,苏合香混着一种处子幽香,叶青小心掀开纱帐,躺回了床上,突听耳侧声音:“公子出去了?”

    “呃,铃铃什么时候醒了?”叶青有点意外,暗忖连入眠术都对付不了多久,她的武功越来越精纯了。

    周铃微笑不语,听着远远喧嚣声变小,依偎着身侧:“公子,你不管作什么,平安回来就好。”

    “尽说晦气话!”叶青侧转身,捏了捏鼻子。

    夜色幽幽,映着枕上沉静下来的两人,相互贴靠着,

    “轰!”闪电闪过,暴雨噼啪落了下来,把最后一些还在街上的人群驱散,但这吵不醒安睡的两人,少女缩了下身,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又稳定下来。

    迷雾中,隐隐闪着电光,似在下雨。

    叶青恍惚间,来到一处,回首一看,周铃捧着一堆剪纸

    “铃铃怎么进来了?”

    她只一笑,懵懵懂懂跟着。

    叶青拉住她的手,逛了一圈,这又是一个长梦。

    这处小城人口不多,但似是自己管辖,有种亲切的气机,外面浓密森林,一条大江自附近流过,城上看去,两个大将在军营里操练士兵,几个士人在县衙里忙碌。

    不知不觉到了自己院子里,有些熟悉感觉,叶青怔一下,就回想起——这不就是梅院么?

    小轩窗下,几个婢女在做着家事,闲聊:“糜夫人和甘夫人都上香去了,还未回来么?”

    “刚才看见了……”

    又恍惚中,大雨中透帘而入,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

    曹公既破绍,自南击先主,先主遣麇竺、孙乾与刘表相闻,表自郊迎,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

    这段文章在心里流过,叶青稳几而坐,淡淡感慨目光盯着眼前一个官员:“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怀其过去,吾之不建,在于安喜县县尉,是时,若不是吾鞭打中山国督邮,弃官出奔.何至蹉跎岁月?”

    张飞鞭打中山国督邮,这是笑话,实际上是刘备那时桀骜,亲自鞭打中山国督邮,不得不出奔。

    文官对主君自责的话不语,心里却是同意。

    刘备平定起义有功,出任冀州中山国安喜县县尉,这本是屯兵建制之时,可是因一时意气,失了这机会,以后就再难有安心屯兵建制的时间,虽转任青州平原国高唐县县尉,不久升任高唐县县令,但都没有根本。

    高唐县被黄巾攻破,刘备投奔中郎将公孙瓒,或是青州平原国平原县令,后升任平原相,都受人掣肘极深。

    可以说,都没有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体制,所以才漂泊流浪,屡次抓不住机会,特别是徐州。

    要是主公在安喜县县尉时“安喜改编”,以后必一路青云,入主徐州更可牢固掌握,进而与曹争锋。

    而不是现在,不得不冒着刘表疑心的风险,训练士兵,招揽豪杰,扩大名声——这本在安喜县就可完成。

    叶青眼中波光闪烁:“有些事要避嫌,有些事哪怕冒着刀斧之害的危险也要作,这就是建制。”

    “你只管去作,有事我担着。”叶青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淡淡的说着。

    又恍惚之间,在一条船上,只见江面苍暗,袅袅如烟,莫名凄楚涌上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叶青心中一动,想进去,但整个梦境一晃动,这景象破碎,当下就心中有些了然,拉着周铃的手,漫步离开。

    突又有幽暗迷雾升起,有人唤着:“道友请留步。”

    “这话有点耳熟,怎听起这样不吉利呢?”叶青皱眉,不止是塌缩黑暗,更有一种直觉在心中。

    就拉着周铃的手,毫不留步,穿过这一片迷雾屏障,瞬间醒来,这时就睡不着,静静躺着,回忆着梦境。

    这梦境并不陌生,但有点却很是疑惑,以前自己在梦里,尚是恍惚,这次却有着一些清明先知,这是何故?

