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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夜天子(4月18日 更新至“第17章 摧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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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霸王扛鼎

  山色青青,枝繁叶茂的树连成了片,流泉飞瀑像一条温柔的白色丝带,穿行于碧浪之间,如诗如画。

  山脚下的水像天一样蓝,几十根条石顺着水流的方向排列水中,像一排琴键,蓝蓝的河水就从条石中间穿流过去,这就是跨越这条河流的路。

  水中还有几块起伏不大的小汀,涨水的时候这里会被淹没,但汀上自有一些喜水的植物,依旧鲜绿一片。

  河边有块空地,周围则是树冠繁茂的看不见树干的大树,树枝沉甸甸的压到地面。

  空地上早就站满了闯讯赶来的水西权贵人家的少年,但是他们很自觉地留出了一块空地和两条通道,那是给决斗者预备的,如果他们挤的水泄不通,连决斗者都挤不进来,那还看个鸟。

  其他的看客则分别踏上了水中的小汀,又或者站到较高的地方去,于是汀上、林中,处处集结着一群群的人,热闹景象直追赶歌会。

  对于决斗这种事,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尤其女方是三虎之一的胭脂虎,一旦娶了她,大舅哥、小舅哥会多到令人望而生惧的地步,这些豪少虽然垂涎夏莹莹的美貌,可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安全第一。

  果基格龙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凉月谷果基家不是生番,却也不算熟番,他们的文明程度较远居深山、离群索居的生番要高许多,但是与主流社会的接触又比较少,算是半生不熟的一个部落。

  大概正因如此,果基格龙才敢无视夏家那么强大的阳刚之气,敢于追求莹莹姑娘,而今居然又出了一个不怕死的汉子,还要和果基格龙这种明显以武力见长的家伙决斗,大家自然兴致勃勃。

  这些闲极无聊的豪门阔少赶到花溪后,立即就向熟识的朋友打听询问,可惜竟无一人知道那个将与果基格龙决斗的人是谁,这更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溪水对面密林之中的一处高坡上,有几片起伏的岩石群,站在这里不用担心大树遮挡视线,是以早早就站了许多人。

  虽然这里地方还算宽裕,不过后赶来的人大多喜欢找有熟人的地方站着,一见这些人有些陌生,自然不会和他们挤在一起,如此一来,这些人倒也乐得自在。

  这些站在岩石群的人正是红枫湖夏家的那群汉子,夏老爷子听说有人心仪他的宝贝孙女并且要为他的宝贝孙女决斗,不由老怀大慰,一定要亲自赶来看热闹,于是夏家倾巢出动,几乎所有男丁都来了。如果这时天上掉下一颗陨石,“轰”地一声,红枫湖夏家的成年男丁就得全军覆没。

  最底下一片面积比较大的岩石群上,夏莹莹的八十多个堂兄弟再加上几十个已经成年,岁数比夏莹莹还大的侄子们,站在那儿指手划脚兴高彩烈,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

  再往上数丈距离,又有一片较小的岩石群,夏莹莹她爹夏老六和二十多个兄弟站在那儿。岁数大些,相对就沉稳的多,这二十多人比起下面的晚辈就安静多了。

  可是再往上还有一片更小些的岩石群,这儿却有六个“老小孩”。夏老爷子和他的五个兄弟就站在这里。夏家人似乎有些长寿基因,六兄弟虽然白发白须,却都健朗的很,看不出一点古稀老人的模样。

  夏老大是夏莹莹的亲爷爷,其他五个是夏莹莹的叔爷爷,老夏家就这么一个女娃儿,六个老头子都把她宠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这时候自然都来捧场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红光满面。

  果基格龙带着他的二十多个随从赶到花溪时,一见如此盛况也不禁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不过他对自己的胜利信心十足,转念一想,那个小白脸如果当着这么多人败的很惨,想必也没脸在贵阳府混了,心中便欢喜起来。

  当叶小天一行人赶到花溪的时候,花溪已是人山人海,毛问智惊叹道:“哎呀妈呀,咋这么多人呢,这是赶大集啊还是咋地?”

  冬天先生眯起眼睛,努力往四下看了看,他只能看见身边滩地上站了不少人,至于两侧山坡上和水上小汀中的人,他根本看不见,模模糊糊只见一片绿,冬天不禁暗暗撇了撇嘴角:“少见多怪。”

  冬天先生站住脚步四下观望的时候,叶小天等人还在继续往前走,他们一过去,原本让出道路的看客们就把那条人墙隔出的小道给挤满了,冬天一抬头,忽然不见了叶小天等人的身影,不由大急,赶紧往前挤,说道:“让一让,让一让。”

  “去去去,挤什么,谁让你来晚了。哎哟,瞎摸虎眼的,把我鞋都踩掉了。”那被踩掉鞋子的人大呼晦气,可是这时人挤人的他连腰都弯不了,还如何捡鞋,片刻功夫,那只鞋就被一双双脚踩来踩去、踢来踢去,不见了踪影。

  冬天先生挤了半天挤不过去,不由着急起来,大声道:“你们让让,我是来参加决斗的。”

  这句话登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轰笑,有人嘲笑道:“得了吧,老家伙,就你这样的还想骑胭脂虎,不等果基格龙动手,胭脂虎就得把你头上剩下这点毛全年都薅光。”

  旁边立即有人道:“闭上你他娘的鸟嘴!小心有夏家的人在,万一听见你的话,揍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那人悻悻地道:“你好言提醒我念你的好,用不用出口成赃啊?”

  那人又道:“我提醒个屁!夏家的人有多跋扈你不知道吗?尤其是惹了胭脂虎的时候,老夏家那是群起而攻啊。这地方人挨人人挤人的,他们要是找不出你来,我们岂不是都得挨揍?”

  叶小天抱着遥遥,前边有大个子和福娃儿开道,这哼哈二将一高一矮,尤其是那头巨猿太过罕见,在场这么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巨猿,不由得人人惊叹,众多的目光都被那巨猿吸引过去,倒是没几个人注意叶小天了。

  毛问智赞叹道:“这儿人比赶集的都多,贵阳人可真是太闲了。”

  叶小天笑道:“换一个人怕是没这么多人注意,谁叫莹莹家人口多呢,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尽人皆知了。”

  河边空地上有一块怪石,看着就像一个微笑而立的罗汉,石罗汉旁边,果基格龙双手抱臂傲然峙立,看到叶小天,他立即大步迎上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叶小天,冷哼道:“你好大胆子,居然真敢来!”

  果基格龙刚说完,就听头顶一声低沉的咆哮,果基格龙一抬头,就见巨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双眼微微地眯着,很拟人化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儿。

  果基格龙这一抬头,巨猿喷出的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他又不好冲一头畜牲发火,只好自认倒霉地抹了把脸,大声对叶小天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咱们动手吧!”

  叶小天方才趁他抬头,已经屈指一弹,将冬天交给他的那只蛊虫弹到了格龙的衣袖上,眼见那虫子爬进去,这时只等那蛊虫生效了,叶小天笑嘻嘻地转向莹莹,道:“他说什么?”

  莹莹瞪了果基格龙一眼,再转向叶小天时,立即换了一副甜甜的笑靥:“他说,要跟你动手呢。”

  叶小天道:“慢来慢来,要动手有些话得先说清楚。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是一场定胜负还是三场分上下,需不需要什么人出来做个公证,要不要签生死状,这些事总要先说定了嘛。”

  莹莹柔声道:“还是小天哥心思细腻。”

  莹莹再抬头看向果基格龙,立即把俏脸一板,用彝语凶巴巴地道:“喂!我小天哥说了,你们两个是文斗还是武斗。小天哥还说,是一场定胜负还是三场分上下,需不需要有人出来做公证……”

  果基格龙听她一口一个“小天哥”,不由得又嫉又恨,鼻孔翕张,咻咻地喘着粗气,快跟旁边那头大猩猩相似了,不等莹莹说完,他就大叫道:“什么文斗武斗、一场三场的,全都不用,我们马上动手,谁输了从此再也不许纠缠莹莹。”

  叶小天听了莹莹的翻译,斯斯文文地拱手道:“格龙兄此言差矣,为了避免有人输了不认账,又或者认为决斗过程有什么不妥当,从而产生纠纷,咱们还是决斗之前说个清楚的好……”

  叶小天纯心拖延时间,啰哩吧嗦地又说了半天,两人这一问一答,中间还需要莹莹不断的翻译,四下围观人群渐渐不耐烦了,眼见二人不动武却打起了嘴仗,立即嘘声四起,吵得莹莹的翻译也不得不几度中断。

  叶小天一见自己犯了众怒,心中也有些忐忑:“也不知这野蛮人力气消弱了没有,万一他还有劲儿,我岂不完蛋大吉?”

  叶小天硬着头皮道:“好!打就打!不过……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这儿有块石头,太碍事了……”

  莹莹对果基格龙一说,果基格龙冷冷地乜了叶小天一眼,忽然转身走到那块一人多高的罗汉状巨石面前,上下一打量,突然把上衣一脱,光着脊梁弯下腰去,双臂一抱,那巨石以他的一双长臂也抱不过来,只能抱住三分之二。

  果基格龙双臂肌肉如丘般贲起,脚下双足一发力,就见那地面泥土如波浪般翻涌起来,怕不有上千斤重的一块巨石竟被他连根拔了起来。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

  果基格龙听了叫好声,更加兴奋起来,他成心在莹莹面前卖弄,“嘿”地一声大喝,那块巨石就被他举过了头顶,果基格龙举着那块巨石,走出一步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叶小天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心中暗暗呐喊:“就这时候,就这时候,老天爷保佑,赶紧让他脱力吧,让他被石头压个半死,我就不用比了。”

  大概老天爷也对叶小天的无耻有些看不过眼了,果基格龙并没有脱力,他举着巨石,在众多惊叹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河边,突然奋力向前一掷,那块巨石飞出一丈多远,轰地一声砸进河水。

  河水溅在果基格龙块垒如丘的肌肉上,更加显出了他的壮硕如山,他微微有些气喘地走回来,傲然乜了叶小天一眼,轻蔑地向他屈了屈手指,大喝道:“来吧!动手!”

  “动手!动手!”围观者们被果基格龙的神力刺激的热血沸腾了,纷纷攘臂高呼着。

  叶小天暗暗叫苦:“怎么蛊毒还未生效,冬天呢?这老家伙去哪儿?对了,冬天说过,中蛊人在极度欢喜或愤怒的状态下,才能促使蛊毒迅速发作,看来我必须得出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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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我要爱,非常爱!

  “好!动手就动手!”

  叶小天挺身而出,四下围观群众的喧哗声立即停下了。小路和小芳了对视一眼,一双粉拳悄悄攥了起来,如果果基格龙想下毒手,她们得及时出手救人才行,总不能让叶小天被人打死啊。

  叶小天朗声道:“各位,在决斗正式开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话音一落,四下登时又是一片嘘声,好在这些围观群众都是豪门阔少,不是市井流氓,不至于向他丢些臭鸡蛋、烂菜帮子。

  叶小天大声道:“这几句话,我必须要说。我要说的是,我答应今天的决斗,只是为了向莹莹证明,我喜欢莹莹,我想娶她为妻,我不乏保护她的勇气,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对手,决不退缩、永不放弃!”

  四周嘘声四起,每个人都认为话说的再漂亮都不如做的更漂亮,这是叶小天在示弱。但是几年之后,叶小天用他无以伦比的勇气,亲身印证了他今天这番话:无论多么强大的人觊觎他的女人,他都没有退缩,永不放弃,并取得了胜利。

  他在今日花溪之会上的这番话立即广为流传开来,成为无数黔地少男向心仪的少女示爱时的必说的情话:“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我不乏保护你的勇气,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对手,决不退缩、永不放弃!”

  然而此时的叶小天迎来的只能是讪笑,小天也不在意,向众人抱拳作了一个团团揖,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

  众豪少面面相觑,长这么大,他们被称为“乡亲父老”的机会屈指可数,这又不是街头卖艺,这个小子对他们的称呼还真是希罕。

  叶小天哪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还当是贵阳城中闻风赶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呢,他大声道:“但是无论我是胜是败,即便是死了,我都不会把莹莹让给别人!我接受挑战只为证明我的勇气和我对莹莹的爱,我不会把莹莹当成一件战利品,只要她不离开我……”

  叶小天看向夏莹莹,深情地道:“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天哥!”

