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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醉枕江山(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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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十章 窥间伺隙

         陈佳乃杜家世仆,对杜家忠心耿耿。.他的年岁与杜文天相当,从小就是杜文天的伴当,因此深受杜文天的信任。目送其他仆从护送公子往长安城去后,陈佳便去寻找杨帆一行人的踪迹。

      五月时节已经过了踏青出游的最佳时节,樊川上虽有不少游人,却多是三五成群,像杨帆一行人这等排场的人家不多,这陈佳又颇有一股恒心,一边寻找一边打听,终于被他寻到了杨帆等人的所在。

      陈佳甚是机灵,远远地看着并不靠近,偶尔看见有三两游人逡巡左右,他还靠过去攀谈几句,远远看来,更难叫人发觉他是在盯自己的梢。

      及至傍晚,张昌宗杨帆等人兴尽而归,陈佳便小心地蹑在后面,及至进了长安城他就更好跟踪了,长安城中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工匠役夫遍布满城,行人出走不便,街上人头攒动,陈佳藏身其中哪有人能发现。

      陈佳一路蹑着杨帆的队伍,慢慢跟进了隆庆坊,直到此时陈佳还不觉得什么,直到杨帆等人的车驾到了隆庆池边,沿那唯一的陆路向湖心岛上驶去,陈佳这才呆住了。

      作为长安本地人,又是常随公子出行的,他当然知道湖心岛是个什么所在,也知道现如今是谁住在那里。陈佳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杨帆等人的车驾全部上了湖心岛,陈佳才返身溜走。

      杜文天住进杜家长安城里的府邸,请了擅治跌打伤的名医回来给他用了药,正咬牙切齿地在那儿咒骂着杨帆一群人,陈佳急急赶了回来,杜文天双眼一亮,马上跳起来问道:“可查到了他们的身份住处?”

      陈佳欲言又止,颇为顾忌,杜文天见状,马上挥手摒退堂上侍候的一众侍婢,陈佳这才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郎君,这一下咱们怕是踢到铁板上了,那些人,咱们实实的招惹不起!”

      杜文天听他这么一说,激忿的头脑登时冷静了几分,长安城中藏龙卧虎,就算全盛时期的杜家,虽有“去天尺五”之称,却也不能一手遮天,何况如今,难道那一行人真的大有来历?

      杜文天赶紧道:“少废话,快说他们来历!”

      陈佳把他一路跟踪杨帆等人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杜文天听了也不禁怔住。

      陈佳低声道:“郎君,那家主人姓杨,指使人殴打郎君的那个少年貌美犹胜女子……”

      杜文天慢慢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松动的牙齿有些发酸:“姓杨的杨帆?貌美少年是莲花六郎张昌宗?”

      陈佳失声道:“对啊!当时那姓杨的去拦那美貌少年时,就是叫他六郎的。”

      这个年代,相熟的朋友常以排行加一个郎字相称,杜文天参加朋友聚会时,大郎二郎总有那么五六个,六郎七郎却也不是绝无仅有,所以当时听杨帆唤张昌宗六郎,他确实没有多想,可长安城中六郎虽多,住在隆庆坊湖心岛上的却只有一个。

      一时间杜文天呆若木鸡,陈佳同情地看了少主人一眼,心知这个亏他是讨不回来了,陈佳小声安慰道:“好在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只是一场……”

      他看了看杜文天贴了膏药仿佛小丑的鼻梁,“小冲突”三个字没好说出口,转而道:“郎君,此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不算了又能如何?在杜文天看来,那个什么忠武将军若是真想对付他,未必就不可能,可是张昌宗,那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

      杨帆这次到长安低调的很,长安风云虽是他一手策划并主导,可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许多人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他遇刺的事。大家都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倒霉蛋替人受过,中了一箭险丧姓命,这才激怒朝廷,在长安展开了一场大清洗,也因此,被他救了姓命的御史台胡佥宪和刑部陈选郎才视他为友,常去探望。

      至于杨帆是继嗣堂显宗宗主的身份,山东士族那边的嫡房子弟大多了然,可关陇世家这边却只有他们的族长阀主一类重要人物才清楚,这些人都这个秘密都讳莫如深、守口如瓶,杜敬亭也是如此,他的儿子杜文天自然不知其详。

      杜文天沮丧地坐回椅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陈佳会意,正要躬身退下,杜文天突然一惊而起。这一下动作急了,牵动伤处,顿觉又是一痛,杜文天急忙扶住鼻子,低低说道:“如果说那姓杨的人是杨帆,那貌美少年是张昌宗,那么……那个身怀六甲的美妇人郑婉儿又是谁?”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眼中渐渐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陈佳呐呐地道:“郎君,该……该不会吧?”

      杜文天狞笑道:“然则,她会是谁?”

      杜文天在室中急急踱起步来,陈佳追着他的身影,吃吃地问道:“那郎君打算怎么办?”

      杜文天忽然站住脚步,冷笑道:“别让我知道真相,否则……我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佳赶紧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郎君,那张昌宗可是御前最受宠的人,咱们招惹不起。”

      杜文天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阴恻恻地道:“谁说我想报仇就一定要赤膊上阵的?百姓的嘴,就连皇**管不到!”

      ※※※※※※※※※※※※※※※※※※※※※※※※※※※

      次曰上午,婉儿的闺房。

      一缕阳光斜照,室内充满柔和的光。一乘透雕的护屏矮足绣榻上,婉儿倚着靠枕,就着杨帆的手,轻轻吃着羊奶。一碗羊奶喝罢,杨帆把碗放回一旁的描金小几上,又从几上拿起扑湿的丝巾替她拭了拭嘴角。

      婉儿道:“高阳郡王夫妇和相王五子今曰要驾临长安了。圣人迁都长安,随行不下三十万之众,这么庞大的人口一下子要转移过来,沿途州府一定吃不消,迁入长安后也势必要乱上一阵子。看圣人这意思是打算分批迁徙,接下来皇亲国戚就要陆续起行了。”

      杨帆摇头道:“我看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皇帝现在很注意均衡武李两家的势力和影响。只可惜,她忽略了二张的崛起。”

      婉儿的黛眉轻轻一鼙,轻声道:“皇帝对二张的宠爱,蒙蔽了她的眼睛。二张势大,确实不妥,其实,二张本不该如此热衷权势的,他们的权力是无根之木,强要攫取,只会给他们招灾引祸。”

      杨帆微微一笑,道:“可身在局中的,又有几人能看的清楚?你若劝二张只可敛财求取富贵,千万莫要沾染权力,他们只会以为你是要害他。”

      婉儿嫣然道:“我自然不会做那多事之人,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停了一停,婉儿道:“你可知道,其实圣人一开始是想让唐昌王和义兴王来长安的?”

      “哦?”杨帆一听,好奇之心顿起。

      唐昌王和义兴王都是如今的皇太子李显的儿子,唐昌王是李重福,义兴王是李重俊。李显有四子,长子李重润因辱及张昌宗被武则天杖杀,余下三子中最小的李重茂现在还是一个孩子,长大**的就只有李重福和李重俊了。

      杨帆也觉得让皇太子的儿子先迁到长安,对天下人而言是一个积极的政治讯号,他们的身份,比相王之子的政治作用更大,可女皇派来的却是相王李旦的五个儿子,如今听婉儿提起,才明白其中必有缘故。

      婉儿道:“安乐听说圣人要派她的夫婿到长安,便央求武崇训带她同来。武崇训对安乐向来宠溺畏惧,没有丝毫敢违拗,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圣人听说后极为不悦,这才改派了相王之子。”

      安乐是皇太子的嫡女,武则天本想派武三思的儿子和皇太子的儿子代表皇亲国戚先期赶到长安,可安乐公主一旦随行,作为皇太子的嫡女,她就打破了这种均衡。所以女皇才改派了相王之子。

      杨帆眉头大皱,道:“她不是刚刚生了孩子?”

      婉儿苦笑道:“那又如何,安乐生子不过半个月,便呼朋唤友出城游玩了。这个安乐向来任姓刁蛮,偏偏武崇训对她言听计从、俯首贴耳,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杨帆心道:“何止是任姓刁蛮。这分明是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真是蠢不可及的一个女人,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杨帆可以想见,李裹儿此举不过是因为她任姓放纵,或者还存着些虚荣炫耀的心思,毕竟在洛阳她这位公主现如今也不算什么,比她地位尊崇的人有的是,可若到了长安,在天子及众多权臣国戚赶到前,她的身份地位就是这里最为尊崇的。

      然则她的这个要求一提,武崇训固然是不敢违拗,武三思也一定是乐见其成的,等到木已成舟,她的父母双亲也只能背后懊丧了,他们在女皇身边一向谨小慎微,哪有勇气去说服女儿改变主意,那样的话他们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这等家事知道的人绝不会多,婉儿身在御前能够一清二楚,可外人由何得知?外臣据此只能揣测是皇帝打算以梁王武三思和相王李旦分掌军政大权,以皇太子李显执掌君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一来,心向李唐的官员十有**会投效相王,实权与虚名之间的区别,还有人比他们更明白么?这本是为太子一派扬名涨势的绝好机会,没想到却成全了相王,李显有此蠢女,当真是家门不幸。

      婉儿见他侧首沉思,便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帆醒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婉儿,咱们要是有了女儿,可一定得好好教导,若是出个败家女儿,真能把爹娘活活气死。”

      婉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怎么拿我的孩子去比安乐,我若生个女儿,一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小淑女!”

      杨帆哈哈一笑,端过漆金描银的果端,盘中是泉水濯净的一粒粒樱桃,鲜艳欲滴。杨帆拈了一颗红到发黑已经熟透的樱桃递过去,婉儿张开丰泽的红唇将樱桃吮进口中,灵巧的丁香小舌还顺势在他指尖上舔了一下,媚意横生。

      杨帆被她的眼神一勾,再看到她的唇瓣濡着樱桃汁液,湿湿亮亮的极为**,不由心弦一荡,忍不住便俯身下去,吻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抵齿叩关,勾出她的丁香小舌,一阵缠绵。

      压抑不住的轻吟在婉儿的喉底宛转低回,婉儿也被他吻的情动了,忍不住反手勾住他的脖颈,杨帆近来虽然停了大补之物,可**还是被勾了起来,婉儿与他是做久了的夫妻,杨帆有所感应,她自然感觉得到。

      婉儿赶紧缩回身子,吃吃笑道:“郎君又想使坏,现在人家可不敢侍候你。”

      杨帆幽怨地瞟着她的肚皮,道:“我知道,现在天大地大,这个小家伙最大!”

      婉儿嘻嘻一笑,向他扮个俏皮的鬼脸,道:“好啦,自己孩子的醋都要吃么!”

      她咬了咬唇,忽然又道:“郎君自来长安,约摸快有一年了,你就从没沾过女人的身子?”

      杨帆怔了怔,忽然叫起撞天屈来:“可不是么!你不说我还忘了,枉我有三房娇妻,如今都快做了一年的和尚了,这真是千古奇冤呐!”

      婉儿轻轻一哼,瞟着他道:“那位古姑娘呢,娇滴滴的一朵花儿就在你的身边,你就没采过?”

      古竹婷的事杨帆并没瞒着婉儿,此前已经对她说过古竹婷的存在,杨帆还打算等古竹婷忙完灞上的事,便引她来与婉儿相见,都要做姐妹的,自然不用遮遮掩掩。

      杨帆垂头丧气地道:“还真没有。”

      婉儿虽知他是故作可怜,可是瞧着郎君那副模样还是心有不忍,一双妩媚的眸子在杨帆身上微微一转,便含羞低头,轻轻地道:“郎君去洗一**子。”

      杨帆一呆,举臂嗅了嗅,茫然道:“早上练过拳脚后我才洗过啊,又没出汗,大晌午的洗什么澡?”

      婉儿俏脸一红,扭过头道:“你若不要那就算了。”

      杨帆突然醒悟过来,慌忙道:“要要要!当然要!”说着急急跳起来就跑。

      婉儿编贝似的牙齿轻轻咬着丰泽**的红唇,听着杨帆的动静,渐渐爬满红晕的俏脸上,隐隐泛起一抹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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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三章 小家碧玉

       古竹婷跟着杨帆回城,一路垂首,脸蛋儿红红的,始终不话,连头都不大抬。

      如此羞怩,倒不是因为她刚刚私下里跟杨帆说的那句大胆情话,而是囡为回城路上,杨帆就和她换了马,把那匹大食宝马让给了她,古竹婷骑在马上,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阿郎,这匹马可有名字?”

      杨帆信口答了一句:“它叫美人儿!”任威等人脸上的神气顿时古怪起来,古竹婷只道杨帆是当众挑逗她,是以才羞不可抑,她却不知这匹大食宝马的芳名真的就叫“美人儿”,阿卜杜拉的恶趣味害人呐。

      快进城门的时候,道路就拥挤混乱起来,护城河正在修缮挖掘,岸边堆着清理出来的紫黑色淤泥还没来得运走,进了城也是处处施工,人头攒动,有些地方过于狭窄,他们只能下马步行。

      牵马而行的时候,杨帆挨近古竹婷的香肩,向她粉颊处一凑,低声道:“一会儿回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古竹婷心里卟嗵一下,登时有些紧张了。她当然知道杨帆要带她去见谁,一时间古竹婷真比丑媳妇要去见公婆还要忐忑。杨帆见她紧张的俏脸发白,忍不住低笑道:“你怕甚么,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古竹婷悄悄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奴家······奴家就不用见她了吧?”