    窗外下着雨,帐中寂寂无声,香气中,少女温热气息在颈侧吹着,青螺雨器微微明亮,却短促,不是传雨图,多半是恨云闲着无趣,找他聊天。

    叶青顾不上看讯息,摸到床侧布包,又取出这块封土。

    沁凉泥土传来大地气息,气机牵引下,果觉出里面丝丝渗到了自己,又内部有些了变异,握在手中,无声笑起来。

    看来,的确是可行!

    又一道闪电划破窗外夜空。

    “公子?”周铃睁开眼看他,模模糊糊嘀咕:“我又梦见你了。”

    “没事。”叶青说着:“睡吧,明天就回家。”

    “好!”她安下心来,又渐渐睡去。

    这处安睡,术师团深夜满城搜索,却突下起雨来,没有多少成果,这封土虽不是宝物,但是朝廷大礼象征,关系着朝廷颜面,一出问题总督都要头疼。

    但实在没搜索到,生生丢了两块,跑掉的男人不算,最可恨的是第一批跑出来的男人,知道已逃不掉,干脆把封土往金水河里一扔,十几个水性好的士兵,甚至还有术师,都下去搜寻,硬是没找回来。

    最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报到总督里。

    次日凌晨,暴雨下着,这里一带城墙,金水河上汉玉栏桥有着大批甲兵守卫,守阙石狮狰狞。

    此时大门悬着宫灯,灯下暗影里站哨的都是总督亲兵的服色,州府主要官员都站在宗庙殿中,殿里整排的明烛煌煌

    面对一丈长宽青黑色祭坛,总督眼睛里有些血丝,久久凝视封土的两个缺角,喟然一叹:“罢了,此事是我疏忽,责任自是在我,但这批人绝不会甘冒风险图谋无用之物,这里面必有玄机!”

    “立刻给我搜尽州志、书藏记载,三天内,我要彻查清楚!”

    “遵命!”

    一行官员出去,只剩下几个重要官员,范善就敛了笑容,一欠身说:“还有一事禀告,北魏大军已南移到了准贺川口了。”

    总督皱眉,用手虚按,问着:“木尔部的情况怎么样?

    木尔部是暗里亲朝廷的大部落。

    “不是很妙,上代木尔汗死了三年,继承的是二子,这个人其实懦弱,只是依靠和朝廷的关系勉强维持局面。”

    “但此人好色,专有术师提炼春药,日夜御女,部里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弄了,据说甚至连亲姐妹都在其内。”

    “部落伦理不及我们,但这样还是使人不满,这人又内里凶狠,连杀了几个劝说的人,人心已散了。’

    总督不禁凛然,有着一阵阵寒意,知道不妙,叹息一声问:“后来呢?”

    “这就要说到北魏了,大军一回,木尔部原本长子就响应,一夜之间杀了这人,夺取了大权,现在木尔部已易主,达什当了木尔汗,情报只到了这里,后来情形我就不知道了

    “木尔部不可靠了!”总督目光一闪,又敛去了锋芒:“达什这人我清楚,在部内是倾北魏,他领的千户中,谁忠于朝廷就杀谁,这次登了汗位,不消多少时间,就会把异己清理干净!”

    “木尔部本是我应州的屏障,现在反是我应州的大敌,北魏主力和朝廷作战,这木尔部怕就是我应州方面的入侵先锋了。”

    众人都是应是,范善看了总督一眼,心里暗叹:“果是一方封疆大吏,只要一点消息,就有这样明清的见地,这就是洞查……”

    想着,又说着:“是啊,所以不得不预先准备。”

    总督刹间又恢复了从容,笑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应州也不是软蛋,对了,叶青献了一千八百匹战马,二千头耕牛,俞帆献了七百匹战马,我就要通过道法上禀给皇上,你说怎么样处置?”

    “一千八百匹战马,二千头耕牛,单是平价就有三十万银子,州里要应付大战,财政很紧张,给个十万两吧,余下可用官爵来补偿,这本来就是一笔大功绩么!”