  可怜的莹莹姑娘哪听过这么动听的情话,事实上……在众多爷爷、伯伯、叔叔、哥哥、弟弟、大侄子的重重保护下,她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机会听说一次,叶小天的一番话把她感动的泪花闪闪。

  河对面山坡上。夏老爷子手搭凉篷眺望对面,气极败坏地骂:“这谁提议说这儿看得清楚啊?真是混帐!我连那后生的模样都看不大清楚,那么有眼光的小子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呢?你们倒是过去一个看看呐!”

  莹莹姑娘忘情地扑进了叶小天的怀抱,旁边有多少人看着她不在乎,她现在就想抱紧她的男人,因为她喜欢!

  叶小天抱着莹莹姑娘,目光从她削肩上越过,看着脸色黑下来、双眼直欲喷火的果基格龙,朗声道:“格龙。你的决斗毫无意义,无论胜败,我都不会退出。如果你打了败仗,难道你会献出妻子以求苟全?我和莹莹早已一吻定情。我已视她为妻了!”

  果基格龙听叶小天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他心仪的天仙子一般的小美人儿就哭着扑进了他的怀抱,肺都要气炸了,这时听叶小天好象是对他说话。恶狠狠回顾左右,问道:“他说什么?”

  旁边一个围观的阔少大声道:“他说,他亲过莹莹姑娘啦!”

  “什么?”

  果基格龙咆哮道:“你亲过她?你……你竟然亲了她?”

  那阔少扮起了翻译。笑嘻嘻地对叶小天道:“嘿!小子,格龙问你呢,你是不是真的亲过她?”

  “当然!”

  叶小天扶着莹莹的香肩,让她轻轻离开自己的怀抱,用一种雄狮宣示自己领地般的眼光傲然看了看果基格龙,又看了看周围无数羡慕的看客,揶揄道:“这个大个子是不是还没亲过姑娘,不知道怎么亲啊?”

  巨猿一听“大个子”,立即兴冲冲地跑过来,把屁股一撅。叶小天很自然地踢了它一脚,得到满足的巨猿就跑回福娃身边呲牙咧嘴地炫耀去了。

  叶小天道:“他要是不知道,我可以教教他!亲心爱的女人,要这么揽住她的纤腰,深情地望着她,轻轻吻住她的唇,温柔地吮住她的舌头,然后狂热地……”

  莹莹姑娘正在意乱情迷,就觉得叶小天的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后腰,那双令她欢喜令她心慌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越来越近,忽然,那柔嫩的花瓣就被他攫取了。

  莹莹姑娘“嘤咛”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双手环住叶小天的脖子,予取予求地任他亲吻,渐渐青涩而热情地回应起来。果基格龙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比牛还大。

  这一个缠绵的吻,直把莹莹吻得娇喘细细,身子酥软,柔柔软软地贴在叶小天的身上才结束,叶小天抱着莹莹香馥柔软的身子,挑衅地对果基格龙道:“你不会连怎么亲人家姑娘都不知道吧?有空时听听曲儿就明白了……”

  叶小天清唱起来:“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果基格龙根本不知他在唱什么,但此时此刻却也不必问了,果基格龙气得攥紧双拳,“嗵嗵”地捶了几下胸口,大声咆哮道:“我要杀了你!”便迈开大步向叶小天追去。

  叶小天一牵莹莹的手,转身就跑,莹莹此刻迷迷糊糊的,就算叶小天说要带她去天涯,她都不会问一句天涯究竟有多远,自然是乖乖跟着跑起来。

  巨猿见果基格龙握拳捶胸,这可是猩猩之间互相示威的一个动作,它立即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用比果基格龙大一倍的声音“嗵嗵”地捶了几下胸,便向果基格龙追去。

  小路和小薇互相一看,也赶紧追去,毛问智抱着遥遥。急得直跳。四下围观的看客早就堵塞了所有的路,叶小天唯一能够逃走的道路只有用条石架在水上的那条路,他牵着莹莹的手,跑在那一块块条石上。

  ※※※※※※※※※※※※※※※※※※※※※※※※

  条石铺在碧水上仿佛琴键,他们轻快地跑在条石上,就像琴键上跳动的乐符。

  莹莹被叶小天拉着跑,果基格龙咆哮着在后面追,巨猿则追在果基格龙后面,莹莹一边跑一边格格直笑,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如决斗刺激。但无疑更浪漫更好玩,她相信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甜蜜的一刻。

  叶小天拉着莹莹跑过小溪,逃到对岸,果基格龙寸步不舍地追了过去。站在对岸最靠近河水的那片岩石群上的近百号人正是夏莹莹的那些堂兄堂弟大侄子,立即呼啦啦地围上来。

  “啊!”

  夏莹莹一见自己的亲人居然都在这里,不由惊讶地轻呼了一声,但她还来不及反应,她那些堂兄堂弟很自发地绕过了他们。拦住了格龙。

  “格龙,你要干什么?”

  一个跟格龙认识的夏家子弟板着脸质问一脸“我要杀人”的果基格龙。

  格基格龙双眼赤红,语无伦次:“我要杀了他,他……他亲了莹莹!”

  叶小天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怒指自己,也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叶小天本就有心激怒他,这时自然要趁机火上浇油。叶小天笑嘻嘻地道:“是这样么?”

  叶小天伸手一勾莹莹尖尖的下巴。莹莹俏媚的小脸立即仰起来,一双大眼睛俏媚的睇着叶小天,叶小天一俯身。便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下,夏家那百十条汉子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方才叶小天和夏莹莹在对岸,他们虽然看到双方相拥甚至有亲吻动作,但毕竟离的还远,此刻这个吻虽远不及刚才那个火爆,可是他们看得太清楚了,那种心灵上的冲击感……

  “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果基格龙气得又捶胸了,伸开猿臂,奋力一分挡在身前的几个夏家兄弟,迈开大步就向叶小天冲去。夏家兄弟正因看到夏家最珍贵的宝贝被一个男人亲吻而惊住,竟然来不及反应。

  叶小天一见拉起莹莹继续跑,莹莹此时已经成了他的小尾巴,哪还有一点自己的意见,两个人只跑出数丈距离,便来到了第二层岩石群,夏莹莹的亲爹夏老六和她的二十多个伯父叔父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

  心中最疼爱的宝贝有了心爱的男人,他们自然为她欢喜,可是又有一种最心爱的人被人夺走的感觉,心情异常复杂啊,所以他们一个个看着叶小天,目光不免充满了审视,他们要知道这个家伙配不配得上他们心目中的宝贝。

  果基格龙身高步长,方才在那条石的水面小路上不得施展,这时却追得快,已然追到他们身边,钵一般粗大的拳头举了起来,夏老六一见,顾不得审视女婿,马上叫道:“果基格龙,住手!”

  果基格龙此刻真像一头愤怒的猩猩,哆嗦着对夏老六道:“伯父,你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他戟指一点叶小天,大喝道:“你不要跑,是个男人就跟我一战!”

  叶小天见他浑身都在哆嗦,虽然愤怒的样子很吓人,可是仔细观察,那种威势却不似方才骇人,心道:“啊!想必那可恶的慢性蛊毒应该已经发作了吧。”

  叶小天不再跑了,向莹莹问道:“他说什么?”

  莹莹道:“他说要杀了你呢,嘁!凭什么啊,咱不理他,哦?”

  叶小天心道:“不是你坚持要我决斗的么?哎,女人心呐!”

  叶小天道:“如果我败了,你还爱我么?”

  莹莹含情脉脉地道:“爱!”

  “有多爱?”

  “非常爱!”

  叶小天侧了侧脸,莹莹会意,立即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啵”地吻了一记,

  “爱的再深些!”

  “啵啵啵”

  果基格龙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夏莹莹大胆示爱,根本无视她老爹和那一群老头子的存在,老头子们的心登时碎了一地。叶小天一指果基格在,威风凛凛地道:“来吧,你敢打我女人主意,我就与你一战!

  果基格龙咆哮一声就冲了上去,叶小天猛地跳起来奋力一拳,格龙仰面便倒,“轰”地一声砸地地上,仿佛连地皮都颤了几下。刚刚心碎了一地的夏家的老头子们,眼珠子登时又掉了一地……

[ 本帖最后由 px77 于 2014-10-14 06: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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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雌威

  府衙门前,得知叶小天去了花溪的消息之后,众巡检马上押着华云飞赶赴花溪,李秋池命人赶着马车,载着他和薛母也随众巡检一同赶去。喜欢就上。

  徐伯夷恨叶小天入骨,很想赶去亲眼见到叶小天被拘捕的场面,但他却未同行,他已经答应过田妙雯不再参与此事,如今他的前程全都系在田家,又岂敢做出让田妙雯不快的事来。

  而展凝儿却已先他们一步,快马飞奔花溪去了,她不明白叶小天为什么要跟果基格龙决斗,为了夏莹莹?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相识,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爱?难道我就这么差,你连正眼儿都不看我一眼,却肯为了她去决斗?展凝儿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她一定要当面弄个明白。

  在他们纷纷启程赶往花溪的时候,杨府管家已迅速赶回杨府,把发生在府衙前的一幕向杨应龙做了禀报。杨应龙听说叶小天现在花溪,正是今日与果基格龙决斗的主角,不由大感意外。

  杨应龙摸挲着下巴,暗忖道:“京城里来的一个小小狱卒,不但成为统领数十万生苗的尊者,又能相继得到展家和夏家大小姐的青睐,展家属于安家,夏家则与宋家一体,再加上我的遥遥,四大天王中他已和三家牵扯上了联系,真是不可思议,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只能说……这是他的气运,他的气运正盛,气运之隆,无人能及啊。”

  杨应龙慢慢抬起眼皮,缓缓道:“去,请杨夫人过来。”

  杨夫人一听杨应龙传唤,马上赶到客厅参见,杨应龙对她面授一番机宜,杨夫人听了百般不愿,可又不敢拂逆杨应龙的意思,眼下只要能瞒过杨应龙。不教他知道自己害死遥遥母亲的事她就谢天谢地了,别的还能计较什么,只得唯唯诺诺,马上带了自己的人趋车直奔花溪。

  花溪河畔。叶小天一拳击倒果基格龙,登时震惊了所有人。谁不知道果基格龙的悍勇?当初果基格龙一拳击倒牤牛的事就发生在贵阳府,在场许多人都是亲眼见过的,这样天神般强壮的一个人,竟被那小白脸儿一拳击倒,莫非那小白脸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小路和小薇面面相觑,再度望向叶小天时,眼中不觉便带上了几分倾慕,哪个少女不曾梦想自己的男人是盖世英雄?尤其是她们这种会些武功、家世不俗、眼界也高的姑娘,大概也只有莹莹这个异类才讨厌肌肉男了。

  果基格龙也呆住了。他躺在地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冬天练成的这种蛊毒奇妙之处就在于:中蛊者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中蛊人完全感觉不出肌肉乏力,除非他去提拿东西,才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已急剧衰弱。

  果基格龙此时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量变弱了,还以为叶小天扮猪吃虎。是个绝世高手,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无人能敌的勇力,如果在这一点上也不是叶小天的对手,他还拿什么和叶小天争?果基格龙躺在地上,仰望着湛蓝天空中一朵朵白云,一时间万念俱灰,

  “哎呀!这小子。看不出这么厉害啊,我孙女,好眼光!”

  夏老爷子站在第三层岩石群上,瞪大眼睛看着一拳打倒果基格龙的叶小天,自豪地翘起了胡子,他拢着双手冲下边喊:“莹莹。莹莹,你快过来,快跟我老头子说说话儿。”

  莹莹听见熟悉的吆喝声,抬头一看,不由吐了吐舌头:“呀。爷爷来啦。”

  莹莹捏了捏叶小天的手,小声道:“你等一下,我去见见爷爷。”

  “好!”叶小天看着莹莹雀跃地跑上山坡,心道:“我就说呢,他们那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没人喜欢看热闹,原来早就到了啊。”

  “喂!小子!”夏莹莹的一大堆堂兄堂弟大侄子把叶小天呼啦啦围上了,一个堂兄神色不善地打量叶小天几眼,道:“看不出,你还是高手!果基格龙这样的人物,你一拳就能击倒。”

  另一个堂兄道:“功夫高又怎么样?好虎架不住群狼,如果我们兄弟一拥而上的话,你就算浑身功夫,能是我们的对手吗?”