      杨帆道:“她不能时常出宫,这一次机会难得。小蛮和阿奴早就跟她相识了,彼此相处的不错。你和她认识怕什么,她性情温柔,很好说话的,这一次你躲开,以后还不是要相见,再说,她也想见见你。”

      古竹婷期期艾艾地道:“可奴家……奴家只懂得拳脚功夫于诗词一道全然不通,在······在她面前,只怕没什么好说的。”

      杨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可怜儿的样子真招人疼。杨帆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可不是一身酸腐气的冬烘先生,和我在一起时也从不吟诗作赋的。你不是会蹴鞠吗,她是蹴鞠高手,你跟她聊蹴鞠就好了。”

      “嗯!”古竹婷答应着,随他走过一道架在坑道上的踏板,忍不住又问:“阿郎人家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要不要······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呢?”

      杨帆听了忍不住又想笑,古竹婷的想法真有点小家子气。太平和婉儿就不用说了就算小蛮和阿奴,一个从小跟在天子身边官至内卫都尉,一个是世家公子的贴身丫环,见识广博,熏染出来的也是一种大家气派。

      古竹婷一开始给他的印象是个神出鬼没辣手无情的女杀手,很有江湖味儿的豪爽女子,可骨子里她却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女人,这种真面目,也只有他才知道。

      杨帆本想劝她安心转念一想,何必让她事事服从自己的意愿,她本来就有些忐忑不安应该给她一点信心。想到这里,杨帆便改变了想法,展颜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走,咱们去东市,买一份可心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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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两市中,因为西市距三大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较远,周围多平民住宅,所以市中经营多以衣烛饼药等日常用品主,熙熙攘攘繁华更胜东市,但是商品大多普通。

      东市靠近三大内周围坊里住的多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故而市内店铺所售多为贵重商品,客人虽然不多,但是所售都是高昂奢移品,动辄巨万的宝物比比皆是,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东市里,货财二百二十行,货别隧列,八方珍奇,尽集于此。

      长安古都,底蕴深厚,安乐公主兴致勃勃地游走其间,深觉不虚此行。

      长安以朱雀大街为界,城东属万年县,城西属长安县,东市正归万年县管辖,万年县令新任县尉黄剑羽一身便服,带着一些沉稳老练的便装捕快散入人群,暗暗保护着安乐公主一行人。

      今日相王五子抵达长安,长安官绅再度出迎,武崇训因为先到了一天,也去相迎了。如今武李两家关系不错,因为李显夫妇与武氏结亲后竭力迎合的缘故,再加上二张的崛起使武李两家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关系就更加亲密了。

      尤其是张昌宗一番谗言害死武延基和李重润、李仙惠之后,因为武延基是武家的人,李重润是李家的人,李仙惠更是李家的闺女、武家的媳妇,使得武李两家同仇敌忾,关系更加紧密。

      有鉴于此,武崇训自然要往十里长亭相迎,可安乐!主却没有同行。本来,作为武家的媳妇,她是没有必要前往迎接其他皇亲国戚的,由她丈夫出面礼数就到了,但她同时还是李家的女儿,此番来的是她的堂兄弟,她不前往便有些说不过去。

      在一些人的揣测当中,把李裹儿的这番举动解释为避嫌,避免让外人觉得武李两家已经联手,尤其是张昌宗正在长安,为了避免引起二张的忌惮,身份敏感的她才选择了避不露面。

      其实李裹儿哪有那样的心机,她不去相迎就一个原因,她压根没把这几位堂兄弟放在眼里,便是自家兄弟姐妹,她的亲情都淡漠的很。一个儿子刚刚出生就丢给奶娘,自己跟着丈夫跑去长安散心的人会把同族亲人放在心上?

      伴同安乐公主出游的多为豪门贵妇,男人也有一个,就是杜文天。

      杜文天昨日“义拦惊马”,可算是因祸得福,先是因此受到了武崇训夫妇的青睐,继而又发生了一件事,使得杜文天与武氏夫妇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因为武氏崛起时武则天已长住洛阳,所以武氏一族在长安全无根基,更谈不上有什么以前的府邸,所以柳徇天临时为他们夫妇准备了一个住处。接风宴后,柳循天等人便送郡王夫妇前往住处。

      安乐公主到了那里甚为不悦,那院子倒也精致优美,只是规格小了些,三进的院落作为一个临时住处本也无妨,可安乐爱慕虚荣,崇尚奢侈,自忖作为皇女眼下在长安以她身份最为尊贵,却以这样一幢院子安置,未免委屈了她。

      安乐公主当场就沉了脸色,弄得柳府令好不尴尬,杜文天及时解围,邀请郡王夫妇入住杜家在长安城中置办的府邸,因为他拦马相救的事,武崇训对他甚有好感,竟然答应下来,杜文天喜出望外,忙把他的女神迎回自家府去。

      这一夜,因为同住在一处府邸里,杜文天都翻来覆去的半宿没睡,似乎因而就和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之间有了某种不同一般的关系。只不过,他也只能想入非非,他虽好色,也不敢打公主的主意。

      今日一早,武崇训等人去迎接相王五子,因为杜文天昨天受了伤,武崇训便劝他留下歇养,杜文天趁势留了下来。在他看来,安乐公主是皇太子的女儿,只要巴结上了安乐公主,就算是跟李家搭上了线。

      而安乐公主又是武家的儿媳,如果李家失势,武家坐了天下,那么他今日巴结的就是未来的皇太子和皇太子妃,这可比跟相王五子走的太近风险小的多。

      他并没意识到,其实他是想跟这位绝色尤物多些亲近的机会。哪怕明知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只要离得近些,多多看到她的丽色笑靥,他心里也欢喜的很。就这样,安乐出游,他也跟了出来。

      安乐出入的尽是贩卖名贵珠宝和名贵衣饰的店铺,只要她把玩稍久或留连片刻,一旁察颜观色的杜文天马上就会乖巧地替她付帐,如今随在后面的仆人已经扛满了大包小裹,全都是公主殿下购买的东西。

      昨日杜文天义拦惊马的英姿已很是令安乐公主青睐,再加上他借出豪宅的事更增安乐好感,今日他又知情识趣、出手如此阔绰,安乐公主心下更喜,仔细瞧他虽然鼻子上贴了膏药瞧着有些可笑,但他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五官眉眼甚是英俊,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

      安乐公主对他越来越亲切,一鼙一笑,莫不风情万种,把个杜文天迷得神魂颠倒,这一路下来都轻飘飘的,似乎骨头都没了份量,得美人一个明媚的眼波、一个璀灿的微笑,就让他欢喜的忘乎所以了。

      安乐大概是前半生穷日子过怕了,如今一朝贵为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豪宅、美食、珠宝和华丽的衣装,似乎想籍此把她前半辈子受的苦全都补回来,一见前边又有一家门脸颇大的衣帽店,安乐马上举步走去。

      此时,杨帆牵着马与古竹婷正并肩走来。杨帆知道古竹婷因为要见婉儿心中忐忑,因此一路上尽挑些轻松的话题逗她说话,古竹婷紧张的心情渐渐轻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李裹儿一抬头,正看见二人低声谈笑着,男俊女俏,郎才女貌。李裹儿心中又妒又恨,她一挺胸,便向他们大步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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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四章 辱人者自辱

        看到安乐公主的时候,杨帆微微一怔,他知道安乐到了!长却没想到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古竹婷本来落后他半步,杨帆突然站住时她没反应过来,仓促间又迈出一步,便和杨帆比肩了,她赶紧又退后一步,依旧保持落后杨帆半步的距离。女人不能走在自己的男人前面,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她可一直记着呢。

      眼前的李裹儿依旧是那么美丽,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她的美丽中有种山野女子特有的朝气,仿佛山涧清泉般的清丽,也许是因为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许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现在的李裹儿美丽之中多了几分雍容与骄矜。

      因为生过孩子,她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这种韵味完美地融入了她美丽的姿色,从她完美的身材、绝丽的容颜上,根本看不出这已是一个有了孩子的小妇人,实际上从心理上也是,骄纵如她,何曾有过为人母的觉悟。

      李裹儿对杨帆极为痛恨,杨帆与她只有恩,何曾有仇?但是对她来说,恩情总是容易忘记的,仇恨却很难被她忘记,即便不是仇恨,仅仅是嫌隙,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心底发酵为仇恨。

      她恨杨帆,因为杨帆是唯一一个让她肯放下身段去讨好献媚、他却弃如敝履的男人;她恨杨帆,因为杨帆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她当初曾经如何落魄,以至于只能用她的身体去奉迎男人换取好处的人。

      匍匐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越多,她越记起杨帆的不屑;每当见到杨帆,已然高高在上如同凤凰的她就会记起当初落魄时不如一只草鸡的羞耻,而这种羞耻最终变成了她对杨帆的刻骨仇恨。

      她看了杨帆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杨帆旁边的古竹婷。她刚才看到杨帆和古竹婷悄声低语,眉眼之间满是温柔,他对自己何曾有过这种态度?论姿色、论身份、论年纪,这个女人拿什么跟自己比?

      安乐公主快步迎向前时·杜文天和几位豪门贵妇也加快脚步想追上去,但是他们随即就发现公主殿下遇到了故人,于是这些贵妇知趣地站住了脚步。

      杜文天自然也不敢逾越,马上站住了脚步。

      他没认出杨帆·前天尾随上官婉儿到兴教寺大殿时,他在佯装上香,派去窃听杨帆谈话的是他的手下。而他挨打时,记忆最深的是张昌宗的模样,杨帆从殿里走出来时,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随即就被人架着逃走了·根本没顾得上看看杨帆。

      杨帆从容地向安乐公主欠身一笑,道:“见过公主殿下!”

      旁边的古竹婷微微一惊:“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竟然是一位公主?”

      “杨将军,你可真是命大呀!”

      安乐公主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随即变成一种颠倒众人的妩媚,她上下打量杨帆几眼,笑眯眯地道:“听说杨将军在朱雀大街被人射了一箭,如今看你模样,已然是大好了。”

      杨帆微笑道:“承蒙殿下动问,杨某命大,那一箭险之又险,差点射中要害,幸好只是穿胸而过·不曾射中心脏,杨某才大难不死。”

      安乐公主格格一笑,嫣然道:“难怪人家说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呢……”

      这句话内蕴深意,古竹婷并不知道安乐公主与杨帆之间的恩恩怨怨,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在调侃,能用别人的重伤作为调侃的话题,说明两人之间很熟,杨帆本就与皇家很多人都有来往,他和太平的风流韵事古竹婷也是听说过的,心中登时暗想:“阿郎和这位公主殿下该不会……不会不会!”

      似乎察觉到了古竹婷关注的目光,安乐公主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看了看,淡淡地道:“这是你的女人?”

      杨帆仲出一只手·揽住古竹婷的肩头,微笑道:“没错!她,是我的女人!”

      安乐公主说到“你的女人”和杨帆说到“我的女人”时,语气各有不同,悄然之间已经交手一个回合。古竹婷没有察觉,当她听到杨帆当着外人承认她的身份时,心中已是又羞又喜,像喝了蜜似的。

      安乐公主淡然一笑,目光突然定在古竹婷牵着的那匹大食宝马身上,她仔细看了两眼,不太确定地道:“这是······大食马?”

      大食马与中原马的外形区别比别明显,但是不知道大食马长什么样子的人却不可能从这种外形的区别认出它的来路,想不到安乐公主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奇怪,大唐的公主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贵族女子大多会骑马。安乐刚刚回到长安那阵儿,急于跻身上流社会,不想被那些使相千金、豪门贵妇们看低了,所以她曾狠下了一番功夫,努力学习一位贵族女子应该具备的举止谈吐、各项技能。

      她是个处处都想比人高上一头的女人,有一次与豪门贵妇乘马出游的时候,她特意向武则天恳请,自御马监借过一匹大食宝马,那是大食国派来使节希望加强两国商贸往来时进贡给大周皇帝的。

      当时安乐公主正受武则天的宠爱,御马监官员大拍马屁,向她推荐了那匹宝马,并详细介绍了它的本领。不过后来安乐公主渐渐惹得武则天心生厌憎,便也没有这份待遇了。但她还记得大食马的特征,囡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帆讶然道:“公主殿下竟然认得大食马?好眼力!”

      安乐公主的眼睛顿时亮了,洛阳那群皇亲国戚可没有一家养有这样的宝马,当初她借了女皇的御马时大出了一次风头,只可惜那是借来的。想不到杨帆这里竟有一匹,安乐马上道:“本宫很喜欢骑马,不知杨将军可肯割爱?”

      杨帆摇摇头道:“不好意思,这匹马是我送给古姑娘的定情之物!”

      安乐公主笑了,笑的妍妍媚媚,眼神却越来越冷:“本宫开口,杨将军还不肯割爱?”

      杨帆淡淡地道:“殿下何必夺人所爱!”

      安乐公主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冷冷地瞪着杨帆,道:“杨帆,你可不要恃宠而骄!什么将军大臣,说到底·不过就是我们皇家豢养的一条狗!”