    “叶青晋到正七品翰林检修,俞帆立任班安县县丞,你觉得怎么样?”一直半闭眼养神的总督开目说着。

    “俞帆,下官我并无异意。”

    “但叶青恐怕不是合适。”范善展着浓黑的眉,口里说:“我不是因这点关系而帮他说话,事实是这样。”

    “他是榜眼公,天人,按照朝廷制度,本就是晋升并无障碍,正七品翰林检修本就是三五年就有了,又不是实职,真算不了补偿,还不如俞帆原本正九品,一下跳到正八品来的快呢!”

    “相比俞帆,叶青功大,而且这上交数额我们都查过,真正秉有公心,我们不能寒了他的心。”

    “他关键是不入朝廷体制,要是肯入体制,我立刻就授县令,甚至同知也可以破格提拔,但现在实质的升官就免想了——你有什么章程?”总督有些不快的说着,他心里还是对此有些在意。

    “晋正七品翰林检修罢,再晋他的爵,南廉子罢!”

    “南廉子?”虽只是没有封地,也不能世袭的爵位,还是有点过于丰厚了,总督有些迟疑,转眼一笑起身,说着:“也对,他立的是军功,是野战之功,这南廉子还勉强当得,大战在眼前,就破格罢,算是千金买骨。”

    说完,就摆手说着:“就按照这章程写奏折!”

    范善深知朝廷程序,知道总督上奏的这点事,朝廷不会驳回,这事就这样定了,想起叶青昨天连总督都没有见面,就先来拜见自己,口中就说着:“想必这叶青,自会感恩,更秉公作事。’

    总督大笑:“说的是,你去吧,我们明天再议别的事!

    两人都没有说到都督府,都督张存时官居正四品,哪能不知道官场规矩,不用直接敲打,只是见这褒奖,怕就心里有数,不敢再违抗这意思。

    至于暗里怎么样想,这却无所谓了,官场不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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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章 日食

  这时,光线已黯淡少许,院墙、树木、地面罩一层薄灰,虽只有一点点,但这是在正午,很是明显。

  “怪了,天上没有多少云啊”江晨看着天空,只见太阳圆圆,莫名奇妙变暗了少许,非常疑惑:“按常理说……”

  “常理?”叶青眯着眼摇摇头,想起地球上的日食,于是就两手叉合,只留一丝缝隙。

  阳光穿透这缝隙在平石地面投下光斑,在手掌阴影中光学成像,圆圆光斑上这时缺了一个小口:“这样都看清楚了吧?”

  所有人围过来,都是目瞪口呆,却局限认知,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芊芊疾步跑过来,她是见过叶青的实验演示,学会些基础知识,顿时身子一颤:“日食了?”

  这说话间,天色暗淡一些,天上太阳看着完整,但已消褪了金色,惨白让人心中生出寒意来。

  有的人学着叶青的做法,眼睁睁看着地面上日光缺口,时间在恐惧中变得漫长,直到日影被吞噬了一小半

  天上太阳终掩饰不住缺口,日面上呈现一半黑影,黑色弧线还在逐步蚕食,这黑影在天空陡现,太阳实际上已吞没大半,周围天色一下变成黄昏

  “天狗吞日”院外传来惊慌声,周围老兵也有叫嚷,这些武人不怕战死,却抵挡不了人类自古以来的原始恐慌。

  几个军官冷静些,军中最忌讳这种炸营,跑过去打断:“嚷嚷什么,主公还在这里呢”

  见着已缺了一半,叶青不再迟疑:“全员列队听令”

  这命令一下,出于训练形成的本能,所有到场的士兵都没有多想,在院门口整顿起来。

  襄田厅几个主副官还能保持着冷静,只见吕尚静面色微变:“臣去外面看看”

  “不,你们现在一个不能离开”叶青冷冷的说着,这次日食,和以前不一样,对并没有炼气的人无所谓,不会产生影响。

  但对炼气者就不一样,全部牵涉在内,这五十人左右的人,就是叶家的本钱,万万不可有失。

  正要发号施令,叶子凡进了门,他原本在照顾老父,一听天变就连忙跑了过来,脸上尽是急迫:“家主,可要防备”

  “叔父请安心,这次安排万全,邪祟不会有机可趁”

  叶青颌首,只见这时府中各处空地上都燃着熊熊篝火,暖光驱除晦暗,火光本来就是文明的秩序,安排有严密巡逻,同样发挥了镇定人心功效,有组织的面对风险相比孤人面对总是更有安全感,纷闹一阵子就渐渐冷静下来。

  人心一定,邪魔无机可趁。

  在芊芊眼中看去,更有一层淡黄的光色笼罩着全府,有着保护的效果,心里暗想:“夫君定是预料到这变故,难怪最近情绪有些不稳,这几天还收缩了人手,甚至表姐一家人都以请宴名义喊过来……啊,难道这是夫君以前隐隐透露过的大劫?”