  叶小天只有犯了驴性儿的时候才会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平时可是油滑的很,马上满面堆笑道:“各位大哥,小弟没有得罪你们的地方吧,莫非格龙是你们的朋友?我跟格龙决斗之前可是说好了,谁都不找帮手!”

  夏莹莹的一个堂兄道:“你要说格龙是我们的朋友,那也不错,不过我们可不是替格龙出头,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家莹莹喜欢了你,那是你的造化,你可不能欺负她,要不然……”

  叶小天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你们是莹莹的堂兄弟……”叶小天还没说完,就觉后背一紧,被一柄尖锐的利器顶住了,夏莹莹的一个堂兄弟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让我妹妹受了一点委屈,嘿!嘿嘿……”

  夏莹莹跑到她爷爷面前,有些娇羞地扭过头,先往坡下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她的堂兄弟们正围着叶小天,好在用刀抵着叶小天后背的那位仁兄角度站得好,夏莹莹没看到他出刀。

  不过夏莹莹可是最了解她这些堂兄弟的德性,以前不曾喜欢男人的时候,碰到男人有意接近,还假惺惺地说些有的没的装风度,她就从心眼儿里腻歪,巴不得堂兄弟们把人轰走,然而叶小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大大不同。夏莹莹立即冲坡下喊:“十九哥,你们干什么呢?”

  正沉着脸冲叶小天扮酷的那位堂兄一听小妹在坡上喊,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用力拍了拍叶小天的肩膀,夸张地大笑道:“好小子,有本事!我很欣赏你,哈哈哈……”

  与此同时,抵在叶小天后背上的刀子也嗖地一下不见了。那位十九哥哈哈地笑着,转身冲坡上招了招手,高声道:“小妹,没事儿,我跟这位小兄弟随便聊聊。”

  夏老爷子兴冲冲地赶到夏莹莹身边,眉开眼笑地道:“乖孙女,格龙可是比牛还壮啊,那后生居然一拳就把他给摞倒了,好本事,好本事,哈哈!我家莹莹有眼光,那小子叫什么,是谁家的啊……”

  莹莹听爷爷夸奖叶小天,心里欢喜的紧,便低下头,故做娇羞状道:“爷爷,他姓叶,叫叶小天……”

  夏老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白眉,转头问道:“老五,咱们水西的世家豪门里头有姓叶的么?”

  夏莹莹的五爷爷摸摸后脑勺,迷惑地道:“没有啊,姓叶的好象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

  正低头扮淑女的夏莹莹登时把酥胸一挺,双手叉腰,变成了一只世上最漂亮的大茶壶,板着俏脸凶巴巴地抢白道:“是啊!他本来就不是水西豪门世家,那怎么啦?好哇,你们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欢是不是,就想着把我嫁进豪门,替夏家联姻结盟壮大势力?枉我对你们那么好……”

  夏莹莹把小嘴一扁,大眼睛眨呀眨的,还没眨出泪光,就把六个老头子心疼坏了,夏老爷子飞起一脚,踢在他五弟的屁股上,斥责道:“会不会说话你,边儿去!”

  夏老爷子转向夏莹莹,满脸堆笑道:“莹莹不哭,莹莹乖啊,咱不管他是不是出身豪门,最重要的是人有本事,我看这孩子挺本事,一拳就摞倒了格龙,哈哈……”

  夏莹莹扁着小嘴儿道:“本事本事,你就知道本事,五爷爷希望人家家里有本事,你就希望人家有本事,非得对夏家有用才行是吧?全都是势利眼,夏家的名声地位难道是靠嫁女儿换来的么?”

  夏老二马上瞪了老大一眼,责怪道:“可不,莹莹说的在理儿,你个老东西,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明白做人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知道疼咱们家莹莹,莹莹啊,你说对不对?”

  本来就没哭的夏莹莹马上“破啼为笑”,甜甜地道:“还是二爷爷疼我!”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乐得夏老二眉开眼笑,夏老爷子吃味儿地道:“乖孙女,我才是你亲爷爷啊!”

  莹莹还没说啥,他那五个兄弟一起造反了:“哎!老大,你这话可不对啊!莹莹是你们家老六生的这不假,可我们这些做爷爷的哪个不疼她?什么叫你才是她亲爷爷,我们都成了外人不成?”

  六个白发老头子登时吵作一团,夏莹莹跺了跺脚,不耐烦地道“你们都不要吵了!真是的,一个个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啊?你们六个加起来,都有四百岁了吧,还整天让我替你们操心!”

  六个老头子被夏莹莹训得服服帖帖,夏莹莹对六个噤若寒蝉的老家伙道:“你们都闭嘴,我去喊他过来,我可先告诉你们,谁也不许吓着他,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夏大小姐懿旨一下,六个白发老头儿忙不迭点头。夏莹莹这才满意地一笑,转身去带叶小天来见她爷爷,就在这时,痴痴躺了许久的果基格龙沮丧地从地上坐起来。

  他突然发觉,平时只需稍稍一撑便可纵身弹起,这时起身竟然有些艰难。果基格龙心中一动,手下再试了试力,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他霍然望向叶小天,愤怒地吼道:“你作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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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凝儿驾到

  果基格龙愤怒地爬起身来,指着叶小天大叫道:“叶小天,你做了手脚!”

  夏莹莹的那些堂兄弟们正围着叶小天,闻声齐齐向他望去,其中一人皱起眉头,不悦地道:“格龙,你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输就输了,当着这么多人,如果抵赖的话,可就……”

  他还没有说完,果基格龙已然气极大吼道:“我没有抵赖,如果真的输给了他,我心服口服。可他方才决斗时明明做了手脚,让我输的不明不白,我凭什么要认账?”

  那人好笑地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人家明明只是一拳就把你打倒了,你说他做手脚?他能做什么手脚?”

  果基格龙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夏家上下有多宠着莹莹?莹莹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你们见莹莹喜欢他,自然要偏袒他了!我现在周身乏力,全无劲道,难道不是中了他的暗算,否则就凭他,能一拳击倒我?”

  这时许多看热闹的人都从对岸赶过来,听到果基格龙这番话,不免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果基格龙是输了耍赖,但是更多迷信果基格龙强大武力的人却不相信叶小天这样相对于果基格龙单簿得可怜的体格,真能一拳击倒格龙。

  夏家的男人们脸色难看起来,别看他们刚才还在气势汹汹地威胁叶小天,可那是因为叶小天和夏莹莹比起来,无论怎样他们最亲的肯定还是夏莹莹,但是和格龙比起来么……,对不起,虽然大家平时称兄道弟,还一起喝过酒,可那是我们的妹夫!

  一个夏家兄弟脸色难看地道:“好啊!你想自找难看,我也不拦你!小天。你就再出手教训他一下,让他无话可说!”

  叶小天早听冬天嘱咐过,这种拿来练手的蛊只是恰好具备这么一种失力效果,并不是蛊术师用来治病或防身的法宝,它的失力时间极短,谁知道格龙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气力,叶小天哪肯出手再战。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方才是迫不得已,毕竟我与他有言在先,不能背诺。也是为了向莹莹和莹莹的家人表示我的诚意。可我毕竟是个读书人,岂能一再与人动手,莽夫所为,有辱斯文!”

  小路姑娘大声道:“人家叶……姑……公子,可是秀才呢。”

  她唤了一声“叶”,才省起自己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叫姑爷吧,早了点儿。叫名字吧……,眼看着莹莹是一定要嫁他了,那自己早晚也是他的人。女人怎么能叫自己男人的名字呢,是以顿了一顿,才憋出一声“叶公子”。

  小薇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小路姑娘俏脸一红。假装没看见。小薇姑娘马上大声道:“明天叶公子不但是秀才,而且明天就要参加贡试,凭叶公子的才学,一定能考个举人回来。”

  这么一说。叶小天更是端了起来,下巴微抬,一脸傲然。一副我是斯文人,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德性。

  果基格龙被他这副模样气得三尸暴跳,大吼道:“你不动手,就是你心中有鬼,你一定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令我四肢无力这才偷袭得手。你我一定要重新比过。”

  这时夏莹莹已经赶了回来,一听这话,两只小手叉腰,瞪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道:“想耍无赖是吧?你中了暗算四肢无力?哈!那你此时动手,还不是一样输?找借口,不是男人!”

  果基格龙被他心仪的姑娘这样嘲讽,只气得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大吼一声,就往叶小天身边冲去,夏莹莹那些堂兄弟们立即一拥而上将他拦住,果基格龙气极败坏,转眼一看,一弯腰就把地上一块狭长的巨石拦腰抱起,用力一抡,那巨石竟发出呼地一道风声,骇得夏家兄弟连忙跳开。

  果基格龙大吼道:“统统给我滚开,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叶小天向前一跳,指着果基格龙道:“哈!四肢无力!好一个四肢无力!四肢无力尚且有这么大的力气,这要是四肢有力,你还想把这山拔起来不成?”

  果基格龙顿时一呆,他方才气极攻心,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按照他蛮力充沛时的习惯拔起了巨石,这可是他极有威慑力的一个动作,通常对手一看他这般神力,不战先已气馁了,可是此时……

  “嘁!不但耍赖,而且没头脑,连装像都不会……”四下围观群众立即嘘声连连,果基格龙欲哭无泪,他也不晓得怎么就恢复了力气,这一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果基格龙气得脸色胀红如猪肝,瞪着叶小天,恨不得把他连皮带骨吞下肚去。果基格龙厉啸一声,将巨石举起,向地上狠狠一砸,整片大地轰地一声巨响,那块巨石被他摔成了两半。

  果基格龙目欲喷火,戟指叶小天,大喝道:“叶小天,来来来,你我决一死战,你有本事今天便打死我,我凉月谷决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果基格龙说罢便向叶小天猛冲过来,夏家兄弟齐齐拥上,被势若疯虎的果基格龙一拳一个打得满天乱飞。

  叶小天一看果基格龙已经气疯了,立即大叫一声:“大个子!”巨猿听见叶小天唤它,有力的双腿用力一弹,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跃过数丈距离内拥挤的人群,嗖地一下落在叶小天身边,顺势把屁股一撅。

  叶小天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去!跟你那位好兄弟亲热亲热!”

  这时果基格龙已经冲到叶小天面前,大吼一声,一拳便向他当胸击来,那巨猿侧着跨出一步,果基格龙“嗵”地一拳打在巨猿胸口,能够击倒牤牛的一拳打在巨猿身上,那巨猿稳稳当当,一动不动,反把格基格龙弹退了两步。

  巨猿握起双拳,“嗵嗵嗵”擂鼓一般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血盆大口一张,冲着果基格龙一声咆哮。巨大的声浪把果基格龙的头发都吹得飘了起来,脸皮子一阵起皱。

  果基格龙骇然退了两步,对叶小天怒目而视道:“你让我跟这畜牲打?”

  叶小天顺手从旁边一位附庸风雅的豪少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潇潇洒洒地道:“当然!”

  果基格龙目眦欲裂,大吼道:“我要跟你决斗,你让我跟这畜牲打,那你干什么?”

  叶小天道:“我负责宠她、爱她!”说着,叶小天揽过夏莹莹的纤腰,在她颊上轻轻香了一下。夏莹莹脸若桃花,说不出的开心。果基格龙见状,眼前一黑,“嗵”地一声仰面便倒。

  叶小天马上对左右道:“大家都看到了啊,我可没动手,是他自己摔倒的。哎!这样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居然还说是高手?”