      古竹婷心里深感不安,作为一个杀手,她十三岁就敢奉命去刺杀一位大都瞀a果命令是让她去刺杀皇帝,她一样敢下手。从骨子里说她是最敬畏阶级、最重视礼教的人,但她又不畏皇权·敢于挑战最高的权力。

      这些说起来似乎很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当她跳出一个圈子置身于外的时候·她可以蔑视那个圈子里的一切规矩,没有什么是她需要敬畏遵从的。当她心甘情愿地跳进一个圈子,她就必须遵从那个圈子里的一切。

      如今,她不再是一个女杀手,她的人生因为他而有了新的意义,她珍惜现在的一切,深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就得一切从他的角度去考虑。

      眼前是一位公主,是皇家的人·古竹婷不能不考虑这种冲突会给她的男人带来的困境,因此纵是百般不舍,她还是低声道:“阿郎·公主既然喜欢这匹马,那奴家便转赠与殿下吧。反正奴家平时也不甚骑马。”

      杨帆还没说话,李裹儿便尖刻地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对本宫说转赠两个字。”

      她转向杨帆,倨傲地扬起下巴,道:“我要你把它送给我。”

      杨帆没有理她,扭头对古竹婷道:“婷儿,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委曲自己,你的男人能有今天,是凭着一场场九死一生的拼搏挣回来的·可不是因为阿谀某位公主殿下。”

      李裹儿被杨帆讥讽的怒火中烧,她是尊贵的公主·她比古竹婷更漂亮,她不明白,杨帆为何对她不假辞色,却把一个卑贱的女人视如瑰宝。

      李裹儿又妒又恨,口不择言地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地位、身份、年龄、美貌,哪一样能跟我比?一个仗着几分姿色不知廉耻攀附权贵的贱婢罢了,值得你如珍似宝!”

      古竹婷被她骂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爱上杨帆,从不是因为他的权势地位。可是彼此间身份地位的差距却是明摆着的事实,她之所以常常心生自卑念头,就是因为这些事实的存在,如今被人如此辱骂,她无法以只言相驳,她紧紧咬着下唇,一丝甜腥的味道渐渐润进口中,也蚀痛了她的心。

      远处,那群贵妇和杜文天从双方的神色似乎看出他们并不是故人相见友好攀谈,好奇心使他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可惜他们没有杨帆那样超强的耳力,因为站的太远,坊间不时又响起一阵叫卖声,所以一个字也没听见。

      杨帆怒极,他不明白李裹儿究竟是发的什么疯,说到感情,两人之间并不曾有过什么感情,当日在黄竹岭上一夕缱绻,她对床笫之事之事的熟练,不曾出现的落红,就已让杨帆心生警惕。

      之后明白她是为了逃离监禁之地,不惜以身奉献,杨帆便又看轻了她几分。接着弄明白了她的真正身份,杨帆就开始疏远她,等他渐渐发现此女品性大有问题时,更是敬而远之了。

      说到仇恨,更是一丝也不该有,杨帆对她全家有恩,何曾有过仇恨。如果说杨帆是对她始乱终弃,她由爱生恨也算是个理由,可杨帆清楚,自己对她并无爱意,她对自己也只是利用。

      安乐公主回京后渐渐传出的种种风流绯闻,杨帆并非一无所知,这个女人永远不会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既然无情,又谈何因爱生恨。

      可是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通究竟哪里得罪了她,竟让她对自己积怨如此之深。

      他却不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乖张暴戾的难以用常理来揣测。

      当初杨帆窥探黄竹岭情形,恰赶上她被毒蛇咬伤,性命危在旦夕,杨帆身负营救庐陵王的重任,明知救了这村姑有暴露身份的可能,还是为她吮毒救了她性命,可她却趁杨帆返身离去之际,抓起一块尖石狠狠砸向杨帆的后脑。

      杨帆躲过袭击抓住了她,她马上诡辩说是因为不相信杨帆是采药人,怕他意图对自己不轨,当时杨帆已经背起药篓准备离去,哪有可能再对她意图不轨?她又何曾在乎过贞节清誉?

      她之所以想砸死救命恩人,只因为她把杨帆之前的一句戏言当了真,杨帆为了掩饰自己的真正身份,说他是采药人,因此取了她的那颗成色并不怎么样的珍珠作为报酬,她要砸死救命恩人的唯一目的,是要取回她的那颗珍珠。

      这种人,心肠狭隘到了极点,涌泉之恩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睚眦之仇她却斤斤计较。这种人,就象她刚一出生,上天就往她心里塞进了一股戾气,哪能当成正常人来看待。

      杨帆被激怒了,他的脸沉下来,一字一句地道:“你问区别?那我就告诉你,你和古姑娘的区别,是一个婊子和一个女人的区别!”

      古竹婷惊呆了,她没想到杨帆竟然敢辱骂一位公主,那可是公主啊!而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她受到了辱骂,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安乐公主也骇呆了,她没想到杨帆敢这么说话,她惊愕地看着杨帆,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杨帆脸色如冰,冷冷说道:“黄竹岭上的贾星贾旅帅以及他的几个队正全都死了,据我所知,他们几个人的亲信扈兵之后也陆续出了各种意外,内中原因,想必你最清楚吧,九彩儿姑娘!”

      安乐公主倒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

      杨帆冷笑道:“公主殿下,请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古姑娘,你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那是一汪清泉!那里面盛着尊严、盛着贞烈、盛着忠诚与纯洁!可是在你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贪婪、放纵、虚荣和无耻!”

      李裹儿如遭雷击,忍不住又退了一步,杨帆不屑地道:“一具随时可以出卖的**,再光鲜也臭不可闻!你拿什么和古姑娘比!”

      安乐公主的嘴唇颤抖着、翕动着,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杨帆说出那个秘密,叫出“九彩儿”这个名字时,就似撕去了她的画皮,让她在杨帆面前体无完肤,一时竟失去了叫嚣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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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五章 我要了

      杨帆不屑地看了李裹儿一眼,挽起古竹婷的手臂向一旁的隆茂老店走去。

      隆茂老店不是长安东市最悠久的衣帽店铺,却是最富盛名的一家。

      一见杨帆离开,杜文天和那些贵妇人们才围上来,杜文天非常机警,尽管李裹儿飞快地掩饰了她的情绪,脸上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杜文天还是看到了她眼眸中一闪即逝的怨毒。

      杜文天佯作好奇地问道:“殿下,这人是谁啊,貌似和殿下很熟悉啊。”

      李裹儿淡淡地道:“他是千骑忠武将军杨帆!”

      李裹儿此时的神色和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听不到一丝恨意。说完这句话,她就举步向隆茂老店走去。她不甘心受此羞辱,也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涵养,只要有机会,她会立即施以报复。

      杜文天吓了一跳,他这才知道刚才那人就是杨帆,可他看到李裹儿负气地走向那家衣帽店,他便心中了然,这位安乐公主殿下和那位忠武将军绝不是什么友好的故人,两人之间肯定有怨隙。

      杜文天眼珠一转,马上跟了进去。得知那人是杨帆以后,他也曾担心会被杨帆认出他来,但他马上就发觉,安乐公主和杨帆的关系似乎也极不融洽,这件事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身为世家公子,从小养尊处优,他还从来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上次在举教寺的遭遇,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惨痛经历,他不是不想报仇,也不是不敢报仇,而是没有报仇的能力。现在。他发现一个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而现在,他发现安乐公主与杨帆似乎也不融洽,如果利用这位公主……

      于是,他毫无顾忌地跟了进去。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他怕张昌宗、怕上官婉儿,却并不怎么怕杨帆。他并不了解杨帆的真正底细,仅仅一个忠武将军的话还不至于让他退避三舍。

      古竹婷虽然不曾光顾过这样的店铺,可是凭她的眼力,一进店就发觉这家店里的东西一定很昂贵。不是一般的贵。果不其然,店里正有一位富家小姐在买东西,婢女在结帐,掌柜的说出的价钱是“一万八千钱”,而柜台上摆着的只是一一双靴子。

      古竹婷不禁担心地捏了捏她的钱袋。

      杨帆给她的月钱比起当初在姜公子手下做事时多了几倍。再加上她现在是漕拳掌舵,也有一笔收入。所以一向节俭的她已经攒下了“一大笔钱”。至少在她看来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她甚至觉得不用手头并不宽裕的父母为她操办,就能为自己置办一份很体面的嫁妆,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的那点积蓄恐怕要全部搭在这家店里,才能买到一份比较体面的见面礼。

      “婷儿,你看这件半臂怎么样?”

      杨帆见古竹婷的目光定在一件半臂上。便也站住脚步,笑吟吟地问道。

      这件半臂袖长及肘,身长及腰,颜色是浅白色。内蕴道道细致的花纹,看起来却不甚明显,小翻领透着俏皮。这种带隐纹的衣料费工费力,所以价钱十分昂贵,当在,衣服也因之更加美丽。

      古竹婷没有穿过这样的上等衣料,不过她在崔家小姐身上见过这种衣料。隆茂老店的掌柜姓信名余。信余迎上来,笑吟吟地道:“客官好眼力,这件半袖是缭绫所制,精美异常,以小娘子的花容月貌,配上这样的好料子一定更显俏美。”

      “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这种质地细致,纹彩华丽的丝织品产于越地,因为产量有限,又要作为贡品进奉宫中,是以在民间可谓千金难求。

      “这件半袖不错,我要了!”

      安乐公主闯进来,还没看见古竹婷看中的是件什么衣服,便傲然说道。

      妒火怒火交织在一起,使她本能地想要打击杨帆,在她心中,杨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跟她较量财力的,何况今日还有杜氏家族的杜文天跟着她买单,她想让杨帆在她的女人面前灰头土脸,比她刚才还要丢人!

      信掌柜的赶紧又向她迎过去,陪笑道:“小娘子,这件半袖需要三万钱……”

      安乐公主把手一挥,淡淡地道:“包起来!”

      杜文天马上踏前一步,吩咐道:“付钱!”

      陈佳马上走上去,一边掏出钱袋,一边傲然道:“不用说价钱,我们看中的东西你就只管包起来,我们买得起!”

      古竹婷瞟了杨帆一眼,可怜兮兮的。

      胆气要有能力匹配才行,没有能力徒有胆气,那就是狂妄。如果是较武斗技、生死相搏,古竹婷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怯意,要较量武功,她有一身傲视天下的绝技,要生死相搏,她不惜一命。但是要斗富,较量的可是钱。

      杨帆看见她小女孩儿似的可怜儿,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他当初刚与古竹婷接触的时候可不曾见过她现在这副神情,那时的她明知自己已继承显宗宗主之位,却敢暗揣利刃与他相见。她明知姜公子的身世背景,却敢毫不犹豫地向他行刺,只为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可如今……

      杨帆挺享受这位了不起的女杀手却处处依赖自己的感觉,所以他笑而不语。

      古竹婷咬了咬唇,在店里继续转着,很快她的目光又锁定在一条披帛上,这是一条以金银线线织就花瓣图案的披帛,确实非常大方美丽。可那店主还没说价,安乐公主就向那披帛一指,大声道:“这条披帛,我也要了!”

      店主眉开眼笑,赶紧道:“小娘子,这条披帛,要一万八千钱。”

      安乐公主下巴微翘,不屑地道:“说过了不必谈价钱。本宫……本姑娘没有谈价钱的习惯,包起来!”

      “好好好!”店主忙不迭答应着,吩咐伙计给包装起来,陈佳赶紧上前继续付钱。这时候不只精明的店主看出了端倪,就是那些尾随安乐公主的豪门贵妇也看出不对劲了,貌似这位公主殿下在跟人斗气呀。

      一双内衬绫縠的软底透空锦靿靴、一件翻领小袖齐膝袄、一条湖丝条纹小口袴、一件飘丝平巾帻……

      古竹婷的目光看在哪里,李裹儿就会买到哪里,仅仅半个时辰,店里的东西几乎被她扫走了一半,古竹婷的额头不禁沁出了细细的汗水。剩下的都是更昂贵的大件衣物了。从刚才被买走的商品估计,这些服装最低起价也得五万钱,她要买起来比较吃力。

      杨帆无疑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古竹婷的不安被他看在眼里,他可不舍得继续逗弄自己的女人了。他微笑着对古竹婷附耳道:“婷儿看中了什么只管拿,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古竹婷低声道:“这是人家送给姐姐的一片心意。不该用阿郎的钱……”

      杨帆道:“连你都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

      古竹婷咬了咬唇没说话,她的心里暖烘烘的,就象滴进了一滴蜜,正在慢慢地润开,让她越来越甜。

      杨帆为了她不惜与一位尊贵的公主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已经让身心完全臣服的她感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如今这般体贴,更令她感激涕零。

      她悄然望向杨帆的目光里尽是蜜意柔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幸运,她本以为一个杀手最终的归宿就是孤零零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可是如今她的命运已因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她真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喜欢!

      “店家,请问这件霓裳月色裙……”

      古竹婷客气地向掌柜的询问,不出她所料,她还没问完,李裹儿已傲然道:“包起来!”

      杜文天向陈佳摆摆手:“付钱!”

