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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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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君恩


  本来,刘闯准备直接这回高密。

  可是在听完了郑仁的报告之后,突然生出去琅都查看的念头。

  自夺取琅都县以来,刘闯还没有去巡视过。而他对琅挪的认识,更多也都是源自徐奕和郑仁的报告。

  六月的高梁地,景色极美。

  当刘闯看到那连片不见边际的青纱帐,脑海中却突然间回响起那首后世的歌曲: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子走进了青纱状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突然对徐奕道:“子明,有一件事你多留意。丰收之后,给我留一些种子,到时候秘密送来,我有其他的用处。”

  徐奕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虽然他不太明白刘闯要这些种子做什么用,可既然吩咐下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子明,待秋收之后,来高密吧。”

  刘闯巡视完琅都,临行前对徐奕道。

  当初他用徐奕,是因为诸葛亮举荐,而且手里也没什么人可用。

  可经过这半年时间,刘闯对徐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或许没什么惊艳之才,但做事很踏实,很稳重。这马上就要入秋,秋收之后,刘闯就要对东莱郡用兵,到时候需要大量的人手。

  屯田之事,已经稳定下来。

  有郑仁全面接手,想来这问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闯希望能够把把徐奕抽调出来,为明年的事情做好准备。

  徐奕连忙道:“愿从公子差遣。”

  ++++++++++++++++++++++++++++++

  建安二年六月中,刘闯回到高密。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高密的发展极为迅速。

  胶州湾的移民已经告以段落,蟀州从东海郡沿海,迁徙三万余人登陆。

  如此一来,原本荒凉的胶州湾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

  黔伸、壮武两地不断扩大 三县人口从最初的五六万人,已经激增至十万人口。

  大面积的屯田开荒,也使得胶州湾逐渐展露出不同寻常的生机。刘闯觉得 是时候抽调太史慈回来。

  如此大将,留守胶州湾种地,未免有些可惜。

  有我珍和后钱在保胶州湾稳定,没什么太大压力。

  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对东莱之战。刘闯已经继续足够的力量,兵马也扩充至三万余人,只待秋收过后,便可以发动攻击。解决了东莱郡,接下来便是北海国。彭谬虽说已经无法对刘闯构成威胁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刘闯,也有些厌烦了这个家伙。

  你老老实实做你的北海相,我懒得理你。

  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偏偏这个彭理,却三番五次挑起冲突。

  刘闯离开高密的几个月里,彭理两次渡过波水,想要夺取淳于。

  好在刘政坐镇淳于,将彭理击退。加之管亥几次增兵 彭理这才老实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可这厮却不肯老实下来,见动手不行就开始四处造谣。

  他更派人前去安丘和昌安两县,想要收买两县绮伸。四月的时候,安丘绮伸暴动,率数百人想要攻打县衙。幸亏姑幕守将魏越察觉异动 挥兵平叛,将安丘一干绮伸,彻底消灭。

  但这已经变成刘闯的心腹之患。

  当初刘闯不愿意接受两县,是因为不想表现太过强势。

  而今,他已经兵强马壮,是时候占居安丘和长安,唯有这样,才能和淳于形成一个整体……彭理的举动,如同苍蝇一样恶心着刘闯。如果不把他干掉,刘闯想要安生,恐怕很困难。

  不过这件事,需要禀报郑玄。

  总之,刘闯发现,他手里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让他不禁有些头疼。

  但当刘闯回到高密之后,却发现,有一个意外之喜正等待着他……

  在郑府的客厅里,郑玄笑呵呵的指着刘闯,对旁边一位老者道:“元方,你看这就是子奇之子。”

  那老者大约在五六十岁的模样,相貌清瘤,颇有姿容。

  他身着一袭青袍,头戴纶巾。

  “子奇兄若泉下有知,必会万分高兴。”

  刘闯不认识这老者,但是他却认识老者身旁的青年。

  “陈群 ”

  刘闯失声唤出那青年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刘孟彦。”

  陈群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看上去似乎更加沉稳干练。

  他手指着刘闯,突然忍不住笑道:“我就说那日看到你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父亲,你看他眼眉间,与中陵侯可像?去年我曾在谁阴城外偶遇他,但当时匆忙,却未与孟彦盘桓。”

  去年,刘闯受麋家的雇佣,押送货物前往谁阴。

  当时在渡过淮水的时候,他看淮水滔滔,便背诵了一手诗词,哪知道被陈群听到,上前盘桓。

  不过那时候的刘闯,是无名小卒。

  而陈群虽有些落魄,却正要前往徐州,出任别驾,也算春风得意。

  两个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在谁水河畔寥寥数语之后,便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事实上,就算是刘闯当时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与陈群重逢。

  郑玄闻听,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

  “怎地,孟方还会作诗?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刘公子平日里忙于政务,哪有时间……”,那老者倒不认为刘闯真能做出什么诗来,想必是陈群的客套话。他担心郑玄让刘闯当场赋诗,万一刘闯做不出来的话,说不得会恼羞成怒,甚至会迁怒陈群,反倒麻烦。所以,他连忙起身为刘闯打圆场。

  郑玄倒是没有再追究下去,指着老者道:“此陈纪陈元方,说起来也是你的长辈。”

  刘闯一怔诧异道:“可是那著《陈子》之陈先生?”

  陈纪顿时乐了,“没想到孟彦也知拙著?”

  早年间党锢之争,陈纪也受过波及。在被禁锢的时候 他著书万言,号曰《陈子》,在士林中颇有声望。

  陈群,便是陈纪之子。

  “孟彦,元方是受友若之邀,携长文前来助你。

  你而今事务繁忙 长文又有大才,正可助你一臂之力。”

  刘闯正疑惑,陈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郑玄这么一说,他顿时恍然。

  心里面也暗自感激苗绝……他这位老丈人,可真的是一心为他考虑,居然把陈群也给拉来了。

  “今得长文之助,我必能轻松许多。”

  陈群微微一笑,并未赘言。

  陈纪道:“对了,方才我听康成公言你欲造纸重整典籍,可是当真?”

  “啊,确有此事。”

  陈纪脸上露出一抹称赞之色扭头对郑玄道:“不愧是子奇之后,虽幼年蒙尘,却不忘学问。此关系千秋大业,我以为孟彦这个事情做的极好,我亦极为心动。这样吧,若康成公不弃,我也参与其中。如果人手不足的话,我便写信回去,再找几位老友过来,也能助一臂之力。

  说实话,我之前本欲带长文前往徐州,友若来信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太情愿。

  孟彦虽是子奇之后,毕竟幼年遭难,我担心子奇此后门风断绝。今日一看,我是为子奇欣慰。”

  他要去编书?

  刘闯闻听,顿时松了口气。

  他刚才也在想,该如何安排这位老先生。

  陈纪的名声和身份摆在那里,刘闯总不成怠慢。可他又不愿意有这么个老先生天天对他指手画脚。

  既然他愿意去编书,正好可以省去一桩麻烦。

  刘闯心中万分高兴,但嘴上还是客套一番。

  “老大人,何以要去徐州避难?”

  众人坐下之后,刘闯忍不住问道:“豫州据我所知,似乎并无战事,为何要前往徐州?”

  “哦,此事说来,也算不得秘密。

  自曹司空迎奉天子,迁都许都以后,豫州除了汝南发生过一些战事之外,基本上还算平静。

  不过,张绣占据南阳,对顾川虎视眈眈。

  我很担心,张绣若突然用兵的话,顾川必然会蒙难……所以我才想要带长文去广陵。不过现在看来,这徐州似乎也不是什么避难之所。孟彦此次去下邪与吕布联手,此乃军政,非我所愿涉入。只是孟彦在下邪痛击陈汉瑜,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那陈汉瑜在顾川,也有些名望。”

  刘闯闻听,微微一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素来仰慕陈佳,可是他却憋着心思想要害我,我又怎能束手待毙?”

  陈纪笑道:“孟彦不必解释,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但陈佳毕竟是名士,交友颇广……你要小心,他今在刘备身边,少不得要找你麻烦。

  人言可畏!若非我来北海,恐怕也不知孟彦为人如何……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有些对策才是。”

  人言可畏……

  刘闯心里一沉,轻轻点头。

  这可是一个极其重视名声的时代,他虽然是刘陶之子,但刘陶毕竟已经死了,不可能一直守护他。这个身份,早晚会失去作用。人走茶凉的道理,刘闯当然清楚。这一点,从顾川方面一直没有发力,对他形成有效呼应的情况来看,就可以看出端倪。

  或许那些人是顾虑曹操势大,或许他们有别的考虑。

  但刘闯身世明朗之后,顾川世族却多保持沉默。

  虽然有伏完杨彪等人为他争取来了大汉皇叔的名号,可那更多是一种利用的关系。真正应该给与刘闯支持的顾川乡党,反而一直保持了沉默。若不是苗湛,恐怕陈纪未必会前来北海。

  原因?

  恐怕也是因为刘闯无名所致。

  陈佳毕竟是名士,他自有他的圈子。

  到时候这些人极尽诋毁之事,刘闯恐怕是百口难辩。

  所以,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才好……陈纪说的不错,单靠着父荫 恐怕是难以长久。

  “还请老大人指点。”

  “指点倒不敢说,不过孟彦你造纸编书,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何以到现在都遮遮掩掩?这种事,没什么好遮掩相反你应该大张旗鼓才对。参与的人越多,造成的声势就越大。

  孟彦,我以为你应该设法广招天下读书人,来参与这场盛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认为你做的不好……不不是不好,是极差。”

  “啊?”

  刘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躬身道:“请老大人指正。”

  “这件事,也是长文在路上与我提及,还是由长文来说吧。”

  陈纪对刘闯的态度非常满意。

  不过,他还是把机会让给了陈群。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造纸编书的事情,对于那些阴谋算计,并无兴趣。倒是陈群,以后要在刘闯手下讨生活。所以让陈群露露脸对他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陈纪有怎能放过机会?

  刘闯向陈群看去,却见陈群一笑,轻声道:“公子得天子赏赐,已有些时日了吧。”

  “是!”

  “可是公子你可曾向天子上疏谢恩?”

  “这个……”

  陈群笑道:“我知道公子你现在忙于军政,可是再忙,礼不可废。

  天子认你为皇叔,封你为灌亭侯,也是天子对公子你的殷切期望。公子你虽为中陵侯之后,但要知道,没有天子隆恩,你如今想要坐稳北海,恐怕也非常困难。所以,你应当向天子谢恩,并呈上贡礼。天子恩义越重,与公子好处越大……要知道,这江山还是汉室江山。”

  陈群这一席话,郑玄陈纪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而刘闯则激灵灵一个寒蝉,他发现,他竟然犯下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错误。

  承后世观念,刘闯潜意识里,已经把建安视为三国,对天子刘协,或多或少有一些轻视。

  可他却忽视了一个问题,这还是汉室江山。

  天下人依旧是共尊汉室,而天子就是汉室的代表。

  君不见各路诸侯打得你死我活,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可是袁术一造反,就连袁绍也急急忙忙要和袁术划清关系……奉天子以令诸侯也罢,扯虎皮拉大旗也好,刘闯发现,他并没有真正把大汉皇叔这样一个旗帜用好。反倒是刘备,把他那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用的是出神入化。

  “长文,如今可还有补救之法?”

  刘闯对陈群的重视程度,顿时提升数倍。

  陈群微微一笑,“自然有补救之法……公子即刻奏疏一封,上奏天子。

  你就把这些日子来在这里的发展与天子言明,还有你要造纸编书的事情,一并写入奏疏……

  这是态度,公子有这样一个态度便好,相信天子,也会非常高兴。”

  到闯听罢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陈群的到来让他避免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如果他一直不肯给天子奏疏,如果他一直不愿意与天子主动联系,时间久了的话,只怕会让天子心生隔阂。我都认你为叔了,你却连个音讯都没有?这时间久了,刘协还会对刘闯寄予希望吗?恐怕到时候,他非但不会寄希望于刘闯的身上,更会认为刘闯无感恩之心,绝非忠臣。

  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刘闯想到这里,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经感受到皇叔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可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他必然会增添许多困难。

  “长文所言极是,确是我有些疏忽。”

  他想了想,沉声道:“不如就请长文撰文,为我写一封奏疏,而后由我抄录即可。”

  陈群闻听一怔,旋即爽快答应。

  陈纪父子知道,刘闯前来拜会郑玄,必有事情要商议。

  所以和刘闯寒暄几句之后,陈纪就借口疲乏,让陈群搀扶着他离去。

  “长文,你以为这刘孟彦如何?”

  出客厅后,陈纪突然开口询问。

  陈群想了想,“此人能够纳谏,能够知错就改,心胸和气度不俗。

  而且,他颇有野心,从他造纸编书一事来看,显然是要求万世之名……只是日后会有何前途,我尚且看不清楚。不过既然来了,我倒是对他颇有兴趣,不如就留下来,观察一下。”

  “嗯,既然你已有打算,那我就不再劝说。

  我是决定留下来,不为刘闯,只为那造纸编书一事……如果你发现此人不可以辅佐,便不必顾虑我的事情,只管离开就是。有康成公在,他也不可能难为我,切不可因我而耽搁前程。”

  每一个父亲,都会为孩子的前程而操心。

  陈群微微一笑,“父亲放心,孩儿晓得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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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玄带着刘闯来到书房,露出疲惫之态。

  他侧卧榻椅上,对刘闯道:“元方携午前来,是受友若之邀。

  不过,我看得出,陈群并未对你彻底归心。似他这年纪,正心高气傲,所以难免会有些骄横。加上你年纪太小,虽勇力过人,且又是皇叔的身份,但想要压住他,并非是什么难事。

  所以,你还要谨慎,切不可因为而今的成就,就沾沾自喜。”

  看着郑玄那疲惫的面庞,刘闯不由得心里感动,上前在榻椅旁跪下,轻轻为郑玄敲腿。

  他虽非刘闯的久亲,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关心刘闯,也是真心在为刘闯的未来,进行谋划。

  “你在下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陈汉瑜这个人,功利心太强,恐不得好死。加之他一直怀着投机取巧的心思……我看他也未必是真心要辅佐刘备。不过元方说的不错,你今年少,更需扬名。我本想把造纸编书一事慢慢进行,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欠思考。嗯,这件事你要大力宣扬,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刘孟彦的胸怀。”

  刘闯点头道:“闯明白。”

  郑玄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突然问道:“你此去下邪,以为那吕布可依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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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袁氏之邀(上)

  刘闯没想到郑玄会突然询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玄轻声道:“若吕布不可依,孟彦和他结盟,实则弊大于利,只怕是曹操不会轻易放过你。”

  “其实,就算我不与吕布结盟,曹操也未必会放过我。”

  刘闯苦笑一声,看着郑玄说道。

  从他身世被证明,确认了大汉皇叔之后,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刘闯已经上了保皇党的贼船,和曹操站在了对立面。所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迟早会和曹操反目。这一点刘闯清楚,郑玄想来也很清楚。而且刘闯可以相信,最迟在官渡之战爆发前,曹操一定会着手对付他。

  青州这地方的位置太敏感,曹操怎可能拱手让人?

  除非,刘闯愿意混吃等死,交了兵权,做一个富家翁。

  可即便是这样,就真的能有好下场吗?

  更不要说刘闯也有野心!

  前世,他的野心为世俗律法所约束,而今他可不愿意再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郑玄点点头,“如此说来,想必孟彦已经有了后着?”

  “后桌倒是还没有,不过有些想法。”

  “说来听听?”

  刘闯犹豫一下,上前在郑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地名。

  郑玄猛然坐起来,看着刘闯道:“你可要想清楚,北海东莱虽然荒僻,但至少还算有些人气。

  可你如果到了那边,可就是苦寒之地,人口且不说,单只是粮食,就成问题。”

  “粮食我已经想好对策。”

  “哦?”

  “今年叔治向我推荐蜀黍,我在琅琊县看过,比之其他作物,确是高产许多。

  所以我准备将之移植那边……不过时不待我,我必须要尽快找人进行此时,若蜀黍移植成功,则粮食便不成问题。同时,我已使人在北疆寻找抗寒作物,到时候也能够派上用场。”

  郑玄陷入沉思,靠在榻上,手指轻轻叩击榻椅扶手。

  “若粮食能够解决,其他问题,也就不在话下。”

  “可惜,我手边没有这等人才,精通耕种。叔治和子明,皆善于管理,却不善研究……我正在为此发愁,该如何是好。如果有个精于耕种的人辅助,我就有更大把握,将蜀黍移植成功。”

  “精于农事吗?”

  郑玄眯着眼,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轻声道:“要说农事,我倒还真想起一个人。”

  “啊?”

  “徐邈徐景山。”

  这名字听上去,真的是好陌生。

  刘闯在北海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但凡有些名气的,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可是这个徐邈,真的是非常陌生。莫说他在北海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就算是记忆中,也没有多少此人印象。

  郑玄拍了拍刘闯的手臂,示意他坐下。

  “孟彦莫费心思,这徐景山并非青州人氏。

  说来也巧,你既然有心北上,那此人倒是可以给与你不小帮助。他是广阳蓟人,好农事,喜读书,年纪嘛,好像也就是二十七八模样。早年间,他曾在我门下学过半载,后因老母病重,故而又返回老家。前些年,他还经常会书信与我,向我讨教学问。我见他为人孝顺,故而便时常给予回信。只是这两年联系的少了,一来我居无定所,而来他那边也颇为艰难。

  你如果想要找精通农事的人,徐邈是个极好的人选。

  不如这样,我写封书信,你带过去给他,想必他也不会推辞。”

  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刘闯惊喜异常,连连点头。

  “世父,那你呢?”