  果基格龙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听见叶小天这句风凉话,双眼一翻。彻底背过气去。人群中有几个和凉月谷果基家有些关系往来的豪门阔少连连摇头,便上前架起果基格龙,把他抬走了。

  夏莹莹对叶小天甜甜地道:“我爷爷来了,想见你呢。”

  “哦!”叶小天“刷”地一收折扇。想要还给方才那人,那人笑道:“不必了,这柄折扇,就送给足下吧。”

  叶小天向那人拱了拱手。正要与夏莹莹往坡上走,山坡下希聿聿一声马嘶,就见一个白袍人疾驰到河畔。一勒马缰,那马人立而起,远远望去,夭矫如龙,当真威风。

  叶小天此时正背向河畔,夏莹莹与他对面而立,正好看得清楚,一见那“俊俏小生”正是女扮男装的展凝儿,夏莹莹只道她是闻讯赶来观战的,心中一喜,便对叶小天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见个朋友!”

  夏莹莹快步向山坡下走去,叶小天回头时,展凝儿已经一跃下马,从山脚下一直到山坡上都是人,中间又有些地方长满草木,展凝儿跃下马去,叶小天就看不到她了,是以也不在意。

  这时候,夏老六和一帮兄弟分开人群走过来,夏家那些兄弟马上给自家长辈闪开了一条道路,夏老六大步流星地走到叶小天身前,上下打量他几眼,道:“嘿!你小子,叫叶小天?”

  叶小天迟疑道:“老伯是……?”

  夏老六粗声大气地道:“我是莹莹她爹!”

  叶小天赶紧施礼道:“啊!原来是伯父,小天这厢有礼。”

  夏老六捋着大胡子道:“嗯!斯斯文文的,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我们红枫湖还没出过读书人呢,真要是有个读书人做女婿也不错,哈哈哈……”

  叶小天道:“红枫湖?呃……这是伯父居住的地方吗?”

  夏老六奇道:“莹莹没跟你说过?不错,红枫湖就是老夫一家人所住的地方了,嘿嘿,在那地方,我爹……也就是你爷爷说了算。”

  叶小天心道:“这还用说,就凭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口,那个村里肯定是你们家说了算啊,莹莹的爷爷想来不是村正就是耆老,在地方上也算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了。”

  夏老六神色一正,又道:“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头里。你们读书人斯文是斯文,可花花肠子也太多,我那宝贝女儿单纯的很,你可不要欺负她。要不然,我夏老六认识你,我这口刀可不认识你!”

  夏老六“铿”地一声抽出了他和随身宝刀,他这口彝刀比叶小天在生苗山地得到的那口山羊胡子的刀还要好上数倍,刀亮如雪,锋刃生寒,刀吞口上镶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不但锋利,而且名贵。

  夏老六那二十多个兄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道:“对!莹莹喜欢了你,那你的造化,你对我们家莹莹可得好点儿,要是你欺负她哭鼻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答应!”

  叶小天心道:“莹莹这些堂兄弟就够彪悍了,没想到她的父辈们也是这般脾气,看来这一家人在地方上真是跋扈惯了,粗鲁!这样的人可不好相处,幸亏我家住在京城,等我娶了莹莹便回京城,山高路远的,少跟她娘家打交道就是了。”

  这时,夏老六突然还刀入鞘,脸色变得无比祥和:“小子!我这口宝刀,已经伴随了我四十六年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后你就用它好好保护我的女儿吧。”

  叶小天登时一呆,心道:“这老头儿什么毛病,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突然……”

  他马上就明白原因了,因为身后正传来莹莹甜丝丝、娇滴滴的声音:“爹,小天哥,我二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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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纠缠不清

  “提刑司办案,劳驾请问一下,有个叫叶小天的不知在哪,还请指点一二。”

  豪门阔少做事大多不知轻重,偏偏又个个家世不凡,所以官府中人最不喜欢招惹的就是他们这种人,水西地区的豪门阔少较之中原地区的纨绔子弟们更加跋扈一些,提刑司的巡检们说话就格外的客气。

  “叶小天?”

  现在整个花溪两岸还有谁不知道这位“大英雄”啊,水西三虎中居然有两个对他情有独钟,这等没人敢惹的女人,他招惹一个还嫌不够,居然还敢脚踏两条船,此等人物实是男人的楷模、不怕死的典范,大家倾慕的很呢。

  马上就有生怕不热闹的热心观众极热情地为他们指点起来:“喏!他就在那儿,看到了没有?那个穿蓝袍的就是。算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多谢,多谢!”

  这些豪门阔少居然变得这么热情,居然主动协助官府办起案来,真令巡检们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跟在那人后面。那人把他们领到叶小天身边,笑嘻嘻向叶小天一指,道:“喏,就是他!”

  几个巡检立即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把铁链往叶小天脖子上“哗愣”一套,厉声喝道:“叶小天,你的案子发了,跟我们往提刑司走一趟吧。”

  叶小天大惊,双手抓住铁链,抗拒道:“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案子?”

  小路和小薇见状,拔刀娇叱道:“谁敢拿人,给我放开!”

  叶小天看了她们一眼,心道:“莹莹这两位堂姐对我可是真好。”

  这时候夏老爹没追上女儿,懊恼地打发了几个儿子骑着快马去追,他自己气咻咻地赶回来,要找叶小天算帐,一见叶小天被巡检抓住。不由一呆,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官呐,鹰爪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小薇赶紧上前说道:“老爷子,人家官府可不是为咱们来的,好象是……这位叶公子还犯了什么案子,他们来抓人的。”

  “竟有此事?”

  夏老爹瞪起了一双牛眼,看着叶小天心道:“这个臭小子除了脚踏两条船,还干下什么坏事了,我那宝贝女儿究竟找的是个什么人呐?”

  那些巡检一见有人拔刀阻拦。四下人群也有些骚动,不由紧张起来,赶紧提起兵器小心戒备,这时李秋池护着薛母走上山坡,朗声说道:“诸位,这叶小天乃是一个杀人凶手,提刑司已经接了苦主的状子,还请诸位莫要插手!”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李秋池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地走来,有人认得他,脱口叫道:“李大状!”

  李秋池循声望去,见是熟人。便向那人微笑颔首,极尽儒雅地拱了拱手。叶小天一见李秋池,正是他在葫县结下的冤家,再一看薛母。不由大感头痛,对这个疯婆子他真是够了,可是和一个疯子又能讲什么道理。

  华云飞跟着巡检们赶来。一见叶小天,有些羞愧地道:“大哥,我去府衙报名时,恰好他们等在那里,迫不得已,只好把大哥的去向告诉了他们。”

  叶小天安慰道:“无妨,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哈哈哈哈……”

  一阵鬼哭般的大笑,疯疯癫癫的薛母向他扑了上来:“天理昭彰啊,哈哈哈。提刑司的青天大老爷已经接了老身的状子,叶小天,这一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你给我男人偿命、偿命啊!”

  薛母一见叶小天,立即两眼放光,虽然走得气喘吁吁,精神却是异常的亢奋起来。小路姑娘横刀看看叶小天,又看看那神情眼神有些异样的老妇人,疑惑地道:“老婆婆,叶公子与你有何仇冤?”

  李秋池鼓励道:“薛刘氏,你就把你的冤屈对大家说说吧,在场的人都是深明大义,心存正道的人,正好让大家都见识一下这个无耻小人的真正嘴脸!”说着,他把折扇向叶小天一指。

  遥遥被毛问智抱在怀里,听他出言辱骂叶小天,立即不忿地大声道:“你才是无耻小人,你是大坏蛋!”

  薛母得了李秋池的指点,马上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各位好心人,我们一家人,本住在铜仁府三里庄,日子虽然清苦些,过得倒也太平和美。后来,这个叶小天到了我家……”

  薛母一指叶小天,咬牙切齿地道:“他看中了我女儿的美貌,几次三番登门求亲,只因我那女儿自幼许配了人家,我丈夫不肯失信于人,所以向他婉拒再三,可他犹不甘心,便伙同这人……”

  薛母一指毛问智,恨恨地道:“两个人在一个大雨天再次来到我家,想从我家后院翻进来意图不轨,被我男人发现将他们赶走,谁料二人离开不久便去而复返,再次意图潜进我家,被我男人堵个正着,这叶小天竟恼羞成怒,竟将我男人一刀杀死!”

  一听这话,四下里顿时一片哗然,杀人害命么……,这些豪门阔少就算没杀过人的却也不当回事儿,可是……觊觎人家姑娘,人家不肯许亲,就悍然杀死其父,恋其女杀其父,实在无耻。

  薛母流着泪道:“我男人临死之前亲口指认,杀害他的人就是叶小天。这番话不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女儿还有当时闻讯赶来的乡亲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谁知……他是秀才,在知府老爷面前说得上话儿,一桩人命案子竟被他黑的说成白的,巧言狡饰,那知府老爷也是个糊涂虫,竟不再我的状子……”

  华云飞大声道:“你胡说!你这老婆子疯了心,根本就是把你自己臆想的东西都当了真。就是你女儿都不会认可你的这番话。你家水舞姑娘呢,何不叫她来跟大家说说。”

  薛母顿时吱唔起来:“我女儿……我女儿……”

  谢传风一见,立即挺身而出,大声道:“诸位,我就是这位老人家的女婿,她的女儿水舞姑娘自幼与我定亲。可是水舞从靖州返回铜仁老家时恰好与这叶小天同路,这小贼便施展手段,甜言蜜语骗了水舞的身子。那水舞的清白之身失于他手,从此竟对他死心踏地!”

  谢传风自曝其丑,是因为水舞已经逃走,唯恐水舞恰巧出来向官府证明杀害其父的人并非叶小天,如今他当众宣扬叶小天和水舞的奸情,水舞如果还出面作证,还有谁肯信她?

  谢传风道:“我岳母跋山涉水地赶来提刑司告状,我把她们母女接到我家,好生款待。虽然听说水舞与他人苟且,依旧不计前嫌。谁知那水舞得知叶小天到了贵阳,居然窥个机会不告而别前去寻他,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

  谢传风说的痛心疾首,只当众人听了必然义愤填膺,可他偷眼一看,收获的却并不是同情的目光,反而……大家的眼神怎么如此古怪?好象有点同情……,我需要同情吗?

  毛问智大声道:“你放屁!害死水舞她爹的另有其人,我和我大哥是冤枉的。”

  夏老爹听了谢传风这番控诉。气愤地道:“衣冠禽兽!”

  莹莹的一位叔父叹息道:“斯文多败类啊!读书人哪有好心眼子,我就说嘛,咱们红枫湖坚决不能找个读书人当女婿。”

  小路本来是坚信叶小天受了委屈的,可是听了薛母声泪俱下的一番哭诉。还有谢传风不顾绿云压顶的羞辱所做的陈述,也不禁动摇起来,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秋池趁机对那巡检官递个眼色,道:“各位还不拿人?”

  那巡检马上道:“来啊。把他锁了,给我带回去!”

  小路迟疑地对夏老爹道:“老爷子,我们……怎么办?”

  夏老爹恨恨地道:“让他们带走好了。这小子犯了人命案子,到了提刑司还活得了?死了好,省得脏了我的手。”

  小路道:“这……只怕莹莹回来不答应……”

  夏老爹怒道:“有什么不答应的,这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汤,这样子还护着他不成?”

  这时将铁链套在叶小天头上的巡检将铁链哗啦啦一紧,大喝道:“走!”

  毛问智急了,冲巨猿吼道:“大个子!”

  那巨猿咆哮一声冲上去,伸出巨大的爪子一拨拉,七八个巡检便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巨猿把铁链抓在手中,双臂用力一抻,“崩”地一声响,一条铁链便被扯得寸寸断裂,只把一众初见巨猿神勇的巡检惊得目瞪口呆。

  李秋池见状赶紧往谢传风身后躲了躲,唯恐这畜牲兽性大发,一把将他生撕了。福娃儿不紧不慢地走上去,抄起一块被大个子扯断的铁链,“嘎嘣嘣、嘎嘣嘣”地磨起牙来,听得众人一阵牙酸。

  一个巡捕拔出刀,哆哆嗦嗦地指着叶小天道:“叶小天,你……你敢拒捕不成?你要是敢拒捕,天下之间你将寸步难行了。”

  叶小天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如果他躲进生苗山地,不要说一件杀人命案,就是十件八件的杀人命案也没事,朝廷断然不会为了几条人命就逼反数十万凶猛彪悍的山苗,可是他能避进大山去吗?他可只有这二十年逍遥人间的自由岁月啊。

  叶小天想到这里,大喝道:“大个子!”正冲着那些巡检呲牙咧嘴地发威的巨猿立即跑到他面前把屁股一厥,叶小天轻轻拍了拍它的屁股,叹息一声,对华云飞和毛问智道:“我跟他们走,打官司去!”