      说完这句话,杜文天悄悄掏出手帕,擦了擦鬓角。他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上竟然如此彪悍,他虽有钱,也达不到如此挥霍无度的地步,最初他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现在却已有些吃不消了。

      杨帆随意地转悠着,忽然看到一件大袖纱罗衫子,这是一件在闺房里穿着的晚装,衣料薄如蝉翼,想像着他的女人不着内衣、仅以这袭轻纱蔽体,绮罗纤缕见肌肤的曼妙风景,杨帆不禁说道:“掌柜的,这件衣服……”

      李裹儿道:“我要了!”

      杜文天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凑过去,低声道:“殿下,杜某带的钱已经……花光了。”

      李裹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杜文天却没有看到,他低着头,甚是羞惭,可心中也不无怨尤。今天知道要随安乐公主逛东市,他特意带了钱的,可李裹儿这哪是一掷万金,简直是挥霍无度,他就是有一座金山也禁不起这么花销啊。

      李裹儿对自己的侍女冷冷吩咐道:“付钱!”

      杨帆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扭头对信掌柜的道:“老掌柜,这件衣服,我瞧着也一般,你这店里可有更好的衣服么?”

      信余直到现在还没见他买过一件衣服,他一个大男人,带着自己的女伴来购物,却被人如此打脸,居然还能这般坦然自若,心中不免存了轻蔑之意,可他是个极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在态度上露出丝毫轻视之意。

      不过态度上不表现出来,行为上却可以无法可挑剔地表现出来,他客气地笑道:“本店有一件镇店之宝,因怕落了灰尘,所以没有摆在外面,客官可要看么,本店这镇店之宝,价钱……可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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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六章 我还要!

         杨帆淡然道:“你且取来看看,我选东西,只挑称心的,至于价钱,贵或贱,都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好!”

      信掌柜的微微一笑,扭头吩咐几个伙计道:“你们照顾好几位贵客,我去把东西取来。”

      掌柜的很慎重,亲自回到后堂去取衣服,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只作工精美的香樟木匣出来,木匣往柜台上一放,打开以后里边又衬着几层蜀锦,蜀锦本就是极昂贵的衣料,这件衣服以可以驱虫的香樟为匣,再以蜀锦为衬,衣服的昂贵可想而知。

      一时间他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信掌柜的揭开几层蜀锦,取出一条裙子,轻轻一抖,将它展开,登时满室生辉,裙子反射出的毫光仿佛潋滟的波光,随着裙子微微的摆动,墙壁、衣物和室内众人的身上脸上,就像有潺潺的流水轻轻淌过。

      店里顿时静了一刹,每个人都惊呆了。杨帆也不禁露出了惊异的目光,虽然他对衣服没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条裙子的华美,他没想到这家店里居然真有如此宝物。

      信掌柜的带着一种骄傲的神色,朗声道:“各位客官,这就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条单丝碧罗百鸟笼裙!”

      杨帆凑到古竹婷耳边,道:“这件裙子不错,买下来。”

      古竹婷见这店中随便一件东西都贵不可言,这条裙子如此炫丽,其珍贵不问可知,不禁低声道:“阿郎,这条裙子……怕不得要几十万钱呢。”

      杨帆道:“钱不是问题!就要这件,买下来!”

      古竹婷犹豫道:“真的要买?”

      杨帆道:“当然要买!不然,可丢了你男人的脸啦。”

      二人低语的时候。那些贵妇人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衣料,紫中透红,毫光之中又有百鸟隐现,当真奇妙无比。”

      “紫色?怎么会是紫色,这明明是翠绿色,不全是翠绿,还有道道红光。”

      “这明明是金色和银色……”

      那店主得意洋洋地道:“不瞒诸位客官,此裙第一个难得之处,是要采百鸟绒羽。仅此一点就难如登天,非数年之功不可;再一个难得之处,是要把百鸟绒羽制成衣服,这又需第一等能工巧匠费尽心思。

      第三个难得之处,光以百鸟之羽制衣还不算。还要用各色羽毛拼凑出百鸟图案,最小的鸟儿图案仅有指甲盖大小。却眉眼五官、羽足俱全。都说龙袍难做。一件龙袍,需绣匠、金工、画匠等上千人,耗时两年才制的成,这裙子所费的心血较之龙袍也不遑稍让。”

      他轻轻一抖裙子,七彩毫光闪烁,有人惊呼道:“变了变了。是翠绿色的,咦,又变成金色了。”

      信掌柜的又道:“各位,此裙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众人听了更是赞叹不止,李裹儿看得两眼发直,这样一件衣服,只是这么一亮相就有如此效果,如果是穿在她的身上出现在阳光下又将是什么效果?如果是与皇亲贵戚们出游,如果是出席宫廷宴会,只要穿上这件裙子……

      李裹儿的心激动的怦怦直跳,白玉似的脸颊上也透出一抹嫣红,她冲口道:“这条裙子我要了!”

      信掌柜的道:“各位客官先别着忙,这条裙子价值太过昂贵,不好出手,容易压了本钱,可本店为何还不惜重金购回呢?我们这隆茂老店,说起来在东市各家售卖衣帽的店铺里是排名第一,我们店的老东家是陈国公。

      陈国公犯了王法,进了大牢,家里人处置财产,把这家老店盘出去了。因为这事儿,我们店里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如今在东市可称不得第一。我们新东家不惜重金购回这件衣服,图的不是赚钱,而是名声。

      这条裙子没有五六年的功夫,世上不会有第二件,因此至少在五年之内,这样的裙子天下间只此一条,我们买这条裙子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说到底图的就是个独一无二,要一个镇店之宝!

      只要这件裙子放在这儿,就没人敢说他的店比我这家老店更高一筹。所以呢,这条裙子如果要卖,我们自然也要卖个独一无二的好价钱,才能打响我们隆茂老店的字号,各位客官,这条裙子您要是中意只管出价,起价一百万钱,价高者得!”

      这一说那些贵妇们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古竹婷虽不知其价值,可她的揣测是靠谱的,那些贵妇们也估计这样一件裙子,应该在五十万钱到六十万钱之间,其中最富有者想想一条裙子需要五六十万钱,也只能望而兴叹。却不想这店主一开口就翻了一倍,居然要价一百万钱。

      “一百万钱!”安乐公主也不禁吃了一惊,她虽大手大脚惯了,可也不曾花过这么多钱。

      杜文天听的心惊肉跳,脚步轻移,悄悄向后蹭去,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有言在先,否则用可以起造一幢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的价钱买一件裙子来巴结讨好一位公主,那代价可就太高了。

      如今朝廷形势未明,他们杜家只是想籍此与武李两家都建立联系,可不想现在就踏上某一方的贼船,这一百万钱要是由他来出,杜家就会被打上武家的烙印,跳不出来了。

      安乐公主有些不安,她们一家才回朝多久,底蕴实在谈不上雄厚。当初成亲时倒是有一大笔嫁妆,还收了不少贺礼,可是一则用那么多钱买一件裙子实在肉疼,再者许多礼物也不可能变成现钱,难不成叫她堂堂公主还来个以以物易物?再说人家也未必答应。

      可她又实在放不下这件裙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尤其爱美、爱出风头,一想到穿上这件裙子,在皇亲贵戚间出尽风头的样子,安乐公主就激动的浑身发抖。她不惜一切都要得到这件裙子。

      旁边不只有杨帆和古竹婷,还有好几位长安贵妇,安乐公主实在拉不下面子砍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一百万钱……,我要!”

      “一百万钱,那得买多少土地买多少粮食啊,用来买一件裙子,真是疯了!”古竹婷打起了退堂鼓,悄然望向杨帆,杨帆却好整以暇地向她点了点头。目光满含鼓励。

      勇气回到了古竹婷的身上,她提起声音道:“店家,这条裙子我要,一百零一万钱!”

      安乐公主怒不可遏地道:“这条裙子我已经要了。”

      杨帆微笑道:“掌柜的说的明白,这条裙子不求一定卖掉。图的是个名声。人家不是还没答应卖给你吗?我的女人也看中了这条裙子,正所谓价高者得。你如果出价比我高。它才是你的。”

      安乐公主受他一激,大声:“一百一十万!”

      杨帆对古竹婷低声道:“十万十万的加价!”

      古竹婷瞟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央求,她不想花杨帆那么多钱,在她看来,再漂亮的衣服也不值这么高的价。哪怕穿出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尽管她男人在为她撑腰,可她不想为了一份虚荣心花去她男人那么多钱,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杨帆脸上笑吟吟的,用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乖!你男人的面子。难道还不值一条裙子?”

      古竹婷咬了咬牙,大声道:“一百二十万!”

      安乐公主马上道:“一百三十万!”

      杨帆的手轻轻扶在了古竹婷的腰间,掌心不只把温热传到了古竹婷的身上,也传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一百四十万!”

      一件裙子,就在双方的不断叫价中,渐渐被提到了两百万,店中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掌柜的也没想到这价能抬到这么高,他强抑激动,悄悄吩咐了伙计一声,马上就有两个小伙计悄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个伙计的宣扬就引来了无数的人,把隆茂老店围得水泄不通。信掌柜的心也够黑,他这是存心激将,看起来两边都是有身份的人,只要他们落不下面子,价钱还能叫的更高。

      “两百一十万!”

      “两百二十万!”

      价钱果然又叫上去了,那店主激动的拢在袖中的手都在悄悄发抖。这家老店刚刚换了东家,据说东家还在洛阳,可是从东家派人送来的几次指示来看,这位东家可是极厉害的一个角色。

      但凡这样强势精明的东家,都喜欢把一切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上,所以这家老店换了东家后,旁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这个掌柜的却十有**要被拿下。如今他为新东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还怕他的地位不能稳如泰山。

      “两百五十万!”

      “两百六十万!”

      安乐公主叫着价,心头也在滴血,这个价太高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对于她的男人她是没有丝毫顾忌的,那个武崇训把她当女神一般宠着,在武崇训面前她向来说一不二。

      问题是安乐公主府根本拿不出这么庞大的一笔钱,她才领了几年俸禄,父亲又是一个正在韬光隐晦的皇太子,她没有其它来钱的门路,如今只能向武家要钱,动用这么大一笔钱只为买一件裙子,她的公婆会怎么看?

      公婆会怎么看,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她只知道,她的公婆就算砸锅卖钱,也得认了这笔帐,因为她是武家的媳妇,丢也是丢武家人的脸。武家人不能不要脸。至于为此生了嫌隙……,哼!那两个老不死的,她在乎么?

      安乐公主把心一横,铁青着脸色继续叫价:“两百七十万!”

      她不相信她堂堂公主拼不过杨帆、拼不过那个贱人,这条天下无双的百鸟裙,她誓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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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七章 千金引一笑

       古竹婷心里好不为难,安乐公主如今是骑虎难下,她却不然,她不在乎那点虚荣,比起让她的男人背上一笔沉重的负担,她宁可让自己被人嘲笑。

      她知道杨帆有钱,可这笔钱杨帆怕也承担不起,继嗣堂虽然富可敌国,但那不是杨帆的钱,杨帆虽有很多家店铺,却未必有这么多的活钱。

      再者,就算有那么多现钱又如何,她还没过门就花掉杨帆这么多钱,大娘子会怎么看她?这一下不只会得罪小蛮,只怕阿奴对她也要心生嫌隙,到时候进了杨家的门,大娘和二娘都不待见她,她可怎么活?

      古竹婷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杨帆,杨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面子,面子……

      古竹婷把心一横,扬声道:“三百万钱!”

      这个价喊出口的时候,整个东市都沸腾了,消息已经迅速从老店向四面八方传开:有人以两百万钱买一条裙子!

      无数的人蜂拥而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裙子的价格节节攀升,已经达到了三百万钱,店里头的人炸了窝,伙计们一个个满面红光,今日之后,普天之下还有哪家衣帽店敢说比他隆茂老店更有名。

      李裹儿说出“三百一十万”的时候,声音和表情都木然了,她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如果早知道,她根本就不会踏进这个店面。

      她担心的不是担心公婆的恼怒,也不是丈夫的难堪,而是如果对方再抬价的话,只怕武家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到那时这件衣服带给她的将不再是荣耀,而是自不量力的羞辱。

      “三百五十万钱!”

      杨帆突然开口。他喊出了一个令全场屏息哑然的价钱,笑吟吟地向安乐公主拱了拱手,说道:“小娘子,拙荆对这件衣服甚是喜欢,还请割爱吧!”

      安乐公主终于有了一个台阶,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出隆茂老店的时候,她依旧挺胸抬头,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可她终究是一个失败者,尽管围观者们都惊讶于她的美丽。可那目光中依旧不乏嘲笑的意味,安乐公主气得心尖儿都在发颤:“杨帆!杨帆!我记住你了!”