  “我?”

  “到时候如果我要离开,你怎么办?”

  刘闯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之色。

  郑玄微微一笑,“你这胖闯,益恩如今已经为你效力,老夫更把希望压在你身上。

  你要造纸编书,你若走了,我自然也要跟你一同去,难不成末了我还要向袁绍曹操摇尾乞降不成。”

  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刘闯松了口气,如果郑玄跟着他走,必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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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郑玄家告辞离开,刘闯便回到别府。

  他刚坐下来想要喘口气,却不想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刘闯愕然起身,迈步走出书房。

  声音是从旁边的一个小院里传出,他走过去,就见麋缳和甘夫人正站在一辆纺车前,面露兴奋之色。

  “诸葛娘子,你真的做成了!”

  “做成了什么?”

  刘闯迈步上前,疑惑看着那辆纺车。

  麋缳见刘闯前来,先是一怔,旋即兴奋的迎上前,一把拉着刘闯的胳膊,兴奋说道:“孟彦,你快来看。”

  说着话,她走到那纺车前,脚踩纺车,双手在纺车上穿梭不止。

  一旁诸葛玲也是一脸喜悦,看着麋缳纺布,小脸通红。

  甘玉道:“公子去下邳后不久,有一次诸葛娘子看我与三娘子纺布辛苦,所以便想要为我们设计出一台新的纺机。喏,她居然做成了!现在我们用脚就可以控制纺机,如此一来便能腾出双手,可以做更多事情。公子,诸葛娘子做出这新的纺机,可是大功一件,你要奖赏才是。”

  汉代的纺机,已经日趋成熟。

  不过脚踏式纺机还没有出现,根据历史记载,它的出现,至少还要等近百年时间。

  可刘闯没想到,这脚踏式纺机居然提前出现,而且是诸葛玲改进。

  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

  刘闯正在考虑日后的事情,北疆苦寒,可这脚踏式纺机的出现,确是可以解决刘闯一个极大的问题。

  他忍不住赞道:“诸葛娘子,果然是心灵手巧。”

  一句普普通通的赞誉,却让诸葛玲羞红了脸,心里面甜滋滋的。

  她垂下螓首,几乎若蚊呐一般道:“也没什么,只是见三娘子她们纺布辛苦,才想出这东西。”

  很多人以为,东汉时期的贵妇人,纸醉金迷,生活奢华。

  其实,在东汉末年,很多贵妇人在家中还要操持家务。

  比如曹操的前妻……或者还不能称之为前妻,因为曹操和丁夫人之间的婚约犹在,只是两地分居。

  史书记载,曹操曾有意和丁夫人和好,但丁夫人却不理他,背对着曹操,摇动纺机。

  这也说明了,即便是贵如曹操的妻子,也要会这种家务。

  麋缳自然也会纺布,甚至刘闯的衣物,大都是麋缳纺布纺出来,再让人加工制作。

  有了这脚踏式纺机的出现,刘闯自信,他的把握更大。

  和麋缳诸葛玲等人一边尝试这脚踏式纺机,一边询问诸葛玲一些关于这脚踏式纺机的问题。

  似乎是问到了诸葛玲得意之处,她也没有隐瞒,把脚踏式纺机的原理统统告诉了刘闯。

  刘闯觉得,如果大规模推广这脚踏式纺机的话,似乎也不是一桩太难的事情……

  当晚,麋芳登门拜访。

  他这段时间,过的是春风得意。

  此前大量收购粮食,使得北海国平稳过渡。

  而且,由于袁术称帝的缘故,使得黄河以南地区,也就是兖州、豫州以及河洛地区的粮价提升。

  虽然曹操在去年推广屯田成绩不俗,但面对着战乱的危险,粮价自然飞涨。

  有了这大批粮食,刘闯就可以安心推行屯田,招收流民。

  麋芳此次方从冀州回来,他一听说刘闯已经从下邳返回,便急急忙忙,前来拜访。

  刘闯让麋芳坐下,又着人取来用井水冰过的蜜浆水。

  “子方,我有一桩大事,正在犹豫找何人去做。

  你来了,倒是为我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不妨实话与你说,此次前去下邳,虽然和吕布结盟,但是我对未来的结果,并不太看好。北海国实在是太小,周遭强敌太多,绝非根基所在。”

  “啊?”

  麋芳闻听一怔,旋即心中窃喜。

  刘闯能把这件事告诉他,说明刘闯对他非常信任。

  这也让麋芳更有了精神,连忙问道:“那不知公子,有何谋划?”

  刘闯闭上眼,沉吟片刻后问道:“二兄,我能信任你吗?”

  麋芳连忙躬身道:“芳愿为公子效死命。”

  “你附耳过来。”

  刘闯在麋芳耳边,窃窃私语半晌。

  麋芳最开始面露震惊之色,但旋即眉头紧蹙,到后来又慢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此事,便交与你全权负责。

  若需钱帛,只管开口。而今高密、夷安、即墨、东武数县库府充盈,待秋收之后,想必会更加宽裕。所以我要你做好准备,等过些时候,子明把种子送来,你就要着手操办这件事。

  不过,你不得用本名行事,最好换个身份。

  还有,这件事必须要谨慎保密,除参与者之外,不可与任何人言,哪怕是缳缳也不能告诉她。”

  麋芳心里很激动,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是一种狂喜。

  他知道,只要他能把这件事做好,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将成为刘闯的核心成员。

  如诸葛亮,管亥,许褚这样的核心成员。

  这,可是关乎刘闯的前途。

  麋芳沉吟片刻后,郑重道:“公子既然如此信我,芳若不得将此事办妥,愿提头来见。”

  “很好,那你去准备一下,随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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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麋芳这次密谈,除了当事人两人之外,几乎无人知晓。

  随后,刘闯向管亥讨要来常胜、裴炜、张超、张承和李伦五人,准备让他们五个跟随麋芳行动。

  这五个人,是随刘闯从朐县起事的元从,忠诚度自然不必担心。

  而他五人又恰恰都不是声名显赫之人,随着刘闯在高密站稳脚跟以后,五人也就变得有些沉寂。刘闯把他的打算,与五人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们,此事必须要保密,就算是管亥也不能说。

  在思忖之后,五人决定跟随麋芳北上。

  说起来,他们五个人不似裴绍,有统兵之能。

  论武艺,以常胜和裴炜最高,但如果在军中,只能做一个百人将。

  更不要说军纪森严,特别是高顺来以后,把七律五十四斩重新整理,军中风纪越发严格。

  常胜裴炜都不是那种喜欢被约束的主,更不要说张承张超三人,也是那游侠儿性子,更不适合在军中效力。相比之下,随麋芳北上,似乎更符合他五人的性格,故而很爽快便答应下来。

  数日之后,太史慈从胶州湾秘密返回。

  同他一起来到高密的,还有薛州。

  “薛当家,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如今的刘闯,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在朐县城外,和薛州交谈的小子。

  他现在是齐郡太守,灌亭侯……而那大汉皇叔的名头,更是让薛州感到莫名的拘束。看着刘闯,薛州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朐县小子,竟如此迅速的崛起。快的,让他感到吃惊……

  所以听到刘闯询问,薛州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还礼。

  “请教不敢当,请公子吩咐。”

  当初那个可以在郁洲山,与他侃侃而谈的薛州已经不复存在。

  刘闯在心里面,也是一声感叹。

  可这种事,没有办法。

  随着地位的提高,他必将慢慢去体味,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有伯可知,何处有造船工匠?”

  薛州闻听一怔,突然哑然笑道:“恐怕公子还不知,州在起事之前,曾做过船工。

  别的不说,若说造船,州倒是有些自信……不过,公子难道要造船吗?这可不是一桩小事。”

  刘闯也感到很吃惊,没想到他一直在寻找的船工,就在身边。

  “我欲在下密修建船坞,营造海船。

  只是苦于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船工……却没想到,有伯就长于此道。不知有伯可愿为我建造海船?”

  虽然不是很清楚刘闯为何要修建船坞,建造海船,但既然刘闯吩咐,薛州当然不会拒绝。

  倒是一旁太史慈眼睛一亮,轻声问道:“公子,欲兴兵乎?”

  下密位于高密以北,并不在刘闯的控制范围以内。

  现在,他突然提出要修建船坞,那就肯定要对下密兴兵。

  在胶州湾半载,太史慈可真的是憋坏了。

  除了安置移民,修建城廓,就再也无事可做。显得太史慈每天骑马射箭,早就有些不耐烦。

  如今刘闯要用兵……

  刘闯微微一笑,“子义,你别说话。

  下密战事,和你无关,我准备让亥叔亲自主持。”

  “啊?”

  “不过你也别急,下密之战与你虽无关系,但是东莱之战,我却希望由你主持。文向在胶东练兵,已有时日。你持我印信,明日一早动身,便赶去即墨,与文向汇合。到时候,我要你用最快速度,将东莱拿下。你打的越狠,战果越是辉煌,我这边就越方便解决那个彭璆!”

  太史慈闻听,顿时眯起了眼睛。

  他沉声道:“公子放心,我必为公子,夺取东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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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袁氏之邀(下)

  太史慈并没有在高密逗留太久,数日后,他带着荀匡,悄然离开高密。

  之所以让太史慈带荀匡走,也是事出有因。

  “哥哥而今麾下,人才越来越多。

  但细数下来,除大野叔父与文向两位之外,几乎无人是独当一方。即便是徐大哥,也是以协助为主。究其原因,便是哥哥心腹在军中威信太低。主弱仆强,必有大祸。趁现在哥哥的实力还不算强大,应该在军中多安排心腹,以加强对军中掌控,才不失为一劳永逸之法。”

  刘闯闻听,不禁愕然。

  他后来仔细想想,诸葛亮说的也颇有道理。

  的确,他在军中的心腹力量实在太少,是时候进行一些安排。

  在诸葛亮与他谈及此事的第二天,刘闯便下令,将许褚抽调至高顺身边,负责协助高顺练兵。

  刘闯要高顺练出一支精锐,那么这支精锐,必须要在自己手中掌控。

  三国演义里,许褚是个莽夫。

  可实际上,这厮却是个统军之才,为曹操练成虎卫军,可谓军中精锐。

  而许褚与刘闯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言。刘闯相信,让许褚掌控新军,是一个最为合适安排。

  至于这支新军唤作何名?

  刘闯到目前还没有想出一个合适名字。

  同时,刘闯又下令扩充飞熊卫,将飞熊卫扩充至八百人。

  北海国目前骑军并不多,也就一千多人。刘闯将飞熊卫扩充之后,就等于是把北海的骑军,完全掌控手中。

  这飞熊卫分为两部,周仓和武安国各领一部,为军中司马。

  刘闯将直接掌控这支力量,作为亲军扈从。

  随后,他以陈矫为军师祭酒,将这个摊子,也算是初步搭建成功。戴乾暂领高密令,而陈群……刘闯在思忖良久之后,拜陈群为从事,假安丘令,统帅安丘和昌安两县之地,与高密、东武和姑臧形成有效呼应。自安丘缙绅暴动,魏越对安丘缙绅,实行了极为血腥镇压。

  此前刘闯不愿接手这两县,是因为他手中的力量还不足以把两县控制起来。

  可随着屯田的成功,刘闯手中的粮食将获得丰收,自然有足够的力量,把两县控制在手里。

  对于刘闯的这个安排,郑玄不置可否。

  虽彭璆派人前来抗议,但郑玄却笑着道:“当初便说过将安丘三县借给孟彦,今孟彦接手过来,也算不得大事。倒是彭相未免有些大惊小怪,有失朝廷脸面,更会弱了文举的气度。”

  刘闯实力壮大,又与吕布结盟。

  郑玄也就不必在给彭璆好脸色,直接告诉他,你老实一点吧。

  你那北海相,是看在文举的面子上封赏。若不是你当初跟随文举,我根本就不会与你好脸色。

  彭璆心中大怒,可是却感到无奈。

  他的名声,的确是很响亮……但是在郑玄的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孔融,也不敢在郑玄面前摆谱。更不要说,而今这高密县城里,还有一个陈纪陈元方。

  这些人,都是当世大儒,享誉清名。

  彭璆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些人,恐怕这北海相的位子,也难以坐的牢靠。

  对于这么一个结果,彭璆即惊且怒。同时,又感到莫名恐慌……刘闯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那么他也就越来越危险。这样子下去的话,用不了太久,刘闯恐怕就会越过汶水,将他赶走。

  别看彭璆嘴上说的强硬,可如果真让他和刘闯火拼,他又不太愿意。

  于是,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彭璆整日惶惶然。

  最初他接掌北海相的时候,是兴致勃勃……可现在,他却发现,这北海相之职,是个烫手山芋。

  就在这种惶恐中,时间悄然流逝。

  七月初,刘闯突然借口他一批货物在下密县劫走,也不等彭璆做出解释,便命管亥率部出击,率大军三千直扑下密。同时,淳于令刘政也得到刘闯指示,挥军强渡汶水,屯兵复甑山。

  大战局势,一触即发。

  彭璆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命公沙卢救援下密,同时下令朱虚、营陵和平寿三县集中兵力,屯驻寒亭,做好与刘闯决一死战的模样。可彭璆却没想到,不等公沙卢渡过潍水,郑玄已一封亲笔信送至下密令的案头。

  刘公子此次出兵,非为私怨,实为国事。

  北海相彭璆任用宵小,横行乡里,早有谋逆之心。

  今刘东夷以大汉皇叔之名前来夺取,还请早些开城献降,他绝对不会对下密造成什么伤害。

  不得不说,郑玄虽身无官职,可他这身份,却足以抵得上十万兵马。

  下密令接到郑玄的书信之后,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出城献降。

  随后,管亥命萧凌在潍水河畔设伏,大败公沙卢。

  而下密的失守,更使得彭璆惶恐不安。就在他提心吊胆,准备要和刘闯决一死战的时候,后钱和薛文突然合兵一处,夺取挺县,直逼长广。东莱郡太守管统,则是大吃一惊,忙下令王营出兵援救长广。就在王营出兵之后,太史慈自胶东提兵五千,几乎兵不刃血,拿下卢乡。

  太史慈在东莱郡的名头,可是不弱。

  虽然离家多年,可是他盛名犹在,故而卢乡长不愿与太史慈为敌,弃城而走,不知所踪。

  管统听到太史慈已兵进东莱的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他连忙提兵两万,屯兵曲城。

  东莱郡,地广人稀,两万兵马,可说是集中了东莱郡六成兵力。七月中,管统正欲和太史慈在过乡决战,哪知道徐盛率一支人马,顺沽水逆流而上,兵出阳丘山,出现在管统后方。

  管统连忙回兵想要救援,哪知道却被徐盛伏击。

  两万大军几乎全军溃败,管统在乱军中被杀,东莱郡除东牟、昌阳和观阳三县,尽落入刘闯之手。王营听闻管统大败,也不敢继续和刘闯为敌。他连夜逃出长广,直奔泰山而去,整个东莱郡,再也无人能够抵御刘闯兵锋。七月末,东牟昌阳和观阳三县,亦举城献降……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刘闯兵不刃血夺取东莱郡,令北海国顿时震动。

  原本还打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的北海国缙绅,也都迅速做出了决定。

  朱虚营陵两县,举城献降。

  屯驻于汉庭的北海兵,也乱成一团麻。

  彭璆眼见大势已去,干脆弃城而走。

  这北海相,谁愿意做谁来做,反正我是不会继续留在北海。

  彭璆这一走,整个北海,便等于尽落入刘闯之手。

  八月,东武屯田丰收,胶东屯田丰收,北海国人欢声雷动。

  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时,麋芳携带大量蜀黍种子,悄然从高密启程,携带大量钱帛,秘密北上,前往幽州。随行者,还有常胜裴炜等五人,以及奴仆扈从数百人之多。

  只是这时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北海东莱两地,以至于麋芳等人的动向,根本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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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密县城中,一派繁华景象。

  随着刘闯屯田成功,高密县城的人口,已经突破五万人,成为胶水和潍水之间,一座大城。

  “这刘闯,倒是有些手段!”

  高密县城一座酒楼里,几个人正坐在一起,看着街道上繁华景象,不禁轻声感叹。

  说话之人,身穿锦袍,头戴高冠,一口浓郁的颍川口音。

  而在他下首,一个壮汉也不禁点头道:“去年我曾来过这里,一派冷清之色,全不似而今这般繁华。仲治先生,你说此人会答应大公子之邀吗?呵呵,若换做我,恐怕很难同意吧。”

  “所以,你只能为骑督,而不可为大将。”

  壮汉闻听,却不恼怒,反而嘿嘿笑了。

  高冠男子又坐了一会儿,便长身而起,“威璜,咱们走吧。”

  “这就去见刘闯吗?”