  这时人群后面一声高喊:“你不用去,我可以做证,人,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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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焦头烂额

  听见有人证实叶小天不是凶手,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同时闪开了一条道路,就见一个步履从容、姿态雍容的老妇人,在四五个青衣家丁的伴随下缓缓走了过来。

  薛母看见那老妇人,不由一呆,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惧色,福身施礼道:“夫人。”

  遥遥的母亲自卖自身给杨霖作妾后,从小照顾她长大的薛母也随之到了杨府,自然认得杨夫人。如今薛母的神志已经不清楚,骤然看见多年未见的杨夫人,突然以为自己还在杨府做事,不由拘谨起来。

  杨夫人看了薛母,又看了看叶小天,朗声说道:“诸位,老身是靖州杨家的人,拙夫名叫杨霖,乃是播州杨氏旁支,自祖父时起便定居靖州。老身可以证明,叶小天是冤枉的,薛刘氏的丈夫并非叶小天所杀!”

  此言一出,李秋池第一个呆住了,他曾派人给播州杨家送信,籍以邀宠买好,同时也是想通过播州杨家给靖州杨家送个信儿,让他们有所准备,并且向官府施压,通力合作,把这桩命案结结实实地栽在叶小天身上。谁知靖州杨家果然来了人,却是给叶小天帮忙的,饶是李秋池足智多谋,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杨夫人道:“各位,杀害薛刘氏丈夫的实是另有其人,凶手一共有三个,分别是我府上的管事杨三瘦和护院岳明、刑二柱。孔月,你最清楚此事,给在场的各位和官差们说说。”

  当下就有一个一脸精明相的家丁上前两步,向众人团团一揖,高声说道:“诸位,那杨三瘦本是我杨府管事,可他辜负了夫人的信任,时常偷窃府上之物变卖。邢二柱和岳明就是他的帮凶。

  后来,杨三瘦又觊觎水舞姑娘的美色,意图不轨,水舞姑娘被逼无奈,为了自保,这才把他偷窃财物的事情向我家主母告发,主母大怒,重责了杨三瘦、邢二柱和岳明,并把他们赶出了杨府。

  这三人把这一切都归纠于水舞姑娘,常思报复。在下平日别无所好。就是喜欢贪杯,常跟这三个人在一起饮酒,酒后常听他们大发怨恨之言,故而知晓此事。

  可水舞姑娘是我家遥遥小姐的贴身丫环,遥遥小姐的亲娘临终之际,曾让遥遥小姐拜水舞姑娘为义母。水舞姑娘照料我家小姐,平素并不出门,这三人虽有心报复,却也没有机会下手。哦。遥遥小姐就是这位。”

  孔月一指遥遥,对众人介绍道。遥遥认得他,在杨府时,因为夫人厌弃。所以杨府家人对她都很不好,这孔月平素对她和水舞也是恶形恶相,遥遥有些怕他,便把头埋到了毛问智怀里。

  孔月咳嗽一声。又道:“后来,水舞姑娘带着遥遥小姐离开了杨府,这三人见有机可趁。便尾随而去,直到酿出了这桩杀人命案。”

  当下就有人疑惑道:“你家小姐这般幼小,水舞姑娘缘何带她离开杨府?”

  杨夫人道:“这个么,却须老身来说明了。”

  杨夫人望了叶小天一眼,朗声道:“此事说来,却是我家一桩丑事,本来不宜宣扬,可是事涉人命,而叶小天与我杨家又有莫大关系,老身却是不得不当众言明了。

  诸位,拙夫本在京城为官,却因一时糊涂,贪墨库银,沦为阶下之囚。那时节,叶小天正在京城,对拙夫颇为照顾,拙夫后来受国法制裁,临刑之际,深感宦途艰险,不想再让子孙入仕又或嫁入官宦人家,且感念叶小天对他的好处,便把庶女遥遥许配给他为妻了。先夫遗命,老身岂能违背,故而才让遥遥跟他离开,又虑及遥遥年幼,所以让水舞随他一并离开,以便照料。”

  遥遥瞪大眼睛听着杨夫人说话,听她说许配自己给叶小天为妻,却是杨夫人这一辈子说过的话中,自己听着唯一一句可意、中听的话,便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嗯!我爹说,把我许配给小天哥哥了!”

  如果说杨夫人的话众人还不大相信的话,一个粉妆玉琢眉目可爱的稚龄小萝莉说出来的话可没人不信了。

  众人之中自然也有人疑惑,何以遥遥小小年纪,她的父亲就把她许配了人家,一般来说这么小就许配人家的都是家境极为贫寒,不过想到她的庶女身份,隐隐也就明白了。

  叶小天见杨夫人骤然出现,居然是为了替自己出头,不禁大感惊奇,邢二柱可是向他交待过,他们是奉了杨夫人所命,这才千里追杀,何以杨夫人却突然帮自己洗脱起杀人罪名呢?

  叶小天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这事明显对他有利,而且有杨夫人作证,可以说是最有利的一个证人,他如今怕极了疯狂薛母的纠缠,只盼赶快解决此事,免得被那疯婆子纠缠不休,是以对杨夫人所言,叶小天全都默认了。

  杨夫人讲罢,又望了叶小天一眼,微笑道:“叶小天,老身所言没错吧?”

  叶小天心思电转,暗忖道:“这个杨夫人,我早晚是要找她算帐的,却不是眼下,如今虽不知她向我示好的目的,但这可是我摆脱杀人罪名的绝好机会。”

  想到这里,叶小天大声道:“杨夫人所言半点不假!我接了水舞和遥遥离开杨府不久,便被杨三瘦、岳明、邢二柱三人追杀了,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才把水舞和遥遥送到铜仁,不想杨三瘦他们阴魂不散,居然一路追到了铜仁,我……”

  叶小天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扯出一个谎,还得圆个谎!”

  人群中果然有人已经回过味儿来,议论喧哗声顿时响成一片,夏老爹瞪大一双牛眼,向叶小天质问道:“嗯?你说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人家许给你的妻子?你却向她义母求亲?”

  叶小天干笑道:“呃……其实事情本来是这个样子的……,喂喂喂,你别动手,你听我说,你们听我说……”

  围观的水西豪少们兽血沸腾了:

  “哈!人家把女儿许给他。他却去追丈母娘!真是太有才了!”

  “是啊!胭脂虎被他调教得像只小猫,霸天虎为他洒泪而去!英雄啊!”

  “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

  “前辈,收我为徒吧!”

  “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他了!”

  “我算算啊,展凝儿是安家的,夏莹莹是宋家的,遥遥是杨家的,安宋田杨四大家,我日!就剩一个田家了!”

  “哈哈!好汉!你把怜邪姬也收了吧!”

  “这厮简直是我贵州男人的公敌啊!”

  “呸!明明是我们的大救星!叶大哥,你把三害都祸害了吧,还我贵州一片朗朗青天呐!”

  “他娘的。是哪个鸟人说我妹子是贵州一害的?给我站出来!”

  “我没说!”

  “不是我!”

  “统统闭嘴!大个子!”叶小天不得已,又向巨猿求助,巨猿一声咆哮,果然镇住了众人。

  叶小天趁机道:“各位,肃静、肃静!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对杨霖大人有恩,杨大人临终之前便把爱女许配给了我。可杨大人并未言及遥遥姑娘的年纪。等我赶到杨府才发现遥遥姑娘竟然尚在稚龄。我带着遥遥和水舞姑娘在杨三瘦等人的追杀下一路西逃,同甘苦、共患难,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谢传风跳出来嚷道:“看吧。看吧,我就说他跟水舞有奸情,他自己招了吧?这对奸夫淫妇……”

  李秋池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个白痴,你是生怕别人不相信杨夫人替他开脱的话么?”

  李秋池立即大喝道:“你闭嘴!”

  叶小天冷笑道:“就算上了公堂。官老爷也得准许我说话!你李大状好大的威风,居然不许我说话!”

  李秋池没好气地一指谢传风道:“我是说他!”

  叶小天“哦”了一声,继续道:“我想,遥遥姑娘如此幼小。如何婚配?反倒是她那义母……,咳,也就是水舞姑娘啦。我们情投意合,所以赶到铜仁后,我便向水舞姑娘家里求亲,谁知却遭到薛伯父的拒绝。我也没有想到杨三瘦等人居然锲而不舍地跟了来,更在我们离开后闯进薛家,意图加害水舞姑娘,却误杀了薛伯父……”

  “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

  薛母脸色灰败,头一声是用吼的,第二声却小了许多,第三声的声音更是虚弱。她实际上早已神志不清了,见到杨夫人后,恍惚中就觉得自己还在杨府做事,对杨夫人便有了敬畏之意,叶小天辩白自己不是凶手,薛母执意不信,但是杨夫人出面作证,却不由她不信了。

  薛母突然想到丈夫撒手人寰,而凶手业已伏诛,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目标,顿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焉焉的没了生气。

  “至于遥遥姑娘么……”

  叶小天努力扮出一副光风霁月正人君子的模样,慨然道:“杨大人的一番好意,我只好辜负了,不过我会把遥遥好好抚养成人……”

  夏老爹大吼道:“那你又追我们家莹莹作甚!”

  叶小天陪笑道:“伯父,这不是因为薛伯母执意认定我是凶手,已经拆散了我和水舞姑娘么?那时我和水舞姑娘已然劳燕纷飞,小子并未一脚踏两船呐!”

  夏老爹脸色稍缓,道:“哦,如果是这样的话……”

  遥遥眨着一双大眼睛,对叶小天这番话半懂不懂,便对毛问智道:“毛大叔,小天哥哥说啥?”

  毛问智道:“小天哥哥说,要把你好生抚养长大。”

  遥遥笑逐颜开,得意地道:“嗯!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小天哥做媳妇!小天哥说的!”

  夏老爹听见这句话,又是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叶小天的衣领子,唾沫横飞地吼道:“你听见了?你都听见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个花言巧语的衣冠禽兽!”

  叶小天以手抚额,仰天悲叹道:“老天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干脆一个雷劈死我吧!”

  这时候,一只像是蜜蜂,但是比蜜蜂体形大了不少的蜂子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圈,倏地一下落到了叶小天的鼻尖上,叶小天登时紧张起来,今天已经倒霉透顶了,不会再被蜂子蛰了吧。叶小天紧张地盯着站在鼻尖上的蜂子,登时变成了一个斗鸡眼。

  人群里边冒出一个秃头,随即穿着一袭**黑袍的冬天先生费力地挤了出来,佝着腰,眯着眼,贴近了一看,正有一个人揪着叶小天的衣领做扭打状,不由喜道:“啊!尊……少爷,决斗才刚刚开始啊,幸好我没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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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大骗子

  有了冬天这层关系,叶小天和夏老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叶小天好说歹说,总算哄得夏老爹半信半疑地放手了,其实叶小天看他那意思,肯放手十有**还是因为不了解女儿此刻的心思,所以不便翻脸。

  夏老爹走了,挥一挥衣袖,把冬天也带走了。

  叶小天对此自然毫无意见,再者让冬天去跟他喝喝小酒,联络一下感情也不是坏事,万一此事还有后续麻烦,说不定冬天就能起大作用。

  夏老爹离开没多一会儿,夏六爷就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自家乖孙女刚刚才跟人家亲过嘴巴,转眼就跟另一个俊俏后生跑了,这让正义感很强的夏六爷很没面子,可夏老大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所以他下了山坡后躲在树丛里琢磨了很久,想着怎么跟叶小天开口。

  老夏家的人出门一向是大声说话、大口喘气,什么时候跟人低声下气地说过小话儿?所以夏六爷琢磨了好半天,这才想好怎么说。

  这时夏六爷挺着一张老脸,走到叶小天面前,便把事先想好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小子,这一次,是我老夏家对不住你了!不过,感情上事嘛,实在强求不得,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了,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房子?土地?金子?只要你不出去胡说八道败坏我家莹莹的名声,老夫都依你!”