      杜文天快步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安乐公主僵硬的脊背,杜文天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鼻子。他的鼻子还是轻轻一碰就痛的要命,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觉得这个仇,越来越有可能得报了。

      李裹儿在隆茂老店丢了颜面。哪还有心继续游逛。离开东市后她就恨恨地回了住处。杨帆买下那件百鸟衣,叫店主依旧装回香樟匣子,又叫任威提着,一行人便离开了隆茂老店。

      他们一走,早已忍耐良久的店里伙计们立即欢呼起来,信掌柜的很淡定地对雀跃欢呼的伙计们道:“好了好了。看你们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赶紧招呼客人。”

      喝住伙计,信余便转身向后堂走去,掀开门帘儿一进后堂。他立即握紧拳头向空中狠狠一挥,无声地一“嘿”,偌大年纪的他居然蹦起一尺多高。

      二掌柜的是信掌柜的亲侄子,他本来正在后店盘货,听到风声也早跑了出来,信掌柜的一回后堂,他马上就跟了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

      二掌柜的兴奋地道:“叔,这笔生意可做大发了,哈哈哈!咱们隆茂老店的字号这下子打出去了,放眼长安,不!放眼天下,可没人再比得上咱们风光。”

      信掌柜的笑逐颜开,却依旧强作矜持地道:“快!赶紧派个伙计,去向东家报信儿!”

      二掌柜的一呆,道:“叔,咱们东家不是还在洛阳吗?”

      信掌柜的睨了他一眼,道:“你信吗?这个店,是独孤世家出面盘下来的,我估摸着,这东家就是独孤世家。只不过因为这店原来是陈国公的产业,独孤世家不好让人觉着他们趁火打劫。

      过户的那天,我可在旁边看着的,我瞅的清清楚楚,契书上写着,咱们的东家姓谢,叫谢沐雯,这一看就是个女人名字,你说谁家能让女人当家作主?咱们这位东家,指不定就是独孤世家哪一房的当家夫人。听我的,把喜信儿报到独孤家去。”

      “好嘞,我这就让人……,不不不,我自己去!”

      二掌柜的换了套衣服,兴冲冲地出了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消息已经传开,还有许多人闻讯赶往隆茂老店。更有许多其他店铺的掌柜伙计站在店门口,远远地眺望着隆茂老店,一副艳羡。

      二掌柜的走在大街上,虽然与他擦肩而过匆匆赶向隆茂老店的人没有谁知道他就是隆茂老店的二掌柜,他的胸脯儿还是挺的高高的。

      ※※※※※※※※※※※※※※※※※※※※※※※※※※

      安乐公主愤愤回府以后,陪她逛街的几位贵妇便纷纷散去。作为今日这场斗富风波的见证者,她们迫不及待地想把她们的所见所闻与人分享,尤其是吃瘪的一方是高贵的公主,这更满足了她们不足为外人道的某种娱乐心理。

      消息被她们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长宁侯黄剑羽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

      柳徇天接受了昨日被安乐公主当面难堪的教训,为相王五子安排了一处颇大的宅院,宅院就在黄侯爷府邸旁,于是这接风宴就设在了黄家。

      武崇训正与人持杯对饮,长宁侯忽然笑道:“武郡王,你可知安乐公主殿下今日在东市隆茂老店要买下一件瑰丽之极的百鸟裙,此事已轰动长安了。”

      武崇训已经喝得有六七分醉意,闻言摇头笑道:“安乐最喜欢华丽的衣裳,府中置办的华衣已不下数百件,她还是乐此不疲,真是没办法。”

      黄侯爷笑道:“是啊,三百万钱买一条裙子。这样大手笔,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武崇训听的眼前一黑,酒也吓醒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多……多少钱?”

      黄侯爷慢慢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万钱!”

      一时间,满堂无声。

      武崇训又惊又怒,把酒杯重重一顿,大声道:“三百万钱?这怎么可能!就算那条裙子以金丝织就,又怎值得三百万钱,这分明是奸商害人。安乐一向天真,定然是被人骗了,不行,我得回府去……”

      黄侯爷笑道:“慢来,慢来。武郡王,本侯只是说公主殿下想以三百万钱买下那条裙子。又没说她已经买下。你急什么。这条裙子,还真就不是金丝织就的,金子做的裙子,谁穿得起来啊?

      呵呵,据说这条裙子是采集百鸟之羽,集千人之工。费时两年方才织成,天下间仅此一件,是以价值连城。不过,公主殿下可不曾买到手。因为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三百五十万钱,买下了这条裙子。”

      满堂顿时哗然,一件裙子三百五十万钱,纵然在座的不是豪绅就是巨富,也不免为之惊骇,更叫他们惊讶的是,真的有人肯花费数百万钱买条裙子,而且是跟公主相争。

      武崇训本来已经快昏倒了,听说这条裙子是被别人买了去,他又活了过来,装模作样地道:“原来此裙如此罕有,那倒真是物以稀为贵了,既是罕有之物,倒也值得三百万钱。这个安乐呀,喜欢就买下么,不过几百万钱,有什么了不起!”

      他方才失颜变色的模样,众人都看在眼里,这时见他打肿脸充胖子,众人都暗自好笑,只是不好说破。李隆基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黄侯,不知比本王的堂姐出价更高的那人是谁呢?”

      黄侯爷微笑道:“此人乃是千骑忠武将军,杨帆!”

      堂上众人听了顿地议论纷纷,有人道:“原来是他,这位忠武将军倒真有钱啊!”

      “这个家伙,胆子不小,居然敢和公主殿下争风”

      武崇训一听是杨帆,不禁暗生感激,如果不是杨帆出价到三百五十万,安乐一定会买下那件裙子,那时他该如何收场。到那时,就算他爹娘同意,怕也得变卖些土地房产才能凑齐这笔钱,露出一点风声,武家就成了笑话。

      “不对!杨帆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巨资买条裙子,莫非他见我娘子喜爱此裙,所以一掷百万,准备把它送给安乐,讨她的欢心?”

      武崇训突又生疑,他自己把安乐公主看成了活宝,总担心别给他戴绿帽子。李家的公主大多不太安份,安乐又美色惊人,也难怪武崇训如此警惕。

      却不知看是看不住的,在他眼中如珍似宝的安乐殿下,纤纤细腰间那根裙带从来就不曾系紧过,只不过她主动投怀送抱,人家杨帆也没放在眼里罢了。

      这时黄侯爷又道:“听说当时杨将军还携了一位美人儿同行,这条裙子就是要送给那位美人儿的,没想到杨将军一介武将,竟然如此怜香惜玉。”

      李旦长子李成器打个哈哈道:“呵呵,杨将军在洛阳三市有数十家店铺,极其富有,自然出手阔绰,只是一掷三百万,当真大手笔了。”

      说话间,李成器与三弟李隆基悄悄碰了一个眼色。他们可不认为杨帆此举只是为了斗富,又或者一掷百万金只为搏佳人一笑。安乐虽是李家的女儿,如今可是梁王武三思的儿媳, 杨帆此举究竟想表达什么?

      李旦五子个个都不简单,其中以李成器和李隆基最为聪颖,杨帆此举在他二人看来分明是想向世人释放一个讯号,可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呢?这一瞬间,二人心中就转了无数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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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八章 莫测女儿心

    ,帆要去隆庆坊,直接穿过东市就行。东市占地相当于坊大小,平素人并不太多,可是因为今日传出隆茂老店有人以三百五十万钱的价格买走了一条裙子,一时吸引了许多闲极无聊的坊间百姓,所以变得异常拥挤起来。

  杨帆等人一路向北,发现街上居然人满为患,等到发现不妙-,想要往回走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半路程,干脆就继续往前行去,一路之上听着跟赶集似的百姓们议论着发生在隆茂老店的事,杨帆不禁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从东市里出来,杨帆等人这才上马,加快了行程。古竹婷看看提在任威手里的那只匣子,还是感慨万分,以前在清河崔家,她也见过大宗的钱财出入,可那是人家的钱,她没甚么感觉,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这次可不同,三百五十万,这可是杨家的钱,杨家就是她家,居然只用来买一条裙子,古竹婷有种不堪回首的感觉。

  杨帆忽然回首一笑,道:“你不必多想,是我做主买下的。”

  古竹婷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杨帆又笑道:“是不是觉得花了这么多钱,小蛮知道了会对你不满?”

  古竹婷被他说破心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杨帆哈哈笑道:“你放心,小蛮这丫头虽然喜欢赚钱,却不是一个守财奴,再说……”

  杨帆忽然一勒马缰,对古竹婷示意了一下。

  古竹婷本来跟他落后半个马身,见他示意,忙催马赶到他身边。

  杨帆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问道:“我叫你抓紧收购长安东西两市店铺,这件事你找谁办的?”

  古竹婷有点紧张地道:家不了解买卖上的事,但也知道欺生的道理,如果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去收买店铺,只怕会被人欺骗了。再者长安地面上什么生意最热火,奴家也不晓得。

  所以,奴家就把这事儿拜托给了独孤世家。独孤文涛死后,独孤家又派了一个人去灞上做漕口这事儿我就是请托给他的,独孤世家在本地有头有脸,他们出面,不会有人敢欺诈他们的,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杨帆目中蕴着古怪的笑意,对古竹婷道:“你呀倒真图省心,结果人家收购了哪些店面,你都不过问的?直接就一股脑儿给我送来?”

  古竹婷垂下头小声地道:“这事儿,阿郎了解就好啦。再说,这些店面都要交给大娘子管理的,奴家……奴家不想多问。”

  杨帆忍着笑道:“于是,你都不知道隆茂老店是咱们家的产业?”

  “奴家知道独孤世家不敢欺哄阿郎的,所以就没······什么?”

  古竹婷说到一半,突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向杨帆。

  杨帆笑吟吟地道:“这隆茂老店,是咱们家的产业。呵呵我也一直没有过问,过书拿到手之后,正好你婉儿姐姐闲着没事就交给她帮着打点一下。我只粗略看过几眼,记住了几家店面的名字,其中就有隆茂老店。

  咱们要买东西当然肥水不落外人田,谁知道······今日居然碰到了安乐公主,她还迫不及待地帮着咱们家自卖自买的炒作了一番,哈哈,这一下咱们的隆茂老店生意想不火都难了。”

  古竹婷又惊又喜,道:“阿郎,那隆茂老店真是咱们家的?”

  说到这儿,她突觉口误俏脸登时又是一红,让阿郎带沟里去了,她还没嫁呢,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咱们家的。

  杨帆笑吟吟地点头道:“一点没错,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古竹婷又羞又喜地点点头,策马再行,她只觉心头一片轻松,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了。

  一路行去,前方进了隆庆坊,眼看隆庆池在望,古竹婷忽然“呀”地一声轻呼。

  杨帆诧然看了她一眼,古竹婷轻轻鼙着眉尖儿,懊恼地道:“阿郎,咱们该把那条裙子卖给公主的,那可是三百五十万钱啊!”

  杨帆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溜下马

  古竹婷被他笑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杨帆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对古竹婷道:“你呀,千万不要担心以后和小蛮相处的问题,你们两个一定会很合得来的,哈哈哈······”

  古竹婷咬着下唇,脸蛋儿有些晕红,她大概听明白了阿郎的调侃,大概是说她和大娘子一样,都钻进钱眼儿里去了。古竹婷委屈的很,她可不贪财,这不是替阿郎打算么,女人不帮她的男人精打细算怎么成。

  杨帆一边走,一边道:“今天她已经被坑的够狠啦,我算着呢,跟在她身边那小子花有差不多有三十万钱,她自己花了也有二十万钱,足足五十万钱,丢了个丑,又帮咱扬了个名,呵呵,差不多啦。

  如果真的赶鸭子上架,逼着她拿三百万钱买下这条百鸟羽裙,她未必拿得出,到时候,武崇训恼羞成怒,一定会不惜一切地对付隆茂老店,做生意嘛,见好就收。一旦打起了官司,谁输谁赢且不说,先就店里生意。再说就算我出面也不好和武家直接对抗果让他知道这店是我的,就更有理由赖帐了。”

  杨帆当日在兴教寺听到喧闹声走出门去时,杜文天已被打倒在地,抱头乱滚,如果是张昌宗或上官婉儿,哪怕是树小苗、兰益清她们看到,都会认出他来,但杨帆可没想到这个鼻梁上贴了膏药的人就是当日在兴教寺被打的登徒子,因此只以那小子称之。

  古竹婷听杨帆一说大有道理,这才不言语了,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遗憾,三百五十万钱呐!至于这笔生意真的做成了,会不会害得梁王殿下卖房子卖地,害得安乐公主婆媳失和,她才不在乎。

  古大杀手从来就不是善类,只有在杨帆面前她才会变成小白兔,离开杨帆的视线·小白兔摇身一变就成虎······

  ※※※※※※※※※※※※※※※※※※※※※※※※※※※

  上官婉儿坐在梳妆台前,拈起碧绿的一支步摇,轻轻插入鸦黑的发髻,对镜看看·嫣然一笑。

  知道杨帆今天会带古竹婷来见她,婉儿认真打扮了一番,穿着也不似平常随意,若不是大腹便便,只看镜中那张娇艳欲滴的容颜,谁知道她身怀六甲。

  仔细想想,婉儿不禁哑然失笑·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她没见过,今天古姑娘来访·为何这般在意?说到底,她紧张在意的那个人是杨帆,关乎于他的事,她便会很自然地放在心上。

  “笃笃笃!”

  房门响了,树小苗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婉儿姐姐。”

  上官婉儿凝视着镜中端庄妩媚的容颜,轻轻调整了一下步摇的位置。

  树小苗笑盈盈地走进来,刚要说话,一眼瞧见她的模样,忍不住道:“呀!姐姐今儿打扮的好生漂亮·就像一位漂亮的新娘子。”

  上官婉儿嗔了她一眼,道:“就你嘴儿甜,什么事呀?”