  高冠男子微微一笑,“如此去见刘闯,不免有些冒昧。

  不管怎样,他现在也算得是一方诸侯……可我与子奇又有交情,到时候你说是我拜他,还是他拜我?与其如此,倒不如去见见康成公。让康成公出面引介,也可以免去不少麻烦和尴尬。

  ”

  壮汉点头称是,随着高冠男子,便走出酒楼。

  此时刘闯,正在家中摆弄一个投石车模型。

  麋缳、诸葛玲还有诸葛亮太史亨围坐一旁,看着刘闯把一颗小石子放进投石车里,而后一扣绷簧,那小石子立刻飞出去一米远,落在沙盘里的假山之上。

  诸葛玲拿着一张图纸,不时用炭笔在上面涂抹修改。

  半晌后,她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惜当年墨家典籍流失太多,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拿来做参考。

  公子,我回去再想一想,和费沃商量一下,看看如何修改。”

  刘闯则微微一笑,他看着沙盘上那个投石车模型,颇有些遗憾道:“可惜没有火药,不然倒是可以增加一些威力。”

  “火药?”

  诸葛亮好奇问道:“孟彦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算是一种火器吧。

  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如何制作,恐怕还要找人进行研究。这东西制作过程实在太过危险,不过据我所知,许多方士术士都擅长此道……二娘子,你也不必太计较,改进投石车,并非一桩易事,总要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能够获得成功。所以,别太放在心上,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随着刘闯和诸葛玲的交往加深,他对诸葛玲的称呼,也随之发生变化。

  从最初的诸葛娘子,到如今的二娘子……诸葛玲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面却是非常高兴。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眼睛却留在那图纸上,一脸沉思之色。

  “孟彦,这好端端为何要改进投石车啊。”

  麋缳疑惑问道:“莫不成又要打仗?你不是刚夺下东莱郡,又赶走了彭璆,还打算和谁开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闯轻轻叹了口气,“我如今占得地方越多,就越是遭人嫉妒。

  偏北海国这地方,三面环敌,我不得不多几分小心……对了,再过几日,铃铛就要来了……”

  “嗯!”

  关于刘闯的婚事,基本上已经有了妥善安排。

  这件事,由郑玄专门操持,也就不必刘闯太过费心。

  他如今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屯田丰收,令刘闯安心许多。不过接下来,他要造船,要为以后的事情做计划和打算。同时,高顺已经开始练兵,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

  东莱郡有谁来坐镇,又该如何征兵?

  刘闯而今的危机感非常强烈,眼见就要进入建安二年底,留给他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少。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周仓突然跑来,向刘闯禀报。

  “公子,康成公派人前来,请你过府一叙。”

  “啊?”

  刘闯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请回禀世父,就说我马上过去。”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郑玄一般不会主动找他。

  刘闯换了一身衣服,带着诸葛亮和太史亨,匆匆走出别府,直奔郑府而去。

  他而今对郑府而言,已算是一家人,所以来到郑府之后,他也不需要郑府家人通禀,便径自前往中堂。

  还未进入中堂,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刘闯迈步走进中堂,却见郑玄端坐榻椅上,而在他下首处,还坐着一个华服高冠男子,气度非凡。

  “孟彦,快来见过你仲治叔父。”

  仲治叔父?

  刘闯心里愕然,不过还是听命上前,躬身与那高冠男子行礼道:“小侄刘闯,见过仲治先生。”

  “你就是刘闯?”

  那高冠男子站起来,神色略显激动。

  他拉着刘闯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康成公,你看孟彦像谁?”

  “这个……”

  “呵呵,你有没有觉得,孟彦与淮南厉王颇为相像?”

  淮南厉王?刘长?

  刘闯愕然看着这高冠男子,心里暗自奇怪,这个人,究竟是谁?

  郑玄看出刘闯的疑惑,便笑着道:“孟彦,你不必胡思乱想……此辛评辛仲治,与你父亲早年间也颇为友善。他而今在袁公帐下效力,此次是奉袁谭袁大公子之名,邀你前往齐郡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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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袁谭突如其来的相邀,令刘闯感到吃惊。
  
  不过,除了一份邀请之外,辛评还带来另一件礼物,那就是北海相印。
  
  此北海相印,并非许都的朝堂所发,而是由大将军袁绍任命。相比而言,袁绍所封的北海相,似乎比之曹操封彭璆的北海相更加正式。因为袁绍手中执大将军,而许都曹操,却没有那代表天子信物的传国玉玺。两者相比较,即便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却似乎不够正式。
  
  坐在书房里,刘闯把玩北海相印,面露玩味笑容。
  
  而诸葛亮等人则看着那枚在刘闯手中翻过来,倒过去的印绶,露出凝重之色。
  
  “公子领受此印,可是要与许都反目?”
  
  步骘有些紧张看着刘闯手里的印绶,忍不住开口问道。
  
  “子山此言差矣,公子领受此印,非是公子要与许都反目,而是许都是否要与大将军反目。”
  
  刘闯笑了笑,把印绶放在案头。
  
  “季弼所言不差,我领受此印,也就是将风险转移到袁绍身上。
  
  曹操虽奉天子以令诸侯,然则从目前局势而言,他断无胆略,与袁绍反目……如此北海在短期内,可以平稳发展,而无需太过担心。所以,子山也不用太担心,有这一枚印绶,便如同一枚护身符在身。除非曹操下定决心要和袁绍交恶,否则的话,他对我怕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孟彦哥哥你真要去临淄吗?”
  
  一旁诸葛亮,忍不住开口道:“临淄情势不明,袁谭此次相邀,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尚未可知啊。”
  
  “是啊,公子,这件事还要慎重才是。”
  
  步骘也忍不住劝说道:“要知管统可是袁谭的手下,而公子夺取东莱,斩杀管统,袁谭又怎会善罢甘休?依我看,这恐怕是一个鸿门宴。袁谭目的不明,公子若去,恐怕会凶多吉少。”
  
  “可若我不去,岂不正好给了袁谭借口?”
  
  刘闯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我今虽得北海东莱,看似为一方诸侯,实则是四面环敌。越是如此,我就必须要越发小心。我已经被曹操所猜忌,那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交恶袁谭。所以,此次袁谭相邀,我必须要去。哪怕明知道是龙潭虎穴,我也不能有半点退缩。”
  
  “可是……”
  
  刘闯摆手道:“大家莫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去齐郡危险,可若不去,会更危险。再说了,临淄有友若先生在,想来袁谭也奈何不得我。”
  
  对啊,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荀谌可就在临淄,有他在一旁照顾,刘闯还真不一定会有危险。
  
  正如刘闯说的那样,这次袁谭相邀,他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这件事,由不得他做主。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无语。
  
  当实力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总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牵制,各种各样的身不由己。
  
  刘闯心里很清楚,袁谭这次请他去临淄,未必是真的怀有恶意,怕更多是要他表明一种态度。
  
  说实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刘闯真不愿意这么快就来站队。
  
  可惜,曹操太过凶狠,绝非如今的刘闯可以敌对。既然不是曹操的对手,那么就只能找一个比曹操更加强大的人来依靠。哪怕明知道最后袁绍会被曹操打败,但是从目前而言,曹操却不敢招惹袁绍。更不要说,刘闯正盘算着,应该如何与袁绍接触,来实现他的计划和目的。
  
  三日后,刘闯再次动身,悄然离开高密。
  
  而此次前往临淄,除周仓所部四百飞熊卫之外,刘闯只带了陈矫一人。
  
  诸葛亮前次随刘闯去下邳,已经耽搁了太多的课业。
  
  刘闯可不想一而再的让诸葛亮缺课,毕竟这个时期的诸葛亮,最重要的还是跟随郑玄求学。
  
  至于许褚,则留在高密,与高顺一起训练新军。
  
  新军的挑选工作已经结束,高顺从全军挑选出三千锐士。郑玄亲自为这支新军命名,而新军的名字,却让刘闯哭笑不得。郑玄给新军的名字,就唤作熊罴军,便取自刘闯‘飞熊’之名。
  
  可这名字……
  
  麴义的先登营,高顺的陷阵营。
  
  哪怕是刘备的白耳精兵,亦或者曹操的虎豹骑,包括袁绍的大戟士,听上去都威风凛凛。
  
  可这熊罴军,实在是有些不太入耳。
  
  但这名字是郑玄所起,刘闯还无法拒绝。
  
  纵然心里面有千万个不同意,到最后,刘闯也只能咬着牙答应。
  
  熊罴军班底已经初成,许褚自然要加入训练。
  
  所以,刘闯这次不打算带太多人跟随,而且去临淄,也不需要有太多人相随,他一人足矣。
  
  从高密动身,前往临淄路程并不算太远。
  
  渡过汶水之后,刘闯一行人一路北上,在剧县停留一夜。
  
  彭璆逃离北海后,刘政挥兵北上,便夺取了剧县。虽说剧县并未经历战事,却依旧显出破败之色。彭璆在剧县半载,并未给剧县带来太多的改变。建安元年,剧县曾遭遇战乱,早已破败不堪。而彭璆呢,任北海相半载时间,横征暴敛,使得剧县的情况,变得越发严重。
  
  城墙久未修缮,县城内也是凌乱不堪,集市萧条。
  
  加之之前刘闯在高密等地连番用兵围剿山贼盗匪,北海国的那些个盗匪,大都渡过汶水和汶水,集中在剧县地区。这也就进一步加剧了剧县的治安混乱,堂堂北海国王都,却看上去格外冷清。
  
  刘闯去过下邳,同样是王都,下邳的情况却明显好过剧县。
  
  对此,刘闯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剧县的情况太恶劣,想要恢复往日的繁华,绝对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这也是刘闯为什么在赶走了彭璆之后,却依旧不肯前来剧县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剧县地区,缙绅豪强众多。
  
  土地大都集中于这些缙绅豪强之手,不像高密地区,有许多荒废的田地,可以用于屯田。
  
  在简单巡视剧县之后,刘闯就断了迁移治所的念头。
  
  “依我看,这北海国治所,还是设在高密为好。
  
  至于剧县,就由子和来接手……他乃北海王后裔,对这边的情况也熟悉,相对更容易管理。
  
  我若是现在进入剧县,说不定会引起那些缙绅的反抗。再说了,我也没有那许多的精力,投注在剧县这边……季弼,迁移治所之事,就由你来写一封奏疏,上奏许都,与天子知晓。”
  
  在得到陈群提点之后,刘闯已经认识到,他必须要加强和天子的联络。
  
  受封于袁绍的事情,他要告诉天子;同时这迁移治所的事情,更要与天子知晓。
  
  想必那汉帝在皇城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倒不如多写一些奏疏过去,也可以为天子排忧解闷。
  
  陈矫道:“既然公子无心涉足剧县,何不奏请大将军,拜刘子和为剧县令?”
  
  刘闯想了想,“如此,就请季弼再多写一份奏疏,待到临淄之后,找个机会,呈上去就是。”
  
  剧县对刘闯的吸引力,几若于无。
  
  虽说从人口等各方面的因素来看,占居剧县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可实际上,却会给刘闯带来巨大的负担。毕竟,他并不打算久居北海国,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去承担这种压力。
  
  第二天,刘闯再次启程西行,过巨昧水,就算是正式进入齐郡治下。
  
  辛评早就在益国等候刘闯的到来,他亲率益国官员出城相迎,把刘闯接进城内。
  
  这齐郡,治下六县六国,共十二座县城。
  
  相比起北海国而言,齐郡绝对是一个繁华所在,不论是人口,还是工商业而言,远非北海国可比。
  
  早在汉武帝初年,齐郡仅临淄一县,就多达十万户人口。
  
  如果按照战国李悝变法一户五口人的计算方法来计算,当时的临淄县城,就多达五十万人之多。不过后来,齐郡人口逐渐消减。到汉顺帝永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40年的时候,全国人口普查,齐郡人口大约在五十万人左右。不过,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并不是特别确认。
  
  总之,到了齐郡,方知繁华为何物。
  
  齐郡素以‘冠带衣履天下’而著称,其纺织业堪称冠绝整个汉室,也是汉代最重要的轻工业基地。
  
  辛评在益国接到了刘闯之后,便把刘闯安置于驿馆中。
  
  “孟彦,可知大公子为何招你前来?”
  
  在驿馆书房中,辛评对刘闯道。
  
  刘闯摇头表示不知,“还请叔父指点。”
  
  辛评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我也不想瞒你……大公子而今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哦?”
  
  “想来孟彦你也听说到一些消息。
  
  大将军对三公子宠爱至极,多次有意立三公子为嫡。袁公膝下三子,二公子不好争斗,故而不必考虑。大公子跟随大将军日久,劳苦功高。然则三公子依持大将军宠爱,屡次与大公子作对,如今更要夺嫡,已非大公子可以忍耐。大公子准备,对田楷用兵,所以才邀孟彦前来。”
  
  刘闯闻听,心里顿时一咯噔,暗自苦笑。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卷入这一场夺嫡的斗争之中。
  
  历史上,袁谭和袁尚之间,也是这个原因,造成兄弟失和。袁绍病故后,两兄弟随即反目,使得曹操有可乘之机。若他兄弟能够齐心协力,曹操想要夺取冀州,恐怕要付出更大代价。
  
  “但不知大公子,要我做何事?”
  
  刘闯心知,他如今是骑虎难下。
  
  如果他拒绝袁谭,接下来北海国肯定要面临袁谭的刁难,与刘闯日后的计划,明显不太吻合。
  
  可是要接受?
  
  袁谭这个人,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眼前的辛评,似乎就隶属于袁谭一系,可最后却被袁谭活生生气死。
  
  辛评微微一笑,“孟彦也不必担心,大公子请你前来,并无其他意思……想来你也知道,大公子对友若极为尊重,若他对你怀有恶意,恐怕友若会第一个不答应。他这次请你来,一是想要见一见你。最重要的,也是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我相信,孟彦你定不会拒绝。”
  
  “要我助一臂之力?”
  
  刘闯疑惑问道:“不知如何相助?”
  
  “大公子对田楷用兵,也是为向袁公展现勇武。
  
  田楷久居济南国,已成大公子心腹之患。今大公子受青州刺史,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田楷若不诛除,大公子便夜不能寐。只是,若大公子对田楷用兵,田楷必然会向曹操求援。大公子不希望动用袁公的力量,故而决定独自铲除田楷,故而需孟彦你阻止曹操援兵。”
  
  “要我阻止曹操援兵?”
  
  刘闯闻听,顿时愣住了。
  
  我若是在北海国,尚有可能牵制曹操援兵。
  
  你让我跑来齐郡,我又如何阻止曹操援兵?
  
  他心中疑惑,看着辛评,面带不解之色……
  
  辛评微微一笑,沉声道:“孟彦不必心疑,此友若与大公子献策,相信他总不可能会害你。”
  
  是荀谌献策?
  
  刘闯眉头微微一蹙,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有些不明白,该如何为大公子阻敌呢?”
  
  “这个,到了临淄,孟彦自会明白。”
  
  送走辛评之后,刘闯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荀谌为什么为他揽这么一桩差事。
  
  于是,他唤来陈矫,把心中疑惑与陈矫说出。
  
  “我那丈人,自不会害我,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又能为袁谭效什么力。”
  
  陈矫想了想,旋即笑了。
  
  “公子倒不必为此担心,我以为,袁谭虽说要公子去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必会与公子什么差事。对袁谭而言,公子出现,便是给他最大的支持。他之所以要征伐田楷,所为者也并非什么济南国,而是要向袁本初展现实力。公子乃大汉皇叔,坐拥北海和东莱两地。袁谭这是想要用公子之名,向袁绍展现他的能力……如此一来,他这嫡长子之位,便更加稳固。”
  
  “袁绍,会在乎我的名号?”
  
  刘闯不禁哑然失笑。
  
  陈矫则正色道:“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若公子你只是中陵侯之子,或许袁绍还不会太过在意。
  
  可现在,你是天子亲口承认的大汉皇叔,即便是袁绍……呵呵,也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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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拜见老大人

  人常说,春秋无义战。
 
  其实这三国,与春秋并无两样。
 
  一样是尔虞我诈,一样是勾心斗角。诸侯拿着天子之名四处讨伐征战,所谓师出有名,不过是强者的一个借口。哪怕如曹操,和其他诸侯也没有分别,只不过他占居一个奉天子之名。
 
  刘闯轻轻叹息一声,对袁谭的心思已经明了。
 
  讨伐田楷?
 
  那就是一个借口。
 
  田楷占居济南国也不是一两年了,什么时候不好讨伐,偏要这时候讨伐?
 
  袁谭如果真想消灭田楷,并非一桩难事。
 
  哪怕是曹操愿意出兵救援,恐怕袁谭也未必会惧怕。毕竟他背后还有袁绍,曹操就算再厉害,这个时候也不敢冒着和袁绍反目的危险,去出兵救援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田楷。
 
  如此一来,袁谭邀请刘闯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
 
  他要借刘闯的名号,来稳定他大公子的名望。
 
  别看在袁绍眼中,刘闯只是一个小诸侯。可他却是大汉皇叔,刘陶之子,只这两个身份,就足以拿出来吓人。袁谭正是想要借助刘闯那大汉皇叔的名义,来向袁绍表明他的能力。
 
  早在西汉初年,刘邦宠爱赵王如意,有意废长立幼。
 
  吕后为惠帝刘盈请来商山四皓,迫使刘邦改变主意。
 
  而今,袁谭大概用的,就是和当初吕后为刘盈请出商山四皓的计策一样。
 
  虽然刘闯的名气,远远比不得商山四皓。但作为一个新近崛起的小诸侯,一样能够体现出袁谭的手段。
 
  “这主意,恐怕不会是我家那位老大人所献。”
 
  刘闯微微一笑,闭上眼沉吟片刻之后,突然道:“我以为,能想出这条计策的人,必然是辛仲治。”
 
  陈矫一怔,“何以见得?”
 