  叶青虽不明说,一个人独处时喜欢自言自语,又不会对她产生防备,难免就有许多痕迹,就在这日食瞬间一一串联起来,指向使人心惊的猜测。

  芊芊聪颖的目光在叶青微转,飞快收敛起来,叶青却敏感回首:“芊芊,你有事?”

  “有点……现在没有了。”芊芊笑了笑,把这猜测沉到心中。

  这时天色黯淡,只有熊熊篝火散发着红光,这日食过程进展不快,叶青知道原因,这可不是地球几分钟的日食,而是二股天道的激烈搏杀。

  这时江晨整完了队伍,回身一躬:“请主公下令”

  “恩,全部随我入得地下室”

  “啊?”江晨呆了呆,却立刻执行了命令,只见抵达府中心一个院子,有人就打开了一个盖子,露出了相当宽阔的地下阶梯。

  “下去罢”叶青说着,率先进去。

  接近五十人都面面相觑,芊芊就毫不迟疑,先跟着下去,曹白静一怔,连忙跟上,心里就有些懊恼。

  下去后,见着地下室不算太大,随着叶青命令,走廊处,五十人中属于亲兵,按着指示全身披甲,手持长剑,各站在指定的点上,人员全部进入,就封闭了门,守在外面。

  军官和文吏,都抵达中央,这里摆放着一个平整而简单的祭坛,上面别无它物,见此,跟进来的叶子凡一怔,忘记了敬称:“青儿你这是……”

  “叔父既来了就一起吧,我待会再和你说明。”叶青点点头,看了叶子凡一眼,作县内大户的核心人员,有着练气一层水准。

  虽养生功法在战场上无用,可推想郡望世族的内蕴,竞争对手远比自己开始所想的更要多,更强大。

  “但又如何?有我这样充足准备么?”叶青扫了眼,挥手示意:“请着各位抵达指定的位置”

  各人抵达,按照一定规律排列。

  一站上去,叶家的气运就投了下来,一种法阵形成了。

  叶青把《封神三国演义》的手稿,认真放到祭坛上,就见着明黄的溪流,和叶家的红黄溪流结合起来。

  这二股气运并不完全合流,这时叶青隆重的将着封土放到祭坛的中央,顿时“嗡”的一声,封土隐含的一丝气息弥漫而出,法阵发挥作用,一些些明灭闪现,有光有影,闪过许多景观。

  就在这时,日食终完成了,天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深沉黑暗,连着地下室内的蜡烛登时都全部熄灭。