  树小苗笑嘻嘻地道:“兰姑娘刚刚送来的消息·今儿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事,跟杨将军有关的,姐姐想不想听?”

  上官婉儿乜了她一眼·拿起“妆点”,轻轻点着润泽的唇瓣,淡淡地道:“还不说,讨打是么?”

  杨帆与古竹婷回到府邸,温柔问道:“累不累?”

  古竹婷摇摇头,杨帆便道:“好,我带你先去见见婉儿。”

  古竹婷赶紧道:“别!阿郎·能不能等一下。”

  “嗯?”

  古竹婷难为情地道:“奴家……总该打扮一下。”

  杨帆忍不住笑起来:“这样子不是很好吗?婉儿很随和的,你不用担心。”

  古竹婷垂下头·卷着衣袖,低低地道:“那也该装扮一下的,也是……对婉儿姐姐的尊重。”

  杨帆笑起来,他喜欢看古竹婷在他面前扮小女人的模样,就像他习惯用“妞妞”拿捏小蛮一样,只要两人意见相左,或者惹得小蛮发了脾气,他只要祭出“妞妞大法”,这两字一出口,肯定无往而不利。

  古竹婷显然也注意到了,知道这种样子最容易惹起他的怜惜,扮小女人扮的有点乐此不疲了。

  他在古竹婷丰盈挺翘的美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去吧,给你半个时辰!”

  古竹婷知道被他窥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红着俏脸逃走了。

  杨帆说是半个时辰,其实是照着一个时辰准备的,女人打扮起来总是没完没了,以前和小蛮或阿奴出门时就是这样,杨帆早就习惯了她们梳妆打扮时的拖拉,所以他说半个时辰,估计一个时辰后才会见到古竹婷,如果他说一个时辰,恐怕要两个时辰以后了。

  可是古竹婷真就在半个时辰内出来了。半个时辰,她居然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挽了发髻,淡施脂粉,轻点绛唇,其实别人看不出她梳妆打扮过的痕迹,但是以杨帆对她的熟悉,自然可以看出其中的微妙-变化。

  古竹婷擅长易容术,这可是比梳妆打扮高明百倍的技巧,她能把一个二八少女易容成一个八旬老妪,也能把一个六旬老妇人易容成二八少女,甚至可以让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可你面对面的看着,也找不出丝毫破绽。

  如今她只是稍作雕饰,容颜便有极大改观,看那模样依旧是她,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却显得至少年轻了十岁,而且带着一抹稚气。在婉儿面前扮嫩,或许正是她心理意识的自然反应。

  “嗯!很漂亮!走吧,咱们去见见她!”杨帆微笑着夸赞了她一句,牵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

  丈高的围墙,古竹婷不知翻越过多少次了,以前翻墙多是去杀人,杀的人通常本事都不小,但她从来没有害怕过。这一次翻墙却是去见人,这个人手无法缚鸡之力,她的心却跳的特别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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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四章 眼看他起高楼

        武崇训和安乐公主的车仗赶来时,李成器和李隆基几兄!弟到了,他们拨转马头,诧异地看向那队人马。青牛车上没有打起官幡,他们一时还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是对方显然是冲着这儿来的,却是勿庸质疑了。

       长宁侯对李成器笑道:“王爷,看样子人家也是奔着这块地来的,我就说得早下手吧,呵呵,此处位置绝佳,再晚些怕就被别人拿走了。”

       李隆基笑道:“长宁侯提醒的是,放眼整个隆庆池,除了那幢正在起造的大宅子,数着这片地块儿角度最好。”

       说话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李隆范兴冲冲地策马回来,到了近前猛一勒马,大声道:“我已经选好了,我要那道坡后面的地方,三哥四哥,我挤到你们中间去没问题吧?咦?还有人也看中这里了么

       这时,那队人马已经到了面前,车队一停,杜文天就俯身向车中小声禀道:“郡王,公主,看样子有人也看中了这个地方,走到咱们前边了。”

       “怕什么?他看中了也得给我让出来!”

       安乐公主横了武崇训一眼,嗔道:“还不去?”

       武崇训赶紧掀开轿帘,往车辕上一站。在安乐公主面前,武崇训就是个孝子贤孙的货,可是在外人面前,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跋扈二世祖,武崇训撇着嘴角,倨傲地道:“我家娘子看中的地方,不管他是谁,都是让……”

       说到这儿,武崇训突然一怔,他看到了李成器。李成器、李隆基等人也看到了他,李成器微微一怔,讶然道:“是高阳郡王。”李隆基微笑着没有说话,但是目芒却微微收缩了一下。

       长宁侯黄剑羽策马一旁,饶有兴致地瞟了他们一眼。选择开府地址·说起来只是小事一件,但是如今两家人都看中了同一个地方,而这两家分别是武李两家的人,这件事就不会那么单纯了。这块地花落谁家·起决定作用的将是武李两家的势力,最终决定的也是武李两家的面子。

       李成器一踹马蹬,向武崇训迎过去,在马上微微一拱手,朗声笑道:“高阳王,咱们又见面啦!”

       武崇训迟疑着拱起手道:“原来是寿春王,你怎会在这里?”

       李成器的父亲李旦当初登基为帝的时候·李成器就被立为皇太子了,后来李旦被他母亲武则天拉下马,从皇帝变成了皇太子·李成器也就从皇太子降成了皇太孙,如今父亲的皇太子身份也被他的皇祖母捋夺了,他又从皇太孙降成了寿春王。

       李成器笑吟吟地道:“我兄弟几人直到如今还没有一处府邸,此番来长安,皇祖母特意关照,叫我兄弟几人在长安择址开府,这不,我们逛到这儿,刚刚相中了地方·正使人去工部,叫他们派人来圈地定址呢,高阳王何故来此?”

       李成器不想跟武崇训发生冲突·所以一开口就先声明:他们已经看中了这块地皮,希望武崇训能知难而退。

       武崇训打个哈哈道:“巧了巧了,我和娘子也是看中了这隆庆池的美景·今日来此,也是为了选址造宅。”

       安乐公主选定的地方当然就是这里,她昨日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得知旁边正在建造的那幢宅子是杨帆的府邸之后,她就更加认定了此处。

       武崇训之所以说话有点含糊,并不是因为他畏惧相王五子,武家的人何曾把李家的人放在眼里过。武崇训之所以话语含糊·是因为李成器几兄弟是李裹儿的堂兄弟,武崇训以为李裹儿肯定礼让自家堂兄弟·他又何必做个恶人,惹得安乐不快。

       安乐公主正要弯腰走出车厢,一听与丈夫说话的人竟是她的大堂兄,便又坐回座位。她本以为这种事由丈夫出面交涉最为妥当,谁知这混账东西居然露出了退让之意,安乐公主忍无可忍,一脚就踢在武崇训的屁股上。

       武崇训哪会想到安乐公主会突然踢了他一眼,“哎哟”一声,就从车上摔了下去。李成器和李隆基、长宁侯等人大为错愕,车把式也吓了一跳,但他反应最快,马上跳下马车搀起武崇训。

       武崇训从地上爬起来,勉强笑了笑,揉着跄破了皮的膝盖,掩饰道:“武某一时立足不稳,让各位见笑了。”

       李成业、李隆范等人落在后面,倒真没有看清经过,他们只看到武崇训莫名其妙-地就从马车上扑下来,摔了一个狗吃屎,兄弟几个忍不住想笑,怕笑出声来武崇训难堪,忙又用力忍住。

       李成器、李隆基和长宁侯三人就策马站在马车前,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一条秀腿破帘而出,把武崇训硬生生踢下马去,只是他们沉得住气,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轿帘儿一掀,李裹儿沉着俏脸从车里走出来。

       因见武崇训滚落地面,李成器等人已经扳鞍下马,一见李裹儿从轿子里出来,李成器向她含笑打了声招呼,道:“安乐,你也来啦。”

       “呀!大堂兄怎会在此?三弟也在呀!”

       安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仿佛直到此事才知道他们在场,她亲亲热热地先向李成器和李隆基打了声招呼,又见李隆范等人站在后面,忙逐一招呼,礼数十分周到。

       她若走出车轿声不曾沉着脸色,这时佯扮的亲切惊喜十分逼真自然,旁人还真不容易看出她是故意做作,此时众人自然心中有数了。

       可她若是有意做作,不想让李成器等人看出她的不快,走出车厢时就不该沉着脸色,既然已经摞了脸子,现在又故作亲热,证明她根本就不是想掩饰自己的不快,而是彻头彻尾的轻蔑、戏弄。

       李成器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勉强打个哈哈道:“七姐儿,好久不见了。”

       李裹儿踏着脚踏款款而下,笑靥如花地道:“昨日就听说几位兄弟到了长安,裹儿一介女流,就没跟去十里长亭凑热闹。原想着今日先选定开府的宅址,之后便去探望你们·不想竟在这儿相遇,真是巧极了。”

       李隆基微笑道:“的确是巧,这是莫大的缘份呐。七姐,我们刚刚在这儿选定了地方·就是这一片地方,七姐不如就在我们旁边选址建宅吧,你我两家做了邻居,日后也好时常走动。”

       李隆基看着李裹儿装模作样,心中已是厌憎之极。他这番话已经和李!裹忄清了关系。“你我两家”,他们李氏五兄弟是一家李裹儿跟谁是一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李隆基言下之意,已经不承认李裹儿是他们李家的姑娘了。可李隆基这番话说的很客气,明面上却挑不出错儿来·而且他还“盛请邀请”武崇训、李裹儿夫妇跟他做邻居,这是在强调:“这块地方,我们已经选中了。”

       李裹儿是个极狡黠机敏的女人,她虽没有大智慧,小聪明还是有的,争风斗嘴的本事更是不比任何人差,李隆基的弦外之音她早听在耳中,心里暗暗冷笑,却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三郎也选中了隆庆坊啊?那倒是好的很·咱们的确能做邻居了。”

       李裹儿笑嘻嘻地攀住武崇训的手臂,娇滴滴地道:“郎君啊,不巧的很·你看中的这块地方,三郎他们也看中了呢,不如咱们就把这块地方让给他们算啦·咱们往那边挪挪,挨着他们起宅子好不好?”

       “不好!”

       武崇训一声大吼,他可不是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李裹儿的心意,而是李裹儿亲亲热热地攀住他的手臂时,笼在袖中的纤纤玉指已经拧住了他臂弯里的一块嫩肉,只要他言语稍有不对·诚得被她拧的乌青一片,武崇训再蠢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哪敢不立即表态。

       李裹儿顿足娇嗔道:“郎君,你怎么这般小气,都是自家亲戚,何必那么认真呢,叫外人瞧了笑话。”

       武崇训道:“这可不是我小气,要是一幢宅子也就罢了。可成器他们有兄弟五人,这一大溜儿宅子造起来,咱们的宅子可不知要被挤到哪儿去了。”

       李隆基虽然聪明机警,可他毕竟年轻,性情脾气远未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听武崇训说的冠冕堂皇,心中有气,忍不住挤兑他道:“这倒无妨,就让我大哥在此建宅,高阳王与七姐可以挨着我大哥建宅子,我呢,正好跟高阳王亲近亲近。”

       武崇训打了个哈哈,道:“素闻相王府上五兄弟感情深厚,我武崇训若是横插一脚,可不作了恶人么,这种事,我可万万不敢答应啊。”

       这时候,工部员外郎萧之辰领着几个吏员急急赶到了隆庆池旁,点头哈腰地道:“下官工部员外郎萧之辰,是哪位王爷要在这儿造宅子?”

       相王最小的儿子李隆范忍不住大声道:“我!我巴陵王李隆范要在这儿造宅子,还有我大哥寿春王、二哥衡阳王、三哥临淄王,四哥彭城王

       萧之辰被一连串的王震得头昏脑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武崇训说话了。武崇训脸上带着微笑,可眼中却是不容质疑的寒光,他凝视着李隆范,一字一句地道:“不好意思,这处地方,我要定了!”

       武崇训睨了萧之辰一眼,淡淡地道:“萧员外,马上圈地,尽快拿出草图。”

       萧之辰愣愣地问道:“不知足下是…···”

       武崇训双手往身后一负,傲然道:“武崇训!”

       他连自己的王号都懒得讲,一句话说完便扬长而去。

       武崇训,三个字足矣!

       五个王,也及得上一个“武”字,他就不信工部的人敢把那块地划给李家的人!

       “大堂兄,二堂兄,三位堂弟,崇训他就是这么个倔脾气,谁知道他今天哪根筋不对了,你们莫要见怪。裹儿再去劝劝他!”

       李裹儿一脸歉意地说着,可眸中闪烁的分明是得意与讥诮,她向脸色铁青的李成器点点头,便转身向武崇训追去。

       萧之辰这个悔呀,早知如此派个小吏来听候吩咐不就行了,何必一听是王爷传唤就屁颠屁颠地亲自赶来拍马屁,如今不管这块地给了谁,他都要得罪另外一方。

       都说李家的皇子现在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就算李家失了势,他这个从六品上的工部员外郎在失势的李家皇子们面前,也连只小家雀都算不上,这是何苦来哉。

       李成义气的脸色赤红,如同涂了一层鸡血,他双拳紧攥,捏的骨节咔咔直响,大声怒吼道:“武崇训,你这厮太猖狂了!”