  刘闯笑道:“辛评这老儿,分明是抛砖引玉,抛出我这块转头,引出我家那位老大人来。
 
  以老大人的性子,恐怕不会愿意让我卷入这立嫡之争的事情里面。而且,他也很清楚,我若这次出面,势必要与曹操反目,于我并无好处。所以,老大人是绝然不会想出这么个计策。”
 
  “那何以是辛仲治?”
 
  刘闯道:“据我所知,袁绍帐下谋士众多,田丰沮授二人,不偏不倚;许攸乃袁绍元从老人,早年间更是奔走之士,更不可能在这时候站出来说话。真正卷入立嫡之争的,只有辛评郭图,以及审配逢纪四人而已。郭图未必会出这主意,他要担心,会不会激怒我那位老大人。
 
  审配逢纪则是支持袁尚,怎会为袁谭出谋划1策?
 
  所剩者,便是辛评……他与我家老大人有旧,而且此次让我出面,实则对我也有莫大好处。
 
  这种计策,思来想去,也只有出自他手笔。一来,我卷入这场立嫡之争中,可以淡化我此前谋取东莱郡的影响。袁谭想来也不会因此而对我产生恶感,日后一味的为难与我;其二,我只有站出来了,袁绍才可能会支持我。若我一直蛇鼠两端,摇摆不定,恐怕袁绍也会对我心生忌惮。”
 
  陈矫听罢,露出一抹笑容。
 
  “公子能如此想最好,我想那辛评,也不会真就存有恶意。”
 
  是啊,可你们谁又会知道,在未来的袁曹之中,确是曹操笑到了最后……
 
  刘闯说实话,并不想这么早站出来。
 
  可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经由不得他来做出选择。
 
  就好像他要扯起天子这面旗帜一样,袁谭也盯上了他大汉皇叔的牌子。
 
  不过这种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刘闯倒也不介意!双方互相利用一下。只是,他必须要考虑到,这次他表明立场之后,接下来曹操对他,绝不会再客气,很有可能会把他视为眼中钉。
 
  若非如此,刘闯真不想跳出来,和曹操为敌。++++++++++++++++++++++++++++++++++++++++++++++++++++++++++++++++++,++++++
 
  建安二年八月,许都皇城。
 
  汉帝刘协登上毓秀台,鸟瞰皇城中的荷花池,面带忧郁之色。
 
  伏寿站在他身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何以如此闷闷不乐?”
 
  汉帝看了一下身边,见没有什么人,便叹息道:“今杨太尉被曹操下狱,至今仍无消息。
 
  虽然朝中许多人反对,并竭力营救,可是朕观曹操行事,实欲置太尉于死地,朕焉能不烦躁。”
 
  伏寿闻听,也不禁心中一阵发闷。
 
  杨彪被捉拿下狱,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二月,袁术造反,自立为帝。
 
  杨彪和袁术有亲戚关系,故而曹操怀疑杨彪和袁术勾结,有谋逆之心,故而派人将之捉拿下狱。
 
  可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杨彪本来就和曹操不和,属于坚定的保皇党。自迁都以来,杨彪屡次建议,曹操还政于天子。可奈何他手中没有实权,曹操根本不予理睬。但即便如此,曹操对他,也是非常厌恶。
 
  此前,杨彪在朝议时,与朝中老臣联手逼迫曹操,迫使曹操最后不得不对刘闯进行封赏。
 
  这也让曹操对杨彪更加厌恶,总想着要找个机会,干掉杨彪。
 
  但是,杨彪毕竟是一员老臣,而弘农杨氏,更是名门望族,哪怕曹操想动他,也必须有所顾虑。袁术称帝,却给了曹操一个借口口谁让杨彪与袁术是亲戚,曹操自然不会在放过杨彪。
 
  这件事,就算是伏完等人,也颇感头疼。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昨日孔文举不是说过,要营救杨太尉?”
 
  “梓童,你不懂!”刘协叹了口气,郁郁寡欢道:“孔融虽也是名士,奈何手中无兵无将,更无半点实权。他若想救了杨彪,恐怕连他也要被牵连,所以朕才更感到担心,害怕再失一位老臣。”
 
  是啊,刘协现在,实在是容不得再有闪失了。
 
  当初随他一路逃亡的汉室老臣,已经越来越少。
 
  年初时,钟繇被受命司隶校尉,算是向曹操低头;随后,太司徒淳于嘉也因为年迈的缘故,告老还乡。这也使得刘协手中可用之人越来越少。虽然伏完等人在暗地里为他拉拢人才,但大都是无权无势的清流。凭这些人,又如何能够与曹操相争?他又如何能重掌朝堂?
 
  一想到这些,刘协就感到心中万分抑郁。
 
  他闷闷不乐的站在栏杆旁,看着毓秀台下盛开的荷花池,眼中充满落寞之色。
 
  “咦,怎地董贵人来了?”
 
  就在这时,忽听伏完一声轻呼。
 
  刘协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美妇人从远处走来,步履颇为匆忙。
 
  有汉以来,宫中嫔妃设立十四等,以完善三宫六院嫔妃的管理。
 
  不过在东汉之后,嫔妃的等级便被简化,除皇后与贵人之外 只设立美人、宫人和采女三等。
 
  这董贵人,来历也不小。
 
  她的父亲便是车骑将军董承,而董承又是董太后的亲戚。
 
  当初刘协出生后,母亲便被害死幸得董太后保护,才算是保住性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协对董家人颇为亲切。登基之后,他便娶了董承之女为贵人,地位仅在伏寿之下。
 
  而这董贵人的年纪,和伏寿相差不大。
 
  两个人,对刘协都照拂甚周,也是刘协在宫中,最为信赖的人。
 
  董贵人匆匆走上毓秀台,先是与伏寿行礼,而后笑盈盈走到刘协身边,“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贵人,喜从何来?”
 
  董贵人见四周没有外人,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疏。
 
  “此父亲方才着人送来,请陛下查阅。”
 
  刘协打开奏疏,看了一眼之后,眉头一蹙,“怎地朕这位皇叔要造纸编书,邀请孔文举共襄大举,朕却一无所知?”
 
  “想来,是被扣在司空府。”
 
  董贵人轻声道:“这封书信,若非刘皇叔送来给孔文举,恐怕连我父亲也不知晓。
 
  我父亲估计,刘皇叔应该写过其他奏疏,但是却没有出现在陛下案头。父亲担心,陛下会因此对刘皇叔心生不满,故而命妾身将这封书信送来。想必刘皇叔而今,已经在北海站稳脚跟。”
 
  刘协闻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他连连点头道:“我就说,朕的皇叔,又怎可能会如此无礼呢?”
 
  “梓童,你说朕要不要明日早朝时,询问司空?”
 
  伏寿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此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面。既然董车骑派人送来这封书信,想必他已经做好准备。明日早朝时,董车骑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到时候陛下只需顺水推舟,询问曹司空即可……想必曹司空也没有想到,刘皇叔会用这种方法,必然会感到慌乱。”
 
  “嗯!”
 
  刘协听罢,用力点点头。
 
  “梓童所言极是,那朕待明日,再看曹司空如何解释。”
 
  心情,随着这封书信的到来,似乎一下子好转许多。
 
  刘协之所以郁闷,一方面是因为身边的老臣一个个离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外面的诸侯,始终无人出面回应。要说汉室宗亲在外为诸侯者不少,可是却无一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璋,这可都是至亲。
 
  但不管是刘表还是刘璋,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也使得刘协这心里面,越发感到有些心冷。
 
  也许,不是宗室不愿出面,而是力量不足?
 
  刘协想到这里,突然眉头一蹙,轻声问道:“梓童,贵人……你们设法通知宫外,让他们打听一下,当今天下,我宗室之中可还有人才?虽说皇叔在北海立足,可毕竟这力量,有些单薄。”
 
  伏寿摇头,表示不知。
 
  倒是董贵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若说宗室,妾身倒想起一人。”
 
  “谁?”
 
  董贵人轻声道:“前次妾身回家探亲时,曾偶然间听到家父谈起一人。
 
  此人名叫刘备,据说是中山靖王之后,颇有勇力,手下也有些兵马。此前他曾占居徐州,后来又被吕布驱逐……但那时候,刘皇叔尚未归宗认祖,所以臣妾也就没有听得太过仔细。
 
  这个人,应该也算是宗室之中的人才,只不过臣妾还听人说,这个刘备似乎和刘皇叔有恩怨。”
 
  刘协闻听,顿时露出不快之色。
 
  “区区私怨,想必皇叔也不会太记挂在心。
 
  对了,这个刘备而今身在何处?拜何等官职?”
 
  “这个嘛,臣妾不知。”
 
  伏寿一旁道:“董贵人说的这刘备,可是表字玄德?”
 
  “啊,正是。
 
  “梓童知道此人?”
 
  伏寿苦笑道:“说起此人,陛下当也有印象。
 
  去年时,曹司空晋此人为豫州牧,镇东将军…… 许是当时陛下没有留意,故而不记得此人。”
 
  曹操晋他为豫州牧,而拜镇东将军?
 
  刘协一听,顿时就怒了。
 
  “莫非这刘玄德,已归顺了曹操?”
 
  伏寿和董贵人面面相觑,半晌后摇头轻声道:“此事臣妾也不太清楚,不过臣妾可使人打探。”
 
  “不用打探了!”
 
  刘协咬牙切齿道:“若非归顺曹操,曹操怎可能晋他为豫州牧?此人断然不是宗室中人,朕对此人没有兴趣,也不必再与朕打探。对了,梓童回头设法通知宗正,令他除了中山靖王一支。”
 
  伏寿闻听,想要劝说。
 
  但董贵人却轻轻拉扯了她一下,在伏寿耳边道:“姐姐,陛下在气头上,这件事还是回头再说。”
 
  是啊,陛下近来不顺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
 
  刘闯绝对不会想到,他那一封奏疏,竟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而且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在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头戴进贤冠,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
 
  袁谭站在一旁,面容古怪。
 
  而辛评等人,则是笑而不语。
 
  中年男子相貌俊美,姿容不凡。
 
  他沉着脸,看着刘闯,一言不发……
 
  辛评已经为刘闯介绍过,这中年男子,正是荀谌。
 
  要说起来,刘闯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千军万马杀个几进几出,也未必会露出半点惧色。
 
  可是在这中年男子面前,刘闯居然紧张起来。
 
  这感觉,比之当初拜见郑玄的时候还要紧张几分,甚至心中有些忐忑。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侄刘闯,拜见老大人。”
 
  荀谌恶狠狠瞪了辛评一眼,看着躬身几乎和他身高相仿的刘闯,却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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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欲王天下乎?

      “孟彦,你以为袁曹之争,几时开始?”

      荀谌背对着刘闯,幽幽问道。

      他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因为他发现,他多年来一直致力辅佐的人,竟然可能会输给对手。

      荀谌当然不会因此就完全相信刘闯,但毫无疑问,刘闯这一席话,却对他触动颇深。

      刘闯也站起来,“待曹操平靖四周之时,便是袁曹决战之日。”

      “那要多久?”

      “三年?五载?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刘闯当然不会傻乎乎告诉荀谌,建安五年曹操会和袁绍决战!

      他如果说出这话,估计荀谌非但不会信他,反而会因此,对他产生出怀疑。

      今天他打开天窗和荀谌说亮话,自然也是有所求。

      话到七分便已足,再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刘闯看着荀谌的背影,心里面还是感到有些担忧。但有邪,他必须要说出来。荀谌也算是他亲人,他可不想荀谌卷入那漩涡中。

      “三载到五载吗?”

      荀谌仿佛自言自语。

      他突然转过身,看着刘闯道:“这邪,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说的?”

      “我自己判断!”

      荀谌长出一口气,点头道:“你之前那五胜五负论暂且不提,然你说三五载之间,袁曹必有一战,倒是与沮公与此前猜度颇为相似。他也认为,袁曹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也就是三五年间的事情。”

      “沮公与?”

      刘闯一怔,脑海中旋即闪过一个人名。

      “老大人所言沮公与,可是沮授沮先生吗?”

      荀谌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他点点头道:“看起来你这些年虽四处漂泊,受尽苦难,但是对天下事。倒是了解颇多。我还以为,你在徐州不会知道沮授老儿的名字,却没有想到……

      沮授去年与我在广宗吃酒的时候,曾提及此事。

      他此前也曾向袁公建议,想要马上征伐曹操……可惜。正如你所言那样。袁公最终却没有听从他的主意,反而认为曹操不足为虑,并且数次试探,结果更让袁公不欲立刻与曹操开战。

      袁公今所虑者。乃易京公孙瓒。”

      刘闯知道,荀谌说的是那一句:多谋无断!

      他闭上嘴巴,不再发言。

      心里面却感到有些骇然,因为他知道袁曹必有一战,是借助穿越众的优势。

      可沮授却能推断出袁曹之间三五年里必有一战。那可是凭真才实学。相信曹操手下,也有人猜到这个结果。比如荀彧,比如郭嘉……亦或者,还包括那个尚在宛城为归降的毒士,贾诩!

      想到这里,刘闯突然感到有刑恐。

      曹操手下人才鼎盛,荀彧郭嘉这些人,个个都是顶级谋士。

      而他呢?

      诸葛亮还小,根本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陈矫和陈群。相比之下,似乎也略有不如。在这等情况下,该如何对抗曹操?武将方面,刘闯不缺少人,只是这顶级谋士。似乎仍有不足。

      目光,突然落在荀谌身上。

      刘闯对荀谌的印象不是特别深,但看得出来,他也是袁绍身边屈指可数的谋士人物。

      历史上。荀谌声名不显,刘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不能否认。荀谌能够和沮授这些人坐在一起,说明他的才学,绝不会逊色于沮授这样的人物。

      若他愿意帮我……

      “孟彦,在想什么?”

      “这个……”

      刘闯想了想,轻声道:“老大人,你愿帮我吗?”

      “啊?”

      “家父过世之后,除当年把我救走的刘勇叔父之外,我这世上已没有亲人。

      虽则钟繇舅父可以体念旧情,愿意帮我一两次,可他毕竟要顾虑钟氏族人的未来,不可能真的给我以支持。我想要你的帮助,否则的话,只怕用不得太久,侄儿便要与曹操决战。”

      “哦?”

      荀谌目光颇有玩味之意,看着刘闯,一言不发。

      刘闯目光坦然,接着道:“我与吕布结盟,但我却明白,虓虎已老,更不是可以托付之人。徐州乃四战之地,根本不足以立足。至于北海东莱,实则四面环敌。我现在看上去似乎很得意,可实际上我很清楚,我在北海,便等于是陷入死地之中,没有半点生路,早晚必败。”

      荀谌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子奇有子如斯,可以瞑目矣。”

      说完,他转身回来坐下,示意刘闯也坐下来,“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会志得意满。

      你起于微末,空有好出身,然则见识不足。所以我害怕你占居北海和东莱两地之后,便会陷入自满情绪之中。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小瞧了你。你应该已经意识到,那北海不足以立足。所以你这次甘愿冒险前来临淄,更不惜与三公子反目,说穿了就是想借机成事……”

      刘闯沉默一下,点头承认。

      “孟彦,当年我与你父定下亲事,你便是我婿。

      我又怎可能置你不顾?只是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亦或者,你已有了一些谋划?”

      刘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无语。

      而荀谌似乎也不需要他做回答,自顾自道:“北海看似荒僻,实则却关系重大。

      自北海可直入徐州,而后威胁曹操侧翼,曹操有怎可能,允许旁人把持北海?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曹操一定不会容忍你留在北海。更不要说,你这皇叔身份,也令他忌惮。

      你有三条路:其一,你向曹操低头,交还两郡,而后前去颍川,从此闭门不出,做个富家翁。如此,我相信就算元常有家室之累,也会竭力保护你周全……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

      刘闯不予置评。依旧低着头。

      “这其二,你归顺袁公。

      袁公持大将军印,坐拥四州,想必会很高兴接纳你前去。只是你刚才也说过了,你并不看好袁公。所以我猜想。你也不会接受这么一个法子。更不要说你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

      刘闯摸摸鼻子,笑了。

      荀谌叹了口气,“孟彦。欲王天下乎?”

      “啊?”

      荀谌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其三,便是你先寻一安全之处容身,发展壮大。而后待时机成熟时,你自会一鸣惊人。不过这条路很艰难。也很危险……孟彦,你可做好这样一个准备?”

      欲王天下乎?