  众人这时都是精英,又有事先交代,都是一动不动。

  叶青站立,灵犀返照神术瞬间展开,水镜点点明光幽光同时浮现,宛是棋盘上交错的白子黑子。

  在日食完全形成的瞬间,一股晦暗和雾气自日食内流淌而出,虽非常稀薄,却将着半片大陆覆盖起来。

  只见云层中降下几道更漆黑的奔流,一种隐隐召唤而起,而大地上升起一种亘古久远的黑暗,渗透在灵力潮汐中。

  一旦对接,里面饱含怨恨和愤怒的气息弥漫起来。

  就在这时,遥远北邙一带传来阵阵怒吼和咆哮,隔着三十里都能听闻,这时一道金光陡起,将其镇压下去——大将军出手了

  这就是金色巅峰的正神水准,比前世恢复速度快一些,亏得这样,南沧郡无需再顾及古战场的异变。

  叶青放下心来,望着周围越来越幽暗的气息,感受祭坛上渐渐亮起的封土,时辰……到了

  叶青毫不迟疑,咬破了手指,将带着自己灵力的鲜血渗入这祭坛上的封土里。

  “刷”大批紫金光自九宵急坠而下,其中一道在应州上空略一迟疑,就一分为三,分别投往州城、南面、北邙。

  其中北面这道追寻感应,直接冲平寿县而来,电光石火,瞬间穿越数百里,连灵犀返照神术都只觉察到一丝极细微的流光。

  只是一下,封土一沉,亮起了温和的明光,冒出了丝丝白气,淡淡的正在凝聚,渐渐浓列起来,化作一团白里透着几丝红色的云气冉冉飘来。

  说来奇怪,这朵云气长了眼睛一样,先抵达了叶青上空,叶青不惊反喜,别看这云气极淡,但这不是一家一族之气,这是整个应州的气运。

  当年地球上三国,据说蜀的人口只有100万,吴有0万,魏有450

  当时望气者观看气数,三者都只有蛟形,龙气洪流魏是淡红,吴是淡红带白,蜀白气更多。

  而魏主青,吴主青,蜀主青黄。

  这一丝应州白气,显出几丝红,这说明至少有百分之五的应州龙气开始眷顾着自己了,而这正是里世界的重要力量之一。

  所谓的里世界,或是信念所积,这几个月来,无数人阅读,说书,歌颂的点点滴滴的信念,终完整的汇入了封土。

  这是众生的信念,信念本无形,而在众生心中,而历史其实就是由它们来主导。

  三国封神演义是虚拟的历史,论起了沉淀当然不如应州的历史,但这几个月叶青花了巨大代价,使全州的人都耳闻这三国封神演义,这就占了全应州人心,短暂一段时间的主流。

  昙花一现,一现时,美艳不可方物。

  在叶青眼里,一点点光点,融入这洪流里,又注入封土,使得这小小的一块封土内原本存在的历史发生了改变。

  这些还不够,叶家的气运填了进去,叶青却不惊反喜,微微一笑,只是说着:“终于来了。”

  心念一起,天机就变。

  话音方落,只见一块阴影仿佛受到感应一样,迅速向着叶家流动,所经之处弥漫着一缕缕黑烟。

  这来的是这样快速,一丝丝灰烟,穿过地板,向下渗了过去,并且开始着汇集。

  叶青皱起了眉,扫看惊呼声,但还是转眼就平静了,这才定了定神。

  改天换地,叶青趁这个天道变易时才可进行,以避免天劫,但此时,天劫没有了,那些外域却有了些感应。

  在这一刻,太阳无光,暗影垂了下来,叶青仰望天空,微微而笑,继而大笑。

  要是连这一步都跨不过,怎现出穿越者的手段?

  当下就不再迟疑:“以我的道,黑而转白,应州里世界封神三国演义牵引,封土之气,听我之令,敕”

  这话一落,“轰”的一声炸起。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11-22 02: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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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偷天换日

  “大事已定天庭还是出手启用九州封土体系了”

  封土上明光一闪,印下的精气神三层完整烙印启动,而天符上青紫光一闪,不接受这烙印,但也不排斥封土的变化。

  “虽还驱不动这紫金天符,但有它寄体封土,就可借用一分力量了”叶青收回神念,强压心中欢喜,定了定神,继续关注着。

  灵犀反照感应下,混乱气息在方圆百里出现了六道,天顶上盘旋一圈,都被这燃烧的处处篝火吸引投过来,幽光中闪动着气息,上面浮现出种种面孔:“这里是里世界转化之所。“

  “杀”

  “抢夺身躯”

  但却对普通人熟视无睹,顺着渗透下来的影子扑了上去,人群一阵骚动,芊芊和曹白静立刻举符,按照着原本设计,几道光击了过去,却见这些邪魔阵势一变,硬是转移伤害到其中之一,瞬间掉下来一只七窍流血的木偶——不是替身命偶,是藏魂战偶