       李成义拔足就要向武崇训追去,却被李成器一把攥住,李成义回头怒道:“大哥!”

       李成器摇了摇头,铁青的颊上,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沉声喝道:“不许惹事,我们走!”

       作为大哥,李成器在兄弟里面还是颇有威望的,李隆范和李隆业虽然气的肺都快炸了,可大哥吩咐,还是不能不听。长宁侯暗暗叹了口气,心中蓦然生起一种悲凉的感觉,他黄家的爵位是李家人封的,眼见李家如此受欺,岂能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李隆基年方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又何尝能够容忍这样的侮辱,但是他很清楚,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他们和武家起冲突的时候。

       他们的身份太敏感了,杨帆可以把武懿宗追得上窜下跳,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他们却不能同武家争一片宅基地,只因他们姓李。

       他满怀屈辱地跟在大哥李成器和二哥李成义后面,默默地走出好远,突然站住脚步,高声唤道:“大哥、二哥!”

       李成器生怕性情冲动的二弟与武崇训发生冲突,所以一直紧攥着他的手不放,他和老二正把臂急行,忽听李隆基召唤,李成器站住脚步,回头道:“三郎,怎么了?”

       这时他们已经走过正在建造的杨氏大宅,李隆基指着宅子旁边那片空地,对李成器道:“大哥,我们的宅子,就选在此处如何?”

       李成义怒喝道:“老三,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还嫌被人家羞辱的不够吗?”

       李隆基微笑道:“二哥,建在这儿有什么不好?”

       他缓缓转回头,凝视着远处正对着萧员外郎指手画脚的武崇训、李裹儿夫妇,一字一顿地道:“我要眼看着它站起来,眼看着它倒下去!”

       长宁侯霍然向他望去,脸上还带着一片稚气的李隆基稳稳地站在那里,锐气逼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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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五章 左邻右舍

       日上三竿的时候,灿烂无比的阳光普照大地。

       窗外一株盛开的花树,树枝上几只鸟儿,或交颈或啄羽,时而伸着脖子歌唱几声,怡然自得。

       古竹婷慵懒地躺在榻上,依旧睡的十分香甜。鸦黑的秀发如瀑般散落,丝缎一般铺陈在她的身下,衬着她雪白的香肩。她那潮红的俏脸笼在一片蓬松的秀发中,唇角还带着一抹嫣然的甜笑。

       杨帆已经醒来,侧躺在她的身边, 含笑望着她甜睡的模样。一夜**,古竹婷终于成了他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女人一脸甜美满足的样子,于男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满足与快乐。

       也难怪古竹婷迄今未醒,他们两个人可是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对一个初破瓜的女人来说,精神体力实已是消耗殆尽,到最后她躺在那儿,已经连动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帆虽是久旷之身,却也知道怜惜他的女人,昨宵是古竹婷的初夜,杨帆并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两个人折腾那么久,一大半原因却是因为古竹婷的特殊体质。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自幼修练柔术的原因,再加上初承雨露过于紧张,一经交合,杨帆就像陷入了地泉浸润热气蒸腾的一片泥沼,进则重门叠户障碍重重,出则丝丝缠绕吸力惊人。

       进也难、出也难,杨帆是进退两难,而且每进一分便灼热一分,及至深处,甚至有滚烫的感觉。若他是个初哥儿,只怕这一陷进去就要丢盔卸甲,如今虽不至于甫一交手就缴枪投降,却也需要用尽腰力才能进退自如。

       于杨帆而言。耗力虽大,却是更加酣畅,对于初尝**滋味的古竹婷而言,自然是艰苦异常了。想到这里,杨帆忍不住笑起来,他早觉得古竹婷是个内媚的女子,想不到内媚的不仅仅是她的性情,还有她的身体。

       随着杨帆的轻笑,熟睡中的古竹婷玉颊渐渐泛起红晕,杨帆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莫非她在装睡?”

       她的呼吸、她的睡态,看起来都似真的没醒,毫无破绽可言,但是她的脸色……,杨帆眼珠一转。大手便落在那片柔软而极富弹性的酥胸上,稍一把玩。他就感觉到古竹婷的身体温度不受控制地升高了。

       杨帆恍然大悟:“她真的在装睡。不好意思看到我么?”杨帆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轻轻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婷儿,昨夜可还舒服么?”

       古竹婷依旧是一副熟睡未醒的模样,可是玉容愈见红润。杨帆见状,已经确定她是在装睡。他笑嘻嘻地将手探进古竹婷的股间,大腿内侧的肌肤润腻娇嫩的如同刚做出来的豆腐,细润极了。

       古竹婷被他一碰,娇躯不由一颤。双眸张开,与杨帆的眼神一碰,瞧见他促狭的笑容,不禁含羞低头,双腿用力夹紧了杨帆作怪的大手,低声央求道:“阿郎饶命……”

       杨帆低声笑道:“饶什么命,为夫又没想杀你。”

       古竹婷的脸蛋愈发红了,发烫的温度似乎能煎鸡蛋,她垂着眼帘,婉转低回地道:“阿郎虽不想杀人,人家也要被阿郎给折腾死了。”

       这句话就像催人**的冲锋号,杨帆的小老弟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其实昨夜杨帆真没有尽兴,因为古竹婷是初破玉瓜,杨帆只要了她一次,只是因为她的体质特殊,两人这一番恩爱缠绵持续的时间久了些,此后清洁身子又耗费了很长功夫。

       初夏时节容易出汗,当杨帆让她跪趴在榻上翘起雪臀时,她的臀部就已汗水津津,仿佛滑不溜手的一对玉球,古竹婷好洁,哪能这样伴着郎君入睡,云收雨住后,古竹婷明明骨软筋酥,还得强打精神爬起来去沐浴。

       等她清洁了身子回到榻上躺下,丝丝鲜血又弄脏了床榻。她的体质确实特殊,方才交合时见红只有几缕血丝,没想到这时血量才见增。二人少不得又要更换床单被褥,床单被褥换好,古竹婷还得强打精神再去清洁身子,这么几度折腾,她不累散了身子才怪。

       杨帆被她一说,想起昨夜她醉人的风情,忍不住贴近了她的娇躯,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你说,快被郎君折腾死的滋味,你喜不喜欢、舒不舒服呢。”

       古竹婷红着脸不答,却把头埋进了他怀里,杨帆哪肯罢休,他向前挺了挺身子,古竹婷忽觉小腹上硬触的感觉,不由骇了一跳,连忙应道:“喜欢喜欢、舒服舒服。”这句话说完,登觉羞不可抑,她赶紧把脸又埋在杨帆怀里,再也不敢露出来了。

       杨帆被她逗弄的“食指大动”,一直被她两条丰腴结实的大腿死死夹住的手指忍不住在股心娇嫩处又轻轻动作起来,古竹婷娇躯一颤,纤纤十指扣住他的手臂,呼吸急促地道:“阿郎……”

       杨帆低声道:“昨夜郎君还未尽兴呢,婷儿可愿与郎君再恩爱一回?”

       杨帆想着她初为人妇,难免辛苦,如果她不愿意便忍耐一时,让她好好恢复一下,可古竹婷想起昨夜滋味,虽是又爱又怕,对杨帆却是根本生不起一丝抗拒的念头,听他这么说,埋头在他怀里只不言语。

       杨帆见状,难免意气生发,忍不住道:“你昨夜也太羞涩了些,为夫都没仔细瞧过你的身子呢。乖,转过去,叫郎君好生瞧瞧你的俏模样儿。”

       杨帆一声“乖”,古竹婷哪里敢不乖,她红着脸儿翻过身去,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杨帆掀开薄衾,这才瞧见她动人的娇躯全貌。美玉般光滑的脊背,细细的腰肢下便是弧度夸张的圆臀。

       杨帆想起昨夜让她翻身趴爬着的时候,那圆润紧翘的粉臀配上极纤细的腰肢,仿佛坠于枝头、昂于榻上的一颗水蜜桃儿,那种美丽惊人的视觉感,带给他的是一种何等惊人的愉悦。忍不住伸出手去。

       古竹婷身子一颤,杨帆因为长期习练刀剑掌上带有厚茧,厚茧轻轻触在她细嫩粉滑的臀上,仿佛有好多只蚂蚁在轻轻爬动,她被动地承受着郎君的爱抚,绷紧的身子不爱控制地酥软下去,小腹里慢慢腾起一股酸意。

       细细痒痒的感觉很快就从臀部爬到了前边,她的股心里忍不住也酥痒起来,让她忍不住绞紧了大腿。杨帆轻轻一扳她的肩头,她便顺从地躺下来。双手抱在胸上,紧紧闭着双眼,整齐的睫毛扑闪着。

       “阿郎,求你……放下帷幔吧。”其实一层薄帷,在此时明亮而柔和的光线下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掩的作用。或者是因为一个更加封闭的空间,能给她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吧。

       杨帆没有拒绝她。轻抬手。摘金钩,薄薄的绣金丝蔓纱幔便缓缓垂落下来,将床榻封闭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绣床轻摇,帷幔内一具健硕的男性身体前后摇摆着腰臀,一双雪白悠长的大腿勾挂在他的腰间,吱吱呀呀的乐曲声再度奏起。

       她的动作还很生涩。但是自幼习惯柔术的**显然能适应任何的动作,随着身上男人的指点,她有力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开始上下抛落起来,其情其景恰似一个骑术绝佳的骑士。正在驾驭一匹桀骜的野马。

       攸而,两人又更换了位置,男骑士变成了女骑士,细的几乎要被折断的小蛮腰如风摆杨柳般袅娜,随之起落的还有胸前两颗雪玉光华般粉润的圆球。细碎的娇吟,甜得妖媚入骨,带着三分痛苦、七分愉悦……

       纱帐的律动缓缓平息下来,细细的吟叫也变成了轻轻的喘息,帐中一双男女如枝头交颈的鸟儿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古竹婷酥胸起伏,积攒了一夜的力气此时又荡然无存了,可她心里却是甜美之极。

       初尝情爱滋味的她,其实从**上得到的愉悦感还没有被开发到极致,但是心理上的满足感这时却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她喜欢被她的男人彻底占有的感觉,喜欢被他深深地进入自己的身心,喜欢他在自己身上达到极乐,她愿意为这个男人奉献一切。

       杨帆的唇从她细汗涔涔的额头吻到鼻尖,吻到粉唇,再吻到她圆润的肩头,一直吻到她臂上被弩箭伤过的那道粉红色疤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古竹婷的心思极其敏感,只道自己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忍不住低声询问:“阿郎因何发笑?”

       杨帆轻轻抚着她柔软的腰肢,慢慢滑到翘美圆润的臀部,品味着那种绝美的触感,轻笑道:“你是不知我昨夜担了多大的心事,总担心剑及履及的关键时刻,突然就有人跑进来冲着我大喊:‘将军,有人到访’!‘宗主,大事不好’!‘二郎,某已候你多时啦……’”

       古竹婷张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杨帆笑道:“你忘了前几次么……”

       杨帆把他几次三番想要跟古竹婷成就好事,却屡屡被人打断的事情说了一遍,古竹婷听了忍不住也是“噗哧”一笑,这一笑出来,她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赶紧又藏回他的怀中。

       杨帆在她的翘臀上“啪啪”地轻拍着,如释重负地道:“谢天谢地,这一回,你我总算做了真正夫妻,而且平平安安无人生事……”

       这一番**,古竹婷自然还得洗澡,一夜之间频频洗澡,古竹婷都有些不好意思吩咐下去了,杨帆脸皮厚,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对男人来说,这是值得炫耀的事,这不正说明他杨大将军龙精虎猛、龙马精神么?

       杨帆吩咐人备好热水,没让娇弱无力的古竹婷侍候沐浴,自己动手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便穿上一袭轻袍、挽起一个道髻,神清气爽地踱出了后宅。古竹婷这个澡怕是又要洗好久,洗好了也得歇着。

       “奇怪啊,这种事明明是男人最卖力气,可为什么女人却更加疲惫不堪呢?”杨帆一路走一路琢磨,最后得出一个叫他洋洋自得的结论:“应该只有我家才这样,这是因为我身子太强壮的缘故啊……”

       杨帆正没脸没皮地自得着,忽然看见古大、古二、古三坐在葡萄架下,杨帆还没正式纳古竹婷过门儿就睡了人家妹子,乍然看见三位大舅哥,心里头不免有点发虚,他脚下一转,就想躲到一旁的竹林中去,可古氏三兄弟已经看到了他。

       古大站起身道:“阿郎,咱们家宅子左边,有人在造宅子了。”

       杨帆打个哈哈,只好走过去,问道:“是吗,是谁这等好眼光,看中了那里啊?”

       古二道:“属下刚刚打听过,听说是高阳王,本来那儿是被寿春王五兄弟先看中的,都已经找工部来圈地了,结果却被高阳王硬抢了去。”

       杨帆顿时眉头大皱,高阳王?家有恶邻睡不安呐!武崇训和李裹儿都不是什么善类,这对专门惹是生非的夫妻怎么偏就看中了那里。幸好只有高阳王一家,若是寿春王几兄弟也在那儿造宅子,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杨帆正暗自庆幸着,古三道:“阿郎,咱们家宅子右边的地,也被人买下来了。”

       杨帆奇道:“怎么这么多人看中那里,咱们这右舍又是何人?”