      刘闯的心思,一下子被荀谌这句话给打乱了。

      他抬起头,看着荀谌。

      “好了,我已知你所想。”

      荀谌起身,走到刘闯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当年与子奇一诺,没想到竟会要我做出如此选择。孟彦你的想法。我已经明白。就如我先前所言,你是我婿,我怎地都会帮你……

      青州繁华,却饱受战乱。

      冀州钱粮广盛,但已有袁公掌控……关中破败。并州荒凉!我思来想去,你所求者……呵呵。”

      荀谌目光灼灼,凝视刘闯。

      他虽然没有说出答案,可是已经把答案说的明明白白。

      袁绍坐拥四州。他说了三州都不可行,惟独没有说的那个去处。也正是刘闯心中所想的地方。

      刘闯一笑,轻轻点头。

      “那里,也不安生啊。”

      “老大人,而今世上,何处安生?”

      荀谌一愣,忍不住也笑了。

      是啊,而今这世上,又哪里还有什么清静所在!

      “也罢,我就陪你赌这一遭。

      不过,你今日风头已经出够,切不可再招惹是非。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里,亦或者去兵营中,切不可四处乱走。待此战结束之后,大公子自会为你呈报功劳,到时候咱们再做商议。”

      “侄儿明白!”

      +++++++++++++++++++++++++++++++++++++++++++++++++++++++++

      刘闯和荀谌在书房里,一直聊到子时将至才算结束。

      看得出来,荀谌是真的很关心刘闯。他不断询问刘闯过往的生活,比如是如何逃出十常侍毒手,又如何到了东海郡。刘勇待他如何?他在东海过的好不好,可有人欺负他……诸如此类,极为详细。甚至连刘闯小时候穿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他都会详细的询问一番。

      刘闯告辞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走出书房,沿着长廊而走,却突然间从拐弯处窜出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来到跟前。

      “刘胖子,你刚才有没有在爹爹面前说我坏话?”

      “你怎么还没有睡!”

      刘闯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荀旦瞪着眼睛,手里握着宝剑。

      那架势分明是说,你若敢说我坏话,我就和你拼命……

      近半载不见,小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刘闯看到荀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吕蓝的身影,他看了一眼荀旦手中的宝剑,柔声问道:“铃铛让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好好舞剑?”

      “你见过铃铛姐姐吗?她现在可好?”

      “很好,过些日子,她就要来北海住了。”

      “是哦!”荀旦脸上露出一抹向往之色,轻声道:“我也想去找她玩耍,可是爹爹却罚我禁足。”

      “为什么?”

      荀旦小脸一绷,看着刘闯怒不可遏道:“还不是因为你,前次我偷偷跑去高密,回来后爹爹就让我禁足。”

      刘闯闻听,哑然失笑。

      若我是你老子,别说禁足,估计会用链子拴着你!

      “你还笑……”

      荀旦张牙舞爪,就要大发雌威。

      哪知道,拐角处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小姐,夫人来了!”

      “今天就饶你一回……对了,明日你要带我出去,若不然,我决不饶你。”

      荀旦说完,转身便跑进阴影中。

      就看见两个黑影顺着长廊。噔噔噔一溜烟的跑开。

      刘闯一怔,扭头看去。

      就见陈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婢女从远处走来。

      “刘闯,见过伯母。”

      陈夫人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孟彦想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来人。服侍刘公子去休息。”

      两个婢女上前,恭敬行礼。

      呦,这两个婢女倒生的好相貌,眉眼间颇有些狐媚之气。

      不过。刘闯也不是那种初哥,这两年见得美女,更多不胜数。两个婢女虽生的貌美,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他向陈夫人又施一礼,便随着婢女离去。

      看着刘闯离去的背影。陈夫人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她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书房门口。

      却见荀谌正在屋中踱步,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老爷,妾身见你还未休息,便做了些粥水,正好可以补一补。”

      陈夫人从托盘上端起一碗粥水走进房间,示意那两个贴身丫鬟,在屋外面侯着。

      “怎么?和胖闯吵架了?”

      陈夫人一脸期盼之色。她最希望这样一个结果,刘闯和荀谌超级,荀谌一怒之下把刘闯赶走,从此不再接触。那样一来,旦儿的婚事自然会重新安排。荀家和老袁家结亲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只是,荀谌的答案,让她很失落。

      “怎么会。胖闯是个好孩子,虽说幼年蒙难。礼数上有些缺失,但大体上……呵呵,颇有子奇之风。不过就是一点,这孩子长得更像他远祖淮南厉王,他这体形,可是比子奇魁硕许多。”

      魁硕!

      听到没有,多么好听的名词。

      但实际上,就是说刘闯……有些胖。

      胖,这是民间才会使用的说法。似士大夫之间,你长得不好看,绝不会说你长得丑,而是说你相貌果毅,亦或者说你相貌雄毅。只是这两个词,用来形容性格或者做事风格还好,用于长相,未免有些不恰当。可是这样一来,却可以避免当事人尴尬,省得言语中得罪人。

      脑海中,浮现出刘闯那魁硕身形,陈夫人也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旋即露出担忧之色,“可这孩子的性子,未免太过莽撞,太过暴烈了一些。”

      “看样子,你也听说了?”

      陈夫人一脸无奈之色,妩媚扫了荀谌一眼,“老爷,这还用听说吗?整个临淄城,都在传扬胖闯心狠手辣。不就是起了两句争执,便把人活生生打死。这种性子,实在不合荀氏门风。”

      哪知道,荀谌听了这句话,脸色却阴沉下来。

      他目光略显古怪,上上下下打量陈夫人,看得陈夫人心里面,有信乱。

      “我问你,袁尚是你请来?”

      “啊?”

      陈夫人心里顿时一慌,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哼,你以为我真个不知吗?”荀谌冷笑道:“你与刘夫人交好,故而让显甫前来……我之前一直不想和你计较此事,你还不知错,在这里做那挑拨之事,莫非真以为我是瞎子不成?”

      这一句话,吓得陈夫人脸色大变。

      她扑通就跪下来,哭道:“老爷,非是妾身想做这小人之事,实在是……

      你我只旦儿一女,我实不以为,刘闯能配得上旦儿。更不要说,他已有几个女人,而且他脾气有如此暴烈,万一旦儿将来吃亏,岂不是你我的过错?我并无害胖闯之意,只是,只是……”

      荀谌叹了口气,上前把陈夫人搀扶起来。

      “夫人,你今日以为孟彦粗鄙,焉知他日,他不能飞黄腾达?

      我与你说,胖闯看似莽撞,实则是个心细之人,而且颇有才干。你可以慢慢与他接触一下,说不得会有新的认识。他这个人……呵呵,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外表所蒙蔽,小家伙聪明得很!”

      陈夫人站起来,犹自觉得心里后怕。

      不过,荀谌这么说,却让她对刘闯多了几分好奇。

      两人又说了几句,忽听门外传来一个懦懦声音,“夫人,刘公子说,他不需要人服侍,让小婢回来。”

      荀谌一怔,向陈夫人看去。

      陈夫人露出尴尬之色,轻声道:“我却没有恶意,只是想试探一下那胖闯,是否果然如此传言中那般好色不堪。这毕竟关系到旦儿日后的幸福,我这做娘亲的,怎地也要为她多费心思。”

      “你……“

      荀谌不用问,便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别看他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家里蓄养些美婢,用来招待客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陈夫人估计是安排了两个美艳婢女,想要去勾引刘闯。

      不过,却被刘闯赶出来……

      荀谌哼了一声,转身迈步走出书房。

      陈夫人则带着一脸尴尬之色,紧随荀谌出来,朝着卧房行去!

      +++++++++++++++++++++++++++++++++++++++++++++++++++++++++++++++++

      刘闯,的确是有笑了。

      他回到房间后,烧好了洗澡水,便把那两个婢女赶走。

      至于是不是陈夫人安排的计策,他倒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他有些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

      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刘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便倒在榻上熟睡。

      这一觉,他睡得非常舒服。

      第二天天不亮醒来,他一如往常在庭院里练起龙蛇九变,而后又用井水冲洗一番,穿好衣服。

      今天,该做些什么呢?

      自己的立场已经表明,而且人也在临淄。

      想来袁谭早就心满意足,不会轻易给他委派任务。

      荀谌昨日又警告过他,不许再去招惹是非……刘闯突然想起来,袁谭说过,今天会把那两匹赢来的战马送去军营里。他心里也非常好奇,袁谭的沙里飞,还有袁尚的燎原火,究竟是怎样的宝马良驹?想来,这两位公子拿来做赌注的战马,应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物吧……

      想到这里,刘闯便准备出门。

      哪知道,他刚要出去,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娇喝:“刘胖子,快起床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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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泰山贼来袭(一)

      刘闯突然生出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把吕蓝抓起来,打她屁股的冲动。

      荀旦多好的一个姑娘,生生就这样被她给带坏了!

      刘胖子长,刘胖子短……当初让她们抄写《女红》的时候,就应该加倍才对!

      不过,当他看到荀旦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生气。小丫头未必有什么恶意。事实上,当她开口这么称呼刘闯,也就代表着,刘闯在她心目中,有着与众不同的位置。

      “我们出去吧!”

      “去哪里?”

      “昨天不是说好,带我出去玩耍吗?

      哼,爹爹也忒偏心,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可是听说你带我出去,他便想都不想的同意了。”

      刘闯笑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荀旦的鼻子。

      “走吧。”

      “那我们去哪里?”

      “昨日我赢了两匹马,想必已经送去我营中,便随我去看一看。”

      荀旦一听,顿时欢呼起来。

      当日在高密的时候,她便眼红吕蓝那匹徐马。

      而今听说刘闯赢了两匹马,立刻来了精神,便跟着刘闯,走出荀府。

      张牛儿已带着扈从在荀府门外等候多时,见刘闯出来,连忙牵着马迎上前来。

      荀旦和小蘑菇则上了一辆马车,一行人沿着长街,直奔临淄城外而去。

      在飞熊卫大营辕门外,陈矫和周仓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刘闯,陈矫上前拱手施礼,而后笑着道:“昨日公子大展神威,我等在城外,也听到消息。只恨不得亲眼见公子风采,倒是颇有遗憾。”

      刘闯哈哈大笑,“那也不难,季弼把那劳什子大猿王唤来,我再为你打一场就是。”

      陈矫一怔。旋即领悟过来,也忍不踪嘿笑了。

      “对了,袁大公子可曾把马送来?”

      “大公子昨夜就将战马送来……公子,端地是两匹好马。”

      “孟彦孟彦,快带我去看。”

      这时候。荀旦也从车上下来。听到陈矫的话,便露出兴奋之色,拉着刘闯的衣袖,央求不止。

      这小娘倒是懂事!

      她如果真敢在人前唤我‘刘胖子’。我这颜面可算是丢尽了。

      不过转念一想,荀旦书香门第,又怎可能不知礼数。她对刘闯的称呼,更多是一种亲切,若到了人前。她也不可能这么无礼。想到这里,刘闯面带笑容,“好,咱们就去看看,是什么好马!”

      在刘闯想来,沙里飞和燎原火不会太差。

      只是当他看到这两匹马的时候,不禁一下子惊呆了。

      两匹马头高颈细,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全身如同披了一身缎子般,在阳光下闪烁光亮。

      “汗血宝马?”

      刘闯忍不住一声轻呼。

      仿佛是回应他一样,两匹马仰蹄发出悠然长嘶,甚至让不远处的象龙,也不禁跟着做出回应。

      这是道地的汗血宝马。比之象龙,不遑多让。

      刘闯万万没想到,袁谭袁尚竟然会用两匹汗血宝马做赌注。

      一匹大宛良驹,市价二十万钱以上。

      而汗血宝马。动辄标价在百万钱,而且有价无市。这两匹马。一匹毛色发黄,犹如浩瀚沙漠中的细沙;一匹色泽火红,奔跑起来,犹如一团在地面上移动的火焰,更是神骏异常。

      “我要那匹红马!”

      荀荡到两匹马,就再也无法转移目光,忍不住大声叫喊。

      她倒是分不出战马的好坏,不过吕蓝有一匹徐马,所以她就一眼相中,那匹名为燎原火的汗血宝马。

      刘闯一怔,旋即笑着点头。

      这两匹马,他原本就打算留下一匹,另一匹则送给许褚。

      而刘闯自己有象龙,自然不会对其他马匹感兴趣。他扭头对周仓道:“派一队人,把沙里飞带回去,就说是我送给许褚的礼物。”

      周仓露出羡慕之色,连连点头。

      事实上,哪个武将不喜欢有一匹好马?

      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好的战马,就算送给他,他也无福消受。

      原因?

      很简单!

      他还没有配得上这匹马的一身武艺……。

      刘闯看过两匹马之后,便和陈矫走了。

      荀旦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而是拉着燎原火的缰绳,眉开眼笑。

      “公子,昨日在府衙大发神威,倒是让许多人,不敢在小觑咱们。”

      在大帐中坐下之后,陈矫便说道:“不过,依我看袁谭未必会派公子出征。他此次招公子前来,也只是为了公子皇叔之名。昨日公子两椎打死眭元进,令三公子失了面大公子的意图也就算是达到了。接下来,他应该会让咱们留在临淄,到时候另一个功劳,即可返回。”

      陈矫分析的很到位,和荀谌说的没什么两样。

      刘闯点头道:“我家那位老大人也这么说,不过这一战要结束,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

      说来,袁谭这次捕捉的战机倒是非常巧妙。敲在曹操准备征伐张绣之前,恐怕也无力救援田楷。若我猜得不错,这次田楷恐怕是完了!田楷一死,公孙瓒便再无外援,恐难持久。”

      刘闯说的是公孙瓒,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白马银枪的形象出来。

      赵云!

      刘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来。

      但凡是后世之人,几乎没有不喜欢赵云这样的人物。

      盖因赵云忠义无双,武艺高强……长坂坡七进七出,更成为一段流传后世的神话。至于这七进七出是否真实?刘闯估计,这里面肯定有演绎的成分。但史书记载,赵云的确是在长坂坡上抢回阿斗,救出甘夫人。不过在三国志当中,并没有提及麋夫人投井自尽的事情,估计也是一段演绎。

      如果,如果那日他没有穿越重生,恐怕……

      刘闯突然打了个寒颤,扭头却发现,陈矫正面露疑惑之色看着他。

      “季弼。何以如此看我?”

      陈矫笑道:“公子,方才想什么事情如此入神,我唤你几次,你都没有答应。”

      “是吗?”

      刘闯愣了一下,旋即做出无事的样子。一摆手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起一件小事情。”

      他咳嗽一声,把思绪收回。

      “季弼,昨日老大人吩咐,咱们这段时间。不要招惹是非。

      不过我估计,袁谭也不会让袁尚在临淄滞留太久。如果袁尚不在,想必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招惹咱们。”

      陈矫,深以为然。

      +++++++++++++++++++++++++++++++++++++++++++++++++++++++++

      面对朝中清流的连番奏疏,曹操最终还是把杨彪释放出来。

      没办法。那些汉室老臣几乎没完没了的奏疏。而这些人,曹操偏偏还无法得罪。因为这些人,要么是名士清流,要么是汉室老臣,德高望重。当这些人联起手来之后,就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哪怕曹操手握生杀大权,面对这些人,他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退让下来。

      想当初。孔融从北海逃至许都,带来北海名士祢衡。

      结果这祢衡根本不把曹操放在眼里,哪怕曹操对他非常尊重,却从未停止过对曹操的抨击。

      即便是这样一个人,曹操也不敢轻易杀害。

      几年前他诛杀边让所引发的后果。至今历历在目。

      无奈之下,曹操只好命人把祢衡送去荆州。

      与祢衡比起来,杨彪的身份和地位以至于名气,绝对高出好几个层次。

      曹操也担心。他杀了杨彪,弄不好会引发新一轮的关中动荡。

      再者说了。曹操本就不想杀死杨彪。他只是要借用这个机会,给那些汉室老臣们一个教训。

      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拿着杨彪不放。

      于是,曹操把杨彪释放出来,但同时,又罢去杨彪太尉之名……

      在曹操看来,这件事也就算告以段落。

      接下来,他要二伐张绣,报当日宛城之败的耻辱。为此,曹操调集大军,命曹洪为先锋,虎视眈眈。

      可就在这时候,孔融却突然跑来,与曹操请辞。

      “文举,你这是何故?”

      曹操诧异看着孔融,有点不明白他的意图。

      孔融道:“司空请莫猜疑,我此次请辞,并非是为私利,实为千秋大业。”

      “千秋大业?”

      孔融面露兴奋之色,取出一封书信来,“前些时候康成公来信,言刘北海在不其造纸编书,准备重整自太平道之乱以来,流失于战火之中的诸子典籍。此乃利在千秋之盛事,若能成功,必能名留青史。我留在许都,也没什么事情,倒不如前往不其,与康成公一同编书。”

      “这个……”

      曹操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刘闯的确是送来奏疏,说他准备造纸编书。

      只是当时,曹操觉得你一个小小的毛孩子,说什么造纸编书,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可没想到,刘闯居然真的这么做了!同时,袁绍以大将军之名,拜刘闯为北海相,更使曹操不快。

      他有心拒绝,但无奈何孔融去意已决。

      曹操也只得答应,送孔融离去。

      可没想到,孔融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报,说是黄门侍郎荀悦,已挂印辞官,前往北海编书。

      荀悦也走了?