  叶小天被夏六爷这番话弄得昏头转向,饶是他一向机灵,可今日这花溪之会实在太混乱了些,叶小天的头已经被转晕了,刚刚才把夏老爹应付走,却又来了一个比夏老爹还要老得多的老家伙,没头没脑的说出一番话来,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夏家对不起我?总算来了个“明白人!”

  叶小天一见夏家那些兄弟辈儿的人还对自己怒目而视呢,赶紧顺杆儿爬,对夏六爷道:“老人家,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能跟莹莹上一面,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夏六爷感动地道:“哎!你对我们家莹莹倒是一往情深呢!我看你这孩子挺顺眼的。可莹莹那丫头……,嗨,强扭的瓜儿不甜,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老夫另外给你一些补偿就是!”

  小路和小薇在一旁听了夏六爷这番乱七八糟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老爷子别是老胡涂了吧?这儿正说叶小天脚踏两条……不!三条……错了,是四条船,怎么我家六老爷跑来跟他道起歉来了?”

  对于夏六爷的古怪态度,叶小天也胡涂着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就坡下驴,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晚辈什么都不要,晚辈这就告辞了,只是……你们家这些儿郎……”

  叶小天指了指那些还对他怒目而视的夏家兄弟,夏六爷立即瞪起眼睛,骂道:“一群混帐东西,你们想干什么?啊!人家老说咱们老夏家不讲理,咱们老夏家真不讲理吗?都给我滚开,谁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夏家一个兄弟还没搞清楚状况,急忙解释道:“六爷爷,不是的,这小子……”

  夏六爷瞪道:“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你给我闭嘴!都给我滚开!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去去去,全都散了,让人家瞧咱们老夏家的笑话是不是?全都给我滚!”

  夏六爷一转身,又对叶小天笑容可掬地道:“你这孩子,老夫是越看越顺眼了,这么着吧,既然你一时也想不好要什么补偿,那你就先离开,回头你想好了,到红枫湖找我夏老六就成!”

  叶小天赶紧道:“多谢老人家,那……晚辈告辞了!”

  叶小天转身向华云飞和毛问智使个眼色,几个人就跟后边有狗追着似的,急急忙忙往山下走。夏六爷望着他的背影,抛须长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对莹莹用情也深,却不知另一个后生怎么样,居然能让莹莹对他一见钟情,老夫岁数真是大了,年轻人的事搞不懂啊!”

  小路和小薇面面相觑,小薇悄悄对小路道:“你搞懂了没有?”

  小路摇摇头:“我迷糊着呢……”

  叶小天一行人急急离开,过了河走出山口,赶到他们拴系马匹的所在,回头一看没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毛问智道:“大哥,你这女人缘吧,那是没挑的,可你这丈人缘吧,是真不咋滴,先是水舞姑娘她爹跟你喊打喊杀的,现在莹莹姑娘她爹又跟你喊打喊杀的,你说你这咋整的,赶紧找个庙去拜拜吧!”

  华云飞道:“你别胡说!大哥吉星高照,命好着呢。现在只是跟莹莹姑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别的不说,今天不是把铜仁那桩命案说开了么?大哥这一下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叶小天拍拍脑门,道:“但愿吧!唉!凝儿姑娘喜欢我?我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她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就是我肯答应,她家里也不可能答应啊!我的要求其实真的不高,我就是想找个媳妇儿,咋就这么难呢?”

  遥遥一听,立即挺起小胸脯,背起小手,在叶小天面前走来走去,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还不时用力咳嗽两声。

  福娃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抽冷子就拿头偷袭一下,去拱她的小屁股,很快,遥遥就跟福娃儿嘻嘻哈哈地玩到了一起,完全忘记了小天哥选妻这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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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梆梆!夜色深沉,关灯关门!”

  “咣~~~,天干物燥,防火防盗!”

  两个更夫,一个拿锣,一个拿梆,慢悠悠地从长街上走过。

  墙内房中,火烛还亮着,对桌三人,一席菜,一坛酒。

  夏莹莹捧着酒坛子,咕咚咚地给展凝儿满上,酒才斟了大半,展凝儿就抢过酒碗,一干而尽。

  夏莹莹道:“二姐,你慢着点喝。”

  展凝儿喝得两颊酡红,眼神迷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桌子另一角坐着水舞,她面前摆的却是一只酒盅,水舞看了看展凝儿,又看了看夏莹莹,几度欲言又止。

  展凝儿拿一双醉眼乜着她,口齿不清地道:“担心他,是吧?呵呵,你不用担心,他今天……根本就没去府衙。”

  说到这儿,展凝儿眼圈一红,伸手又去拿碗,一见酒碗空着,瞪眼道:“还不满上?”

  夏莹莹负气地道:“喝喝喝,喝不死你!你都喝了一晚上了,你就不能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展凝儿道:“还能怎么回事儿,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别多想,我祝你们两个,祝你们两个……”

  说着说着,展凝儿突然眼圈一红,嗓音哽咽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她急忙抢过酒坛子,一仰脖子,对着酒坛子狂饮起来。

  “你……”

  夏莹莹跺了跺脚,干脆不理她,瞧瞧对面坐着的水舞,道:“你跟他……”

  水舞凄然一笑,道:“莹莹姑娘,你不用多心,我跟他没什么的。”

  水舞怔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我只是不想我们薛家恩将仇报,所以才逃出来,我跟他,是不可能了……”

  夏莹莹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忽又发觉这样的反应很不好意思,忙故作关切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两个……”

  水舞听了不觉有些出神,怔忡半晌,才缓缓地道:“自从我家小姐过世,我和遥遥相依为命,在杨家过得好苦。忽然有一天,他就来了,他说,他对杨老爷有大恩,杨老爷临终把女儿许配给了他,呵呵……”

  想到那段又艰险又温馨的岁月,水舞心里酸酸的,却又甜甜的:“于是,我就带着遥遥跟他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只是帮杨老爷送封家书,杨老爷许了他五十两银子的酬劳,等他到了靖州才发现杨夫人嗜财如命,而且当地知县就是杨夫人的亲哥哥,他担心酬劳拿不到,还有性命之危,才改口说……”

  说到这里,水舞拿起了酒杯,将那辛辣的酒一饮而尽,她酒量甚浅,一杯酒下肚,两颊顿时浮起了红云,道:“才改口说,杨老爷把女儿许给了他,他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遥遥……”

  “那个大骗子!”

  展凝儿把酒坛子重重一顿,咬牙切齿地道:“原来你是……被他骗出来的,他……他到处骗人,我也是被他骗了!我……在晃县吃饭,他故意撞翻我的面,还故意跟我吵架,激我去追他,结果我把追杀他的人当成了他的人,两下里打做一团,他却趁机跑掉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他?结果到了葫县,我……又被他骗了……”

  展凝儿打个酒嗝,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好象那张桌子就是叶小天,她醉眼朦胧地睨着夏莹莹,心酸地道:“还是他对你最好啊!我们……都被他骗过,只有你没有,他还肯为你决斗,他对你真好……”

  夏莹莹俏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道:“谁……谁说他对我好啦?我刚认识他时就被他骗了,他装鬼,吓得我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夏莹莹把他和叶小天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三个女人顿时呆在那里,过了半晌,展凝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水舞紧紧咬着下唇,忍了半晌,突然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夏莹莹看看展凝儿,再看看水舞,也忍不住笑了。三个漂亮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了半晌,展凝儿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他了!我不要他了,不会为他伤心了!”

  水舞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娘对他成见已深,我和他……本来就绝无希望了。”

  夏莹莹瞪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义愤填膺地道:“对!我也不要他了!他有本事,再去骗一个媳妇好啦!”

  “梆!梆梆!夜色深沉,关灯关门!”

  “咣~~~,天干物燥,防火防盗!”

  两个更夫,一个拿锣,一个拿梆,慢悠悠地又从长街上走回来过。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阵儿,凝儿心想:“我就是不服气,你可以喜欢莹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我究竟比她差在哪儿,现在她不要你了,你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美得你!”

  夏莹莹嘴里说着漂亮话儿,心里却想:“人家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男人,哪知二姐居然也喜欢他,幸亏他没喜欢过二姐!唉!真是的,防火防盗不重要,防闺蜜才至关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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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养女不教

  夏家在贵阳也有一处宅子,比起其他豪门来说并不算大,占地只有不到一百亩。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住,常到贵阳来的只有莹莹,可莹莹到了贵阳大多是住在安府或田府,同她的好姐妹在一起。

  如今夏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原本空荡荡的夏府才算有了人气,此刻,夏府大厅里人气正旺,夏老爷子冲着他儿子夏老六吹胡子瞪眼:“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姑娘家家的,这都夜不归宿了!昨儿晚上还把我派去接她回来的人都给赶回来,你平时太惯着她了!”

  夏老六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道:“爹,是我惯着她还是你宠着她呀?你说我有机会管教她吗?打小儿,我就说一句重话,她扁着嘴儿往你跟着一站,你就领着她来揍我,非得等她破啼为笑才罢休……”

  夏老爷子大怒:“混账!还敢顶嘴!”

  夏老六脖子又是一梗梗:“不顶嘴你也得让我说话啊!”

  “哟!臭小子,还越说越来劲儿了,你以为你现在有儿有女年过半百了,老子就不能揍你了?你别跑,你给老子滚回来……”

  “老太爷、老爷子,莹莹回来了!”

  一个夏府家丁兴冲冲地跑进来,父子二人立即停止了争执,喜出望外地迎出去。夏莹莹撅着小嘴儿走进来,道:“人家就是在二姐那儿住了一晚上嘛,你们急吼吼地干什么,还能有人把我卖了不成?”

  夏老爷子陪笑道:“乖孙女儿,爷爷还真就怕有人把你给卖了,你这丫头太善良、太天真,太不经世故了。对了,凝儿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姓叶的小子是不是欺骗她了?”

  夏莹莹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姓叶的小子。人家有名字的,叫叶小天!”

  夏老爹忙接口道:“是是是,叶小天,这个叶小天是不是欺骗凝儿姑娘了?昨日他跟我解释了半天,我自然是不大信的,不过没弄明白真相之前,却也不好教训他替你出气,你快说,如果他脚踏两条船,爹马上替你去宰了他!”

  夏莹莹道:“哪有!是我小天哥太优秀了。凝儿姐姐暗恋他!”

  夏莹莹得意洋洋地翘起下巴,夏老爷子和夏老爹互相看看,夏老爹茫然道:“他哪儿优秀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夏莹莹道:“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看得出来?反正我就觉得好!好得不得了!好啦,我现在回来啦,你们放心了吧?你们赶紧回红枫湖吧,一大家子都跑到贵阳来,像什么话。我走啦!”

  夏莹莹拍拍屁股就走。夏老爷子和夏老爹紧张起来,赶紧拦住她,夏老爷子道:“乖孙女,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哪啊?”

  夏莹莹道:“小天哥考举人去了呀,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身边关心他,鼓励他呢?”

  夏老爷子茫然道:“不会吧?我听说考试的时候是要封贡院的,就算是王公大臣擅入也是格杀勿论!你去他身边关心鼓励?”

  夏莹莹顿足道:“爷爷。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在外边等啊!”

  夏莹莹歪着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遐想地道:“我要等小天哥出来,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

  夏老爷子道:“这个……好象要考三天的,你现在就不要去了吧。要不,让你堂兄弟陪你去。”

  夏莹莹道:“爷爷,你又来了,人家都长大了,真的不喜欢走到哪儿都有他们跟着,很烦的。”

  夏老爹紧张地道:“乖女儿,外边好乱的,你这么天真善良……”

  夏莹莹负气地道:“爹!天真善良就活该被骗啊,我知道,你就是说我傻!”

  “会不会说话你!”夏老爷子在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对夏莹莹谄笑道:“乖孙女儿,你聪明伶俐,美丽大方,人见人爱……”

  夏莹莹一双大眼睛顿时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笑眯眯地道:“还是爷爷会说话。”

  夏老爷子得意地道:“那当然,爷爷吃的盐比你爹吃的饭都多。哈哈哈……,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说谁见了不喜欢呐,对不对?”

  夏莹莹点点头,道:“那倒是!”