  外域的破界登陆道具

  就在这时,金色光晕自祭坛上照射出来,当它高高升起,这地下室里就似升起了新的太阳

  任谁也看不清这金色小太阳中的一寸青黑泥土,只有温暖的光辉映照着这空间,所有人都感到身心充满力量,所有外域邪魔却惊恐嘶喊,冒着烟火,连带着藏魂战偶都在空气中燃尽。

  地下室的空气沉陷下去,光线扭曲成一个金色漩涡,似自虚空中吹出风来,带着寒意与憎恶,甚至有一只只白骨的手伸上来。

  人群中一阵阵抽着冷气,锵锵锵拔出,却见这些也在金光中节节消退,仿佛幻影一样烟消云散。

  芊芊和曹白静惊讶的小嘴微张,她们灵觉感觉到危机,清楚这是不幻象,更能体会到这金光强大

  “这是道域,这已不是凡世的东西了”

  这时封土中刷一下射出小半片紫金天符,陡击穿了虚空,射到幽深黑洞下的血红色世界,脸盆大小的洞口下,云海血海翻滚。

  里世界开启了,而失去这紫金天符,封土的金光瞬间缩水大半,并且暗淡下来。

  而幽深黑洞下的血红色世界,紫光君临化作煌煌旭日,阳光照射下去,血色云海荡漾着破开,又恢复,再破开……

  “轰”一大团气息炸开,巨浪迎面扑来,天地都剧烈震动,但又仿佛看着全息电影一样。

  一刹间叶青闭上了眼,心里却似看见了鸿蒙开辟之景,眼中一片迷离,一道云气旋转下来,缠绕全身,顿时之间,原本幽黑的黑德之气,顿时丝丝转化,变成了白气,却缩小了许多倍。

  这还罢了,却有一丝微弱,却玄之又玄的力量,这就是穿越者的道。

  本世界,气运还是按照白红黄青紫来升级,而五德却是按照五行生克之理来排,水生木,这种理论或者规则,在这改天换地之时就被打破了。

  在这时,和气运完全合之一理。

  只是片刻之间,周围一片混沌,叶青立于其中,就见着天地开辟,一一繁衍,无数阴魂被火焰驱散,兵器凝结成金属,血渊被清流冲淡,骷髅被厚土覆盖,而青翠的森林生长起来……

  五气流转,又有三道清光映射,山川、河流、城池,纷纷浮现又消失,无数人影诞生、成长、渔猎、耕作、呼喊、修炼、死去,种种气运交合着,相争着,似在演化着漫长历史活剧,又似刚刚学画的幼童,在画板上反复涂抹重作

  紫金天符越闪越急,不断排开周围血云,催促着下面的演化,它暂时压制住阴面,但终归代替不了真正太阳,只能维持几分钟时间。

  这样的拉锯和等待中,中闪过一场景,粉红零落的桃园中,黑牛白马为祭,三人对着香案而拜:“念刘备、关羽、张飞,虽是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

  叶青精神一震,眼见这三人影像就要模糊,直接将这半本原稿投入

  轰——

  苍茫千里,龙蛇起陆,陡崛起一气,金黄浩荡,带着一种悠久深邃的文明气息降临而下

  很是强大,很是凝聚,很是深远

  这片里世界,十几道气本能感觉到灭顶危机,陡停止相争,自发凝聚成一处,汇聚更大十几倍的金黄气,碾压下来

  叶青握紧了手,只见这两金黄气相争,重重围困,眼见叶青这道就要败落

  “唰”半本原稿翻一页,显出皇帝的紫字,上书:“还不错。”

  “还不错?”叶青望着云海上这三字,有点想笑,很快就笑不出来,只见这三字化作一道紫华之气,细如发丝,却瞬间凝聚了叶青那道金黄气,化作一金色蛟龙,双角,碧眼紫睛。

  陡挣脱了围困,逆袭向一道敌气。

  “这是这是前朝龙气”叶青顿时心中有了丝明悟,知道这道敌气是前朝龙气,十余历朝龙气,都是统治过应州,但已经过去了,不成形。

  而这一丝淡紫帝气,在里世界没有皇帝“主帝气”的镇压,立刻显出蛟龙,质量高出不少。

  果见这前朝龙气残缺不成龙型,又被本朝克制,直接被龙角顶破、吞噬、消化,这金色真龙硬顶着周围攻击,流血玄黄,成功消化了前朝龙气,壮大一分,脚上长出一只爪子来,这又瞬间扑向下一道——前前朝的龙气。