      就在曹操感到有孝懵的时候,门外郭嘉匆匆赶来。

      原来,郭嘉也得到消息,说是许都不少饱学之士,已决意前往不其。

      “主公,刘闯借编书之名,大肆收拢人才,其人所图不小,还请司空多多提防。”

      “怎么提防?”

      曹操不禁咬牙切齿。

      他当初把刘闯的奏疏秘而不发,就是担心引发这种动荡。

      可他却忽视了,郑玄的能量。

      刘闯出面,或许还无法把那么多人唤走。可如果是郑玄出面,情况也就大不相同。

      如此一来,刘闯接住编书一事,扬名已不可避免。

      “奉孝。你以为此事当如何是好?”

      郭嘉也显得有些头疼,苦笑着拍了拍额头,半晌后道:“主公,此事有康成公背后推动,想要阻止。恐怕难以奏效。这刘闯前番拒不受齐郡太守。反而兵伐彭璯,领了袁绍的印绶,便说明他心向袁绍。不过,他很聪明。并未拜谢袁绍,而是奏疏朝廷,向陛下谢恩……此人心思之灵活,不可小觑。不过,越是如此。主公就越不能乱了方寸,当一步一步的行进才是。”

      “奉孝的意思是……”

      “他好名,主公何妨与他名。

      主公当务之急,是要先平靖四方,今关中李郭,已不足为虑,西北暂时难起波澜。今所虑者,无非吕布张绣二人。主公当依照原先所定,先伐张绣。后图吕布。到时候刘闯也难有作为。”

      “那江东局势,而今如何?”

      郭嘉一蹙眉头,轻声道:“狮儿其势正盛,当避其锋芒才是。所以嘉以为,对孙策还需以拉拢为主。”

      曹操点头。表示对郭嘉此议赞成。

      只是片刻后,他又眉头紧蹙,恨恨不平道:“可恨刘闯小儿沽名钓誉,实令我如鲠在喉。”

      “既然如此……”

      郭嘉眼珠一转。“他既然心向袁绍,而那袁本初多疑无断。便害不得刘闯性命,也可令袁绍对他心生猜忌。”

      “该如何为之?”

      “主公,我有一计,说不得能让那刘闯小儿难过。”

      ++++++++++++++++++++++++++++++++++++++++++++++++++++++++++

      阿嚏!

      刘闯骑在马上,骤然间打了个喷嚏。

      “孟彦,难道身体不适?”

      陈夫人在马车里掀开布帘,颇为关切的问道。

      一转眼的功夫,刘闯来到临淄已有十日。

      十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而其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袁谭下令出兵,征伐济南国。

      济南国的战事进展很顺利!

      田楷在屡经打击之后,早已实力不如以前。加之公孙瓒已经无法给予他更多帮助,以至于他身在济南国,实则已成为孤军一支。袁谭调集十万兵马,兵分两路,可谓是连连获胜。

      开战仅五天,袁谭已攻取济南国梁邹、邹平,菅县和于陵四城,可谓是势如破竹。

      不过,这对于刘闯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十万大军讨伐已经日薄西山的田楷,若不能连连获胜,那只能说袁谭实在是不足以担当重任。

      所以,他对这一战并不太上心。

      在荀旦的牵线搭桥下,刘闯对陈夫人几近巴结之事。

      女人嘛,哪怕是再高贵的女人,说起来感兴趣的,无非那么几件事情。

      容颜,相貌,衣着……

      刘闯前世虽然没谈过女朋友,可在那个资讯极为发达的时代,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东西。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到这些东西。

      比如,如何包养皮肤,如何防止皱纹,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更年轻……

      陈夫人虽然对刘闯不太满意,可是在刘闯这保杨美容**的攻势下,也渐渐对他改变了感官。

      至少这个家伙,是个能懂女儿家心思的男子。

      特别是当刘闯又把梁祝搬出来之后,更使得陈夫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这不,今日闲来无事,陈夫人想要出门散心,便主动让人唤来刘闯,命他随行保护。

      听到刘闯打喷嚏,陈夫人便关切询问。

      刘闯笑道:“伯母不必担心,东海郡有一个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刚才我打了一个喷嚏,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咒骂我……嘿嘿,我这身子没事。”

      陈夫人听得有趣,便问道:“那若是打三个喷嚏,又算什么状况?”

      “若是打三个喷嚏……”

      刘闯露出凝重之色。

      陈夫人顿时来了好奇心,连忙问道:“怎样?”

      “那一定是受了风寒,生病了!”

      噗嗤!

      陈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车里的荀旦和小蘑菇,更是咯笑不停。

      这个时代的女人,笑点太低!

      刘闯只能在心里面暗自嘀咕一声,反正他是不太明白,这个笑话很好笑吗?为何她们笑得如此厉害?

      “你这孩子……”

      陈夫人摇摇头,笑骂了一句,便垂下车帘。

      “胖闯这孩子,倒是个风趣的人。”

      “嗯嗯嗯,他还会说好多故事,前两日吃饭时,还做过一首诗。”

      “他会做诗?”

      陈夫人先是一怔,旋即笑道:“倒也不奇怪,他此前曾做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诗句,确有几分才华。旦儿,你倒是说说看,那日他给你作了什么诗?可还能记得?”

      “记得!”

      荀旦想了想,便脆生生开口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算什么诗词?”

      陈夫人眉头一蹙。

      有汉以来,讲究文辞华美。

      刘闯这首诗听上去很直白,词句也不甚动人。

      可如果细品味,陈夫人又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忍不住问道:“这好端端,他为何作这种诗词?”

      荀旦一听,立刻撅起了嘴巴。

      “那日我们在外面吃饭,我明明吃饱了,他非要我把饭吃完。

      我不高兴,他便作了这首诗……娘,是不是种粮食,真的如此辛苦?”

      “这个……”

      陈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闯这首诗,似乎又充分体现出他的家学渊源。刘陶在世,便极为重视这方面的事情,故而有‘民以食为天’的奏疏流传于世。刘闯重农,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孩子,似乎也并非不学无术。

      就在陈夫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突然跑来一匹快马。

      那马,在车前停下,马上小校跳下马来,快步来到刘闯马前,单膝跪地,“公子,辛军师有急事,请公子立刻赶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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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泰山贼来袭(二)

     能有什么急事?

     刘闯一怔,感到很奇怪。

     “孟彦既有公务,只管去就是,我们自行回去即可。”

     陈夫人倒是在大事上非常明白事理,便催促刘闯赶快去府衙。

     刘闯告了个罪,便催马随着那小校回城。在回去的路上,他犹自思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州府衙堂,辛评正在和几个人说话。

     刘闯进来的时候,几双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身上。

     “辛军师,你这么急急忙忙找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评一见刘闯进来,连忙起身,摇头苦笑道:“孟彦,你这过得可真是自在逍遥,羡煞人也。”

     自在逍遥?

     你去试试……天天陪着一个存着心挑你毛病的丈母娘,你试试看,那是不是逍遥自在?

     刘闯恨不得吐辛评一脸,微微一笑道:“辛军师说笑了。”

     他目光扫过衙堂上众人,倒是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容。

     站在帅案前面,正转过身朝他看过来的男子名叫刘献,是袁谭别驾。而坐在下首处的男子,则叫做华彦,也是袁谭属吏。除此之外,尚有齐郡兵曹彭安,见刘闯看来,忙躬身行礼。

     不远处,还有一名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生的姿容不凡。

     “孟彦,此三公子从事,韩范。”

     刘闯朝他点点头,只是那韩范却冷哼一声,转身不语。

     想想,似乎也很正常。刘闯那日薄了袁尚面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袁尚是敌对关系。这家伙既然是袁尚的手下,不给刘闯好脸色,似乎再正常不过。刘闯也没有放在心上。站在他如今的位子上,怎可能处处和人计较?老子就算不爽,也是冲袁尚不爽。你不够资格!

     这个,叫做范儿!

     坐上这位子,就得把这范儿端起来。

     刘闯问道:“辛军师,你这么匆匆忙忙把我找来,不会就是为了介绍人与我认识吧。”

     韩范猛然转过头。怒视刘闯。

     刘闯虽然没有题名道姓。可实际上这句话,就是冲着他来。

     辛评连忙道:“孟彦,我找你来,自然是有要事。”

     “什么事?”

     “孟彦。般阳失守,三公子今在于陵遭遇埋伏,被困城中。

     而大公子则被田楷兵马牵制于济水,根本无法给予三公子救援,所以他命我出兵前去解围。”

     “辛军师。可这临淄,哪有兵马可以调派?

     若临淄兵马抽调走,必然兵力空虚。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恐怕难以应对。”

     刘献一脸不快之色,说话更有些阴阳怪气。

     看得出,他对出兵一事似乎并不是特别伤心,甚至也不想辛评调派兵马。

     “刘献,你就直说,不愿救援三公子!”

     “我可没这么说。我也是实话实话而已……临淄现在兵马不过五千,哪里有什么余力去援救三公子?况且,此次贼势颇盛,三公子自己不小心中了埋伏,我等就算有心。也无回天之力。”

     一旁华彦,闭目不语。

     而彭安则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彦……”

     辛评向刘闯看过来。

     你看我有什么用?我身边不过四百人,难道让我去救援不成?

     可刘闯心里却知道。袁尚绝不能在这里出事,否则就算是袁谭。估计也无法承受袁绍雷霆之怒。

     至于那刘献?

     荀谌说过:“一小人耳!”

     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在那里卖弄,难道就不知道,袁尚如果死了,这齐郡官员中,恐怕除了荀谌等寥寥几人之外,都难以活命。而且,袁尚如果出事,恐怕袁谭的地位也将发生变化。

     刘闯现在需要袁谭的支持,并不想横生波澜。

     思忖片刻后,他沉声道:“辛军师,怎好端端,三公子就被困于陵?”

     辛评苦笑道:“田楷勾结泰山贼,攻占般阳之后,趁三公子冒进之机设伏……三公子兵退于陵,那泰山贼就将于陵包围起来。之前文平曾出兵想要解救,却被那泰山贼设伏,大败而回。”

     文平,是齐郡兵曹彭安的表字。

     彭安是袁谭部将,武艺和才干并算不得太卓绝,但却忠心耿耿。

     听到辛评的话,彭安脸一红,露出尴尬之色,上前拱手道:“刘公子,贼势甚大,非我所能抵挡,故而请刘公子帮忙,出兵解救。”

     “那……我有几多兵马可以调遣?”

     “这个……”

     辛评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而今临淄兵马不多,我最多可以抽调两千人与你。

     文平方才也说,昌国尚有一千多兵马……我再想办法为你凑两千人,共五千兵马,可否?”

     刘闯不动声色,“那泰山贼,贼众几人?”

     “这个……”

     辛评露出赧然之色,刘闯心里,便有几分不祥预感。

     彭安咳嗽一声,轻声道:“般阳而今有八千泰山贼盘踞,而围攻三公子者,超过三万之众。”

     刘闯闻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有四万贼人?”

     “还有田楷在土鼓屯扎的八千人。”

     那就是将近五万人喽?

     刘闯一听,扭头就走。

     你开玩笑……

     如果他手下五千兵马,是他的部曲,自然可以得心应手。

     可五千乌合之众,你让我硬抗近五万兵马……兵力对比一比十不说,而且是东拼西凑过来。

     “孟彦,孟彦……”

     辛评连忙拉着刘闯,“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你,可若不能救出三公子,便灭掉田楷,又有何用?这也是友若所献的计策!他说你应当有办法,所需一应事情,我皆可答应,你要你愿出兵。”

     原来,是荀谌之计。

     问题是荀谌知道,你内部本身就不稳定吗?

     看那刘献的模样。活脱脱一斗鸡……根本不分轻重。

     刘闯感到有些头疼,拍了拍额头之后,沉声道:“我要泰山贼的所有情报,以及我要生杀大权,凡我部曲。皆听从我调遣。否则我就格杀勿论。总之,我要这支兵马,完全掌控我手中。”

     “善!”

     辛评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可用之人。能领兵打仗的,几乎都已经派出去。

     韩范闻听刘闯愿意出兵,也是一怔,扭头便大声问道:“刘公子,敢问你何事可以出兵?”

     “我以为合适的时候。自会出兵。”

     “你……”韩范勃然大怒,“你拖得越久,三公子就越危险。

     莫非,你欲置三公子与死地?我告诉你,若三公子有差池的话,到时候袁公必不会饶你……”

     刘闯脸色一变,不等韩范说完,便大步上前,一拳砸在韩范脸上。

     他这一拳。虽未用力,但也有一二百斤的力量。打得韩范一头就栽倒在地,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我如何行事,用不得别人过问。

     更别以为我会害怕袁公……我敬袁公四世三公。却不代表我会被人胁迫。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辛军师,若要我统军,便听我安排。便是你,也不能插手过问。”

     说着。他扫了刘献一眼。

     把刘献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转过身去。

     刘闯,凶名赫赫。

     他敢当着袁尚的面,把袁尚的爱将活活打死,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韩范。

     韩范悠悠醒来,听到刘闯这一番话,只气得火冒三丈。

     他在冀州,也算小有名气,就算袁尚对他,也客气几分……没想到刘闯全然不理他是什么人,说动手就动手,真真个,莽夫,莽夫!

     可他却不敢出声。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刘闯就算是杀了他,只要能救出袁尚,也不会有人追究。

     刘闯见众人都老实下来,就伸手送到辛评面前。

     “孟彦,你这是作甚?”

     “虎符,印绶,以及一个信物。”

     辛评想了想,一咬牙,把随身佩剑摘下来,递给刘闯。

     “此剑,乃大公子之佩剑,名为思召。

     此剑原本是袁公所持,大公子前来青州的时候,袁公将此剑赠与大公子。今孟彦持此剑,军中大小事务,皆归于孟彦,任何人插手过问,孟彦可凭此剑斩杀之,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思召,相传是袁绍在黎阳时,梦神人授剑,醒来发现剑就在身下。

     剑脊上,有金铭文思召二字,长四尺,可吹毛短发,削铁如泥……

     刘闯接过宝剑,拔剑出鞘,顿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好剑!”

     他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口剑说是神人梦中所授,刘闯才不会相信。

     估计是袁绍为树立威信,故而才编造这么一个故事……所谓君权天授,也就是说,他这是老天爷对他认可。这个故事,就和刘邦斩蛇的故事差不多,里面带有太多虚假的成分。不过单以剑而言,思召的确是一口难得的好剑。应该是袁绍着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绝对是一口宝剑。

     辛评又取来印信和兵符,放在刘闯手中。

     刘闯接过来,便大声道:“文平将军,请立刻将城中兵马与城外大营集合,一个时辰之后若未能集结完毕,便是你,也给我提头来见。”

     “喏!”

     宝剑兵符和印信在手,刘闯的气势,陡然不同。

     他前世虽没有从军的经验,可是重生以来,不管是太史慈史涣,亦或者管亥徐盛,都对兵事有着不同凡俗的认识。加之前段时间随高顺回来,也讨教过不少治兵之道,故而有些经验。

     想想,重生今两载,他几乎是在马背上生活。

     四处行军打仗,做过流寇,当过强人,更曾与强敌交锋。

     刘闯耳濡目染,或多或少也有长进。

     他大步走出衙堂,在府衙外上马之后,直奔兵营而去。

     彭安也不敢懈怠。匆匆忙忙跑出衙堂,前去校场点兵……

     “仲治,你怎可如此放权于外人?”

     刘献忍不住责怪辛评,却听辛评冷冷道:“刘别驾,若三公子有意外。到时候你也避不开袁公雷霆之怒。孟彦虽是外人。却是友若之婿,更是我颍川子弟。我相信他,不会做糊涂事。”

     刘献闻听,顿时哑然……

     +++++++++++++++++++++++++++++++++++++++++++++++++++++++++

     刘闯直接出城。找来周仓和陈矫。

     他把情况与二人讲述一遍,而后沉声道:“我本不愿插手此事,但现在看来,还是无法躲过。

     待会儿,元福带三百飞熊卫为刀斧手。在校场中列队。

     请季弼为军中主簿,负责为我协调一切杂事。我虽与袁尚有些矛盾,但至少在目前来说,他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我麻烦反而更多……故而此次出征,咱们唯有取胜,别无他法。”

     陈矫眉头一蹙,轻声道:“孟彦,五千并五万。若是咱北海兵马,倒也有些胜算。

     可现在,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胜得过对方?”

     “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变成一群狼。就可以成事……”

     乌合之众,如何变成一群狼?

     刘闯并没有说。

     伴随着时间推移,一队队兵马从临淄城里开拔而出,在辕门外开始集结。

     只是看着那些有气无力的兵卒。刘闯眉头直蹙。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彭安业已在刘闯帐下报到。不过。他脸色并不是太好看,因为辛评调拨出两千兵马,一个时辰过后,居然还有一部兵卒味道。这一部兵马,就是两曲四百人。

     彭安偷偷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刘闯,却见他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心思。

     咕隆隆,最后一通点将鼓响起。

     刘闯手扶甲子剑,双目微微闭拢。

     远处,一部兵马正缓缓行来,鼓声停止的时候,他们仍未抵达辕门,距离辕门,大约还有三百步左右。

     刘闯猛然睁开眼睛,朝着周仓一点头。

     周仓二话不说,催马拖刀,率三百飞熊卫急行而出,便冲着那些兵卒冲去。

     对方显然不太明白周仓等人的意图,以至于当飞熊卫冲出的时候,一部人马竟呆愣在原处。

     “刘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彭安似乎明白了刘闯的心思,不由得骇然呼喊,“那都是自己人!”