  夏老爷子赶紧道:“所以,得让你哥哥们跟着,有坏人打你主意,立即打死!”

  夏莹莹瞪了他一眼道:“对!坏人是打死了,好人也吓跑了!有他们跟着,小天哥还怎么跟我说话呀?我才不上当呢,我走了。”

  夏老爹赶紧道:“别走别走,你娘来了,你不去看看她?”

  夏莹莹雀跃道:“我娘来了?你可不要骗我,我娘来干什么?”

  夏老爹道:“我怎么会骗你,你娘还不是听说你有了心上人,所以赶来看看。喏,她现在就住在兰芝园。”

  夏莹莹兴冲冲地道:“我去看看娘!”

  夏莹莹蹦蹦跳跳地走了,夏老爷子立即对儿子怒目而视:“你看看你把她惯的,太不像话了,小时候这丫头多乖啊,你看看现在……”

  夏老爹的脖子又梗了起来:“爹!明明是你宠得好吧?你看看你刚才那副样子,朝廷加封你为骠骑将军、赐斗牛服的时候,你对着天使都没笑成这副模样儿,刚刚眼睛都看不见缝儿了。”

  夏老爷子恼羞成怒:“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你别走,你给我站住!”

  夏老爹绕柱而走:“爹,你就跟我本事,你就别忙着教训我啦,你没听你那宝贝孙女儿一口一个小天哥的?就算凝儿姑娘那事是个误会,可是那位遥遥姑娘呢?她占了大妇名份,难道咱们夏家的姑娘还能给人做小?”

  夏老爷子惊道:“对啊!我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

  夏老爹道:“你一见莹莹回来就欢喜得找不着北了,能不忘么?”

  夏老爷子又是一瞪眼:“你这臭小子!算了算了,咱们赶紧去兰芝园看看,我那宝贝孙女最听她娘的话,但愿我那儿媳妇能说服她。走,快走!”

  父子俩急冲冲直奔兰芝园,兰芝园里,夏莹莹坐在一架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悠荡着,正跟一旁侍弄花草的母亲说着话儿。

  夏莹莹的娘已年过四旬,看起来却还是个刚刚年过三旬的美妇,不只是她保养的好,也是因为天生丽质,能生得出胭脂虎这样的绝代娇娃,那模样又怎么差得了?

  莹莹娘慢悠悠地剪着花枝,对夏莹莹道:“你都听明白了?凝儿姑娘那事或者是个误会。水舞姑娘那事儿或者已是过去,可是遥遥姑娘呢?她虽然年纪还小,可毕竟名份已定。这件事现在整个贵阳府已是无人不知,你怎么能嫁他,咱们夏家的大小姐还能给人做小不成?”

  “娘,你说遥遥啊?”

  夏莹莹格格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嘛!遥遥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虽然她一口一个小天哥哥地叫着,可我看小天哥简直是把她当女儿养的。”

  莹莹娘直起腰来,看了看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儿,摇摇头道:“她现在小,可用不了几年就长大了啊。到时候你怎么办?给人作小?”

  夏莹莹依旧不相信母亲说的话,便顺口道:“做小就做小呗,爹还刚娶了十三姨娘呢,咱们家放火。还不兴人家点灯啊?”

  “那不一样!”

  刚刚赶来的夏氏父子恰好听见这句话,夏老爹马上接口道:“爹纳多少个妾,当家主事的也是你娘一个人。爹最宠的依旧是你娘,那些妾能比得了吗?”。

  莹莹娘一见老公公也来了。忙见礼道:“爹!”

  夏莹莹一见爷爷来了,忙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攀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你说,就凭你孙女这么可爱,会有男人不喜欢宠她么?”

  夏老爷子瞪起眼道:“当然不会,谁敢?”

  夏莹莹道:“那就行喽。爹,你听见爷爷说的话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夏老爹道:“这……你……”

  夏老爷子被儿子瞪了一眼,自觉理亏,赶紧帮腔道:“乖孙女儿,你可别把爷爷绕进去,叶小天这人到底人品如何,本领怎样,咱们现在还不清楚。家境如何,与那位遥遥姑娘究竟有没有婚约,咱们还不知道,婚姻大事可草率不得,爷爷虽然疼你,可这事儿不能依着你!”

  夏莹莹道:“爷爷,你啰哩吧嗦的说了一大堆,和我爱他有什么关系?”

  夏老爹抢白道:“怎么能没关系呢?这些事都没弄明白,你就喜欢他,要跟他共度一生了?你这丫头啊,怎么就这么愚蠢!简直愚不可及!气死我了!”

  “哈!你说的!这可是你说的!”夏莹莹指着她爹向她爷爷告状:“爷爷,你听见了喔。你儿子说你娘愚蠢、蠢得愚不可及,你要是不揍他,我就向老祖宗告状说你不孝。”

  夏老爷子听了哭笑不得,他母亲达娃和他父亲那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夏家上下自然都知道,没想到孙女竟然挖了个坑把他爹给埋了:“我这孙女真是聪明啊!咦?我这想什么呢。”

  夏老爷子赶紧把脸一扳,道:“你拿老祖宗压我也不行!”

  父子俩总算同一阵线了,夏老爹赶紧站脚助威:“对!你敢去找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夏莹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真的?”

  夏老爹绷着脸道:“对!真的!”

  “太好了!”

  夏莹莹双手捧在胸前,一脸陶醉:“那他一定会对我更好的,爹,你动手吧!”

  夏老爹气得两眼发直:“这真是我女儿吗?啊?你们说,这真是我的亲生女儿吗?”。

  莹莹娘一听不乐意了:“夏老六,你这是什么话,你给我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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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七十二变

  三天的考试即便是对心理负担没有那么重的叶小天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当他向主考官递上试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颇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三天三夜,一直困在那斗室之中,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半步,像犯人一般被人不断巡弋监视着,那种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张知府对我有知遇之恩,受这三天活罪,权当是我报答他的好了。这辈子,我可再也不考试了!”自认不可能中举的叶小天暗暗想着,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

  “嗯?”

  走到大门口时,叶小天和徐伯夷不期而遇。徐伯夷先看到了叶小天,他负手而立,冷笑地等在那里,一脸鄙夷地对叶小天道:“想不到居然有人能跟我一起交卷,卷子交得这么快,别是交了白卷吧?”

  叶小天看到徐伯夷也是一怔,随即便一脸惊讶地迎上去,笑道:“哎呀!原来是徐秀才啊,好久不见了!”

  徐伯夷晒然道:“徐秀才?徐某今天还是徐秀才,十日之后就是徐举人了!”

  “真的?”

  叶小天急忙拱起手道:“佩服!徐秀才的学识,我一向是很佩服的。徐秀才,自从你灰头土脸地离开葫县,我一直很想你,唉!我是一到清明就想你,我就想啊,那么多人都死了,你怎么就不死呢?”

  “你……”

  徐伯夷气得脸皮子发青,贡院门口两排衙役听见这两个秀才斗嘴,忍不住窃笑起来。徐伯夷忍了忍气,拂袖道:“似你这等不学无术之辈,徐某懒得理论。”

  叶小天笑道:“那是,那是!所谓秀才者,才能秀异之士也,而举人自然更高一筹。徐秀才你阿附权贵、抛弃发妻。为县中士绅所鄙弃,却能不屈不挠,跑到水西来依旧能兴风作浪,这么有才,你不中举谁中举?比起你来,我真的是不学无术了。”

  叶小天乜了徐伯夷一眼,又道:“现在你已没有贤良发妻可以抛弃了,正好方便你抱豪门大姑娘的大腿,却不知如今又攀附了谁家,又抱上了谁家大小姐的大腿啊?”

  叶小天本是随口取笑的一句话。却不幸而言中,徐伯夷如今果然又抱上了一条大腿安宋田杨四大家中田家大小姐怜邪姬田妙雯的修长**。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徐伯夷被他一说,脸皮子有些发紫,恼羞成怒道:“你敢骂我无耻?”

  叶小天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没说你无耻,我是说,无耻的都是你这样的!”

  徐伯夷大怒。拔腿就向叶小天冲去,叶小天马上把装有文房四宝等物的筐子往地上一放,拉开架势道:“徐秀才是打算文斗还是武斗?”

  眼见双方要动手,守在大门口的衙役才咳嗽一声。厉声喝道:“两位秀才,打算在贡院里动手吗,就不怕大宗师取消你们的成绩?”

  徐伯夷登时警醒过来,心道:“这不学无术的小子根本没有中举的希望。自然破罐子破摔,我有大好前程,岂可受他所激。自误前程。”

  徐伯夷立即止步,冷冷地看了叶小天一眼,阴沉沉地道:“你最好求神拜佛,祈祷自己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则,到时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伯夷摞下这句狠话便向贡院门口大步走去,叶小天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蹙起眉来:“这厮见了我全无惊讶之色,毫不奇怪我为何来此考试,对葫县之事也只字不提,看来对我冒充艾典史一事清清楚楚,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我坏了他追求凝儿的大计,他已恨我入骨,为何不用我冒官之罪整治我呢?”

  转念一想,叶小天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对徐伯夷的威胁也就不屑一顾了。

  ※※※※※※※※※※※※※※※※※※※※※※※※※

  封闭了三天的贡院大门撕去封条,轰然一声打开了,等在门外迎候自家亲人的百姓立即骚动起来:“来了来了,有考生出来了!”

  徐伯夷从贡院大门里走出来,就见贡院外人山人海,各位考生的家人都是呼朋唤友倾巢出动,前来迎接,而他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徐伯夷的虚荣心登时得到了极大满足,淡淡一笑,从容自若地向前走去。

  “老爷,老爷,您出来了啊,考得可还顺利么?”徐伯夷的小厮一溜小跑儿地迎上去,徐伯夷淡淡地道:“不过是考个举人而已,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举人功名,于我而言,如探囊取物!”

  那小厮乖巧,立即高声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这时李秋池缓缓走过来,朗声笑道:“以徐兄之才,自无不中之理。李某这里先恭喜了,三日大试之后,徐兄已然是脱胎换骨,来来来,我已备下薄酒,为徐兄你接风洗尘,请!”

  李秋池当初结交徐伯夷,就是看好他的前程,而徐伯夷也自负的很,试卷一交,他就笃定自己必能高中。往常他一个秀才,在同样是秀才出身、而且是贵州第一大状的李秋池面前,总觉得自己低了三分,可现在心态自然不同。

  徐伯夷矜持地向李秋池拱了拱手,淡然笑道:“有劳李兄了,请!”李秋池好象根本没有察觉他态度上的微妙变化,笑吟吟地走过来,挽住他的手,一起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人群中,夏莹莹一身青衣、布帕包头,做普通小彝女打扮,可是丽质天生,如此不饰珠玉、不敷脂粉,却别有一种天然的俏美,人群中不少等着迎候亲人的男子,不管是青年还是中年甚至有些老翁,都在偷偷打量她。甚至有个三四岁的娃娃,趴在他娘怀里,噙着手指吮了一会儿,都指着夏莹莹奶声奶气地宣布:“这个姨姨好看!”

  他娘立即横眉立目地问道:“有多好看?”

  小家伙儿人不大,却机灵的很,马上答道:“跟娘一样好看!”逗得四下一片大笑。

  夏莹莹对这些自然是不关心的。对于她不在意的事,她一向是自动略过五识,视而不见,充而不闻的。这时一见已经有考生从贡院里出来,性急的夏莹莹忍不住了,马上向前挤去。

  小路和小薇稍稍用了点力道,为她分开一条道路,夏莹莹站到最前面去,先紧了紧小腰肢,看看荷包挂的位置。琢磨了一下,又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再想一想,举手把青布帕调得更齐整些。

  小路和小薇看到她的举动,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意,一向只有别人想方设法取悦她,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她为心上人这么在意自己的打扮,两人都有点想取笑她,不过她们看了看自己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戴。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展凝儿一身男装,唇上贴了两撇小胡子,本来一直盯着贡院大门,无意中一回头。恰好看到挤上前来的夏莹莹,展凝儿吃了一惊,赶紧往人堆后面一躲,心道:“这丫头不是回红枫湖了么?她怎么来了?”