  “结局已明朗了”叶青微微一笑,看着这一道道逆袭过,金色蛟龙渐渐成长、壮大,生出两爪、三爪、四爪……而下面显现出无数画面,有大江东逝,五岳而立,平原大地,一种熟悉的气息随之产生。

  这正是“封神三国演义”的世界。

  这城池越来越趋近地球汉朝的风格。

  桃园更稳定下来,誓毕,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相视大笑,宰牛设酒,桃园的门打开,外面道路、人物,都蔓延开去,一切都是《封神三国演义》中描述的那样。

  而在这时,界膜中微微颤动,叶青抬起望去,半空中,一小半紫金的天符载浮载沉,眼看只剩下最后两条前朝龙气,正屏住了呼吸,又一个黑洞打开了

  “轰”一小半片紫金天符陡击穿了虚空,急射而至

  在各自背后不同的寄体封土影响下,两符猛然撞击在一起,一面天地幽暗的深渊浮现出来,浮着一朵黑色莲花,幽光侵蚀着这片里世界,几道龙气都是触之即缩,节节避让。

  “那帮术师团都是废物还有一块封土也弄丢了?封土让外域邪魔给渗透成功就算了,天符也能被渗透?”

  叶青目瞪口呆,心里怒吼,却是明白,眼下天庭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来镇压阴面,又要维持青穹周天大阵防止大规模涌入,无疑是难以照顾得面面俱到。

  而在这两大世界上下对冲撞击的刹那,外域力量得到整个外域世界的势能加成,这黑莲深渊才能这样威风八面,根本不可阻挡

  叶青心都凉了半截

  一旦成功,应州就要不可逆转化作深渊之地,八百万,近千万人口基数,前世最多都只是两三百万新州小国,没有这级别的大州被转化过,这里一旦开启,必会化成外巢,所有人都要完蛋

  “我参与那夜之事,别管有没有做错,气运反噬下来更是要毁灭……自己重生走到这步,经过无数艰难,难道就要认输了么”

  “不,绝不”

  就在这时,突一道青紫之光出现,这却是川林笔记,在叶青目光中,这青紫之光抗住了黑莲深渊,阻止了深渊化。

  黑莲深渊连连后退,却有一道声音愤怒高喊:“这是半片天书你背叛了教主,背叛了圣人”

  叶青这时已惊出了一声冷汗,心念一动,天书瞬间击穿黑莲,但只见黑莲碎片瞬间下降,却消失不见。

  只是片刻,一切异相消失。

  叶青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显得有些忧郁:“点灯吧,不,没事了,直接开门,我们出去罢。”

  吕尚静就笑着:“刚才异相彩变,一弹指都幻化成虚,我却受了一场惊,还是上去塌实。”

  叶青点头称是,笑:“你这镇静功夫真不少了,一起上去吧”

  一行人就和掀动了机簧一样,“霍”站起身来,连忙开了门,这时阳光就洒了下来,原来却是日食结束了。

  叶青缓步而上看去,阳光灿烂,看得清,依旧是在庭院中,连绵的精舍沿着排开,一条小道蜿蜒委蛇通向院外而去——甚是安谧恬祥。

  叶青有些恍惚,仿佛这一切都是梦,但仔细看去,却见着自身的黑德之气,已化成了丝丝白气。

  心里顿时有了明悟,再浮现出一些篇章,运转起来,顿时丝丝白气里,渐渐染上了一丝丝金德之气。

  这正是金德的修炼方法。

  本来这情况断无可能,但改天换地之下,却还是完成了。

  这个口子打开了,穿越者的道就形成了,下面就是继续修炼,表面上看,这金德之气只有一层,但实质浓度却相当于四转,这样修下去,抵达金德四层大圆满,就可又转化成火德的红色。

  这层层而上,最后抵达的,将是木德的青色。

  却完全不同原来的青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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