     “我已传令,一个时辰之内,与辕门集结。

     今三通点将鼓已经停止,他们仍旧慢慢吞吞……既然不听调遣,我留他何用,飞熊卫,格杀勿论。”

     “刘公子,你不能……”

     彭安还想要阻拦,却见刘闯缓缓抬起手,掌中正握着那口思召宝剑。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彭安扭头向远处看去,就见飞熊卫,已经和那一部人马发生碰撞。周仓在马上,一声呼号,三百飞熊卫立刻散开。周仓亲率一百人,直冲对方兵马,剩下两百人则散开,围着对方奔走不停。

     “你们干什么……”

     那军司马惊慌失措,大声呼喊。

     “奉刘将军之名,未按时抵达辕门者,皆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周仓一声大吼,大铡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刀将那军司马斩于马前。他一马当先,大刀翻飞舞动,在他身后,一百飞熊卫紧紧跟随,眨眼间便冲进去,把那队伍杀了一个对穿。

     与此同时,奔走四周的飞熊卫,弯弓搭箭,箭如雨下。

     只听得一连串的惨叫声,伴随着人喊马嘶,在辕门外回荡。

     已经集结于辕门外的兵马,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顿时一阵骚动。

     “未得将令,敢擅动者,一律以谋逆处置。”

     以谋逆处置是怎么处置?

     那四百兵马,就是例子……

     袁军兵马,顿时噤若寒蝉,站在原处,一个个脸色发白,却不敢有半分动作。

     飞熊卫的挑选,甚至比熊罴军更加严格。

     所入者,皆百人将。

     在周仓的率领下,四百名迟到的袁军,无一生还。

     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剩下遍地尸体。

     周仓拖刀而来,在刘闯马前停下,马上微微一欠身,沉声道:“启禀将军,谋逆者皆已斩杀,无一逃脱。”

     “来人,把他们的首级,给我割下来挂在辕门外。”

     “喏!”

     刘闯催马上前两步,目光灼灼,从辕门外列队集结的袁军身上扫过。

     那些袁军,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挺直了腰杆,再无先前那份有气无力的模样……

     “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我之部曲。

     某家刘闯,乃大汉皇叔,灌亭侯,北海相。此次奉袁大公子之邀前来,本想看一趁戏,可没想到却看到一群乌合之众。尔等这种废物,若是在北海国,也就是做些牵马缀镫的事情。

     某本来不想统帅尔等,因为某羞于统帅你们这邢物。

     不过,大公子再三请求,并赠予袁公思召宝剑为信物,某家这才盛情难却,前来统帅你们……

     从现在起,便列队于此,一个时辰内,哪个敢动一下,就地格杀。

     莫以为某家是在和你们说笑,抬起头看看杆子上的那些个人头,你们若不服气,不妨放马过来。”

     刘闯之名,在临甾颇为响亮。

     前几日他两椎震杀眭元进,几乎人尽皆知。

     今日,那四百个血淋淋的人头就插在正前方的旗杆上,在他们身后,四百具无头死尸,更让这些个袁军,胆战心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直令人作呕,可是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刘闯冷哼一声,拨马进入辕门。

     周仓则率飞熊卫,守在辕门外,环眼圆睁,一张黑脸上,不露半点表情,杀气腾腾……

     彭安见此情况,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他心中暗自苦笑:这位刘皇叔,果然是好大杀气。

     只是,尚未出征,先折四百人。

     彭安搔搔头,随刘闯进入辕门,一同走进中军大帐。

     “公子,未战先杀这许多兵卒,会不会……”

     刘闯微微一笑,“文平,而今情况紧急,我没工夫操练他们。

     不过这帮家伙,散漫惯了,如此军容,如何前去救援三公子?我只知道,但凡上将军,需整顿军纪。七律五十四斩我没工夫教导他们,就只有用这种激进手段,方能使其牢牢记住。”

     刘闯说道这里,长出一口气。

     “你道我想杀这许多人马?

     但若不杀,就算他们过去,也是送死而已……我麾下曾有大将与我言:慈不掌兵……这只是第一步,最迟明日,我要让他们变成一群凶残的饿狼,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若无重典,焉得令其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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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泰山贼来袭(三)

      从军营中,传来浓浓饭香。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正午时分,可一个时辰方过去一半。

      士兵们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同时半个时辰站立,更让他们感到头晕眼花。只是周仓带着飞熊卫就列队四周,一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看那样子,分明是方才杀得还不过瘾。

      从临淄城门方向,行来一队兵马。

      刘闯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彭安和陈矫行出辕门。

      来的,是辛评所说的两千人。

      他倒没有食言,在城中召集来两千家丁,准备充入军中,供刘闯调遣。

      青州,自古以来便是贵胄层出不穷的地方。而临淄更是如此,作为青州,乃至兖州徐州三州之中最大的城市,更有无数豪强贵胄生活在这里。而这些豪强贵胄,哪个不是家中僮仆过千。辛评让华彦出面从各豪强贵胄家中借人,倒也算不得麻烦。因为华彦,就是齐郡人。

      华彦,字宝俊,是袁谭属吏。

      他在齐郡的人面挺广,虽然官位不算太高,却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即便辛评也敬他三分。

      当他带着两千东拼西凑来的僮仆来到大营外的时候,却被眼前惊吓惊呆了。

      四百具死尸横七竖八倒在那里,鲜血浸透了地面,再经阳光照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而那四百个人头,则高悬辕门外。

      一千多军卒在秋日的烈阳下,规规矩矩站立,鸦雀无声。

      “刘公子,这是……”

      华彦心中疑惑,见刘闯出营,连忙上前询问。

      刘闯一笑,沉声道:“军中自有律令,凡不遵律令者,视为谋逆,皆可杀之。”

      随着他这一句话。那两千多僮仆骚动起来。

      本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动真格的。

      这帮子僮仆说穿了,平日里打架斗殴也很寻常,散漫惯了。

      如今要入军营。而这主将看起来。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僮仆们顿时慌乱起来,一个个打起退堂鼓。

      “传我将令,所有人三通鼓后。列队整齐。”

      刘闯向华彦解释了一句,便不再理他,而是厉声下令。

      华彦眉头一蹙,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当他目光落在刘闯手中的思召剑的时候。又闭上了嘴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一个一言不和,就敢大开杀戒的人……他手中有思召,就算是杀了自己,都不会有人怪罪。因为谁都知道,这一次的任务,是何等艰巨。

      咕隆隆,战鼓声响起。

      可是僮仆们却好像没吃饭一样,有气无力的列队。

      三通鼓响之后,两千多僮仆仍旧没有列队整齐。稀稀拉拉,根本不成模样。

      刘闯并没有理睬他们,而是扭头向那已经列队半个多时辰的军卒道:“有人在耻笑你们!”

      华彦和彭安闻听,不由得一怔。

      而刘闯则用手一指那些站的东倒西歪,不成样子的僮仆们。厉声咆哮道:“他们在耻笑你们,耻笑你们好像傻子一样,只能站在这里。这些个垃圾废物,连站队都不能站好。却在耻笑你们?呵呵,我为你们感到悲哀!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过去教教他们,该如何站好。

      现在,听我命令,全军出动,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倒,什么叫做军纪森严……

      如果你们能够教会他们这些,营中已经做好了饭食供你们享用;如果你们教不会他们,那么你们就只有陪着他们继续站在这里,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好好的列队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才能解散。

      现在,擂鼓!”

      被刘闯雷霆手段吓破了胆子,又被刘闯好像垃圾一样丢在辕门外,列队将一个时辰的袁军兵卒,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刘闯声音才一落下,二十面战鼓隆隆敲响,咚咚咚……鼓声令人感到莫名振奋。袁军将士几乎是本能的列队,伴随着鼓声迅速散开,向那些僮仆包围过去。

      “你们干什么!”

      僮仆们惊恐不已,大声叫喊。

      可是,鼓声隆隆,袁军军卒在一声声嘹亮号令中,唰的架起长矛大枪,向僮仆们逼近……

      “刘公子,你这样做……”

      “嗯?”

      刘闯猛然回头,瞪着华彦。

      华彦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朝刘闯手上宝剑看去,他轻声道:“这些人是前来助战,你这样子做,岂不是会有伤亡?”

      “死在这里,还有地方埋葬。

      若死在外面,根本不会有人给他们收尸……如果这些家伙不懂得何为军令,我宁可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然后带着剩下的人上战场。宝俊先生,请记住,我们这次是要去营救三公子。”

      华彦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他带来的两千僮仆,如同被赶羊一样的驱赶。

      那些僮仆想要反抗,想要突围,却被明晃晃刀枪砍翻在地上。一个人死了,没什么;两个人死了,也当不得事。只是当他们发现,近百人倒在血泊中之后,鼓声依旧在隆隆作响,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刘闯,不像是在开玩笑,而那些军卒,更没有人心慈手软。

      于是,不少人开始列队站好,而袁军军卒一见对方列队整齐,便停止攻击。

      只一炷香的功夫,两千多僮仆在死伤两百多人之后,老老实实的在辕门外列队完毕。

      刘闯随即下令,袁军军卒可以入营休息、吃饭。

      两百多人倒在血泊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呻吟,传入那些僮仆的耳中,只觉心惊肉跳。

      刘闯在周仓的陪伴下,来到军前,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之后,示意华彦把花名册递上来。

      他转手把名册交给陈矫,“季弼,开始清点人数。”

      “那薪才战死之人……”

      “一律以谋逆论处,枭首示众。”

      “那伤者……”

      “既然反抗,便是敌人。”

      刘闯冷冷道:“既然是敌人,我就不会心慈手软。”

      “喏!”

      陈矫立刻明白了刘闯的意思。拱手领命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列队在这里站好,什么时候太阳下山,什么时候可以入营休息。

      列队之时,任何人不得妄动。否则依律斩首示众。也许你们会有人不服气……呵呵。那就忍着。我要你们都记住,当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军中锐士。不过,现在……你们是一堆垃圾和废物。想要成为真正锐士。就先弄明白,这军中的规矩。彭安将军!”

      “末将在。”

      “找一些嗓门大,知晓军中七律五十四斩的人,给我在这里一遍一遍大声诵读,什么时候太阳下山。什么时候算是结束。我要他们从进入这辕门开始,就知道在这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喏!”

      华彦上前几步,拦住刘闯。

      “刘公子,你这样就不怕他们营啸吗?”

      “营啸?”刘闯突然露出笑容,“你是说他们,还是刚才进入营中休息的人?”

      华彦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在这两拨人马进入辕门之前。便已经成水火之势,想要营啸,势必困难。

      他看了刘闯一眼,突然道:“我到想要看看,刘公子究竟用什么手段。让他们成为百战雄狮。”

      “再过两日,自然知晓。”

      刘闯笑了笑,便转身大步走进军营。

      华彦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站在阳光下。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僮仆,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

      第二天,刘闯依旧命人在营中列队,继续操练。

      与第一天相比,这些个军卒似乎老实许多,包括那些个僮仆,也都收起骄横之心,在营中小心翼翼。

      第三天,依旧是在练兵……

      一连三天,刘闯按兵不动,却让辛评等人越发焦虑。

      昌国不断送来战报,言于陵局势,岌岌可危;而袁谭在济水河畔被田楷死死挡住,无法前进半步,更脱不得身。韩晃急了眼,一连几次催促辛评,甚至威胁要回转邺城,向袁绍报告他见死不救。

      辛评,也很焦急。

      第四天,他终于忍耐不住,带着华彦韩晃来到军营外。

      “刘公子何在?”

      彭安看着辛评,面露苦笑之色。

      “军师,刘公子在前日夜间,便率他的飞熊卫以及八百兵马离开临淄。

      他命我今日起兵,前往昌国与那一千兵马汇合,而后兵发般阳。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吩咐,只说我必须在后日天黑之前,抵达般阳城外,否则就依照贻误战机论处,格杀勿论。”

      辛评闻听,顿时糊涂了。

      莫说辛评糊涂了,就连韩晃和华彦,都感到茫然不解。

      八百兵卒,又有何用处?

      “那刘孟彦,莫不是跑了吧。”

      辛评怒道:“他若走,只管带他部曲离开便是,又何必只带八百人离开?”

      “那他带八百人作甚?”

      是啊,八百人,又有什么用处?

      难道刘闯想凭借这八百人,夺回般阳城吗?

      辛评,有些不知所措……

      +++++++++++++++++++++++++++++++++++++++++++++++++++++++

      建安二年,八月末。

      泰山贼郭祖,东莱人王营突然集中数万贼人,趁袁谭兵伐田楷之时夺取般阳,随后与田楷合兵一处,伏击袁尚,将袁尚困在于陵,昼夜攻城。

      这泰山贼从何而来?

      无人知晓。

      不过,这些贼人占居般阳之后,郭祖率部围攻于陵,留东莱人王营在般阳坐镇。

      这般阳县城,也就是后世淄博市淄川区所在。

      自西汉年间设置,已有四百年历史。

      县城面积不大。人口也不算太多。但是,这小小的县城,却是齐郡入泰山郡的必经之路。

      王营坐在府衙中,悠然自得饮酒。

      衙堂上,数名歌姬正翩翩起舞。姿容甚美。

      想想。老天待他也算不错。几个月前,他从东莱逃至泰山郡,投到吕虔手下。

      因为他对东莱和北海的情况还算了解,故而泰山郡太守吕虔。对他也格外看重,授骑督之职。

      本来,他以为自己想要崛起还要等些时候,却不想突然得到吕虔命令,让他和另一位骑督郭祖。假冒泰山贼,协助田楷抵御袁谭。没错,这支所谓的泰山贼,实际上就是吕虔所差。

      不过郭祖早年间,的确是做过泰山贼。

      后来他归降吕虔,便在吕虔手下做了一名骑督,知者甚少。

      王营、郭祖,几乎无人知道。

      让他二人假冒泰山贼,出兵协助田楷。怎么看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曹操不可能正面对抗袁绍。但是田楷的存在,有助于曹操抵御袁谭,为他争取平靖四周敌人的时间。所以。哪怕曹操明知不能得罪袁绍,还是命吕虔出兵相助。

      吕虔曾深受泰山贼之困扰,而今得曹操所命,也知道这里面的机巧。

      于是在三思之后。他决定让王营和郭祖二人假冒泰山贼……反正若袁绍追究,曹操绝不会承认。

      总体而言。这次出兵还算顺利。

      伴随着袁尚被困,济南国局势一下子发生巨大变化。

      袁谭在北路虽长驱直入,却遭遇到田楷坚决抵抗。只要能拿下袁尚,到时候田楷就有资本,与袁绍谈判。所以,田楷也非常着急,一而再,再而三催促郭祖,要尽快攻破于陵县城。

      不过,这些事情,却与王营无关。

      王营甚至,临淄兵马不足。

      昌国不过千余人而已,根本不足矣攻城。

      般阳县城虽然不大,但是却极为坚固。凭他手中八千泰山贼,若对方没有数万兵力,根本无法攻破。但是,王营依旧派出斥候,打探临淄的消息。从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临淄的确是兵力不足。不过,有一个消息还是引起他注意,那就是辛评请来刘闯,整备兵马,准备出兵救援袁尚。

      刘闯?

      王营听到这名字,不禁有些头疼。

      他没有和刘闯正面交锋过,但是却和太史慈有过一次交手……那一次,王营是惨败而走。

      若是刘闯领兵,只怕有些麻烦。

      于是王营命斥候继续打探消息,却得到刘闯在临淄城外练兵,似乎并没有任何动作。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闯就算是再厉害,他手中无兵无将,恐怕也难以成事。

      王营顿时放下心来,整日在府中饮酒作乐。

      就在他醉意朦胧之际,忽见从衙堂外走进来一个青年武将。

      看年纪,这青年大约在二十四五岁,生的齿白唇红,相貌颇为俊美。他走进衙堂,问到衙堂里那股刺鼻的酒味,不由得眉头一蹙。看见那些歌姬,更是露出不快之色。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大声道:“夏侯兰拜见骑督。”

      声音很响亮,令丝竹声不由得一滞。

      王营一脸不豫之色,摆手示意歌舞停下,而后眉头紧蹙道:“衡若,有何事情?”

      “启禀骑督,方得斥候回报,临淄兵马已经开拔。”

      王营闻听,激灵灵一个寒蝉,顿时酒醒。

      他睁大眼睛,看着夏侯兰,“他们何时开拔?”

      “今日晌午。”

      “如此说来,他们最迟明日正午就会抵达昌国,而后才会前来般阳?”

      夏侯兰想了想,“若按行程,当是如此。”

      “那可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马?”

      “约数千人。”

      王营一听这话,便露出释然之色,“数千兵马,当得甚事?便来了,也休想攻破这般阳城。”

      “骑督,那临淄援兵前来般阳,必急于驰援于陵。

      骑督何不趁此机会,率部在中途伏击,可一举将其击溃。如此一来,袁谭必不敢继续攻击,会坐下来与田楷商议,咱们的任务,不也就完成了?”