  看到夏莹莹眉梢眼角的期待与喜气。展凝儿突然明白过来:“啊!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居然骗我!”殊不知,再天真的女子。一旦牵涉到情场,都懂得用心机的。

  展凝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夏莹莹偏偏生不起一丝恶感,只是……人家夏莹莹出现在这儿,起码比她理由充分,夏莹莹既然在,她又怎么好意思出现?

  看到夏莹莹明显是精心修饰过却异常朴素平凡的装束,再想到莹莹讲过的和叶小天相识的经过,展凝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叶小天为何“骑驴找驴”,对自己视而不见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展家?他以为莹莹是个普通的小彝女?

  想通了这一关键,展凝儿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把莹莹的真实身份告诉那个睁眼瞎……,不好不好,这样做太卑鄙了。不如我把叶小天是蛊神侍者,只能有二十年尘缘的事儿告诉莹莹?莹莹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展凝儿躲在人群背后,眼珠子叽哩咕噜地转悠起来。

  夏莹莹本就是绝色小尤物,虽然布衣衩裙,却也丝毫不掩她的美丽,反而别有一种诱人的韵味,如今她精心打扮过,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似乎连一片衣角、一根发丝都透着扣人心弦的俏。

  但她犹不放心,又对自己好好的扮一番,这才回头恐吓小路和小薇道:“我告诉你们,在小天哥面前可千万别说漏了嘴,你们谁要是泄露了我的身份,把他给吓跑了,我就把你嫁给大猩猩!”

  小路忍笑道:“你说的是哪一头大猩猩呀?”

  夏莹莹坏笑起来:“咱们是好姐妹,我当然也要尊重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要是喜欢格龙那头大猩猩呢,我就把你嫁去凉月谷,你们要是喜欢小天哥家里的那头大猩猩呢,我也会玉成其事的。”

  小薇啐道:“你才嫁大猩猩呢!”

  夏莹莹哼了一声,仰起下巴道:“小天哥哪里像猩猩了?和大猩猩比,他那身材顶多算是一只猴子。”

  小路掩口笑道:“我怎么觉得和猴子比起来,还是猩猩更耐看些呢?”

  夏莹莹洋洋得意地道:“小天哥可不是一般的猴子,做猴子,他也是齐天大圣!”

  夏莹莹忽然想到叶小天在水舞面前冒充女婿,在展凝儿面前先是冒充地痞,复又冒充“兔相公”,在自己面前干脆扮起了鬼,每次都能成功地把她们骗得团团乱转的辉煌经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七十二变的孙大圣!”

  这时,小薇突地一声轻呼:“啊!出来了!”

  夏莹莹茫然道:“谁?”

  小薇顿足道:“你的孙大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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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意外之喜

  叶小天是第二个走出来的,和徐伯夷出来的时间相差不多,但是守候在贡院外的人已经没有方才骚动了,只是期待自己亲人出现的心情更显迫切了一些。

  华云飞、毛问智、冬天他们今天当然要来迎接叶小天,但是夏莹莹想让叶小天出来后第一个就看到她,华云飞和毛问智他们又怎能忍心拒绝一位如此可爱的姑娘提出的要求?是以他们就站到了路口。

  一见叶小天出来,夏莹莹马上欢喜忘形地迎上去,可是走出几步,她又省起自己当日是负气离去追赶展凝儿,两人直到此刻才再度相遇,莹莹马上又站住脚步,板起面孔,鼓起腮帮子,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莹莹!”

  叶小天一见夏莹莹,不禁又惊又喜,他当日回家后,也曾抱着万一的希望去过莹莹的住处,不料人影全无,这才料定莹莹追赶凝儿还没回来,因为他次日就要赴试,也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不想今日刚出考场就看到了她,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对于莹莹气鼓鼓的样子,叶小天完全没往心里去,因为莹莹姑娘是个喜怒哀乐根本无法掩饰的人,装相都不会装的,明明她的眼睛眉毛都在笑,那副佯装生气的模样除了可爱,还能有什么效果?

  “莹莹,没想到是你来接我!”叶小天把筐子递给伸出手来的小路姑娘,向她含笑道了声谢,便对莹莹笑道。

  莹莹唬着脸道:“人家才没等你,人家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叶小天心中好笑,却也并不好戳穿,只是说道:“那倒巧的很了,既然遇到了,那咱们就一块儿走吧。”

  “唔……好吧……”夏莹莹嘴里说着很勉强的话,脚下已经乖乖跟着叶小天往前走了。

  叶小天道:“莹莹。你那天追赶凝儿,我因次日就要应试,实在无法分身,就没去寻你,如今你回来了就好。怎么样,你向凝儿问清楚了吧,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夏莹莹走在他身边,已经快把装生气的事给忘记了,脸上刚刚露出甜美的笑容,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吃味儿地道:“凝儿,凝儿,一口一个凝儿,叫得这么亲热,你还想让我相信你跟我二姐没什么?”

  叶小天笑道:“难道你还希望我和她之间有点什么?莹莹,让我叶小天动心去追的可只有你啊。”

  夏莹莹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是么,那么水舞姑娘怎么算?”

  叶小天一呆,略显尴尬地道:“呃……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水舞姑娘啊,唉!有她亲娘不断地往壶里加凉水。她又那么听她娘的话,我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了。”

  夏莹莹道:“哈!说的这么无奈的样子!因为人家水舞不要你了,你才来追我啊,你当我是捡破烂的不成?”

  哄这种天真萌妹子叶小天可最拿手了。他嘻皮笑脸地道:“哪儿能呢,我这是运气好,老天爷开恩,给我送来一个比水舞姑娘更可爱、更漂亮的姑娘。自从在小桥边吃了你的香水梨子,突然发现你比香水梨子更甜美更可人……,我就下定决心要追你了!”

  夏莹莹听得心花怒放。却娇嗔地捶了他一拳,啐道:“是啊是啊,是你追我,结果追得我跑在你后边,你还装神弄鬼的吓我,油嘴滑舌,真不是东西!”

  叶小天笑道:“谁追谁不是追啊,反正,我能让你开心、让你幸福,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不就好了?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可打着灯笼都难找喔!”

  走在后边的小薇微带酸味儿地对小路道:“哎,你听听,咱们贵州的牛都给他吹上天了。”

  小路忍着笑道:“你小心点儿,别一会儿牛从天上掉下来,再砸你身上。”

  两位姑娘格格地笑起来,叶小天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听到笑声,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莹莹被叶小天哄得很开心,简简单单一句情话,就把欢喜填满了她的芳心。

  夏莹莹意犹未尽地道:“就只是哄我开心?还有吗?”

  叶小天道:“还有……,还有……,咱们两个永不分离,就像眼睛和睫毛一样。”

  莹莹嘻笑颜开:“还有吗?”

  叶小天道:“还有……咱们两个要日以断夜,生上一大堆孩子。”

  莹莹道:“还有吗?”

  叶小天道:“呃……,莹莹啊,生孩子这件事要做很长时间的,尤其是生孩子之前的那些准备……,要很多次、很多次才能成功……,足够我们做一辈子啦。”

  “喔……”

  莹莹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心中直纳闷儿:“生孩子要很久很久么?还要很多次才生得出来?难道我娘跟我爹生我也这么吃力?可我家怎么就从没断过生孩子?”

  她怕叶小天觉得她不懂,所以明明不懂,还要装出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小路听见这句话,不由嫩脸一红,小薇悄声对她道:“嘿!跟莹莹开黄腔呢,这要让老爷子听见,不打折他的腿才怪。”

  叶小天见莹莹眉开眼笑,便道:“不生气了吧?来,给爷笑一个。”

  夏莹莹露出一口小白牙,但马上发现自己投降的太快,又把俏脸一板,娇嗔道:“凭啥你让我笑我就得笑呀?不笑!”

  叶小天道:“得了,那爷给你笑一个,嘿嘿!”

  夏莹莹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傻样儿!”

  展凝儿悄悄在人群中跟行着,眼见二人耳鬓厮磨,谈笑风生,眼看着叶小天和夏莹莹越走越远,眼看着华云飞、毛问智向叶小天迎去,眼看着夏莹莹跑上去摸摸福娃儿脑袋,怂恿它去拱遥遥的屁股,一大一小两个女娃儿笑闹成一团,其乐融融,忽然心中一酸,再也没了跟下去的勇气。只是黯然伤神地看着他们远去……

  ※※※※※※※※※※※※※※※※※※※※※※※

  “大叔,麻烦你快些,再快一点儿。”

  水舞坐在骡车上,举起袖子,焦急地拭了拭额头的汗,道:“快追上了,你看,你看,那辆打着杨家旗帜的车子就是,大叔。你车赶快些,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此时,水舞乘坐着骡车,刚刚驶出一道狭窄的山谷,说是山谷其实并不正确,两道悬崖峭壁仿佛被神斧劈开了似的,中间只有一道缝隙,虽然并不算窄,能容一车通过。两侧还稍有富裕,但是往前看、往上看,都只有一线天,行于其间。那种大山将倾的压迫感让人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她心中焦急,已是出了一身透汗,一出山谷凉风袭来,倒是颇觉清爽。

  恰在此时。水舞发现了母亲的踪迹,前方盘山道上赫然有一辆轻车,在十几个侍卫的护持下正缓缓而行。车前辕上插着一杆旗,上书一个“杨”字,水舞不由大喜,急忙催促起来。

  水舞那日由九当陪着到了杨府,九当便告辞回去了,水舞向杨府的人一问,却意外得知母亲已经陪着杨夫人离开杨府,回靖州去了。水舞对杨夫人知之甚深,明知她对母亲不怀好意,岂能不担心焦急。

  其实水舞并不清楚遥遥的亲生父亲是谁,身为杨霖的妾,虽然是为了卖身葬母,对这个糟老头子并无感情,可是以遥遥母亲的出身,再加上自幼所受的教育,廉耻心还是很重的。

  虽然她痴迷于杨应龙并委身于他,但是即便是对自己最好的姐妹也羞于启齿,所以这件事她是连水舞都瞒着的,可是水舞是她的贴身侍婢,两个人一个院子住着,哪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泄露,后来还是被水舞有所察觉。

  但水舞也仅仅是有所疑心,而且是在杨应龙已经离去一段时间之后,伴同遥遥母亲同寝时听她说梦话才起了疑心,这时遥遥的母亲才对她多少透露了一点情况,说她有了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还把杨应龙送她的那块木牌给水舞看,说那是情郎赠给她的信物,可是杨应龙的身份她还是没讲。

  她知道杨应龙是贵州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更清楚靖州杨家和播州杨家的关系,这件事一旦暴露,于杨应龙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出于爱护情郎的心理,她对那个男人的身份始终守口如瓶,却不想竟把这个秘密带进了黄泉。要不然水舞也不会一门心思想回铜仁,而是先把遥遥送往播州了。

  因为这个缘故,水舞并不明了杨夫人带走母亲的真正用意,恰也因为如此反而更加担心,生恐杨夫人带走母亲是有意加害,以图泄愤。好在她逃离谢传风住处时顺手摸走了几吊钱,马上花钱雇了辆车,追赶母亲去了。

  那车把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听了水舞的话,慢吞吞地摇摇头道:“姑娘,你急也没用,这盘山道你看着虽近,要追上却不知要多久,如果走得太急了,这骡子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咱们反而更追不上了。

  你看这山路陡峭的,怎么追啊?还是等咱们上了山再说吧,下坡的时候我加快些速度,薛姑娘,这可不是我吹,这种盘山路,也就是我蜗牛叔,下坡的时候才敢加速。”

  水舞无奈地道:“是,那就麻烦大叔了,一会儿下坡的时候请你千万加快一些,我有急事,我一定得追上那辆车才行!”

  “好嘞,姑娘你就瞧好儿吧,驾!”

  蜗牛叔耍了一个很漂亮的鞭花,赶着骡车,蜗牛似的往前蹭去。

  这位车把式可不是有意拖延,实在是这山路确实难走,弯曲折返的盘山道仿佛一条缠绕山间的大蛇,从山脚到山顶一共十六七个弯儿,每个弯儿一往一返差不多都有十多里地,即便如此还是十分陡峭。

  就在这时,车把式突然一拉缰绳,惊叫道:“坏了!”

  水舞霍然抬头向山坡上望去,只一眼,便骇得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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