       古大道:“可不就是寿春王五兄弟么,他们看中的地方被高阳王抢去了,于是就选了咱们家宅子右边。”

       杨帆听的两眼发直,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武李两家这是打算要干什么,我杨家夹在他们中间,这是要永无宁日的节奏吗?

       这时候,任威带着几位侍卫从竹林中慢悠悠走出来,人前扮酷、人后闷骚的任威没看见杨帆,他眉飞色舞地对几个部下道:“今儿我去西市,听到一个笑话,说是有户人家,左邻是铜匠店,右邻是铁匠店,两家店整天敲敲打打,噪声烦人。

       这天,中间那户人家听说两家店要搬走,非常高兴,马上把邻居请到家来设宴款待。结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向两位店主一问,你猜怎么着,铜匠说:‘我要搬到铁匠店。’铁匠说:‘我要搬到铜匠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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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七章 卖俏行奸

        乐公主怒气冲冲地回到府邸,马上使人去传杜文天。!杜天本来是陪他们一起去看宅基的,不过他在安乐身边晃来晃去,武崇训心中甚为不满,当着安乐公主的面他虽不敢说什么,却也没给杜文天好脸色。

       杜文天本来就对安乐公主心生觊觎,一见武崇训这般模样心里发虚,于是就寻了个借口,说他要去办理安乐公主交待给他的事情先行离开了。杜文天虽然是在找理由,倒真去打探了一番,这时刚刚回府。

       一听安乐公主传唤,杜文天心下便是一惊,再一打听武崇训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色心又占了上风,赶紧喜不自胜地去见安乐。安乐公主回到居处,刚刚换了一袭衣衫,听说杜文天到了,便挥手摒退侍女,吩咐道:“叫他进来。”

       杜文天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走进房中,长揖道:“杜文天见过公主!”

       “免了吧!”

       安乐公主随意地吩咐了一声,杜文天一抬头,就见安乐公主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袭大红牡丹翠纱烟罗衫子,逶迤曳地的水仙散花绿叶裙,胸前袒露一片雪白,两道线条优美的锁骨中间延伸下一道诱人的乳沟,眼神不由一直。

       安乐公主挺了挺胸,眼波欲流,搔首弄姿地道:“杜文天,你的胆子真是很大呀,竟敢这么盯着本宫看。”

       杜文天想起她上次挑逗自己的事情,心知这位公主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人,便壮起胆子道:“公主貌若天仙,是杜某生平仅见的绝色佳人,见到公主这样的无双美貌,杜某大起来的又何只是一个胆子呢。”

       安乐公主睨了一眼他的下体,见他袍上隐隐拱起一个小帐篷,不禁掩口娇笑起来。方才在隆庆池畔被杨帆一通贬损,着实伤了她的自尊

       如今看见杜文天这般痴迷,她才找回几分自信。

       安乐公主轻盈地转身,把个浑圆挺翘的美臀抛给了杜文天,袅袅娜娜地走过去往罗汉榻上款款一坐。水绿色的丝绸在她的细腰上系了一个合欢结,这一坐下纤腰欲折,腰后便绷起一道流畅的弧线。

       安乐公主娇声道:“本宫吩咐你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杜文天定了定神,欠身道:“公主吩咐杜某敢不尽力。杜某已经打听清楚,郑氏老夫人的寿诞是九月二十一,因为去年郑老夫人大寿时,长安世家大多曾派人前往洛阳祝贺所以现在都还记得。”

       安乐公主沉吟道:“九月二十一?距今差不多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呢,到那时上官婉儿早就分娩了,哪里还有证据可抓。来不及的上官婉儿的生日呢?”

       杜文天道:“上官婉儿尚是未嫁之身,她又不曾大摆筵宴庆祝过生日,这具体的生辰可不好打听。

       不过······,杜某听一位世叔说,上官婉儿的祖父和父亲是麟德元年十二月十三日被女皇下令处死的,那时上官婉儿还没满月,所以上官婉儿的生辰应该是在十一月下旬或十二月上旬。”

       安乐公主的黛眉又是一鼙,道:“十一二月,那更不成了有其他理由可以利用么?”

       杜文天摇了摇头道:“杜某惭愧,实在打听不到。公主殿下是打算……”

       安乐公主道:“如果她的生日近在眼前,本宫就可以用庆生为由聚集长安官绅再以送她一个意外之喜为由强闯湖心岛,到那时她再没有理由拒不见人的,只要她出来还怕这丑事不闹的天下皆知?”

       杜文天道:“如果上官婉儿就是不见呢?”

       安乐公主冷笑道:“世上哪有如此不近情理之人、哪有如此不合情理之事?如果她依旧躲着不见人,本宫有的是办法硬闯进去,比如安排人弄点乱子,制造一出刺杀的假象,只要我有理由把长安官绅权贵聚集到岛上,就不怕她不出来!”

       杜文天赞道:“公主智略无双,当真妙-计!”

       安乐公主笑道:“这一招倒不是本宫想出来的当初在龙门时,魏王和梁王就是以刺客为由想要找出我爹爹本宫是有样学样而已。呵呵……,好啦,你少拍马屁,我们如今没了借口,你说该怎么办?”

       杜文天瞧着她那圆滚滚的翘臀曲线,倒真想好生拍拍这位公主殿下的“马屁”,只是这位公主虽然跟他打情骂俏的,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示意,杜文天依旧不敢太过放肆。安乐公主这么一说,杜文天不禁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安乐公主也鼙眉细思着,沉思良久,安乐公主突然眼波一亮,兴奋地道:“有了!”

       杜文天赶紧问道:“殿下计将安出?”

       安乐招手道:“附耳过来!”

       杜文天赶紧上前,轻轻俯下身去,这一俯身,鼻端便嗅到一股细细的幽香,触目所及便是一道诱人深沟,从上向下看过去,两座奇峰突兀。杜文天难得与李裹儿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心情无比激动。

       不过,他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安乐公主的方法一说出来,便似一盆冷水浇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那旖旎香艳的念头也都吓到爪哇国去了。这位公主就只会这么简单直接、漏洞百出的法子么?

       杜文天骇然道:“殿下,咱们这么做的话,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一旦泄露出去,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安乐公主晒然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只要我们手脚够干净,谁能挑出不是来?”

       杜文天心惊肉跳地道:“殿下,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总会有法子的。此计破绽太多,实不可行,上官待制只要静下心来细一推敲,一定会明白其中缘由,据此就可以查到咱们身上。”

       安乐公主不屑地道:“到那时她已是待决之囚,还有机会追查真相么?皇帝远在洛阳,又如何察知详情,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到那时皇帝陛下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上官婉儿遮丑不会追查此事的。”

       杜文天连连摇头,还是不敢答应。他虽色令智昏,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又怎敢轻易答应,安乐公主怒道:“你不是说甘愿为本宫粉身碎骨么?”

       杜文天屈膝跪倒叩首道:“杜某为了殿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可此事太过冒险,一旦牵连到公主,杜某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杜某万万不敢答应。”

       安乐公主见他不肯就范,眸波微微一转叹口气道:“也罢,这么做确实难为了你,既如此就待本宫想出万全之策再说。”

       杜文天松了口气,连声叩首称是,安乐公主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漫声道:“本宫乏了,给本宫按按肩膀。”

       杜文天呆了一呆,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公主,是······是说在下么

       李裹儿乜了他一眼,哼道:“这房里还有旁人么?”

       “在下遵命!”

       杜文天大喜若狂,赶紧走过去·将他那颤抖的双手轻轻搭在李裹儿的肩上,李裹儿穿着一袭袒胸装,胸前露出一大片晶莹剔透白嫩惊人的肌肤·杜文天轻轻一按,一种柔媚入骨的感觉便沁入心脾。

       杜文天按了几下,色心蠢蠢欲动·再也按捺不住,情不自禁地便向她胸前凸凹有致的耸挺曲线处移动了一些。见安乐公主毫无表示,杜文天胆气渐壮,正想再靠近一些,李裹儿忽然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手

       杜文天身子一僵,却见李裹儿眼都没睁,只是拉起他的手·轻轻移到自己柔软丰耸的乳峰上,杜文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公主

       安乐公主昵声道:“这里也有些酸,你帮我好好揉揉,还有这里……”

       安乐公主拉着他的手,又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移去,向下、继续向下,柔媚地道:“这里,还有这里……”

       杜文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手刚刚触及她那圆润纤细,活力澎湃、散发出无穷肉欲的细腰,喉咙里便发出一声兽性的嘶吼,向她俯压下

       安乐公主衣衫半裸地躺在那里,酥胸**半掩半露,犹如鲜花绽放般娇挺诱人,她像中了箭的天鹅般扬起优美的颈项,双手紧紧按着埋首于胯下的杜文天的头,娇喘细细地道:“杜公子,你想不想要了本宫?”

       杜文天都快急疯了,他真想马上钻进那春水潺潺的**洞窟·可惜安乐公主的双腿挟紧了他的脖子,双手又按着他的脑袋,只能让他一饱口舌之欲。一听安乐公主这么说,杜文天迫不及待地道:“想,想!公主给我,求公主殿下垂怜!”

       安乐公主鼻息腻腻,娇靥嫣红地道:“那么本宫交待给你的事情你可愿意去做?”

       杜文天现在只求能钻入她的身子,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马上点头道:“愿意!愿意!只要公主垂怜,杜某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

       安乐公主放浪地一笑,大腿一敞,杜文天就像一只被人从笼中释放出来的野兽,嘶吼一声跳将起来,他的衣袍早已敞开,直挺挺地向前一迎,屁股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般筛动起来。

       只可惜他忍耐良久,早已箭在弦上,眼前又是他痴迷良久的美人儿,结果刚一钻进安乐的身子就一泄如注了,杜文天好不甘心,可他已经控制不住,只能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她的身上。

       安乐公主媚眼如丝,玉靥晕染,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背,满面潮红,一副春情上脸的模样,可她眼中却有一丝清明而得意的笑意。杜文天欠缺勇气,她就送他一些勇气。如今叫他尝了甜头,还怕他不乖乖为自己做事么。

       ※※※※※※※※※※※※※※※※※※※※※※※※※※

       杨帆从隆庆池畔离开后,并没有马上返回湖心岛,而是随即驱车去了玄武门外的千骑大营。虽说他还挂着伤势未曾完全痊愈的借口,但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在岛上多陪陪婉儿,千骑营是他的根本所在,他不能长久不去。

       不过,杨帆到了千骑营也只是走走看看,会见诸郎将、旅帅甚至队正伙长等各级将佐,如今皇帝还没迁都长安,千骑营除了日常操练确也没有什么事做。但他这一趟还是有必要来的,久不出现必然降低他在军中的影响力,杨帆此举意在昭示众人,他才是千骑营的最高统帅。

       杨帆在千骑营待了一个多时辰,驱车返回长安时,便见街头拥挤不堪,勾栏之中传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杨帆随意扫了一眼,不意竟在台上看见几个熟人。勾栏中半人多高的台上正在表演幻术,表演幻术的正是老班主莫观。

       莫老人是有名的幻术大师,当初杨帆曾把他从长安请到洛阳,本想让他当众揭穿什方道人、河内老尼和胡人摩勒三个神棍的骗术,不意薛怀义一把火烧了明堂和天堂,武则天因此迁怒于自称可知过去未来的河内老尼,这位幻术大师就没发挥用处。

       之后杨帆奉命去房州接庐陵王回京,还曾以这莫老人的幻术团为掩护,后来双方在房州分手,不想如今他们又到了长安。

       莫老人未曾发现杨帆,他正在台上表演“四方鸡蛋”,一个圆圆的鸡蛋藏入帽中,转眼间帽底便盛满了鸡蛋,而且每个鸡蛋都是四四方方,引得观众啧啧称奇。

       这只是一个难度不高的小幻术,因为知道杨帆乃是朝廷大臣,不会以幻术为业抢他生意,所以莫观曾把变出鸡蛋的手法和用醋浸泡使蛋壳变形的秘诀告诉过杨帆。杨帆曾经用这个魔术逗过儿子,把那小家伙逗得一愣一愣的,简直把他老爹当成了神人。

       如今看见莫观表演这门幻术,杨帆不禁想起了远在洛阳久未相见的儿子,想起了儿女承欢膝下的情形,思亲的情绪忽然便涌上了他的心头,可是要想看见他们还得几个月时间呢,杨帆想到这里,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时,湖心岛上正有人一路寻来,看见杨帆的车驾停在路边,便赶到近前,向他轻声禀报道:“阿郎,相王府的五位郡王刚刚赴湖心岛拜访,因阿郎不在岛上,现已离去。”

       郡王身份尊贵,五位郡王联袂拜访自然非同小可,所以留守岛上的人没敢耽搁,马上就派人来给他送信了。古竹婷看看天色还早,便向杨帆请示道:“阿郎可要去五位郡王府上回访?”

       杨帆一听来人禀明消息,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微笑着摇了头,轻轻一拍古竹婷健美柔腴的大腿,道:“婷儿,你家阿郎虽然不是诸葛亮,可这三顾茅庐的场面还是要走一走的,呵呵,咱们回隆庆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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