      王营闻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一个小小主骑,居然教训我该如何行事吗?老子在东莱做校尉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做什么。

      所谓骑督,就是督帅骑军的主将。

      不过由于泰山郡骑军不多,所以这骑督大多是虚职。

      而主骑,就类似于偏将的性质,属于骑督部曲。

      这夏侯兰也是今年才投奔吕虔,不过比王营要早一些时间。他性子刚直,且精于骑射,据说原本在袁绍手下效力,后因为得罪了主将,这才离开河北,渡河前来寻找机会,投奔吕虔。

      只是,吕虔堂堂泰山郡太守,哪有那许多精力顾及下面。

      夏侯兰一无引介之人,二无什么资历,更没有名气,甚至还比不上王营的名声。

      这样的人,若没有机会,吕虔根本不可能知晓。

      所以,夏侯兰在泰山郡,也一直是默默无闻,知者并不算太多……

      这次吕虔命王营郭祖假冒泰山贼出兵协助田楷,顺手把夏侯兰所在的部曲,调给王营指挥。

      也许是性子太直,也许是立功心切,夏侯兰多次谏言,但是都未被王营采纳。

      听他说完,王营不禁一声冷笑。

      “衡若,非我不愿主动出击,你可知那临淄援兵,是何人统帅?”他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是刘闯,北海相刘闯。你没有和他交过手,不知道此人厉害。连虓虎吕布都奈何不得此人,琅琊县萧建更曾率部征伐,却被他打得全军覆没。如此人物,又怎可能容你伏兵偷袭?

      而见识不足,只想立功,殊不知以逸待劳,更胜主动出击。

      般阳城高墙厚,我只需坚守不出,待郭骑督攻下于陵,则刘闯必不战自退,何必去费周折?

      真是不晓道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休要在某家面前呱噪,还不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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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门马为闯

      夏侯兰面红耳赤从府衙中走出,站在台阶上仰天一声长叹。

      王营何许人也?

      不过是一个东莱败将,只因为与刘闯交过手……不对,他应该没有和刘闯有过交手,只是与刘闯部将太史慈交过手,便得到吕虔重视,敬若上宾。虽未立寸功,却坐上骑督的位子。

      夏侯兰被王营羞辱一顿之后,更感颓然。

      他在府衙门口站立片刻,而后牵过坐骑,翻身上马。

      想他夏侯兰,自幼好武,十四岁拜师学艺,三年深山苦练,本以为能够名扬天下,哪知道却处处遭人冷眼。也难怪,夏侯兰性子刚烈,又非常骄傲。而他又不是名门之后,更无半点资历。投奔袁绍军中之后,他在袁绍帐下大将淳于琼手下效力,却因得罪了淳于琼,不得不离开河北,投奔曹操。适逢曹操迎奉天子,夏侯兰自然满心欢喜,来到泰山郡吕虔帐下。

      可是……

      即便曹操再重视人才,可你夏侯兰一个无名小卒,谁又会真的看重你?

      夏侯兰骑在马上,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他下山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衡若性高洁,然养气不足,恐难成大事。”

      当时夏侯兰没明白老师的这番话,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焦。

      他希望出人头地,唯有这样,他才有脸回去拜见老师。

      因为当初他下山的时候,老师并不赞成他离开,反而认为他应该留在山上,再带上一年半载。

      只是那时候的夏侯兰,又怎能明白老师的苦心?

      意兴阑珊,他来到般阳城门口。

      想他一身武艺,却落得个看守城门的结果,实在是心里憋屈。

      一行商队,从城外行来。

      夏侯兰坐在城门口的凉棚下,喝着闷酒。看着那商队通过关卡,往城里缓缓行进。

      “慢着!”

      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喝道。

      周围士兵,立刻呼啦啦上前拦住车队。

      夏侯兰大步流星走上前,指着一个坐在车上。身高九尺的魁硕胖子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那胖子跳下车。手中拎着一口九尺大刀。

      “在下门马,是车队扈从。”

      门马说的一口徐州话,倒是让夏侯兰放松了警惕。

      他上下打量这胖子,总觉得眼前之人的形象。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那一口徐州方言似乎有不太符合,更不要说他手中那口大刀,也与传说中不太相符。

      “将军,将军……”

      从车队中行出一个青衫文士。姿容不俗,书卷气颇重。

      他来到夏侯兰身前,忙不迭躬身行礼道:“不知将军拦下车队,有何见教?”

      “你是……”

      “不才陈弼,广陵淮浦陈氏族人。

      此次押送一批货物,准备送往高唐。”

      广陵淮浦,夏侯兰点点头。

      他的确是知道,广陵淮浦有一个陈姓大族,前些时候那陈姓大族还和吕布撕破面皮……大族子弟。果然是气度不凡。夏侯兰的目光便从那门马身上转移过来,与陈弼寒暄两句,见没什么破绽,也就懒得再去询问。

      “你们要去高唐?”

      “正是!”

      “如此的话,恐怕有些麻烦。”

      “啊?”

      “你们去高唐。必走于陵。不过于陵如今战事正紧,你们想要过去,恐怕有些麻烦。”

      夏侯兰说着,朝车队扫了一眼。

      车队不过二三百人的样子。扈从们倒是显得非常精壮。

      “你们这些人,若遇到大队溃兵。势必会吃大亏。若听我劝告,最好是绕道而行……从祝阿渡济水,也能抵达高唐。不过路程远了些,恐怕要耽搁十天左右,陈先生你自己考虑吧。”

      夏侯兰虽然骄傲,也要分对象是什么人。

      广陵陈氏,或许算不得天下豪强,但也算是一方望族。

      从名气上,广陵陈氏远比不得颍川陈氏、汝南陈氏或者南阳陈氏,但就而今的声势来说,却是最为响亮。毕竟陈登为广陵太守,陈珪又刚和吕布干了一仗,所以夏侯兰自然听说过。

      陈弼闻听,连忙向夏侯兰道谢。

      “多谢将军提醒,不才自会斟酌。”

      “过去吧……”

      夏侯兰说着,又看了门马一眼,突然笑道:“你这扈从好生魁硕,乍一看,我还以为是那颍川刘皇叔呢。”

      殊不知,陈弼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脸上带着笑意道:“若如此的话,不才也就不必做这低贱勾当。

      对了,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某家夏侯兰,乃军……此城主骑。

      好了,你们快些过去,堵在城门口算什么事,走走走!”

      夏侯兰有些不耐烦的摆手,示意车队快速通过。

      陈弼看得出来,夏侯兰的心情不是太好,便连忙道谢,转身道:“门马,速速催动车队行进。”

      不过,他却发现,门马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喏!”

      门马脸色变得很快,马上就恢复平静。

      他躬身与陈弼行礼,而后坐上马车,示意车夫驭车而行。

      +++++++++++++++++++++++++++++++++++++++++++++++++++++++++++++++++

      “公子,方才你听那夏侯兰之名,似有些……莫非此人有古怪?”

      在城中一个客栈里落脚之后,陈弼便拉着门马走到一旁,轻声问道:“若是如此,咱们可以放弃计划。”

      门马,为闯!

      刘闯闻听,摆手笑道:“不必,一切依计而行。”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

      陈弼,正是陈矫。

      他见刘闯没什么变化,就立刻躬身退下。

      “对了,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夏侯兰的状况。”

      “喏!”

      陈矫心中明白。这个夏侯兰,恐怕是不简单。虽然刘闯嘴上说不在意,可是他的举动,已经证明此人,必然有些门道。否则刘闯也不可能如此上心。还专门让他去打探夏侯兰的情况。

      看样子,今天晚上要更小心才是。

      般阳县城的格局,以及规划,在临甾当然会有报备。

      这座城市。如果和临甾相比起来的话,最多就是一个小集镇。但由于般阳地理位置的缘故,城镇基本上是依照着一座军事要塞来进行修建。城墙高厚,若要强攻,少说要一两万兵马方可。但问题是。临甾加起来,也就是那么多人,更不可能把所有兵马都交给刘闯指挥。

      三天操练,刘闯没想过要让那三千多人变成精兵。

      他甚至没想过能提高他们的士气,更不要说战斗力云云。

      他只希望,能让这些人懂得军纪,听从调遣。想要解于陵之围,最终还是要以奇兵来取胜。

      为此,他在三天时间里。查阅大量情报。

      王营这个名字,刘闯倒不是特别陌生。

      太史慈和黄珍都提到过这个人,若按照太史慈的说法,此人也无甚本领,算不得真正大将。

      刘闯就感到奇怪。王陵不久前才从东莱逃走,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泰山贼?

      加之这次泰山贼出现极为诡异,所以很快的。刘闯便意识到,这所谓泰山贼。恐怕就是曹操的兵马。

      他把这种可能,与陈矫进行讨论。

      陈矫非常赞成刘闯的推断,并且很快与刘闯设定下了计谋。

      瘸子里挑将军,他从那数千兵马中,挑选出八百名相对精壮的男子,并且发现了一个名叫岑壁的偏将。此人武艺比彭安高出不少,颇为骁勇。善用一对大刀,马上步下都算是不差。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岑壁胆子大。

      要想以奇兵胜之,胆子不大可不成……

      刘闯命周仓和岑壁二人统帅八百兵马,埋伏于城外,而后他和陈矫装作商人,潜入这般阳县城。

      夏侯兰!

      刘闯坐在房间,把那口甲子剑取出,缓缓擦拭了一番。

      盘龙八音椎,他不可能带来,就算是象龙马,也都放在周仓的身边。

      这些兵器实在是太过醒目,看到象龙马和八音椎,恐怕有很多人都可以猜出他的身份来。倒不如用甲子剑,虽然不似八音椎那么顺手,但刘闯这具身体,可是从小便用这口剑来练功。说起熟悉程度,倒也未必逊色于八音椎。而且在般阳县城里,也不可能进行大规模骑战。

      倒是这甲子剑,更加好用。

      刘闯念叨着夏侯兰的名字,忍不住露出一抹奇异笑容。

      夏侯兰,那不是赵云的师兄弟吗?

      刘闯依稀记得,夏侯兰的确是投靠了曹军,后来在长坂坡与赵云相逢,似乎是夏侯惇的部曲。

      怎么会跑来泰山郡?

      他蹙眉沉思片刻,已经下定决心。

      这个夏侯兰要活不要死,只能生擒活捉,同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刘闯决定,就由他亲自出面,来解决夏侯兰的问题……

      +++++++++++++++++++++++++++++++++++++++++++++++++++++++++++++++++++

      天将晚,夏侯兰溜溜达达,来到般阳县城一条小街的酒肆里。

      这酒肆里做得一手好羊肉,据说酒肆的掌柜,便是冀州人氏,做出来的羊肉也非常合夏侯兰口味。

      他来到酒肆,点了一斤烤肉,要了半斤大饼。

      把烤好的羊肉卷进大饼里面,配上大葱,咬下去满口生香。

      喝了一壶酒,把大饼卷肉吃完,夏侯兰心满意足起身结账,从酒肆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左右看无人,他拐到无人角落里小解。

      东汉时,可没什么公共厕所,大都是在街角无人地方进行方便。

      夏侯兰小解完,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忽见前方一人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门马?”

      夏侯兰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

      没办法,刘闯的身形实在太过于醒目,给夏侯兰留下很深的印象。

      刘闯身后背着鹿皮刀囊,甲子剑刀柄在肋下探出。

      他拱手道:“夏侯将军,我家先生有礼物送与将军。还请将军笑纳。”

      夏侯兰一怔。“你家先生……陈先生?”

      “正是!”

      刘闯步幅很大,很快就到了夏侯兰跟前。

      可是,他和夏侯兰距离越近,夏侯兰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可偏偏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眼见刘闯逼近,他猛然伸出手,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他想要阻拦刘闯,可却已经晚了。

      夏侯兰伸出手想要让刘闯停下。就见刘闯猛然一探手臂,大手如同铁钳一样一把扣在夏侯兰胳膊上,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嘴里更说着话:“夏侯将军,我家先生一番好意,还请不要拒绝。”

      “你……”

      夏侯兰已经知道不妙,抬脚想要踹出去。

      哪知刘闯手上猛一发力,夏侯兰一只脚抬起,重心顿时失去。被刘闯一把就扯过来,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不等他站稳,刘闯那魁硕身形就靠上来,重重撞击在夏侯兰的怀中。他一只胳膊微微屈肘。正钉在夏侯兰的胸口上,把夏侯兰蓬的一下子甩出去,倒在地上,半天顺不过气来。

      从黑暗中。窜出两个飞熊卫,一把将夏侯兰摁住。一块干布塞进他口中,紧跟着把他绳捆索绑。

      刘闯从腰间拽出一个麻袋,丢给飞熊卫。

      他上前,蹲下身子从夏侯兰腰间抩下他的腰牌,“衡若,多有得罪,待过了今晚,我再向你赔罪。”

      夏侯兰瞪大了眼睛,呜呜呜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刘闯一掌把他砍昏过去,然后两个飞熊卫把夏侯兰装进麻袋里,扛在肩头,迅速撤离。

      从夏侯兰遇到刘闯,到他被打昏过去,前后也不过短短十数息的时间。

      刘闯把夏侯兰的那块腰牌在手里掂了两下,往兜里面一揣,转身大踏步走出小街。街口,陈矫已等候多时。他和刘闯打了个照面,便擦肩而过。

      “我去解决王营,季弼带人埋伏在城外,待城中火起,便夺下城门。”

      “喏。”

      陈矫的声音有孝颤,既有恐惧,又带着些兴奋。

      刘闯和陈矫分手后,便大步直奔县衙而去。这般阳县城一共有两个城门,中间一条大道直通南北,用碎石子铺成,可以并排通行三辆马车。

      不远处,县衙大门灯火通明。

      刘闯在一旁的酒肆里坐下,要了一壶酒,两个小菜,便自斟自饮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远处校场中刁斗响起,亥时已至。

      夜禁马上就要开始,远处城门口传来呜咽的号角声响……

      突然,城中一隅窜起冲天火光,并伴随着凄厉叫喊声响起:“起火了,起火了!”

      很快的,般阳县城里,出现了十几处火光。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起身丢了钱之后,便大步向县衙走来。

      “来者何人,还不止步。”

      刘闯取出夏侯兰的腰牌,大声喊道:“我乃夏侯主骑部曲,城中发现敌踪,小人奉命,特来禀报王将军。”

      “啊?”

      那县衙门口的扈从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随我来。”

      一个都伯模样的男子,领着刘闯就走进下来。

      衙堂上,杯盘狼藉,不见一人。

      那都伯带着刘闯穿过县衙中堂,直奔后院。

      “将军何在?”

      “呵呵,将军吃多了酒,正在屋中与歌姬休息。”

      “请速速代我通报,夏侯主骑派人前来,说城中发现有敌踪,请将军速速决断。”

      刘闯站在都伯身后,仔细打量四周的状况。很显然,这个王营似乎有些大意,后院里不过二十多名扈从,看上去人并不是很多。他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已经有了计较,双手垂在腰间,从兜囊里摸出几支小枪夹在手指间,缓缓向那与都伯说话的扈从靠拢过去。

      “城中出现敌踪?”

      “正是,并且有好几处地方起火。”

      那扈从听罢,也是心中一紧,用手一指刘闯,“夏侯主骑,果真发现敌踪?”

      “正是。”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憨笑,脚下一用力,噌的跃出,狠狠撞在那扈从身上,而后身形急退,一脚踹在都伯胸口,把那都伯踹的口吐鲜血,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不好,有刺客!”

      后院中扈从一见,顿时大惊,连忙蜂拥而上。

      刘闯旋身,六枚小枪唰的出手,正中六人面门……这小枪,是他模仿后世飞镖形状打造而成,为了练习这小枪,他可是整整苦练了半年。只是此前他没有机会使用,今天在这后院中,正好可以拿来练手。刘闯双手如飞,连发十二枚小枪,近半扈从便倒在血泊之中……

      没等那些扈从反应过来,刘闯一手握住刀柄,快步冲上去,猛然一个旋身,甲子剑破开刀囊,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将三名扈从斩于身前。甲子剑在手,刘闯更如同一头猛虎般,大刀翻飞,呼呼作响。只片刻功夫,后院中二十多名扈从,被他杀了一个干净,无一人活命。

      这时候,房门突然拉开,就见王营衣衫不整的走出来,醉眼朦胧道:“发生了何事,怎地如此吵闹。”

      当他看见遍地尸体的时候,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顿时酒醒。

      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刘闯已经到他身前,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喉咙,便把王营拎起来。

      “某家刘闯,特来取尔狗头。”

      王营瞪大了眼睛,想要叫喊,可是刘闯那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令他说不出话来。

      刘闯也不赘言,大手猛然发力,就听喀吧一声响,生生扭断了王营的脖子,把王营尸体丢在地上。

      “啊!”

      屋中,传来两声尖叫,是两个陪宿的歌姬发出声音。

      若在平时,刘闯或许还会怜香惜玉,可是现在……他二话不说,拖刀闯进屋中,也不管那两个歌姬春光泄露,一刀一个,斩于榻上。看屋中再无活人,刘闯这才转身从屋中走出。

      长廊上,鲜血流淌。

      他踩着满地的鲜血,顺着长廊来到后院角门旁,打开门,闪身而出……

      此时,般阳城内,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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